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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置海外的监督贸易机构是一套复杂的流程,以朱祁镇对于贸易、经济这方面的理解,还没办法和周忱比,关键时刻,还得周阁老出马。过了两天,下朝后,朱祁镇把周阁老单独留下来商量。

“周阁老,这宁波商人走私军火的事情处理的快差不多,但是朕在看李御史的结案书的时候,突然有了一些想法。”

周忱抬眼打量了一下朱祁镇,心想这宁波的官员不会走了什么路子,找到皇上求情了吧?“陛下,这走私是破坏朝廷贸易税收最大的方式。这些人一定是要受到严惩的,不然日后谁还会遵守朝廷的法度。”

“是是是~当然,走私已经触犯了《大明律》,该怎么处罚就怎么处罚,朕的意思是,现在东南贸易如此繁荣,朝廷是不是应该监管一下呀。”

“嗯~这的确有必要,不然以后这些商人们为了利益,什么都敢卖。”周忱思索片刻,问道:“陛下是有了什么好的想法了吗?”

“周阁老,这次走私的商人黄润,在日本南边占了一个岛。成了商人们与日本、琉球甚至朝鲜的贸易中转站。朕觉得,朝廷应该在海外同样建立市舶司,无论是买卖,都得经过市舶司的监督。”

“陛下这个建议可行。臣认为,可以效仿东南三个市舶司,商人们在海外购得货物的时候,需要通过海外市舶司的官吏验货,再发给通关文牒。到了大明之后,商人们必须得用这个通关文牒才能合法入关。”

“周阁老所言极是,这样无论买、卖,朝廷都可以监督商人们的货物。”

“陛下不是说黄润这商人在日本南部占了一个岛吗?臣认为这个海外市舶司的机构就可以设置在这里,先试点运行一下。”

“朕也是这个意思,这样朝廷每年就可以控制出口到日本的火枪了。”

“陛下的意思是要准许商人们向倭人出售大明先进的火枪吗?”

“周阁老,这帮商人把大明的火枪,翻了七十倍卖给倭人,朕认为倭人不同于瓦剌,对我大明的威胁微不足道。而且商人们已经开了这个口子,要想再禁止就很难了。朕认为把火枪卖给倭人可以,但是朝廷一定要限制数量,比如一年只批准一百把。”

“陛下,您可忘了太祖时期的倭乱了吗?”

“朕当然没有忘记,可是从太宗朝开始,倭寇就越来越少,特别是大明开关以后,倭寇就彻底消失了啊。”

“陛下,别看这倭人身体短小,但是生性残暴,可不能对他们掉以轻心啊。”

“周阁老,如果站在商人们的角度来想想,一旦倭乱再起,这些商人们还会向倭人出售兵器吗?他们一定会加入打击倭寇的阵营的。”

见朱祁镇还是固执己见,周忱说道:“陛下,臣认为出口火器一事可以日后再做商量。朝廷可以先把海外市舶司给建立起来再说。”

朱祁镇与周忱定下政策之后,便回复了李秉:参与走私的千户戴罪立功发配西北充军,兵器局的管事,明知故犯,斩首。而这个黄润,就不要凌迟他了,也按律斩首。同时朕赦免了他的家人,但是他手下的那些水手可就没那么好运了,全都发配到了西北戍边。

对于皇上的批复,与李秉的结果差距不大,而且皇上也赦免了他们的家人,事情就这样过去了。然而就在走私案结案没多久,皇上的圣旨就到了,在黄润占的那个屋久岛上,设置大明的第一个海外市舶司。

屋久岛市舶司的第一任提举就是福建的巡按御史李范。李范在福建就天天跟泉州那帮鲁密人混在一起,是懂怎么管理外藩的。所以屋久岛市舶司派他去是最合适的。

为了保证朝廷的法度能够正常的运行,皇上还从定海卫调了四百明军去屋久岛,并在上面建筑了一个堡垒驻守。正统十年十月,屋久岛市舶司正式建立,明军也驻守了下来。对日本的贸易又恢复到了之前的繁荣。

朱祁镇最后还是说服了周阁老,准许屋久岛市舶司一年批准一百把火枪的出口额度。当然为了防止走私的情况再次出现,明朝把出口日本的火枪价格,官方定为四百两一把,算是给商人们设了一个下线。

而且朝廷对火器的税收也有特别的要求,一把火枪的税收要收总价的一半。现在买倭人的火枪一把朝廷可以赚二百两银子,而商人们只能赚个一百八九十两。虽然比起以前少了太多,但是至少合法了。

不过你们愿意走私也可以,一旦被屋久岛市舶司发现。抄家充公都是小,流放西北事大。当年跟着黄润干的那帮人,现在都在西北的戈壁上苦哈哈的跟蒙古人玩呢。是去是留,反正自己做决定。

事实上,正常人只要看看定海卫的港口上停着的明军水师战船,就知道在这片海域跑哪都不好使。一艘艘崭新的大三角帆船,上面还装着兵仗局最新量产的后膛鲁密炮。就这些商人们手上拿着的几把小火枪,也就欺负欺负倭人还可以。

明军这边把堡垒都建好了,萨摩藩的岛津忠国才发现。这岛上早已不是明朝商人们的天下了,明朝朝廷在岛上设置了一个市舶司,监管与日本之间的贸易。岛津忠国有点懵,这个岛只是他借给黄润的呀,怎么现在就变成明朝官方的呢?

发兵进攻?可能岛津家的小官船还没到屋久岛就被明朝的帆船给击沉了。也是,自己的水师战船去打别人商人的船队都打不过,更别提明朝的正规水师战船了。没办法,岛津忠国只能派了一个家老代表自己上岛来谈判。

然而武力弱小,就算是满级社交能力,那能谈出个什么结果呢?

大明把岛还给你,以后你又跟谁去贸易呢?再说了,明军在岛上连堡垒都修好了,有本事岛津村长带上自己的足轻来攻攻城试试?结果家老说了老半天也没用,大明占了的东西能自愿吐出来嘛,天真。

李范出于礼貌宴请了岛津家的一行人,第二天就把他们送回去了。还是那句话,想买我的东西就别多话,不然把你萨摩藩的农民都拉回去当倭奴。

然而明朝这样的操作,还引起了另外一家的愤怒,这就是南方小地主大内氏。因为他向黄润定了三十把火枪,定金都给了两千两银子,谁知道,城头变幻大王旗。这黄润不见了,换了一帮明朝官方的官吏上岛,而且他们还不认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