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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吉祥上任大同镇守太监的初期还是相当的老实,毕竟边关也没什么事情。曹吉祥在大同就像一个摆设。军事上有朱冕,政务上有于谦,而皇上派于大人巡抚大同的时候,正值代王倒台,朱祁镇趁机让于谦去整顿大同的军务,于谦成为了大同权力最大的人。

不过于大人并没有辜负朱祁镇的信任,于谦把辽东的成功经验搬到大同,还是采取兵民分离的办法。是兵就拿军饷好好训练打仗,是农就好好耕作供养军队,大同作为边关,百姓几乎都是军户。这样一改革,每个军户都有了土地保障,提供的兵源战斗力也得到了飞升。

虽然触碰到了卫所的利益,但是由于卫所土地政策的改革,使得朱冕这种高层获得了更大的利益,所以朱冕反倒很支持于谦的改革。

就在这个时候,曹吉祥来了,表面上于谦、朱冕、曹吉祥是三个平等的地位,但是到了正统朝,以文制武已经成为了发展的大趋势。朱祁镇当初并没有同意杨士奇的建议,派遣文官督军,但也只是减慢了以文制武的速度而已。

所以在大同,于谦的地位是要比朱冕更高的。直到曹吉祥来到大同,作为王振的亲信,曹吉祥天生就被认为是皇上的近臣。大同的各位要职并不知道朱祁镇内心真实的目的,面对曹吉祥所代表的的势力,总是保持着警惕。

曹吉祥作为一个不受皇上待见的人,突然就升到如此高位,他自己也很迷糊,特别是面对于大人那双充满敌意的眼神。曹吉祥也很懂事,一到大同,就把自己的位置摆的很低,反正自己手上也没有权力,都是各位大哥说了算。

就这样过了三个月,曹吉祥逐渐熟悉了大同的环境,便给皇上上了一封奏疏,建议重开大同的马市,毕竟现在也先也打不动了,明朝也急需与蒙古人改善关系。不如重开马市,释放善意。曹公公想着先来个投石问路,看看皇上的态度。

朱祁镇看了曹吉祥的奏疏之后,都没有与内阁商议,就直接重启了大同的马市。当内阁知道此事的时候,圣旨都下了。阁臣们不知道皇上这么做的目的,只有请周阁老去问问朱祁镇,周忱也觉得奇怪,以往这种事皇上再怎么也要通知一下内阁,这次是怎么了?

带着疑问,周忱找到皇上,“陛下,突然重启大同的马市是为何呀?怎么都不与内阁商议一下呢?”

朱祁镇知道周忱迟早会来询问自己,而且他也知道周阁老是不会同意自己的“马邑之谋”,索性就连周阁老一起瞒了,“朕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西北与瓦剌一战,大明与瓦剌不分胜负,不如先缓和一下双方的关系,再从长计议。”

“可是当初在大同互市的时候,也先这小子就数次不老实,总喜欢搞些小动作,这样长此以往下去,用不到两年时间,大明与瓦剌之间必然还是会爆发冲突。”

“这不是还有一段时间的缓冲嘛。国家刚刚经历了三场大战,肯定是要休息一下,恢复元气的啊。”

“可是陛下,这大同开放互市,起不到任何政治作用呀,如果单纯的只是贸易,这只会不断的增强瓦剌的实力呀。”

“周阁老,如果大明与瓦剌能有两年的缓冲期,不是挺好。我大明积蓄力量的速度,可比他瓦剌大的多啊。”

“那既然将来必有一战,那咱们就更没必要在大同资敌啊。”

“周阁老言重了,这算不上资敌。一个马市能够为瓦剌提供多少支援嘛。”

这时周忱突然向前走了一步,凑到皇上面前,说道:“臣担心的不是正规的马市,而是管理马市的人啊。陛下难道忘记了当年在大同走私武器的郭敬了吗?”

“周阁老大可不必担心,于大人这不是还在巡抚大同嘛。周阁老放心,曹吉祥一个平庸之辈,而且他初来乍到,一定不会像当初郭敬那样的。”

见皇上就像吃了秤砣一样,周忱也不再多说。毕竟再说下去,得罪的可就不光是皇上,而是整个宦官集团了。周阁老虽然是皇上身边最亲近的人,但是周忱也是聪明人,就算是他与皇上的关系情同师生,也抵不过朱祁镇身边的太监们啊。这些太监们可是每天随时随地都跟在皇上的身边。

周忱也明白,朱祁镇是一个很会制衡权利的人,现在文官、勋贵、宦官,都还保持着微妙的平衡。一旦文官集团越界,触碰到了宦官们的利益,这就是破坏了游戏规则。周忱还不是未来的张居正,他做事讲分寸,他还没有野心要成为天下第二的权臣。

所以周阁老点到为止,见皇上执意的站在宦官那边,自己也就悻悻而归了。

朱祁镇心中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呢,不过要完成自己伟大的战略,过程中必然就需要有人来扮演各种的角色,其中也包含“内奸”。皇上还是有识人之才的,一眼就相中曹吉祥,“待真相大白那天,周阁老你会明白朕的良苦用心的。”

曹吉祥试探性的投石问路,没想到在皇上那这么顺利的就通过了。圣旨送到大同,恢复了与蒙古人的马市贸易,同时朱祁镇还任命曹吉祥主管此事。圣旨中,皇上还好生勉励了一番曹吉祥。

这下曹吉祥是彻底放飞自我了,他对手下人说道:“当初麓川之战陛下拒绝王公公的推荐,不让我前往云南监军,这一切都是陛下对我的鞭笞。就为了让我今天能够更好的完成陛下的嘱托啊。”

曹吉祥的自我高潮,感动了自己,却感动不了其他人,特别是于谦。于谦与文官集团的观念一致,开边市只会利于瓦剌,绝不会有利于大明。大同镇的蛋糕就那么大,你曹吉祥的宦官集团要进来分蛋糕,那就必然有人会损失。

军队的权利是属于朱冕这帮勋贵的,无论地位高地,刀把子一直都握在他们手上。就算给曹吉祥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去碰朱冕。那么宦官集团要入局,分走的利益就一定是以于谦为首的文官集团。

然而这次皇上像是铁了心,谁来说都不好用。

关闭好几年的大同马市又开张了,而且这次还没有诸多的限制,也不管你是绰罗斯部还是和硕特部,只要是蒙古人,就都可以到马市上来贸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