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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宫内,面对桌上摆着的尚功局送来的衣裳、头钗、珠宝等物宁岁巧并开心不起来。

“小主,这些都是尚功局孝敬来的,听说每位小主侍寝后都会得,只为图个好兆头。”

“我知道了,你收好吧!”

“怎么了小主?你为何心事重重的?”

“没什么。”宁岁巧摇摇头,眼神直愣愣的,“我只是有些头疼,想再回屋歇会儿。”

“哎!”

荷露挽着自家小主的胳膊往寝殿走,内心有些疑惑,明明侍寝是件好事,可小主怎么还没有先前开心了呢?

难道……难道?

难道是皇上太暴力弄疼小主了?

她摇摇头,将自己这乱七八糟的猜测抛之脑后:“那午膳奴婢便让小厨房在蒸笼里蒸着,等小主醒了,随时可以吃到热乎的。”

“嗯。”

荷露刚从寝殿转出来,将衣裳珠宝收好,准备去院中与宫女太监一块儿修剪花枝,有一小宫女鬼鬼祟祟地在廊下拦住了她:“荷露姐姐,我有话对你说。”

“我不是让你送丝衾去浣衣局吗?你怎么此刻还在这儿?”

小宫女左右张望,见四下无人才凑近荷露的耳朵道:“本应去的,可奴婢今早给小主换丝衾的时候并未发现上头有血痕,按理来说咱小主这可是头一回侍寝啊……”

她话还未说完,荷露已听明白了是何意思——先前在府里的时候,荷露听闻隔壁府的老爷花银两买来了个十四五岁的姑娘做妾,因成婚第二天发现丝衾上无半点脏,老爷还怀疑过姑娘,可那姑娘一哭二闹自证清白,后来请了大夫一问,人家说确实不是所有女子头次侍寝都会有血痕。

“这便是你不知道了吧——并非所有女子头次侍寝都会流血,可能恰巧我们小主身体好没留下痕迹而已,不碍事的。”

见小宫女还杵在原地,荷露又问:“还有什么话吗?”

“荷露姐姐你是不知道,那浣衣局的老嬷嬷们都八卦得很呢!若是我送了这丝衾过去,她们指不定得议论多半天,人家议论我们又不听见,即便听见了也不可能一个个去解释,我不想她们议论小主。”

“唉!”荷露叹了一口气,“难得你有这份心,罢了罢了,这丝衾就留在宫里我们自己洗吧!洗完了挂到那后院去。”

“是。”

用过午膳,宁岁巧带了些煮得软糯香甜的八宝粥去往太后宫中,还未到宫门口便远远地见站着许多仆从。

“今儿怎么如此热闹?”

“姑奶奶今早才开宫门见了沈才人,其他人知道了自然也都眼巴巴地过来献献殷勤,我不也一样吗?”

“主儿你才与她们不同呢!你是真心实意关怀太后,其他人只是做表面功夫罢了。”

宁岁巧没有接荷露的话,转而嘱咐道:“一会儿你把这东西送进去便是,我就不去了,告诉海云姑姑这会子人太多,我晚点再来。”

“那小主你去哪儿?”荷露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宁岁巧——好不容易小主愿意出宫门一趟,因担忧小主闷得慌,她可不想这么快就回宫。

“嗯……”岁巧抬头望了一眼这被宫墙划分得四四方方的碧空,叹了一口气,“荷露,我想回家,想爹爹娘亲了。”

“奴婢也想家了。”

荷露是宁府的家生子,她的父亲母亲皆是在宁府做管事的,所以从岁巧一出生荷露便是看着陪着她一块儿长大的,再后来荷露就被老太太指给了岁巧做贴身婢女。

在荷露送粥的空隙,岁巧只身一人去往御花园逛了会儿。

此时已是春末,池塘里有些许含苞待放的荷花,岁巧坐在凉亭里吹风,看碧空的飞鸟时而展翅高飞,时而静伫枝头,忍不住感叹道:“这宫中有什么好,倒还不如做只鸟儿自由。”

“若后宫之人人人都能像你这般想就好了。”

岁巧被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一跳,她急忙回头,却不见人的踪影。

立刻起身准备离开,刚出了凉亭右拐,只见树丛闪出一个人影。

此人虽穿着太监的衣裳,却是个身材颀长、宽肩窄腰的美男子。

他的眉目如被刀剑精雕细琢出的——鼻子高挺、目光如炬。

自小久居闺阁而后又匆匆入了宫的岁巧本就与男子接触不多,如今突然见了眼前这位,耳根刹那间染上了红。

她低着头,想跑开。

却被男子拦住了去路。

他垂眸看着她尖溜溜的下巴和圆溜溜的杏眼,觉着她的模样很像是一只娇憨可爱的小猫。

忍不住问:“你叫什么名字?”

“岁……”正准备开口回答,却反应过来自己如今的身份地位,“我是后宫嫔妃,你看不出来吗?”

看着她奶凶奶凶的模样,江恙更觉有趣了,他笑笑,刚准备再说些什么,远处小径却传来荷露呼唤自家小主的声音。

不知怎的岁巧有些慌乱,仿若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般,回头应了一声,待再转过头来看,那小太监已然不见踪影。

“小主,你怎么一会儿便走了这么远,可害奴婢好找。”

“自己一个人胡乱逛就逛到了这儿,反正也没什么趣儿,咱们回宫吧!”

“小主,好不容易你有闲心出宫门,你看这五月里的风光多美啊!咱们就多逛一会会儿?”

若是平日里荷露如此撒娇,岁巧定然是依了,可现下她心里慌乱得厉害,不想再节外生枝。

“我心里慌得厉害……”

“啊?怎么了?可是日头晒的?你在府里时就不好好吃饭……”

面对荷露喋喋不休的关怀,宁岁巧松了一口气——还好她没察觉出什么端倪。

……

再说太后此番说出宫,速度倒是十分迅速,晚上她的口谕便传到了各宫。

彼时沈凝酥正闲坐灯下下棋,见到海云急忙上前虚扶了一把。

“沈小主如今的肚子倒是还不显怀。”

“这才一月多,我倒是希望肚子不要太大,恐腹中孩儿太大生产的时候吃力呢!”

“为了腹中孩儿康健,不吃不行,可若吃得太多又恐伤了母体,可真够愁人的。”海云笑得慈爱,转身示意身后的嬷嬷站到前头来,“沈小主,这是岳嬷嬷,她年轻时是宫里的医女,太后生下当今圣上时她也是在旁伺候听命的,既懂药理又懂接生之道,自新帝登基后她便在宫外松露山为太妃们调养身子,今儿太后特意将她请回宫,伺候小主您。”

沈凝酥面含笑意地冲她点点头,心里却有些抵触——虽说太后此举并不会害了她和她腹中的孩儿,可身边突然多了一位不相熟的老嬷嬷,且还是太后派来的,自然会令她百般不自在。

她低着头,酝酿出了些许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太后待妾身可真好,就如妾身母亲一般,都令妾身有些想家了。”

海云哪儿想得到沈凝酥会来这一出,自然信了她的话,急忙安慰:“哎哟!沈小主不哭不哭,您这样会伤了眼睛的,宫中都有规定,到小主临近生产前家中女眷便可进宫伺候了。”

“嗯!还请海云姑姑替我向太后道谢。”

“这是自然。”

要说这位岳嬷嬷倒也不像是个多事的,海云刚走,她便跟着叶岚熟悉朝云宫上下的环境,没一会儿便在小厨房架起了单用的火炉,从带着的箱子里取出一应厨具洗净擦拭好,又单独要了个柜子将其锁住。

“敢问嬷嬷您这是?”

“还请叶姑娘不要见怪,从今日起小主药饮之事便全包在我身上了,这些锅炉勺子等都是煎药的时候用得到的,锁在柜子里安全些,索性钥匙只有我有,若出了事我担着。”

叶岚先前伺候庄太妃时曾在太后宫中与岳嬷嬷打过几次照面,看她面容慈善温和,却不想说话竟是这般果断干脆,一时不知该如何接:“小主特意叮嘱我给嬷嬷您另打扫出一间房,就在我和清絮姑娘隔壁,若有何事可随时唤我,往后咱们就是一同伺候小主的人了,都是自己人。”

“敢问姑娘,咱们小主现有用得称手的太医吗?”

“咱们小主先前并不固定用哪个太医,查出喜脉的是罗庸为罗太医,后来皇上指了许佩许太医专管小主问诊调养之事。”

岳嬷嬷点点头,未说什么。

叶岚又补充了一句:“听说许太医是妇科圣手,之前兰若宫的希妃娘娘怀孕也是他在伺候,一直伺候到前些日子才被指给了咱们小主。”

岳嬷嬷毕竟是历经宫里老人,听闻是许佩伺候沈小主也便放下心来——他跟自己一样唯太后、皇上马首是瞻,绝不会官妃勾结做出有损皇嗣之事。

“怎么了?许太医他……”

“他很好,姑娘不必担心。”

……

次日东方才露出淡浅色的鱼肚白,还在床榻上赖床的沈凝酥便被叶岚、清絮二人合力吵醒。

“哎呀!眼看入夏这夜里也太热了吧!昨儿个我被闷得翻来覆去睡不着,好不容易丑时凉快了一些方沉沉睡着,这才没多久呢,又被你俩给闹醒了。”

“小主,今日可是要去太后宫中请安的,马虎不得。”叶岚一边整理纱帘一边道。

“是呀!小主您就是前些日子不用请安,睡懒觉睡得习惯了,这突然让您早起,自然不适应。”

沈凝酥坐在床榻边伸出手,眼睛却依旧闭着:“清絮,你掐我一下。”

“做什么?”

“掐我一下呀!”

“奴婢不敢。”

“叫你掐你就掐呀!掐疼了我也就瞬间清醒了。”

若是往日在府里,清絮指定喜笑颜开地动手了,可如今她却不敢:“我才不要,主儿您可别忘了您现在还怀有身孕呢!看您这愈发细皮嫩肉的样儿,若是我掐红了,皇上还不得罚我三十大板。”

一旁的叶岚听着这主仆二人的对话,眼里盛着笑意,取了两件衣裳过来:“小主,您看今日是穿天水碧色的?还是藕荷色的?”

沈凝酥睁开眼睛认真打量考虑了一会儿:“就藕荷色的吧!温柔一点。”

见此情形,清絮悄悄地对叶岚露出佩服的神情。

已料想到今日的请安会很热闹,可真正到广阳宫时还是被吓了一跳——遑论梁答应、苏答应,就连沈凝酥一直暗中接济的徐答应也都在场。

她就站在院子的最角落,双手垂在腹前,手指不安地绞着手帕,眼神怯生生的如同受惊的小兔。

显然她也看到了沈凝酥,应是考虑到怕惹旁人的眼,只远远地微微一笑算是行了礼,不敢上前。

“她一个人在那儿站了许久了,看她紧张得厉害,沈姐姐,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沈凝酥闻言回头,见齐韵和方嫣站在她身后。

今日她两人一看就是比起平常更精心打扮过,可通身还算素雅大方,不是那种万分惹眼的装扮。

她摇摇头:“算了吧!她安安静静地在那儿就挺好的,若是咱们过去,不知又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她。”

只在院中站了片刻,海云便开了门从殿内出来:“太后娘娘梳妆完毕,请各位小主进殿。”

“这是今年开春古滇进贡的春茶,清新回甘,各位尝尝。”

“妾身平日里不爱喝茶,可今日尝的这个是不错呢!还是太后娘娘您的品位好,以后妾身便只跟您吃吃喝喝了。”

范疏桐这话惹得太后露出笑:“你若喜欢喝,哀家让内务府多分些给你。”

“谢过太后娘娘。”

“今儿个怎不带着哀家的长孙女过来?”

“启禀太后娘娘,今早妾身出宫门时长公主还未醒。”

“小孩子家就是好,睡得舒坦踏实,不像哀家,人老了,夜里不管多晚睡,第二天还是天不亮便醒了。”

洛妃闻言温婉一笑,奉承道:“太后娘娘蛾眉螓首,看着还年轻呢!”

“你少来唬哀家。”

诸多女人聚在一块儿就是有聊不完的话题,沈凝酥听得有些烦倦了,只认真低头吃茶,也不搭话。

可即便她不说话,也有人故意将话题往她身上引。

只闻那米答应趾高气昂地道:“沈才人平日里不是个最伶牙俐齿的吗?今儿怎的动静都没有?难道是怀有了身孕格外尊贵些,都看不上和我们这些姐姐妹妹说笑了?”

“人家不爱说话与你有何相干?动不动就揣摩别人看不看得上你,同为嫔妃,还能有谁看不上谁?即便是被看不上,其中也应是有自己的问题吧?”

望着范疏桐傲娇地回呛米酒,而米酒一副吃瘪的模样,沈凝酥愈发觉着有趣——有米酒的衬托,反倒显得范疏桐伶俐可爱了些。

她淡定地放下茶杯:“我也并非和谁都不爱说话,自你溪华林承宠至今咱两说的话本就不多,也不是这一日两日之事了,米答应你又何必纠结,难道不知有一句话叫做‘话不投机半句多’吗?”

就米酒那招摇劲儿,平日里已经足够惹人嫌,如今接连被范才人和沈才人怼,大家都乐得看戏,不仅没人同情她,反倒通通掩唇嗤笑。

坐在高位上的太后见此情形也不阻拦,内心却感叹昨日叮嘱沈凝酥那几句话还真叮嘱对了——有她在,后宫旁的女子作不出多大的妖。

坐在最末端的徐然看着这些个宠妃说笑斗嘴,心里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滋味。

若是不羡慕那是假的,可若说羡慕,光看如今变得安静了许多的璃昭仪,便可知这后宫争斗是多么残酷……

她皱了皱鼻头忍住难过,心想好在自己如今也并不得宠,不再被人刁难……

正神游之际,太后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想必哀家不日要出宫静养的消息大家都已经听闻了,今日特意将诸位后妃召集到一块儿,是有几句话想叮嘱。”

“一则皇帝前朝事忙,作为后妃你们应该多关怀体恤他才是,不要一个个的性子骄纵闹小脾气惹他不开心。”

“二则俗话说娶妻娶贤,你们作为妾室也应当贤惠大度才是,切莫生出妒嫉之心,在后宫掀风作浪。”

“三则嫔妃间相处有道,切忌以大欺小或是以下犯上。”

“都听明白了吗?”

众妃皆答:“妾身谨遵太后教诲。”

“听明白了就退下了,这几日临近出宫哀家事儿多,你们就不必日日来宫中请安了。”

……

众人闻言纷纷往外走,徐然不想惹事更惧怕被人盯上,磨磨蹭蹭到了人群的最后面,哪知才拐过广阳宫门前的那条甬道,过了碧玉桥,事情还是寻上了门。

“你等等。”

听到背后传来呼唤声,徐然急忙回头,是米答应和她的婢女银果。

“参见米答应。”

徐然心惊肉跳,从方才在太后宫中看到她与沈才人斗嘴,便可知此人是个爱惹是生非的。

“还算懂事嘛!”米酒洋洋得意,“我承宠也快大半年了,怎么从前在宫中从未见过你?”

“我一直在自己宫里养病,不怎么出门。”

“这也难怪,那你现在是什么位分?你又是何时得宠的?”

“答……答应位分,得宠已是皇上尚且是太子时的事情了。”

“嗯……”米酒点点头,毫不掩盖高傲气焰,“那看来你混得也不怎么样啊!”

“姐姐说的是。”

本来满足了自己好奇心的米酒已经称心快意地打算离开,可一听对面这个唯唯诺诺略显憔悴的女子居然唤自己姐姐,嘴角瞬间耷拉下来:“你会不会说话啊?你年纪应是比我大多了吧?居然叫我姐姐。”

“不是的米答应,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我看你如此尊贵华丽,所以才称呼你为姐姐。”

这一幕恰巧被不远处的沈凝酥等人看见。

“这米答应估计又在那儿刁难人了,沈姐姐、齐姐姐我们要不要过去管管?”

只见沈凝酥摇摇头:“她两都是答应位分,若如此那徐答应还被米答应给欺负了,可见也是个不中用的,何必管。”

齐韵没说话,反而有些想笑,她素来不喜参与这些女子间的纷争,心里头想的也和沈凝酥如出一辙。

沈凝酥抬头看了看天色,道:“现在还早,可要去我宫中小坐一会儿?这些日子皇上特意叮嘱御膳房给我加了些菜,左右我一人吃也浪费了,若有姐姐妹妹陪着,倒也吃得开心些。”

只见齐韵摇摇头:“太后要出宫,一路的吃穿用度、车马侍卫等我都需早早的预备下,一会儿尚仪局的还要到我宫中商议此事,我倒是馋了妹妹宫里的奶白枣宝还有茉莉茶,只可惜今日倒是没口福了。”

沈凝酥闻言露出不舍,又转而邀请方嫣道:“我不管,齐姐姐有事儿去不成,可方妹妹你必须得去陪陪我,咱们姐妹已有多久没聚在一块儿说说话喝喝茶了呀!”

“行行行,都依你这个小祖宗,我不去将你宫里的茶喝光可就赖着不走了。”

“不走倒好,赶明儿我禀告了皇上,让妹妹你搬过来我宫里和我一块儿同吃同睡,才最好不过。”

齐韵看着眼前两人腻歪的场景,故作嫌弃地撇撇嘴道:“腻腻歪歪受不了,我可不理你俩,先走了哦!”

两人才刚回宫坐在殿内谈笑没一会儿,岳嬷嬷便端了一碗药进来,恭恭敬敬地行了礼:“小主,该吃药了。”

“这是平日里许太医给开的补气血的吗?”

“是。”

沈凝酥闻言皱着眉,满脸写着拒绝二字——倒也不是这药不好,更不是她信不过许太医或岳嬷嬷,而是这药……实在难喝!一股子又甜又腥的味道,比那些苦药还难以下咽。

先前是清絮负责煎药,本来是一天要喝两碗,可耐不住沈凝酥是个会耍机灵的,有时她一次只喝半碗,剩下半碗无论清絮、叶岚如何好言好语地哄,也再也不愿意动,有时她起得晚了,早已过了早晨喝药的时辰,也就逃过了那一碗药。

今儿个叶岚和清絮都忙忙叨叨地为她梳妆打扮,一时也就忘了喝药这件事,沈凝酥自己倒是想起了,可她故意没说,连早膳也没吃便匆匆去往太后宫中。

看着眼前岳嬷嬷笑眯眯、恭恭敬敬的模样,不知怎的沈凝酥有点儿惧怕她,总感觉她像是一位既慈善又威严的族中长辈,下意识地便想听她的话。

她伸手拿起碗准备乖乖喝药,却又被岳嬷嬷给拦住:“小主还未用早膳呢!肚子空空的,喝药反倒对身体不好,还请小主先喝点瘦肉粥。”

“嗯。”

一旁的方嫣看着自己沈姐姐在一老嬷嬷面前如此乖顺,偷笑着。

好不容易吃完药岳嬷嬷退了下去,方嫣立刻好奇地问:“这位是?”

“这是太后娘娘从松露山唤回来,差来伺候我的嬷嬷,姓岳,听闻既懂药理又懂接生。”

“既懂药理又懂接生?那有她在姐姐岂不是安心多了?”

“安心是安心,就是不知怎的我有点儿怕她,下意识地就想听她的话。”

“那……她可靠吗?”后宫实在暗藏杀机,方嫣忍不住有些担心。

闻言沈凝酥朝楹窗外看了一眼,见廊下无人,才回道:“我已经派人查过了,是位靠得住的。”

“嗯。”方嫣放心地点点头,“这样才好呢!沈姐姐你就连在皇上面前也一贯是个我行我素的,如今来了位治得住你又能照顾你的老嬷嬷,实在不错,这就叫……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