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一出，仿佛空气都变得凝滞了。
顾千山一开始只是逗着他玩，心里喜欢极了，却没想到现在面临了这么一个致命的问题。
他脖子后的冷汗都快下来了，脑神经疯狂运转，“我的意思是，我很喜欢你跟着我，你没有别的事情就更好了。”
可以一直跟着。
这个是他最真实的想法，在时清的‘逼迫’下表露了出来。
时清笑弯了眼，“好哦。”
这就是答应的意思了。
他真的好听话，顾千山心想，我一定要照顾好他。
时清也在想，顾千山有些傻乎乎的，我不能让他被人欺负。
两个人的脑回路背道而驰，但是又短暂重合了一瞬，同时认为对方是需要保护的对象。
画卷还摆在画架上，桃花盛开着，里面的人却坐在了自己身边。
这个认知让顾千山高兴，随即，他想到时清说的不能离开他太远。
“我把画卷放在身上，你可以和我一起出去吗？”顾千山开始研究，画卷放在哪里会更不引人注目一些。
“只要你身上有画卷的一部分，我就可以和你出去。”
画卷是时清的本体，当然是本体和持有者都在，他才可以化形。
一整个画卷太不好携带，一部分才是正确的做法。
时清和顾千山站在画卷前，两个人一个跃跃欲试，一个面带不忍，让人分不清究竟谁才是那只画妖。
眼看时清就要撕上去了，顾千山赶紧拦住他，“你等等，还是我来吧。”
他从桌底抽出一把短刀，动作狠厉——把画卷抽丝的部分截了下来。
时清本来看着他的架势还有些担心顾千山划得太多，他不好再回画里。
却怎么也没想到顾千山只抽出了一条丝线来。
行叭，丝线也是画卷的一部分。
顾千山仔细地抚平画卷抽丝的部分，眼里还带着些心疼。
时清安慰他，“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牺牲一点丝线，换我留在你身边，你难道不觉得很划算吗？”
顾千山点头说是，但是还是很心疼。
时清把他手里的丝线拿过来，“丝线太容易丢了。”
他嘴上说着，手里已经抽了一条手绢出来，“拿这个吧，不显眼也不容易丢，我把丝线编到这里面了。”
顾千山看了看，纯白色的，什么也没有，入手还有些温热。
他塞进衣袍里，嗯了一声。
……
顾老夫人给的禁足时间是一个月，但是按照顾千山在外面的人设，一个月是绝对不可能的。
他在第三天就带着顾小二出门了。
时清也第一次见识到了这个世界，他还没来过这样的界面，看什么东西都很新奇。
他飘在顾千山的身边，衣服也换了一身，是照着顾千山的衣服变化出来的，很像。
“你看我们两个人的衣服，是不是很像？”他脑袋趴在顾千山的肩膀上，和他小声说话。
事实上，除了顾千山，没人能看到他，也没人能听到他说话。
他压低声音后，给了顾千山一种他们在大庭广众之下说悄悄话的感觉。
顾千山轻轻点头。
“在另一个地方，这样的衣服叫情侣装，是互相喜欢的人穿的。”时清边说边远离了他身边。
“少爷——”顾小二赶紧过来扶住顾千山，“您小心点，这边的路不好走。”
房檐上挂着的灯笼照亮他大半张脸，顾小二很纳闷，“少爷，您很热吗，怎么脸这么红？”
“再说话罚俸半月。”顾千山抿着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让顾小二摸不得头脑。
不过有白花花的银子作为筹码，他也不敢随便说话了。
都说月下看美人，别有一番意境。
顾千山不看别人，就看他的小画妖，把人看得也不好意思了才停止。
不能只有他一个人脸红，两个人都脸红了才算公平。
顾千山早就把今晚的活动定在了船舫上，打算带时清看看江上的夜景。
顾千山一掷千金的场景落在旁观的人眼里，更是坐实了他纨绔子弟的名声。
越是与他父兄的形象差距越大，就越会让人放下对他的防备之心。
这事情他做起来轻车熟路，放下帘子时却对上了时清怜惜的目光。
顾小二被顾千山打发去了别的地方，这里面只有他们两个人。
船身很大，船桨划动的声音更大，时清再布置上一层隔音，武功内力再高的人也听不到他们的声音。
他捧住顾千山的脸颊，“这么多年辛苦你了。”
时清知道顾千山的生平经历，对他也更加疼惜，之前发生的事情无法挽回，但是，“之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陪在你身边的。”
“嗯，我相信。”
顾千山相信他的话，相信这只小画妖是为他而来。
万般苦楚他都品尝过了，今后的甜，他要和另外一个人一起。
他心神松了松，把时清抱在了怀里。
时清自发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他的动作说的上是轻车熟路，反倒是顾千山，因为时清的动作变得僵硬。
顾千山的时间分为白天和夜晚。
白天吃喝玩乐样样不落，晚上处理公文兢兢业业，把他的时间全部挤满了。
和他距离最近的也不过顾小二一个，没有给他一点经验。
他僵硬了半天，才把手搭在了时清的肩膀上。
搭在时清肩膀上的手很凉，人在紧张的时候就会这样，顾千山说他冷，他自己的温度也没好上多少。
时清正想着要不要给顾千山加热一下，他们的船舱却猛得晃动了一下。
顾千山第一时间护住时清的脑袋，时清却已经带着他们两个人漂浮了起来。
直到船舱停止晃动，他们脚才占地。
“怎么回事？”顾千山掀开门帘。
“有船撞过来了。”划船的人满脸满身都是水，顾千山给他扔过去个钱袋子。
这江面不小，两条船并排着行驶也绰绰有余，江上虽然黑，也有舟头的灯笼在，通常不会发生碰撞。
顾千山心里和明镜一样，这是有人故意做的。
不管这个人的目的是试探还是找茬，他都通通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