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母说得极是。”秦云依笑着接下话头。
“人总是想着面面俱到，长袖善舞，可这世上的事情哪能十全十美？讨好了一些人，总是会得罪另外一些人。”
“得了某个贵人的青睐，就必定会失了其他贵人的欢心。”
“与其日日想着怎么两面交好，倒不如踏踏实实喝一杯茶，看一出戏，岂不是更好？”
谢蒋氏微微一惊，看向了秦云依的眼眸里满是震惊。她若是听不出秦云依话里头的意思，她这些年也算是白活了一场。
小小年纪，居然会有这样厉害的口才，这秦氏果然有几两。
“俗话说得好，打断了骨头连着筋，外头的人再靠得住，始终不如自家兄弟稳当，你说是不是？”
一旁的蒋太夫人糊涂了，这两个人说话，好像是各说各的，一点都没有牵扯上。
正要开口打一个圆场，却感觉秦云依的手在自己的肩头上微微一压。
到嘴的话，蒋太夫人还是将它咽下去，她知道，秦云依不让她开口，必定有自己的理由。
“姑母这些话，自然是有道理的。”
秦云依笑意盈盈道，“不过，这世上的事情，谁能说得准了。也许今日称兄道弟，明日就是刀剑相见的也不少。”
谢蒋氏见秦云依油盐不进，也不再言语。
秦云依也不怕，自顾自地服侍太夫人吃茶，吃点心。
这样一来，反倒是谢蒋氏沉不住气了。
“侄媳妇，好说歹说，大房二房三房都是出自侯府，你们之间闹得如此不像话，让外人知晓了，岂不是笑话咱们侯府？”
秦云依暗暗发笑，怎么成了咱们侯府？
她虽说是姓蒋，如今冠的是谢姓，和蒋家有什么牵扯？
“姑母说的极是，不过，侄媳妇不明白了，这些话都是打哪里来的？我和母亲在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怎么就和这些是非沾上边了？”
谢蒋氏一怔，随即讪讪道：“兴许是侄儿自己捅出去了。”
秦云依一笑，眼底露出了寒意。“二房三房是手心手背，难道长房就不是吗？姑母这话说的也太偏心了，若是侯爷听到了，指不定心寒。”
谢蒋氏哑口无言，最后，她端起茶盏，故作平静道：“这家乱，就是败家兆头，我还不是为了我们蒋家好。”
“姑母，不是侄媳妇要反驳你的话，只是不明白，姑母说的蒋家，是哪一家？”秦云依单刀直入。
“按情理来说，不论是大房二房，还是三房，都是姑母的娘家。可如今，这三房都分了家，也有各自的家庭，姑母口口声声为了蒋家好，可否明示一二？”
“放肆，就算蒋家分家了，依然还是一家子，你一个媳妇，在里面挑拨离间，难道这就是你父母的家教？”
谢蒋氏怒斥秦云依。商人之女，果然是上不了台面。
“不知道我教的女儿有什么不妥当？让亲家姑母如此恼怒？”钱氏的声音从外头传来了。
秦云依听到母亲的声音，迎了出去，“娘，你来了。”说着，就去搀扶钱氏。
钱氏隔开女儿的手，冷声道：“你也是一个没本事的，人家都踩到你脸上来了，你还好性子，坐在一边跟一些不相干的人说些不相干的话。”
秦云依低垂下头，不敢说半句不是。
钱氏见女儿这样，又叱责道：“你看你这样子，像是小媳妇似的。合着人家就是看着你好拿捏，才拿你来发作，这算什么事啊？偌大的侯府，谁来了，谁都能插上一脚，传了出去，你让女婿在外头如何做事？”
谢蒋氏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她是来做客的，有什么话，是不方便说出的，可今日不知道怎的，居然会说出一些失了身份的话来。
“亲家，我这个女儿，素来蠢笨，不堪造就，我还是领她回去，好好调教，免得日后出去应酬，人家指责我这个做母亲的，会生不会教。”
钱氏脸罩寒霜道。
什么谢氏，什么蒋氏？敢踩着我的脸子上来，我一样给你们没脸！
蒋太夫人慌了，她不知晓，好端端的事情，怎么演变成这模样。
“亲家，你说的是什么话，云依嫁入我们蒋家，不论是我，还是侯爷，都非常满意。这孩子，是百里挑一的好，要是让你领回去了，我上哪里找这么好的媳妇？”
蒋太夫人的话，总算让钱氏缓了脸色。
拉着蒋太夫人的手，钱氏红着眼睛道：“这孩子，能得了你这个做婆婆的一声赞，也是她的福气。可人家都说了，我们秦氏的女儿没有家教，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家里出了一个妃子娘娘，就可以把我们这些人的颜面都踩在地上了吗？”
“若是如此，我明日就去敲登闻鼓，让当今的圣上评评理。这天底下，哪家没有一些糟心的事？哪家不是吵吵闹闹就过来，为了几句话，就说我们秦氏没有家教，这不是戳心窝子的话吗？”
见蒋太夫人想开口说话，钱氏又截住话道：“我知道亲家是个心慈的，女婿又是仁厚的，可人家就是瞧着咱们老实，就欺上门来。”
“外头的人都说，偌大的侯府，连个像样的产业都没有，跟外头的破落户没有什么分别，我还跟外头的人辩解说，侯府的二房三房也不是那种贪心之人，想必其中必定有什么误会。”
“如今，我算是明白了，这哪里是误会？分明是看你们长房好性子，一个个欺上门来。”
“按我说，既然给脸不要脸，我们还要这层脸面做什么？拿着那些单子，去京兆府里评断评断。我就不信了，皇城根脚下，天子眼皮底下，难道还没有王法了吗？再说，公道自在人心，我就不信，就没有人出来说句公道话。”
谢蒋氏的脸铁青了，却不敢辩解一句，她想不到一句话说错了，居然被钱氏话里话外挤兑了几回，心中不免气恼，在嘴巴上，更不想输给钱氏。
“亲家这些话是打哪里来的？侯府的产业，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外人来说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