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同时见到你们的时候。”
“但是我确实不理解，你们之间，根据资料，从未相识，他为什么要你死？你死了对他也并没有半点好处。”
“可能，我看他活腻了吧。”风慕白冷笑了一声，笑意轻蔑，凤目勾起，嘲讽的感觉很强，看着楚墨澜一阵好笑。
“也有可能，在另一个世界，他觉得我很碍眼吧。”风慕白又是半真半假地补充了一句，“但是他也不想想，他才是那个让人膈应的。”
楚墨澜眉头一挑，俊美的面容浮现沉思，不知道为什么，他直觉风慕白第二句话，是对的。
但是没有证据。再说，玄华大陆以外，还有世界吗？
“你大可以直接杀了他，暗刀宗并没有规定此事不可。”
好家伙，暗刀宗这么狂野的吗，圣子圣女也能互相残杀？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不信，楚墨澜幽幽地补了一句：“上一任圣女，就是杀了圣子。继位的圣子，是她的意中人。”
“但是后来的新圣子，移情别恋，不仅如此，还想杀了她，扶着自己的真爱登上圣女之位。”
“……真是天道好轮回，那结果呢？”
“上一任圣女杀了他们两人，圣子之位一时之间，没有人敢继承，就算有那个实力。”
风慕白和小然内心都是：这女修竟然恐怖如斯，但是想想这是暗刀宗，发生什么都不奇怪。
“呵，呵呵，真是……彪悍啊。”
“呵。”楚墨澜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俊美的脸上，浮现一丝妖异。
“可不是彪悍吗，这女子后来觉得自己尊者境的修为，做圣女有些委屈她了，本……本皇当时也是尊者。”
“莫非？”风慕白不由有了一个猜测，她惊讶地捂住了双唇，眼眸里满是惊骇。
“不错，正是你想的那样，她觉得本皇可以取而代之。”
“说实话，如果她的实力比本皇强，本皇确实愿意让给她这个位置。这暗刀宗的宗主，本皇早就不想当了。”
风慕白默然，出于直觉她相信楚墨澜说的是实话，且，从雪月的记忆来说，楚墨澜，其实不是个好杀之人。
只可惜，世事弄人，造化无常，谁能想到当年甚至有老好人之称的他，后来是一等一的大魔头呢，还是魔头里的魔头。
“可惜，她以为的终究是她以为的，而且她当时还有另一个计划，那就是逼宫不成，就被杀了本皇。”
“所以，本皇不能让她活着，但是有感于她的胆量，本皇给了她一个体面的死法，不至于是死无完尸。”
楚墨澜说这话的时候，似乎有些唏嘘，看的风慕白也有些唏嘘起来。
她知道他在想什么，以至于他问的时候，她下意识地就回复了对方。
“你是在想，本皇是在惋惜当年的雪月师姐，为何不能和这个前圣女性格中和一下，这样雪月也未必就要死吗？”
“是的。”
这话几乎是脱口而出，最后一个字音落下时，风慕白才惊醒过来。
楚墨澜眼中悲痛如潮水般涌了出来：“世人都骂本皇是魔头里的魔头，最应该生生世世不得好死的那一个。”
“可是一开始，本皇，也是个好人啊。”
“是有雪月的希望，她希望我能做一个好人，至于她自己，倒是有始有终，一直是个好人。”
风慕白被他的情绪影响，情绪也变得低落起来。
是啊，这不是个完美的世界，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
甚至为了修为，道德溃散，一切，用“那还不是你技不如人”来堵住悠悠之口。
她承认，实力确实重要，但是为了实力，完全抛弃道德，真的好吗？
前几十年在炎夏国，其实也是如此，都是表面上看起来繁花似锦，这大好盛世，就是烈火烹油的感觉，可是表面上有多光鲜亮丽，背地里滋生的邪恶，是一点不少。
她知道自己不会是什么圣人，甚至有时候也不会是什么好人，可是在炎夏国的时候，自己的上一世和这一世，她都有一个希望，那就是重建道德秩序，让这个礼乐崩坏的世界，多一些光明。
因为你也不会知道，这点光明还是黑暗，哪怕只是针尖大小，碰到一个正走投无路的人，究竟会产生什么样的复杂因果关系。
说是一念成佛一念成魔或许夸张，但是这句话也足够写实。
“楚皇，我相信，雪月尊者若是地下有知，也不会怪你的，她只会心疼你的。”
“雪月？或许吧，我有时候甚至会想，当年她用鬼方神女这个命好行走寰宇，但是鬼方是否存在，都是众口不一，是不是她当初不取这个名字，就不会陨落？”
“还是这是天意？”楚墨澜看似多情的桃花眼已经变得通红，他伸手捂住双眼，有晶莹从指尖流下，身体颤抖不止。
“还是说，当初的天意，让她选择了这个名字，换句话说，是先有后来的果，才有当初的因？”
带着嘶吼的语气，问题让风慕白答不上来。
其实她也觉得，因果没有那么固定，有时候能颠倒也说不定。
甚至，恐怕命运都没有那么固定。
因为按照命运来说，自己这辈子的最高天赋也就只是黑色，但是现在自己有着传说中的白色天赋。
某种程度上，她已经试着违逆天道和命运了，至少，是玄华大陆的天道。
她不知道怎么安慰楚墨澜，只能有些歉意地看着对方的崩溃。
多少年了，这个能止小儿夜啼的狠角色，还因为不近女色被揣测是否有龙阳之好，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崩溃至此。
“其实，我当初遇到雪月的时候，她还有一缕魂魄。”
“我知道。”楚墨澜带着无尽悔意，抬头看着她，眼神深邃，如时空的尽头，好像想透过她，看着雪月的最后一缕魂魄。
“但是，她这缕魂魄，恐怕也要消散了吧。”
很平静的语气，就是让人心里发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