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程玠昏迷过去时，崔月并没有立即出去，他站立在半开的窗边，亲眼看着程玠在雨中倒下。
不知为何，本该畅快的他，心里却闷闷的，过了好一会儿，他长叹一声，才缓步出去。
当他抱起那小人儿时，不由得恶狠狠的说道“你本就有错，小橙子，我什么也没想到，你竟会变得那般贪心…”
“你贪什么不好，竟贪到朕的位子上来了。”
……
程玠感到身子一会冷，一会热的，难受极了，恍惚间，好似有冰凉的手触及他的脸庞，让他舒服了许多，他立马把脸贴了过去。
可是，他没舒服多久，就做起了噩梦。
梦里，崔月掐着他的咽喉，笑得令人毛骨悚然。
崔月冷声说道“你做错了事情，我没痛下杀手已是留情，你怎么就没点自知之时呢？”
“你为何不离开东宫，非要我亲自驱你走么？”
程玠紧皱起眉头，他哽咽道“殿下…不要…奴错了，你打奴、骂奴、杀奴都好，奴只求…你别不要奴…”
“你说，我要把你送给谁呢？”
“别…不要…”
他用力的摇着头，声音里带了哭腔，不住的喊道“不要…奴要一直跟着殿下…”
“不要！”程玠惊叫一声，从噩梦中惊醒，他惊恐万分的睁开了眼睛。
直到看见熟悉的屋梁，他方才闭上疲倦的双眼，喘着气，轻声呢喃道“假的，都是假的…那不过是噩梦…没事的，没事了…”
“谁和你说没事了？”
程玠听到这突然出现的声音，一下子就僵住了身子，他没完全退去的恐惧，再度疯狂的涌了上来。
他转头循声看去，在看到崔月的一瞬间，他打了个滚，立刻强撑起病躯，跪倒在地，不住的磕头。
程玠颤着声道“殿下…殿下！是奴错了！”
“殿下，奴认错了，错了…求殿下，饶了奴吧…殿下…”
见他这副落魄的模样，崔月终于扬起了唇角。
虽说是，程玠前世亦死在了他的手上，可这整个王朝，乃至于他，全为程玠陪了葬。
老天有眼，让他重活一世，如今，他不狠狠的磋磨一下程玠，可就说不过去了。
崔月扶起了他，见到他眼中升起的希望，崔月暗中嗤笑一声，他面上不显，抚摸着程玠的脸庞，柔声说道“你跟了本殿这么久，本殿自然可以看在往日的情分上，饶你一命。”
“可这日后…”
“这样吧，你日后需时时刻刻跟着本殿，不许与他人说话，若叫本殿见到你与谁说了一句什么，那你就自废一手，以证清白吧。”
程玠听他这么说，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上挑的丹凤眼中盈满了不解，唇齿微动间，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简直不敢相信，他日夜相伴的殿下…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如若他不能与人交谈，在他人眼中，他与哑人何异？
“怎么不应声？莫非…你不愿？”
崔月眼见得他神色慌张，见他急匆匆的作势要跪下，却没阻止他，不仅如此，崔月还激了他一句。
“你看，你对本殿并不衷心，你既不愿听本殿的话，又不想离了本殿受苦受难，如此，本殿便只能送你上黄泉路了。”
“扑通！”
程玠重重的跪到了地上，他伸出双手，颤抖的想要抓上崔月的衣袖，然而，因着身份，并不敢真的抓上去。
最后，那双手只能无措的举在半空中，他仰望着崔月，脸上是掩盖不住的惊慌，细看之下，额上，还渗出了冷汗。
他连声辩解道“不要…殿下，奴怎会不愿…殿下，殿下说的，奴何曾违命过？奴一向以殿下马首是瞻…殿下…你要信我啊…”
“呵，你起来吧。”崔月眼带笑意，只是，这笑意之下，暗藏着别的情绪，他温和的说道“本殿何时不相信过你了。”
他俯身再次将程玠扶起，当他看到程玠悄然松了口气时，就刻意的说道“你且先好好的歇着，明日，便由你随本殿去国子监，你可听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