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玠垂下了眸子，他轻声应道“是，奴听明白了，殿下，奴全记下了。”
听到他这样说，崔月满意的点头，毫不留情的走了，程玠望着崔月的背影，当下不由得暗骂一句腹黑。
这太子之位，哪个皇子会不眼红，太子，皇子们自然不敢轻易动他，可这太子身边的随从，可就要遭殃了，轻则被辱骂几句，重则，命丧黄泉。
先前，崔月分明是带其他皇子的眼线去的，所以说，如今，在崔月心中，他已是等同于那些眼线了么…
他心中泛起苦涩，抬眼间，露出个自嘲般的笑来。
不管程玠再怎么不愿意，月落风起，在鸟雀的叽叫声中，他还是起身去了崔月的寝殿。
他去的早了，当他进入崔月的寝殿时，殿内寂静无声，崔月尚未醒转，他点燃烛火后，便轻手轻脚的跪在了帘外。
程玠一直低垂着头，他盯地上的影子，看影子随着烛火的晃动，变得忽长忽短，他的思绪，也像影子一般，飘忽不定。
“几时了？”室内突然传来沙哑的问话。
听到声响，程玠的手不安的捏紧了衣摆，他轻声回道“殿下，已经卯时三刻了。”
“嗯。”那声音顿了顿，含糊的说道“你去叫他们进来吧。”
“是，奴这就去。”程玠应承一声，就轻轻的快步走了出去。
他打开了门，动了动唇，正要说话，冷不丁的，回想起殿下昨夜说过的话，不禁悄然抿紧了嘴。
外边候着的宫女们困惑万分，她们不明白他为什么开了门却不说话，良久，候在首位的大宫女大着胆子，迟疑的问道“可是殿下要起了？”
程玠点着头让开了路，宫女们对他的沉默感到奇怪，她们想到可能是殿下心情不好，一个个进去的时候，都变得更加小心翼翼起来。
他轻蹙起眉头，关上门，跟在了宫女们的身后。
万幸崔月没有为难他，甚至今日里，让他像往常那样，为崔月更衣。
就在他半跪于地，为崔月挂上玉佩时，崔月忽然伸手勾起了他的下颔，崔月意味深长的提起唇角，他的手在程玠下颔处不住的摩挲。
好一会，他才终于放过了程玠，让程玠跟上他。
程玠心中愈发不安，却没显露出来，他低垂着头，慢崔月一步，跟在他的身侧。
崔月环顾着宫中熟悉的一切，他看似随意问道“你没和她们说话吧？”
程玠眼睫轻颤，他轻声说道“没，奴谨记殿下所说，不曾与她们说话。”
崔月轻笑一声，他状似愉悦的说道“做的不错，等下，你可要保持住啊，莫要让本殿失望了。”
程玠侧眸看向他，他不敢相信，他的殿下竟会这样说，见崔月神情认真，他心中万分失落，唇齿轻碰，只应承的说了声“是”。
崔月与他的陪读一道进了国子监，程玠却止了步伐，像他们这些随行的小太监，都是要在国子监外等着的。
这个时候，正是陪读公子们来的时间，其余皇子都还没来，因着崔月今日来的早，他便在门外，被所有来的公子瞧见了。
更不要说那些皇子们了，待到那些皇子三三两两到来时，就都见到了这面生的小太监。
最小的六皇子无所顾忌的问道“呦，这是谁？本皇子瞧着，你不像是哪个兄长宫中的，莫非…你是随太子哥哥而来的？”
程玠跪在地上，想到殿下所说的话，咬紧了牙，沉默不语。
见他不作声，二皇子一挑眉，便出言讽道“呵，可真是稀奇啊，太子殿下难得糊涂，本皇子，还从未见他带这种降身份的人来过呢。”
有人开了头，其余皇子就都壮起了胆子，纷纷出言肆意的辱骂他，他们骂的又岂是他一个人，指桑骂槐，其心各异。
程玠听着那些脏话，面色逐渐发白，他颤起了身子，几欲出口反驳辩解，最终却只能死死咬着唇畔，不住的拼命摇头。
不是那样的，身份低微卑贱的是他，与太子殿下毫无干系啊…
他轻声啜泣起来，他真是该死，怎能因为他，而降了太子殿下的脸面呢…
随后，他的右肩一痛，原来，有人趁乱踹向了他，其力道之大，让他整个人都被踹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