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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容茵离开时将近黄昏,月缕小院内种着几棵高大的合欢树,这会正是花期,粉色如扇的小绒花被风吹拂着四处飘散。

她忍不住驻足,仰头去看。

她记得小的时候,沈归荑便很喜欢这花,觉得它颜色粉嫩长得也好看。

外加这花有安神舒郁的效果,她那会还会收集了晒干,给皇后做成香囊佩戴。

想来她那时是真心把皇后当成母亲看待了吧,皇后待她也好,只可惜,她身子孱弱早早离世。

在那之后,沈归荑虽然依旧无忧无虑,甚至过得更逍遥恣意了,但她再未见过这个妹妹真心实意地笑过。

若是皇后还在,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吧。

每个人都像这四散的绒花,迟早要离开枝叶的怀抱,在风雨中飘摇。

“四少夫人,咱们该走了。”

沈容茵收起眼底的迷离,淡淡地嗯了声,带着丫鬟朝外走去。

恰好走到外院的垂花门时,迎面撞上了回来的段灼。

两边打了照面,互相点头见礼:“归荑方才还在与我念叨妹夫,妹夫这便回来了,快去瞧瞧她吧。”

段灼在院内留了人,自然也知道沈容茵来的消息,他对这个头次见面的大堂姐,印象还算不错,客气地点了点头。

“有劳堂姐来看望归荑。”

想到他很快便要离京,她对谁都无比防备的样子,想了想又加了句:“堂姐若是有空,不妨多来陪陪她。”

沈容茵好奇地看了这个妹夫两眼,她在太原时就听说过段灼的名头,知晓此人升迁速度极快。

是出了名的冷血凶戾,不少王公贵戚都犯在他手里,上次见面也觉得不好相与。

唯一的印象是长得俊秀,对沈归荑还算妥帖,且不近女色。

没想到,他私底下还挺细致的,至少对沈归荑是发自内心的关心,王逸章便绝不会对她的姊妹说这种话。

她原本只是想客套两句,闻言目光闪了闪:“我恐怕也是有心无力,过几日我便要与夫君启程返回太原了。”

“妹夫这会若是得空,我有几句关于归荑的话,想与妹夫说。”

段灼会脱口而出,也只是冲动之言,他没什么耐心与女子闲谈,可听说是有关沈归荑的,又见对方神情恳切,到底还是点了头。

“堂姐这边请。”

跟在沈容茵身后的钟妈妈,见此有些不满地皱了皱眉,忍不住出声提醒:“四少夫人,四少爷还在等您呢。”

沈容茵正要开口,段灼先冷觑一眼过去。

他今日来岳丈家未穿飞鱼服,只穿了身锦袍,瞧着不如往日那般肃杀,通身矜贵,不仔细还当是哪家的王公子弟。

可那冰冷的眼神扫过来,却叫人浑身发寒,钟妈妈瞬间就闭了嘴,半句话也不敢说了。

以两人的关系,多少是要避避嫌的,便也没有到什么隐蔽之处,只是当着众人的面,走到了旁边的树下。

“我方才听绿罗说,归荑失忆了,且对叔父叔母很是排斥。”

这恰好是段灼最疑惑之处,他沉沉地嗯了声。

“我想这事,或许我知道些内情。”

“我被皇祖母接进宫时,初次见归荑是在慈宁宫,她被皇后领着来问安,你不知道小的时候她有多可爱。脸还未长开,又白又嫩圆圆的,看上去尤为讨喜。”

“她很爱说话,还爱吃点心,嘴还特别的甜,不论是皇祖母还是殿内的姑姑宫女,各个都喜欢她,也不怕生,见着我便拉着我手,说要带我去后花园玩。”

“我那会刚与父母分离,很是伤心,是她让我短暂的忘了这一切。我曾问过她想不想自己的父母。她每回都说不想,他们将她抛下不要她了,她有皇后不需要父母。直到有一次我们玩得晚了,她与我一块睡时,夜里打雷下雨,她突然被雷声惊醒,抱着被子躲在角落里哭。”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她哭,她说她很想父母,她知道皇后待她再好,那也不是她的母亲。她想要见她的爹娘,她之所以见谁都笑,之所以讨好每一个人,就是想表现的好一点,能出宫见她的父母。”

段灼从未想过幼时的沈归荑会是这样的,他目光微顿,背在身后的手指轻轻地颤动了下。

“直到叔母回京,她终于能有机会出宫见母亲,那会她特别高兴地与我说,她给母亲和弟弟准备了东西。但又一夜没睡好,她怕母亲会不会不喜欢她,她缠着我说了许久,说到最后我都烦了,隔天是兴高采烈的出宫的。”

“皇后待她那样好,没准她这次出宫就能留在自己家中,我还在心底为她高兴,以为总有一个人要脱离这个地方。可不知为何,她当天傍晚便回来了,从那之后再为提过一句有关父母的事,我猜想应是在王府出了什么事。”

段灼眉头微拧,到底出了什么事,能让一个满怀期待的小姑娘,突然之间改变了主意。

“再后来便是皇后病逝,这对归荑来说改变是最大的,皇后头七她便被送去了贵妃那,皇祖母那段日子身子不好,要去五台山休养,我也跟着去了五台山。几年后再回宫,她已经不再是以前那般娇憨可爱的样子,反倒变成了别人口中飞扬跋扈,恃宠而骄的郡主。”

“你知道我方才瞧见归荑,第一反应是什么吗?”

“我仿佛看见了小时候的她,天真纯澈,见着谁都是笑盈盈的,不再是那个张扬舞爪的丹阳郡主。”

“我不信几年时间就能改变一个人的本性,她浑身是刺,不许人靠近,或许只是种保护自己的方式。”

“若是可以,我想陪着她恢复记忆,但我如今身不由己,也没能力护着她,但你可以。”

“你是她的丈夫,段大人,还请你好好护着蛮蛮,让她可以做自己。”

沈容茵说完便匆匆离开了,留下段灼站在树下,伫立良久。

他想起第一次见沈归荑的样子,也是这样的傍晚,她坐在秋千上,把玩着一只纸鸢。

去年皇帝赐婚之前,其实问过他的意思。

他记得他只说了一句:“臣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