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梨花沟，刚刚参加八路军的李来福被任命为特务连一排二班班长，并且担任教官，负责新三团的日常军事训练。
李来福，瘦高个子，细长眼，扁平鼻子，大嘴巴，说话声音不高，从来不正眼看人，是个傲气十足的青年人。
钟开山为了树立他的威信，便将此人利用黑夜暗杀鬼子、为了躲避日军追杀，远逃百里潜入伪军的事迹大力宣传。
见大家都对自己赞许，他一时飘起来，脸扬得更高，说话做事不免有些洋洋得意。此外，他的训练方式更让新三团的战士接受不了。他规定：每天早晨4点起床，到训练场地集合，迟到一分钟，打一鞭子。
训练的第一天，特务连长岳刚偏偏迟到。李来福看见他一瘸一拐地来到训练场地，皱皱眉，冷着脸问负责记时的战士：“这位学员迟到多长时间？”“十分钟！”“按照规定，迟到十分钟打10鞭子，来人，把他拉到队伍前的那个长板凳上，给我打！”许多人一看，原来也做过教官、经常教训人的特务连长即将被打，有些幸灾乐祸。
三营长罗浩更是惊讶：八路军搞训练怎么打人呢？二营长常亮意识到将有事件发生，便习惯地摇摇头。
站住旁边的机炮连连长马中立转脸悄悄对他嘀咕：“咱部队不许打人，这个小子新来乍到，不懂纪律，要打岳刚，岳刚性烈如火，又是个刺头，能打下来吗，这下有好戏看了!”常亮神秘地一笑：“看团长、政委怎么处理吧！”话刚说完，李来福用鞭子一指，喝道：“你们俩，出列，为什么在下面窃窃私语？”常亮急忙出列承认错误：“我们错了！”“按照本教官的规定，在队伍中间交头接耳者，打10鞭子，来人，把这俩人拉过去，打！”执行纪律的三个战士，既不敢抓岳刚，也不敢抓常亮和马中立，站住那里，不知所措。
“你们三个，耳朵聋了，没听见我的命令？”李来福说完，扬起手来，往每个人身上打了一鞭。一个战士人急忙去抓岳刚。岳刚本来听见作为部下的一个小班长喊自己为学员，就有些气愤，又见他派人来抓自己打鞭子，更加火冒三丈，一挥手把那个战士推倒在地，大喊：“去你的，看你们谁敢抓老子？”那个战士从地上爬起来，报告：“教官，这个人是特务连长，力大无穷，他不让抓，俺实在没办法！”李来福听战士这么说，就点点头：“好，你执行了本教官的命令，没抓住，不怪你，下余的事情，就交给俺了！”说完，自己去抓岳刚。
岳刚呵呵大笑：“好小子，才参加八路几天，就来管老子，好，老子站在这里不动，来抓啊！”李来福停住手，转脸对负责执法的战士吩咐：“这个人辱骂教官，加10鞭子！”说完，伸手继续去抓岳刚，岳刚把拐杖往地下一顿，他居然没拉动。
李来福冷笑道：“有些劲，怪不得敢横！”说罢，大吼一声，伸手把对方拉倒在地。岳刚是新三团功夫比较高的一个人，此时当面出丑，不由大怒，一跃而起，挥拳打来，李来福伸手接住，然后一推，也喊了一声：“去你的！”岳刚一屁股坐在地上，他这才感到，眼前的这小子不是等闲之辈，于是重新站起来，用拐杖向对方打去。
李来福哼一声，用手抓住他的拐杖，一使劲，硬是夺了过来，没等岳刚反应过来，就已经把他举了起来，一转身，甩到那条长板凳上，怒喝：“迟到打10鞭，辱骂教官打10鞭，与教官打架打10鞭，给我狠狠地打！”
战士正要打，政委梅青从人群中走出来，厉声高叫：“住手，八路军不允许打人！犯了错误要教育，怎么能这样惩罚呢？”李来福见政委出面阻止，便质问：“没有严明的纪律，怎么练兵？““要教育！”
梅青和颜悦色地告诉他。“教育，教育有用吗？特务连长岳刚、二营长常亮、机炮连长马中立，都是接受过无数次教育的人，为什么还犯错误？”李来福看看梅青，怼了过来。
梅青严肃地解释：“他们的确是老兵了，也的确是犯了严重的错误，但是，打是不行的！”李来福瞪起眼，有些不屑地问：“政委，你了解日本鬼子是怎么练兵的吗？他们从士兵到将官，不管是谁犯了纪律，都要体罚，象你这样，婆婆妈妈，怎么能练好兵，我说八路军怎么几个人打不过一个鬼子，就是训练有问题！”“你敢侮辱我八路军？”岳刚一听他这样说，立刻跳过来吼叫。
“我说的是事实，李家洼一战，八路军多少人，鬼子多少人，我们伤亡多少，鬼子伤亡多少，大家心里都清楚！”李来福辩解道。“这的确是事实。
即使是这样，练兵也不能打战士，战士的军事水平，是苦练出来的，不是打出来的，如果靠打，我们八路军和其他军队还有什么区别？”政委梅青不紧不慢地对他进行了说服教育。
“那好，你另请高明吧，我不干了！”李来福把手中的马鞭往地上一摔，转身就要离去。“等等！”一直站在队伍中细心观察而又沉默不语的钟开山，见李来福要走，急忙来到他的面前，拍拍他的肩：“我支持你的做法，岳刚必须打三十鞭子，常亮、马中立都要各打10鞭，三人之所以有错，是我这个团长没教育好，这样吧，这一顿鞭子，我来替他们挨，可不可以？”
“团长替部下挨打，是讲义气的一种表现，小弟佩服！”李来福一抱拳。
钟开山看看他，眯着眼评价：“你的这一套规矩，不是国军的训练方法，也不是鬼子的训练方法，他们体罚人，都是不可以替代的!这是武馆的一些做法，武馆之中，学员犯了规矩，处罚可以替代，是不是？”李来福点点头。
“武馆还有一个规矩，如果擅自离开，就视同背叛师门，轻则打200皮鞭，重则处死！是吗？”“是的，团长对武馆的规矩很熟悉啊！”“当然。
不过，刚才你把马鞭一摔，要离开，其实就是要背叛师门，虽然人没走，但此话一出，就是忤逆。死罪可免，活罪难饶，200鞭子，是不可不打的!”
“八路军不是武馆，哪有背叛师门之说！”李来福听了，急忙争辩。钟开山挥挥手：“对，新三团不是武馆，是八路军，是人民的军队。我们有自己的纪律，对犯了错误的同志，有自己的处理办法，按照规定，岳刚要关禁闭；常亮、马中立要作检查。作为团长，没教育好这些人，没把八路军的纪律给你讲清楚，我也要检查，你看处理这样行吗？”李来福此时忽然明白，打人是不行的，走人是耍小孩子脾气，自己刚才有些任性失态，此时，团长这么说，已经给他台阶了。
他是个聪明人，急忙表态：“我听团长的！”钟开山转脸对大家介绍：“知道我为什么请李来福做教官吗？在李家洼之战中，他一个人就用枪打死了12个鬼子。在我们的部队之中，不乏神枪手。
可是，我发现，我们的神枪手，想打死鬼子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鬼子可不是蠢猪，他们在作战中，善于隐藏自己，这就是为什么战士们打了许多子弹，却打不中原因。
不过，鬼子遇到李来福就倒霉了，不管怎么隐蔽，都要吃枪子。大家也许不服是吧，不服，可以试验，来，李班长，给大家露一手！”
李来福听完团长的话，急忙把一个稻草人放在石头下面：“大家看看，这块石头平淡无奇，这个稻草人就是鬼子，他们身材灵巧，你虽然能看见他，并且向他射击，但是，很难打中他，相反，如果你稍微不注意，就会被他击中，谁来试试？”他话一说完，岳刚应道：“我来！”岳刚看看石头后边稻草人，选择了一个射击点，开了三枪，稻草人完好无损，枪子都打在石头上。
马中立选择了另外一个地点，也开了三枪，同样没打中。常亮又把射击点换在高处，同样放了空枪。岳刚瞪着眼看看李来福：“我们都没击中，你来试试！”
李来福站住原地，一枪将稻草人打得稀烂！大家一看，无不叹服。他斜着眼看看岳刚、常亮、马中立，不客气地说道：“如果这个稻草人是真鬼子，你们三个都没命了!”见三人不服，他就在三人刚才打枪的地方，放三个稻草人，仿照刚才他们射击的姿势摆好，然后自己跑到放稻草人鬼子的地方，向其余三个稻草人开了三枪，结果，全部命中。
大家看了，一阵唏嘘。见此，李来福马上解释：“鬼子经过严酷的训练，他们射击、防守、相护掩护、反攻都有一套方法，我是通过反复观察、询问，才知道的。”
钟开山看着他如此精准射击，就过来请教：“我也看过日军的《步兵操典》，知道一些鬼子的射击方式，但对你模拟的这种场景，实在不知道，真是惭愧。
我想请问，刚才，他们明明瞄准了目标，为什么射不中呢？”李来福挠挠头：“这个问题，我也没想清楚!”梅青让大家一起思考，众人七嘴八舌，都没说到点子上去。
这时，罗浩一拍脑袋：“明白了，可能是枪的问题，我们手中的三八枪打出去，和目标在高度上有差距，往往子弹出膛后，要向上形成一个抛物线，这样，射击的结果就从目标头上飞过去了，刚才我看李班长用枪射击时，枪抬得比咱高一些，所以每次都能击中。”岳刚点点头：“有道理。”钟开山马上命令李来福再做一次示范，然后，用尺子量一下他抬枪的高度。罗浩按照他的办法进行射击，还是不行。
“怎么回事？”大家一起问。沈石让他继续作示范，大家反复观摩，仍然找不出答案。于是，梅青命令大家休息，几个人一起探讨起来。李来福怎么说，钟开山都想不明白。
这时，他忽然看见山枣坐在一块石头上向远处扔石子，就想，石子是往天上扔的，怎么击中目标的呢？于是，就去问其中的原因，她摇摇头：“俺也不知道，从小我爹就是这样教的。”
沈石立即命人去请严老憨。老人急忙过来，不好意思地介绍：“俺这扔石子方法是老辈子传下来的，主要是对付四处乱跑的羊，羊跑动时，就把羊头做目标，从上面砸它。”
钟开山听后，恍然大悟，又想一会，跑到刚才的射击地点，对着稻草鬼子开了三枪，全部击中。
然后，站起来笑道：“我明白了，在战场上，我们射击时，瞄准的是鬼子的头，敌人听见枪响，头很本能地往下低，这样，就打不中了。
今天的射击，大家都瞄准的也是稻草人的头，但由于子弹射出去后有弯曲，就偏离了目标，李班长瞄准的是稻草人的头下方，这样就打准了。”李来福见他说到点子上，很佩服：“还是团长脑瓜管用，俺就是这样做的！”
钟开山把手一挥：“大家要想消灭鬼子，自己又不受伤，就跟着教官学吧！”话一落音，岳刚就走到李来福面前：“呵呵，老弟，好本事，佩服，从今天起，你就是俺师傅，俺要好好跟你学，另外，刚才那30鞭子，俺心甘情愿地挨！”“八路军有纪律，不兴打人！”“你就背后偷偷打，反正俺觉得，自己得挨30皮鞭！”众人一起笑起来。
常亮、马中立也走过来敬礼：“我们向教官道歉，愿意接受任何处罚！”“大家一起练吧，听我说，先学学怎么利用现场的条件隐蔽自己！”李来福说完，给大家讲解日军隐蔽自己的窍门。
梅青见此情景，对钟开山说：“这个办法好！”钟开山点点头：“这个李来福，肯动脑子，按他的办法，加紧训练，很快就能提高部队的战斗力!”“听李班长说，他原来在保定一家武馆学过功夫，我想，他应该有师傅、师兄弟，咱何不请来呢？”“我们想到一块地里了，我马上叫他写一封信，派人去请！”“还有其他方面的人才，也要抓紧时间去找。”“对，我列了个单子，请咱的地下交通员着意打听，特别是医生、修理枪的、搞爆破的人才，最急需!”“不光是通过地下交通员，还要发动群众找！
此外，严老憨善于治各种伤，虽然年龄大一些，但是身手矫健，可以把他从民兵里面挖过来！”沈石见钟开山和梅青此刻对各自的建议都全部采纳，立即安排执行。
训练了几天，一部分人掌握了射击要领，但还有些人依旧难以领悟。钟开山又把几个营长叫来：“我考虑一下，实战中，有个问题，大家一起放枪，许多人打不中鬼子，等于是放空枪，这放空枪也不是绝对没用，可以形成火力网，阻止敌人进攻。但是，当我们进攻时，放空枪就是一种浪费。
我想了一个办法，要编组作战，每个组都有一个枪法好的。在战斗中，这个人要位置隐蔽，在大家一起放枪形成火力网时，神枪手要躲在隐蔽处射击敌人，而且，躲的位置要不断变化，避免在日军炮击时受伤!”沈石接过话茬：“这叫有虚有实，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梅青用白眼翻翻他：“用词不雅!”罗浩补充道：“负责形成火力网的人员位置也要不断变动。”沈石又插话：“这叫布迷魂阵!”钟开山笑笑：“这词用得还可以!”
“鬼子的火力很猛，为了避免伤亡，在阻击敌人时，还要多研究战壕的挖掘！”常亮建议道。沈石又咧咧嘴。
梅青瞪眼看看他：“有什么话说!”他一边用手比划，一边吞吞吐吐：“有一种什么东西的窝，躲在里面，别的动物看不见它，它却对别的动物随时可以发起攻击!”何金站起来说：“我想起来了，战斗时，可以挖一些上面小，下面大，便于隐蔽的战壕，这种战壕最好是有斜坡的，可以在鬼子炮弹飞来时，飞快地把身子缩回去。
此外，小鬼子的个子不高，咱八路军战士的个子高，挖战壕时，得挖深一些，瞒住人头，然后在战壕内放上石块，让战士打枪时，站在石块上；在里面再挖一些深的地洞，鬼子打炮时，就藏到地洞里，如果撤退，鬼子追赶，掉进咱的战壕，就蹦不上来!”大家听了，觉得这个办法可行。
“象这样的具体战术问题，我们的干部要经常研究，还要组织战士研究，一旦有好的建议，立即进行推广，从今天起，凡是有好建议被采纳的，奖励个人一碗红烧肉！”钟开山命令道。
李来福又过来报告说，日军刺杀技术精湛，在三人一组的基础上，又有很多名堂，既可以单独拼杀，又可以相护照应。
梅青听了，马上召集战士开会，研究破解之法。
本来，钟开山在教山枣练习刺杀时，就琢磨了一套对付鬼子刺刀的办法，但是，只适用一对一，现在，听了李来福的报告，他就和大家一起，在原来那套办法的基础上，经过反复研究，想出了更严谨、更全面的对付日军拼刺刀的方法。
这就是以长破短、以多破少之术。在刺杀时，我军以五人组成次序紧密衔接、队形分散、攻杀先后、看似两组而实际是一组的战斗队形，来对付敌人的一组三人。
李来福到了八路军没几天，就被重用，志得意满，尤其是打败了岳刚，更是受人推崇，说话不免更加傲气。这天，钟开山叫来了他，先是夸了一番，然后吩咐：“我看你是个可造之才，对武术也感兴趣，就找个师傅，让他指点指点你。”
李来福本来以为在新三团，自己的武功是最高的，听团长这么说，有些吃惊，就问：“师傅在哪？”钟开山用手一指马厩：“那个养马的任老蔫，你跟他再学习学习！”说完，独自走了。
李来福一愣，有些不情愿地往马厩慢慢走去。到了马厩，一股腥臊气味扑鼻而来，只见几十匹战马齐刷刷地拴在柱子上，一个接一个的摇着尾巴，慢慢悠悠地呼吸着，他停住脚步，往里面看看，只见一个三十多岁的黑脸汉子，穿一身破旧的军服，正在给马刷毛，于是皱着眉头，捂住鼻子，趾高气扬地问：“谁是任老蔫？”黑脸汉子头也不抬地答：“俺就是！”“团长让我来和你切磋一下武功！”他有些看不起这个马夫，就把钟开山的话改变了味。
“俺就是个马夫，哪会什么武功，团长刚才说了，让俺告诉你一些八路军的规矩和做人的道理，拙嘴笨腮的，说啥呀，可是，命令又不好违背，俺正愁呢！
”李来福觉得钟开山让一个马夫给教官讲什么规矩和道理，是故意施加羞辱，是在计较前几天自己要用鞭子打人的事儿，于是，就不高兴地推脱：“既然这样，就算了，八路军的规矩和做人的道理，本教官都懂！”说完，转身要走。“坐一会吧，不然回去没法和团长交差!”
李来福本不想再理这个马夫，忽见他搬起一块石头，如同平常人搬一块砖那样轻松，就想：“这个家伙，有些力气，看来，团长是想借他的本事来压服俺，好，那就给他点颜色看看，也叫这些人死了整俺的心！”
于是，就坐在石头上，翻着白眼飘飘任老蔫：“你除了有些蛮力，还有啥本事，使出来，本教官看看！”“没有啥本事，在咱新三团，俺算不了什么，比俺强的人还有很多，要是在咱八路军里面，比俺强的人更多！”“扯那么远干啥？有本事就使！”“小子，说话挺冲的啊！”“本教官不会拽文，说话直来直去！”“听团长说，你有些三脚猫的功夫！”“啥叫三脚猫功夫，是地地道道的真功夫，你看那个岳刚，是咱新三团的武林高手吧，都被本人一会儿功夫整治得服服帖帖，还要拜俺为师呢！”
李来福说完昂起头，竖起大拇指，指指自己，狂笑起来。“那个家伙算什么武林高手，不过会些粗浅的功夫，有些笨力气，打仗勇敢罢了！”任老蔫说完，蹲在地上，抽起了旱烟。“又碰上一个吹牛的！”“俺在地上蹲着抽烟，你踢几下看看，俺要是栽倒了，就算输了！”
李来福大怒，飞起一脚，揣过去，任老蔫纹丝不动！他有些吃惊，想：“要是踢他的头，必倒！”于是又飞起一脚，狠狠地踢去。
任老蔫把额头一伸，挡住他的飞脚，他觉得就像踢在一个石头块子上。他急了，又转到背后飞去一脚，对方依旧悠然的抽烟！任老蔫慢慢地站起来，伸手捏住他的肩旁，笑道：“身子还算灵活，就是基本功不扎实！”
他立刻像触电一般，动弹不得。任老蔫松了手，嗑嗑手中的烟窝：“团长说的对，你心高气傲，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过于浮躁，如不调教，以后肯定吃亏！”
李来福看着他，呆若木鸡，半天，才转过弯来，急忙鞠躬：“师傅，我错了！”“我们是八路军，不兴叫什么师傅徒弟的，叫我任老蔫，或老任同志就行了！”
“老任同志，刚才多有得罪，请您原谅，我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您有这么高的功夫！”“打鬼子，关键还是靠枪炮，功夫只能用于摸营时的徒手格斗，团长知道你是个人才，想培养你，又没有时间，就让俺把他琢磨出来的索命三招传给你！”
“团长琢磨的招？”李来福瞪着眼，有些吃惊。“对，看好了！”任老蔫说完，一伸右手，掐住他的脖子，食指捣住喉结，他顿时感到呼吸困难；任老蔫把手松开，又一伸左手，捅在他的心口上，他又感到一阵剧痛；任老蔫急忙把手缩回，然后一转身，用拳捣在他的后心上，他一下子趴在地上。李来福是练过功夫的人，从对方刚才用的招式中知道，如果是敌人，不管对方是用那一招，自己都会顷刻丧命。他感叹道：“果然是致命的招数，就是速度太快，俺一时还难以体会！”“回去慢慢地悟吧！”任老蔫挥挥手示意他走。李来福站在原地没动，问：“团长也会功夫？”“废话，不会功夫，咋能琢磨出这些招啊，小子，告诉你，八路军藏龙卧虎，高人多着呢，以后，打鬼子要狠，要有豪气，对同志，要夹起尾巴！”
见李来福还想问什么，任老蔫便不耐烦地赶他：“去吧，俺要饮马了！”
过了几天，李来福把索命三招炼的精熟，又来请教，任老蔫让他演示一遍，然后摇摇头：“招式虽然不错，但是，未得精髓，还要继续快，准、狠，否则，打斗时，鬼子一旦发觉，用长枪一挑，你就完了。
在这方面，你没有山枣领悟得快，不过，她没有你有力气！”李来福听了，沉默不语。
从此，他不仅自己刻苦练功，教别人时也特别耐心和卖力。
在这期间，岳刚让李来福带一个班去执行几次任务，他每次都能出色地完成，因此很受连长和大家喜爱。在一次捕杀汉奸时，他带领十几个人，机智勇敢，深入虎穴，不仅锄奸成功，还缴获了大量物资，于是，被提拔为排长。
他见人表面上很客气，心里却还是蔑视，但是，每次见团长时，却不知为什么，很是畏惧。钟开山刚刚给大碾子、小耗子等人讲完侦查要领，忽然看见他，便随口叫住了，笑眯眯地问：“那三招练得怎么样了？”“已经很精熟了，这几次出去侦查，用的顺手，一伸手，就把鬼子干掉了！”“来，往我这里使一招试试！”
这时，几个战士也过来围观。李来福开始不敢，在大家的怂恿下，便开始了攻击。他扑过来，手才一伸，便被钟开山一手抓住手指，往下一拉，噗哧一下子趴倒在地上。
大家一起笑起来。“这次我没用力！”“是吗，重来！”李来福于是走过去，扎稳马步，伸手去掐对方的脖子。
钟开山手一挥，抓住他的手腕，然后把他的手向上抬了起来，猛地一举，他“噗通”一声，仰面倒在地上；他急忙站起来，身子一扭，往对方身后攻击，钟开山在他转身之时，往他腰上轻轻地捅一拳，他又被击倒在地。大家又一起笑起来。
钟开山不费吹灰之力，一连击倒他三次，然后慢悠悠地提问：“任老蔫教你的是克敌三招，我刚才教的是破敌三招，嗯，你说说，我一共教你几招啊？””六招。”
他怯懦的回答。”看看，这就是不动脑子。每一招克敌和三招破敌相互结合后，都可以形成新的招式；反过来，每一招破敌和三招克敌互相参照，也可以形成新的招式，这样算来，就是二十四招。
要是从前后左右不同的方位再细化，又可以琢磨出更多的招式，不过，这些，你听了暂时难以消化。我今天所传授你的，并非武功，而是针对和鬼子近战的具体情况，想出的杀敌技巧。你练习熟练，再教战士，千万不可私自占有！“他一听，顿觉懵懵懂懂、似懂非懂，不知说什么为好。
这时，忽听一个严厉的声音开始敲打起来：”此外，还必须警告你，你小子基本功不扎实，进攻的速度太慢，身子也不灵巧。之所以有这些毛病，这主要是心情浮躁、没领悟到中国武术的最高境界所致，以后在特务连，还要长时间的淡定苦练啊！”李来福见钟开山说完走了，便呆呆地站在那里，半天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