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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小说网 > 历史军事 > 重生之我在大璟当伶官 > 第94章 其四?西京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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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州素来有西北重镇之称,凤翔郡地处雍州门户,毗邻草原,隔绝于中原之外,自羌兵进京后,因雍州乃大燕龙兴之地,对雍州的管理愈发放松,反而不如前朝那样看重。

此时在一条热热闹闹的街道,坐落着教坊司下第一楼明月坊,明月坊亦是文人才子寻花问柳之地。

在那高高的台上有一大青衣正唱着前朝才子玉面谢郎所作《桃花扇》,只见她身段柔美,唱腔婉约,开嗓就是:“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风流觉,将五十年兴亡看饱。这才是今生难预料,不想团圆在今朝。回首繁华如梦渺,残生一线付惊涛。”

闻言的看客无不潸然泪下,这岂不是正应此景?山河国破,庙堂之上竟然坐着夷狄之君。

就是那青衣自己在唱到第二段唱词道:“唱不尽兴亡梦幻,弹不尽悲伤感叹。大古里凄凉满眼对江山。”她也是触景生情,只因故国覆灭,胡虏铁骑入主神京,如今的神州大地沦陷,再无大璟...“

听说了吗?那胡人的道武皇帝率大军南征咱们汉人的神龙皇帝不承想居然大败而归!”一位手持折扇的风流才子正眉飞色舞地说起最近的大新闻。

“老兄,你那都是旧闻了。我只听说如今道武皇帝驾崩,大将军达尔罕夺权篡位,做了延兴皇帝。那皇帝说了:新朝新气象,十年之内不许提南征的事,并要好好整顿吏治肃清官场风气呢。”一位青衫华服的公子哥调笑道。

“看来老天爷也不忍心咱们汉人亡国灭种,所以才降下天火烧灭胡人!该死的鞑子,还我汉人河山!”又一位紫衫贵公子愤恨道。

“你们小心点!小心不要让人听去这话,你们难道不要命了?我看咱们还是莫提国事...好好赏曲吧。诸君可知,登台的这位小娘子可是一代名伶秋娘子,平日里想听她一曲难如登天,今日是她心情好才愿意亲自上台。”又有一位嘴角有痣蓄起胡须的儒生为几个人斟酒,他显然比少年郎们年长几岁。

他的话一出口,众人也觉才将之言过于大逆不道,便笑道:“管他胡人汉人,只要不搅扰爷们看戏的雅兴就是好人。”

“对呀,我们只要有戏看有酒喝,别的可就一概不管咯。”他们的笑谈渐渐淹没在人声鼎沸的明月坊里。

此时台上一曲唱罢的我亦随着大幕落下悄然离去,来到后台,我正仔细地对镜卸去脸上的油彩,却突然感觉到一双柔若无骨的手从背后将我环绕。

“四娘,今日立秋,你怎么穿的如此单薄?”原来是她来了,东方叶青,这个名字令我刻骨铭心,没想到我化名秋娘子却还是逃不掉与她的宿缘。

此时她正闻着我熟悉的发香,巧笑嫣然,仿佛从前的一切不曾发生。

“阿青,你终究还是来了...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我冷着脸,仿佛不曾看见她的歉意。

“秋娘子一曲名动长安城,我一听这名字就知道是你,所以便来了。你还记得吗?往日也是在这明月坊,我们缠绵彻曙寻欢,怎么如今你却拒我于千里之外?”她泪眼婆娑,好似倾诉离别之苦。

我亦心软道:“当日不告而别是你父亲的主意,他找到我在我面前苦苦哀求,说你是她唯一的女儿,日后自然是要找个好人家嫁了,而不能与我这种戏子厮混。”我含着泪,一字一句重现当日东方靖威逼我的场景。

“我早知道是他搞鬼。你放心,我和他已断绝父女关系,从此以后我只为你而活。”东方叶青知道内情后笑了起来,“我对你的心始终如一。”

是夜,雍州抚镇司衙门,忙碌了一天的大大小小的官员们勾肩搭背地互邀相约去明月坊听小曲儿喝花酒。

而衙门的幕府内,却有一位头戴儒冠身着青衫官服的小吏在奋笔疾书,此人虽是儒生打扮却生的威武雄壮身材健壮,他正是我的结拜大哥裴煜,此刻的他眉头紧锁显然在为手上的公文忧愁,裴煜盯着朝廷谕旨上面赫然道:为肃清官场风气,不日将遣钦差大臣支顿统领西北军政,望西京大小官员周知。

看完这封公文,裴煜叹了口气,听闻这个叫支顿的人乃是当今天子之妹乐陵大长公主的丈夫,亦是朝廷的驸马爷,此人虽然胡人血统却极度喜欢汉人的礼仪文化,若是能被他赏识必能在仕途上平步青云。

甩了甩脑袋,裴煜不再妄想,专心抄写谕旨,他要赶在明日辰时之前将这道公文发往西北各州郡。

不一会儿,蜡烛燃尽,原来是公文抄毕,裴煜长舒一口气,他终于将手头上的事情做完了,现在可以回去见他的心上人,也就是我了。

自从我吴四娘被东方老爷赶出银湖山庄后,因无处可去就回到了从小长大的地方明月坊,作为和裴煜多年相交的好朋友,我深知他的脾性正直善良又嫉恶如仇,一定会接纳我的。

果然,他再次见我欣喜异常。扪心自问,我知他一直对我默默关心,可是我心中只是敬重他并无爱意。

裴煜此刻趁着夜色出了幕府,他的脚步一路轻快,对他来说每日从衙门散值时是他一天中最快乐的时光,因为我都会在门口等着他。

在月色的映照下,裴煜的心中却闪过一位故人,他回想起了那位玉面谢郎,当年就是因为遇见了那位叫做谢炎生的年轻才子,才使得他命运转变。

这个人先是帮他勤勤恳恳的经营明月坊,后来更是在临别之际时曾交给他一本《昭明文集》,说是自己闲暇时所作,他因爱慕此人的文采,便将这本《昭明文集》日日研读,竟然也颇有心得。后来羌兵入关取代前朝,正值燕廷新立百废待兴之际,他又因粗通文墨被地方官举荐做了这凤翔郡的主簿。

回忆很快被热闹的集市冲散,在街角的一隅,他偶然一瞥就相中了珍宝斋的一个玉镯,“四娘她素喜金银首饰,这件物什若拿回去给她,必然能讨其欢心。”

他笑道裴煜兴冲冲地走进了珍宝斋,花了自己一月的俸禄买下了它,手中把玩着翠绿的玉镯,裴煜面露微笑。

可是他却不知道今日我不会在廊下等候他,只因那位伤我至深的人竟然一路找到了这里。

裴煜推开我的房门却正好看见几乎令他昏厥的一幕:只见两位身形姣好的女子正在相拥亲吻,分明是我和东方叶青,过了好一会儿,我想推开她,却又被她搂在怀中黏住吻了个遍。

这样半推半就的缠绵,使得他这个汉子看的瞠目结舌,便忍不住重重咳嗽了一声。

我发觉他的到来,便立时想挣脱东方叶青的怀抱,没想到却被她抱得更紧。

“四娘,东方姑娘,你们在干什么?你们这样做简直是有违伦理。”裴煜气愤地看向我们,他的眼中分明有恨,仿佛我背叛了他一般。

我看见他手中的玉镯掉落,摔成了碎片,原来他满心欢喜精心准备了我喜欢的首饰,可惜他并未等来我的回应。

“裴大哥,我知您待我情谊深厚,只是我和青儿.....总之我的到来给您增加了许多忧虑不便,也许是时候离开了。”我慢慢靠近那些碎片,蹲着悉心捡起再将它用手帕包好,交还于他。

看着他难以置信的眼神,我叹息着离去。

“你这人!送东西就送东西,怎么也不拿好?害的我和四娘受惊。”东方叶青见我铁了心要走,却愈发怪罪裴煜,气愤地谴责他。

裴煜不发一言,只是愁眉苦脸,心里默默说:“四娘你竟然如此绝情,我们多年的情分你说了断就了断,世上好男儿那么多,你偏偏和一个女子行磨镜之事,你和这个东方叶青纠缠不清,这对你又有什么好处?你不愿嫁我说来说去还是嫌弃我身份低微,我裴煜要是做得大官,爵位加身,那时你肯心甘情愿嫁我吗?”

他的心声面前的东方叶青当然听不见,只是看他傻愣愣地站在那一声不吭。

东方叶青却一直追着我的脚步不肯停下,她哀求道:“若是你要离开这里,就和我回银湖山庄吧,你一个人在外面太危险了。”

“阿青,不要强留我,你离家也有一段时间,你父亲应该很想你,你应当回去了,顺便替我向东方叔叔问好。”我笑着婉拒她。

可是她还是不肯回去,依然倔强道:“四娘,你大可以一走了之,只是你不能拒绝我跟随你,就是刀山火海这次我们也不要再分开了。”

裴煜看着他的心上人拉着一个女子的手,她们驰情感往,如依膝下,不想再看了,便叹息着转过身背对着这一切的变故。

失魂落魄间,裴煜来到酒坊要了好几坛子美酒,他喝的酩酊大醉,半梦半醒间嘴里还喊着四娘,发觉她已离去,心头刺痛,闷头又喝时,却突然感觉身边坐着一人。

那人一袭破烂衣衫,左脸还有一块红色胎记,看起来奇丑无比,可是他的神态不卑不亢自有一股风流,只见他按住裴煜的酒杯道:“老兄,一个人喝多没意思,不如让我来作陪?”

“你又是谁?”裴煜醉醺醺道,眼神迷离。

“我是洛阳人士,来这里有公务在身。”那怪人道。

“洛阳来的又怎样?你很了不起吗?前璟被蛮族取代,洛阳也早不是汉人的洛阳了。”裴煜心中有气,便朝着这个不知所谓的人一通发泄。

“放肆!我大燕有最强大的铁骑,有最英明的君主,你怎敢胡言乱语?”那人脸上的笑意全无,看起来很生气。

“哦?既是铁骑强大?那请问南伐失利又怎讲?既是君主英明?延兴皇帝放权给他的妹子乐陵大长公主肆意干政又怎说?更勿言历朝历代的弊端:后宫干政,外戚干政,宦官干政,权臣干政,地方军阀干政,朋党,皇子夺位,对外战争等等这些最严重的问题,朝廷可有对策?”裴煜冷笑。

“不想此处有如此大才,先生,可愿与我一同进京面见圣上?”那人听后不怒反笑,反而愈发尊敬裴煜。

裴煜只当是哪来的疯子同他玩笑,圣上是他这种小吏想见就能见的吗?于是随手丢给了怪人几两银子道:“兄台,我刚刚不过是酒后失言,你可千万不要告发我,这些钱你拿去吃酒吧。”

支顿见他不仅满腹才华更兼良善之心,便坚定了吸纳这个人才的想法。“实话告诉你吧,我就是你口中抨击的那位肆意干政的乐陵大长公主的丈夫支顿是也,这次我奉圣上旨意前来雍州选拔人才,见你见识谈吐具有过人之处,故而我想在圣上面前举荐你。”

支顿说完一把摘掉冠帽,露出满头脏辫,原来羌人和汉人之分正是两族发饰习俗不同。

“你是朝廷派来的那位钦差?当朝驸马爷支顿大人?”裴煜见他自报身份,酒顿时醒了大半。

“是与不是,你见到它就知道了。”支顿见他心存疑虑,拿出了一块御赐金牌,上书:如朕亲临。

“臣大燕治下的雍州凤翔郡主簿裴煜叩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裴煜一见令牌,立刻撩起袍子下跪。

“现在相信了吧?可以和我回京面圣了?”支顿笑着搀扶他起身,见裴煜默然不应便自顾自说道:“不说话就是默许了哦。来来来,裴大人,你我在此相遇乃是缘分,为了这奇缘,今日当浮一大白!”

见支顿身份高贵还如此礼贤下士,且一片真诚的邀请他,裴煜不禁感动的举起酒杯道:“我裴煜愿为大燕皇帝陛下尽忠,愿为大燕江山效力。”

支顿亦为自己替皇帝收服了一个人才暗暗点头。

与此同时,京都洛阳。

适逢乐陵大长公主在府中举办名士宴,邀请才子们在此相聚,听着那厢院内的丝竹管弦之声,我心里厌烦,又抬头望向天空,清风朗月的美景,脑海中浮现一首词道:“白露收残月,清风散晓霞。绿杨堤畔问荷花:记得年时沽酒,那人家?”

看着满池的荷花出神,我却未留心身后的脚步声。

“生居天壤间,忽如飞鸟栖枯枝。为乐常苦迟,岁月逝,忽若飞。何为自苦,使我心悲?”身后忽然传来熟悉的诗词,我回头望去,只见一位穿着打扮皆不俗的红衣女郎朝我走来,她通身散发出太阳的光辉,就像草原上的骄阳那般明媚。

“你认识他?”她笑着问我。

“你说的是谁?”我不解。

“玉面谢郎谢炎生。你肯定认识他,你所说的词乃是他作的。”她笑的更大声了,接着又指着自己道:“我们还不认识吧?我叫乌日雅,素来最喜诗词歌赋,今日遇见姑娘甚觉相见如故。”

“您就是乐陵大长公主?妾身失礼,妾乃客居府上的歌姬吴四娘。”我听她报出姓名大吃一惊,居然是传闻中肆意干政的长公主,没想到她本人却那么亲和。

“哦?你就是名满西京的名伶吴四娘?现今台上那位可是你的朋友?”乐陵公主饶有兴致地看向荷花池对岸的戏台上,那里正有一位俊美的戏曲小生咿咿呀呀的唱着华丽的戏腔,只听其道:“一事无成两鬓斑,叹光阴一去不回还。日月轮流催晓箭,看绿水青山在面前。欢娱休问夜如何,此景良宵能几何?欲饮酒时须饮酒,得高歌处且高歌。我一寸芳心谁共鸣,七条琴弦谁知音,我只为,惜惺惺,怜同命,不教你陷落污泥遭蹂躏。”她一曲唱罢赢得台下才子满堂喝彩。

看见她在台上宛如耀眼的星星,我情不自禁答道:“她不只是我的朋友,更是我的爱人。”

“有意思,真有意思。”乐陵公主挑眉道,显然她并不反对两个女子相恋。

“殿下,驸马爷他回府了。”就在我和她闲聊之际,却忽然有人来报。

“支顿回来了,我要去见他。”乐陵公主得知夫君安然无恙,心里很高兴。

“妾先行告退。”我也识趣地准备退下。

“等等,我和你聊得这么投缘,以后你就留在我身边做个随侍女官吧。”她叫住了我。

“回殿下,不是妾身不愿意,只是妾答应过阿青要和她一直在一起。”我支支吾吾拒绝。

“你们一起留下,就留在我身边,好不好?”乐陵公主见我犹豫,竟然挽着我的手撒起娇。

见她身边宫人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我明白这位公主平日做事就这般肆意大胆吧,在我们中原汉女绝不能有这样明媚的人,我们的汉礼约束着自己的一言一行不可任性放肆。

跟着公主来到了书房,果然看见一位身材精瘦面容丑陋的男子,他就是支顿了,只是他的身边出现了一个让我意想不到的的人—裴煜。

“殿下,让我来为你介绍我身边的这位裴煜裴大人,哎呀呀,真是一位不可多得的人才,我刚刚已经带他进宫面圣,皇上见了他也赏识他的才干,下旨封他为雍州司马,总理西京朝政。”支顿一见公主便向她夸赞起了裴煜。

“驸马爷谬赞,微臣得蒙天恩能够协理军机参赞朝政,惶恐至极。”裴煜越发谦恭,他向乐陵公主下跪行礼,却在不经意的抬头间一眼看见了我。

四目相对,我们谁也说不出话,只是周身弥漫着尴尬的气息。

见我们情绪复杂地看向对方,仿佛有什么隐情一般,乐陵公主越发来了兴致,当即让我讲述和裴煜、东方叶青相识的往事。

我遵旨而行,在讲到和阿青在东方家成亲却又被她父亲东方老爷事后反悔拆散再度流落梨园时,我潸然泪下。

乐陵公主亦听得动情,她眼眶红红地问道:“后来你们在一起了吗?”

“裴大哥他....我为了躲避他,便带着阿青来到洛阳,不曾想遇见了您府上的管家好心收留我们。”

“裴煜,你有何话讲?你为何要阻挠四娘和东方?”乐陵公主显然将自己代入了我们的故事中,她疾言厉色训斥裴煜。

“殿下..臣..臣只是恰巧也喜欢四娘罢了。”裴煜硬着头皮说道。

而驸马支顿早已被我们的禁忌之恋吓得说不出话,脸上懵懂。

“我一定要上奏圣上,让你们正大光明的在一起,女子为何不能相爱?”乐陵公主严肃着向我保证。

我感动于她的真诚,流出欣喜的泪水,神情恍惚间感觉又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我笑道:“来人当是阿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