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88小说网!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88小说网 > 历史军事 > 重生之我在大璟当伶官 > 第95章 其五?清河忆事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在江南烟雨风情的清河郡街头,一支高举着回避、肃静的仪仗队伍一路吹吹打打的好不热闹,我瞧着那为首的一位少年郎,身穿红色官服,头戴状元礼帽,却原来是位状元郎。

此时,他正骑着高头大马对着这清河一条街的围观百姓们点头致意,他那样春风拂面真不愧新科状元的威名。

看着自己主子三小姐谢芷兰盯着那俊俏少年郎目不转睛的模样,我忍不住催促她道:“小姐,您该回去了,咱们出府已有一个时辰,要是酉时还未归家,奴才可不好向老爷交代。”

我叫安风,是清河谢家的仆人,我生于谢家长于谢家,见证了家族的兴衰。原来早年的谢家乃是前朝豪族,有百年世家的底蕴,可惜新朝建立,又封赏了一批勋贵,清河谢家自然慢慢被遗忘在角落,如今的新帝神龙皇帝一登位,就下令褫夺了谢家的汝南伯爵位,至此谢家对朝廷再无威胁,在清河的名气也大不如前了,只是老主人谢伯年似乎对外界发生的一切都毫不在意,要知道曾经的他可是发誓要用性命去守护祖宗的荫封。

见我皱起眉头,她满脸难为情,像似不愿意离开似的:“好安风,你对我最好了,要不你再陪我玩一会嘛,我还没看够这街上的风景。”谢芷兰搪塞我道,她今年已二十有四,在她这个年纪居然还未出嫁,无非是受了家里的傻少爷的牵连,我看着她一脸倔强,不禁无奈点点头。

直到那新科状元渐渐走远,她才回过了神,撇着嘴道:“可惜了,我还没看够,他这是要去哪儿?”

“我的小姐,您真是深闺里的女儿了。您难道不知,当今天子有令,凡恩科士人须前往景教寺里还愿。现今这位叫李梦竹的状元郎,正要去咱清河的莲花寺拜谒牧师呢。”我认真给她科普。

她却不以为然:“为何不去佛寺要去景寺呢?家姐就在佛寺,要是李梦竹去了佛寺,说不准我就跟着他去了,还能顺便瞧瞧姐姐。”

“哪里来的小儿之言,我大齐朝国教就是景教,陛下也笃信一位名叫阿罗本的护国大法师,毕竟他可帮咱们打了打胜仗,狠狠地教训了北边的蛮子。”我自豪地说起这段历史,这是我朝开国以来第一次打败北边的邻居,虽然是靠天降神火。

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见她收心,我便催促她回府,谁知一匹马儿受惊,正巧要撞向我两人,我急忙推开了小主子,自己面对这匹凶悍的恶马,眼见那马蹄就要朝我踩来,我亦紧闭着双眼去抵挡。

忽然听见马儿一声嘶吼,原来它的缰绳被一人攥住,那人一身黑衣,生的剑眉星目气度不凡。

他救下我后,见谢芷兰跌坐在地,便悉心的搀扶起她,温柔又耐心。

谢芷兰还未反应过来便跌入了一个宽厚的怀抱,她瞧着此人一脸刚毅,不由多看了几眼。

那人亦一脸笑意回望她,她却瞪了回去,那人反而笑的更明显了。

见此人拉着我家小姐不肯松手,我当即护在小主子面前,礼貌地道:“多谢公子出手相助,我乃清河谢家的管家安风,烦请公子告知姓名,必有重谢。”

“你看小爷我像缺银子的人吗?”他指了指自己,一脸自傲。

“不像,爷您看起来是个富贵人家的公子爷。”我附和着说。

他却再不理睬我,却一步步走向我家小姐面前道:“这位姑娘可有受惊?”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似是要把她看穿。

可惜我家主子谢芷兰面对不喜欢的人素来是敬而远之,于是她淡淡道。“公子武艺不凡,我岂会受惊?这次的事多谢您出手相助了,只是我主仆二人还有急事,不便烦劳公子,告辞了。”说罢转身就要走,我亦作势要离开。

却被那位神秘男子叫住,他在我们身后大声道:“喂,你说你是清河谢家的小姐,你难道不想知道我是谁吗?在下崔元瑜,是本省节度使崔子安的嫡长子。”

他说完这些话,满以为我家小姐会一脸娇羞地转回心悦他。可惜他又错估了她的性格,显然谢芷兰听完这段自报身份后更加不屑了,连忙加快脚步离开。

不一会儿,我们就在天黑时分前回到了家,就在我要去前堂侍候谢伯年时,就听见她吩咐我说:“一会儿见了我爹,你别乱说话,知道吗?”

“奴才做事有分寸的,这种小事怎么会拿去烦扰他老人家呢?”我没好气地说。

她俏皮地眨眨眼便径直走向了听雨轩,我知道她是去陪二少爷玩,每天这个时候她都会去看望那个痴傻的呆少爷。

我和她分别后才将将靠近院门,就被老主人谢伯年叫住:“安风,你看见芷兰了吗?”他严厉的责问我。

“回老爷,小姐是奴才带出去的,今日是回来的晚了一些,奴才自知有过,不过小姐她现在去看望二少爷了。”面对他散发的气势,我回答地恭敬谨慎。

“哦,她又去瞧她二哥了吗?”我的主人——清河谢家的族长谢伯年每每提起自己这个儿子都黯然神伤,他没有再看我一眼,似乎心灰意冷。

“你也去吧。”他忧心忡忡,一来担心家族早晚败落,二来儿子的痴傻之症状依旧不见好转,倘若自己百年之后无后嗣承继家主之位,那么清河谢家就会消失,顶着这样的压力,谢伯年整日愁眉苦脸。

我奉命退下却和一个门童相撞,看着他风风火火的样子,我生气道:“哟,这不是小三子吗?你不好好守着家门,这么火急火燎地赶着投胎啊?”我一边摸着被撞的肩膀,一边狠狠地训斥他。

“回....回安总管,咱们门上来了一顶官轿,自称是本省节度使崔子安大人,点名道姓要见咱家老爷”他嗫喏着,“奴才正要去禀报老爷呢。”

我听后却好奇崔子安大人怎会突然造访?自从谢家丢了爵位后,他看老主人失势,早就和谢府断交了.....

但是我现在心中只有谢芷兰,别的一概不关心。其实自从大哥安昌跟着夫人去了青华山的寒山寺出家后,我作为府中的家生子就接续他做了管家,只是我从小侍候三小姐惯了,一刻不盯着她,我就担心她的安危,此刻我很想见到谢芷兰。

到了听雨轩,这里以前是那个聪明的二少爷谢炎生的宅院,那位聪明的少爷被道士作法弄不见后,傻少爷就继续住在这里。

我还未跨进院门就听见她叹气道:“唉,二哥哥,你说你一直这样傻,将来可怎么办?我要是死了谁来照顾你?”她忧愁地抚摸着他的头发,又流着泪道:“涉江采芙蓉,兰泽多芳草。采之欲遗谁?所思在远道。还顾望旧乡,长路漫浩浩。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这首诗还是以前你教我的,那时你那样聪慧灵秀,我又怎会想到如今你却成了这个样子。”

回答她的却是一个痴儿的傻言傻语。“水.....要喝水。”只见二少爷不仅披头散发,只知道傻笑着流口水,他的衣服也又脏又烂。

“您放心吧,要是真有一天没人伺候少爷了,那我来照顾他。”我听见她说自己会死,连忙进屋打消她的厌世念头。多年来,我陪着她经历风雨,我早已把自己当做她的影子,我只希望她能万事如意一生顺遂。

与此同时的谢家前堂,谢伯年正陪着崔子安闲话。

只见那位平日里威风凛凛的南省节度使崔子安今日竟然未穿官服,只是一袭白衫,长须白发,一脸笑容地同谢伯年说话,自谢家从失势后,他难得这样客气。

“谢爵爷,贸然到访,可不要怪本官唐突??”他居然躬着腰,宛如当年在清河当学文馆主事那般谦恭。

“原来是节度使大人到访,老夫未曾远迎。”谢伯年见此人姿态放得如此低,心里疑惑,表面上却仍然客气道:“我早已不是什么爵爷了,祖宗爵位在我手里弄丢了,我愧对祖宗。”

“此言差矣,曜之兄,清河谢家威名仍在。”崔子安笑着抚须。

“不知明府此来究竟所为何事?”谢伯年眼睛笑意不达眼底,开门见山说道,他懒得同这人打太极,浪费彼此时间。

“正是为令爱终身大事而来。”崔子安也表明目的,“这是犬子元瑜,你让他和你说你老人家就明白了。”

“崔元瑜见过谢世伯。”忽然从崔子安身后走出一位器宇轩昂的少年。

那人心急道:“伯父大人,小侄白日街上一睹谢小姐芳容,心生爱慕,就是回到家也是对令千金念念不忘,故而便请求父亲前来谢府提亲。”他本是习武之人,一番话说尽心中爱意,然后便抱拳行礼,长久躬身却不起来。

谢伯年听完却显得很难为情地道:“这....崔世侄,不是老夫推脱,实则我这个女儿素来要强,事关她的姻缘,我不得不问过她的主意。”

他说完这句话便挥手吩咐仆人道:“去请三小姐来前堂,就说我有要事找她。”

那仆人领了命就急急前去。不一会儿,三小姐谢芷兰就到了前堂,我亦跟随其后。

我一见那黑衣少年,瞬间认出他不是白日里那位救了小姐的人吗?再一见他跟随崔子安大人前来,霎时想起他曾说过自己节度使儿子的身份,就闭了口,不再惊讶,静静观察着将要发生的事。

果然,崔元瑜一见谢芷兰莲步轻移扶风弱柳地步伐,只是痴痴地看着她,仿佛她是神妃仙子一般。

谢芷兰却刻意回避他痴情的眼神,只是客气地保持距离。

“谢小姐,我们又见面了。”崔元瑜上前一步,紧紧地挨着她。

“什么事非得你一定要来我家?我记得白天说过不想再见你。”谢芷兰语气冷漠。

“我来...我来是向你父亲提亲的,我想...我想让你迎娶你做我的娘子。”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看着她,崔元瑜竟然紧张地说不出话,她冷漠的面孔可真像个瓷娃娃似的,不知道自己轻轻抚她的面容时会不会把她弄碎,可是她这样厌恶自己,崔元瑜还是有些受伤。

“你想娶我?可以。”谢芷兰十分冷静镇定。

见她毫不犹豫地答应,崔元瑜顿时激动地跳起来,看来她也是心仪自己的。

“你先别高兴太早,我话还未说完。你想娶我,就得和我下盘棋,这盘棋若是我输了,那么我就嫁给你。”谢芷兰似笑非笑地说,“若是我赢了,就请你以后再不要打扰我的生活。”说起这句话她的语气顿时冷到极点。

“这..好吧。”崔元瑜可犯了难,他自幼习武,对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一窍不通,怎么可能下得赢她?不过为了一获佳人芳心,他不能退缩。

很快,仆人们就将棋盘摆上,谢芷兰执黑子,崔元瑜执白子,就在谢芷兰将棋子放置中心时,崔元瑜却捏着一把白子急的满头大汗,他并不懂围棋的规则,不知道怎么去取胜,与其在这里和人下棋真不如去校场和士兵们操练武艺。

“世兄以为这桩婚事如何?我看他们是天造地设地一对呐。”崔子安看向亭中对弈的二人,得意洋洋道,若是能娶到曾经的谢家女做儿媳妇,于他崔家可是天大的荣耀。

“儿女之事,自有定数。再者,小女的年纪...恐与令郎也不相配??”谢伯年冷静地婉拒,老实说他并不厌恶崔元瑜,这个人虽然粗鲁,可是他的心地并不坏,只是他的父亲乃是趋炎附势之徒,清河谢家百年清贵,虽然已逐渐败落,可是也不能与这种末流家族结亲有辱祖宗。

不一会儿,棋局已见分晓,只见黑子围住白子,打出无数个吃,原来见崔元瑜根本不懂棋道,谢芷兰便悉心给他讲解规则,手把手教他和自己对弈,在这样的接触间,谢芷兰对他的恶意消除,只因他总是那样爱意满满地看向自己,像个孩子般纯真。

“我输了,输的心服口服。”崔元瑜越接触谢芷兰就越被她的清冷吸引,她时而高洁如明月,时而又冷峻如冰霜,对他散发出致命的吸引力,难道自己真的以后不能再见她吗?

“若是想学棋道,就下次再来吧。”谢芷兰见他面露悲伤,说出了这句话。

“如此,以后芷兰你就是我崔元瑜的棋道老师,老师在上,请受弟子一拜。”见她不再那样冷淡,崔元瑜也顺杆往上爬。

这一幕不远处观望他们的两位老者尽收眼底,谢伯年苦笑,崔子安却得意。

青华山,莲花寺。

新科状元郎李梦竹正独自跪着祈祷,他祈求万能的圣主能让他再见那位姑娘一次,原来在他未显达之前,曾因盘缠用尽而无法进入考场,幸而那时有一位穿着僧衣的女子接济了他,他那时就暗暗发誓他日若一朝高中必然报答。

“李弟兄,你的心愿上帝已经知晓了,你若是诚心归主,祂必使你亨通。”有一位蓝眼睛高鼻梁的僧人见他跪的太久,便好心提醒他,那景教僧的一双眼睛充满悲悯却又温柔如水,他穿着白色的长袍,胸前还绣着十字图案,分明是寺里的圣执事。

李梦竹走出了莲花寺,正要回府邸,却看见从山那边走出一位蒙着面纱的女僧人,她眉目间显出女人韵味,沉着婉丽,虽面纱遮面却掩饰不了她的仙气,这样熟悉的感觉,难道是她?

李梦竹见她提着桶,好似是要来河边打水,便掩饰住喜悦地心情,将衣帽整理一番,才迈着从容地步伐道:“姑娘,你还记得我吗?三年前,我们有过一面之缘。”

谢芷君只是摇摇头,并不想理睬他。

“我见你从这山上而来,怎么你是寒山寺的尼姑吗?”李梦竹换了个问法,从她的信仰说起。

“我是修行之人,斩断尘缘,俗世种种皆与我无关了,还请施主不要这样为难我。”谢芷君见他不肯罢休,便叹气道。

“你既是修行之人,为何以蒙面示人?分明你心中还装着俗世。我又听说你们佛家弟子一向讲究自己是觉者,是悟道之人,那我问你,你修道这些年可曾悟出什么?”李梦竹循循善诱,他见这女子虽然年纪约莫三十来岁,可是眼神稚嫩,想必是涉世未深便出家了。

“这...”谢芷君一下子说不出话,她被眼前这人戳中了心事,的确自从她的师父见阶禅师坐化后,她在佛境的修为上就很难前进了。

“佛教不是说要度化众生吗?不是说地狱不空,誓不成佛吗?那么你日常参禅诵经时,可曾感觉佛祖是否存在?”李梦竹的话像一把刀刻在了她的心上。

“我这几日打坐总觉得难以心静,像是自己也不能举起自己。”谢芷君索性把修行的瓶颈说了出来。

“不如进莲花寺去问问牧师,他会帮你去克服心魔。”李梦竹眨眨眼,笑意温柔。

“你是想劝我不做佛教徒做景教徒?”谢芷君愣住了,似乎她从未想过改换另一个信仰,但是若能修为长进进而永生这个诱惑对她来说又是巨大的。

“你去试试就知道了。”李梦竹拉着她的手再次走进了莲花寺,奇怪的是,谢芷君并不抗拒靠近他。

不久后,清河郡迎来一场盛大的婚宴,原来是旧贵族清河谢家与新晋贵族崔家联姻,在众人的注目中,谢芷兰穿着红色的婚服在仆人的搀扶中走进了花轿,原来在这些天的交往中,她和崔元瑜渐渐消除隔阂,发现彼此都是心中最合适的伴侣,便生出浓浓的感情来。

看着她终于觅得良人,我眼角酸涩,就在轿帘落下那一刻,她镇重地对我说:“安风,父亲以后就请你帮我好好照顾他,我一定感激不尽。”

“我会好好伺候老爷,小姐您放心吧。”我红了眼眶,看着她出嫁就好似自己女儿出嫁一般,虽然我比她大不了多少。

“从今分两地,各自保平安。奴去也,莫牵连。”她亦落泪。

随着鞭炮声响起,她随着那长长的队伍走向了属于她的归宿。

“老爷,风太大了,回去吧。”看着老主人望着女儿远去的背影沉默,我想劝他不要伤心。

几只白鹭飞过那般云淡风轻,恰如我在清河所经历的一切最终都消失于尘封的史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