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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族鎏华宫正殿,玉朝弦换了一身深蓝便衣,坐在主位。台阶下除了虔,还有肖继离。

玉朝弦道:“去叫墨云箫,本座有事要问他。”

“是。”虔躬身前去。

想起什么,玉朝弦叹气,又特意叮嘱:“他腿脚不便,你和魇送他过来。”

虔背边走边偷乐,心想:不愧是族主,嘴上爱刀人,背地最疼人。

玉朝弦抚额,瞟了一眼肖继离,“一会儿等人过来,你好生给他瞧瞧。”

一盏茶过后,虔和魇一左一右搀扶着墨云箫进殿。锁镣擦地声十分响亮,几乎是一步一响,其中还混合着虚弱的轻喘。

肖继离目瞪口呆。眼前人黑裳黑发,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原本一张如雪的容颜已经瘦的脱相,尽管隔着布料,筋骨也能显得十分清晰。身躯羸弱至此,哪里还有三百年前傲立群雄的影子?

肖继离急忙去把他的脉,触手之间却是一片冷铁。

墨云箫缩回手,藏于袖中,抬眸看玉朝弦:“幻族主要问什么?”

玉朝弦开门见山地道:“倘若取出三件灵器,你会如何?”

墨云箫道:“变回原来的模样。”

“那你想吗?”

墨云箫藏在袖中的手紧张地握着,轻声道:“不想。”

玉朝弦沉声说:“我有一法,既能不取灵器,又能令众人心服口服,不知你是否有胆量一试?”

墨云箫缓缓躬身行礼,“但凭幻族主作主。”

“你就不问是什么法子?”

墨云箫抬头,眼中有淡淡的嘲,“我已经没什么是可以失去的了。”

玉朝弦看向魇和虔,“你二人先带他进焱雪洞。”

等人走后,肖继离上前询问:“你该不会是想启用神殿的那根神柱吧?”

玉朝弦没有否认。

肖继离叹道:“这小子又得遭一重罪喽!”

玉朝弦问:“他手脚那玩意儿真的取不掉?”

肖继离摇了摇头,“碧雾九连环碎成那样,应当是不可能了。”

“涅盘重火可否重塑它?”

肖继离老眼一亮,又转瞬熄灭,“你觉得墨厉能同意吗?”

玉朝弦深深叹一口气。墨厉痛恨墨云箫至此,是不可能答应的。

焱雪洞的气温很低,但好在比泽川地宫好很多。墨云箫已经习惯那样的寒冷,便不觉得有什么,只是腿脚和腰腹有些隐隐的疼。

魇和虔扶他坐在冰灵台,悄然退下。

墨云箫伸手触摸这片冰灵台。这里曾是玉轻然闭关修炼的地方,说不定还保留着她的痕迹。手下摸到一个凸起的地方,像是暗格。一个小本掉落,上面落满了灰。

墨云箫把它捡起,弄干净灰尘,犹豫了一瞬,才敢翻开。因为时间久远,里面纸页已经泛黄,但字迹依旧清晰。一行娟秀小巧的字落入眼底,墨云箫微怔。

重要的人。

姑姑,阿爹,阿娘,岐轩哥哥……没有他。

可在下一页,墨云箫看到了自己的名字。纸的背后,写着“生死不负”。

对玉轻然来说,他是特殊的。这个不同于其他人的生死不负,彻底融化了墨云箫的心。

墨云箫把本子放回原位,看向自己手腕的伤痕。腕上的皮肤被磨破皮,周围印上一层又一层的血迹。这样的刑伤,在他每一次妄图挪动手脚时便会留下,疼痛不已。

可他只能受着。为了玉轻然和阿痕,他必须受着。

玉轻然的那句“生死不负”,叫他懂得了自惜。所以他要对自己好一些,不再让她因为他的事而忧心。

墨云箫为擦伤注入力量,那些伤痕在渐渐好转。

须臾,玉朝弦和肖继离踏进焱雪洞。玉朝弦瞧见这一幕,边叹气,边说了句:“难得!”

二人一前一后把手搭在墨云箫的心脉位置,帮他疏通体内灵器的力量。

整整一刻钟,如肢体分解的痛,墨云箫默默忍受,一声也未吭。他躺在冰灵台上,额间挂满冷汗,脸色苍白得接近透明。

肖继离手中飘出根气线,透过锁镣缝隙,钻入墨云箫的脉搏。片刻后,肖继离皱眉,“气血亏损严重,寒毒入体太深,脸色也较之前差很多,但内脏怎还受损?”

玉朝弦道:“两百年前,他受过腰绞。”

肖继离一时不知拿什么语言形容。再细探,更是大惊。

肖继离问:“你右半边的肾脏是怎么回事?”

墨云箫闭眼不答。

肖继离收回气线,伸手去探。触及墨云箫的腰处,他痛的身体轻颤,浑身发抖。

肖继离大惊失色。玉朝弦也意识到不对,上前将其翻身,一把撩起他的衣摆。在他右侧肾脏的方位,埋着整整十二根罗寒至冰刺。

“他身上的罗寒至冰刺不是都逼出来了?怎么还有?”

玉朝弦忙催动冰灵,把这些冰刺往出抽。抽到一半,奈何冰刺好似嵌在他身体里一样,再也抽不动半分。

“啊……”墨云箫失声痛喊,身子翻滚在地,条件反射地捂住心口,想要逃离。

玉朝弦慌忙撤手,冰刺又缩回墨云箫体内。

他疼的在地上反复打滚挣扎,又咳出几口血,消瘦的手指努力伸向前,想要抓住什么东西。

肖继离顺着方向望去,看到玉轻然提着裙裾,发也未梳,一路大步奔来。

她逆光而来,用生命在跑,眼里心里都是这个狼狈不堪的人。

玉轻然的动作很轻,尽量不碰他腰身,揽起他的身体,轻抚他后背,“墨云箫,你别害怕,别害怕……”

触手一碰,是寒凉的冷铁,紧紧锁住他的四肢。再往下看,就是那片插满十二根罗寒至冰刺的脊背。

墨云箫眼光涣散,不知坠入了哪里。

玉轻然死死咬唇,把所有的心疼咽在肚子里。她拥着他,被泪意模糊的眼睛强装笑意,“墨云箫,你看这里不是别处,是幻族。”

“我是玉轻然啊!”

玉轻然帮他擦掉唇角残血,一遍遍喊着他,安抚着他。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到怀中人的身体狠狠一颤。玉轻然警醒,凝神望向他。

四目相对,他不确信地摸向她的脸。

有温度,是热的,不是幻觉,也不是梦。她是真的玉轻然。

“玉轻然……”他哑然失声,隔了半阵才哽咽道:“我好疼……”

三百年的忍辱负重在这刻全部瓦解,数不尽的泪意流露在外,如滚滚浪涛席卷,夺眶而下。

他把额头缓缓贴向她的颈窝,双肩不停颤抖,抽泣道:“我好疼啊……”

玉轻然划破自己手掌,任鲜血直流,手掌抵着他的伤处,好叫伤口吸收。她抓紧他的手,摸着他的头,柔声说:“没事了,有玉轻然在,墨云箫不会有事。”

半晌,肖继离难为情地道:“怪不得即使有三件灵器护体,他的身体还是如此虚弱,原来根源在这里。”

“连阿爹也不能取出吗?”玉轻然问。

玉朝弦摇头叹气:“上面有仙界的符印,除了司神,我们谁都解不了。”

玉轻然暗自握拳,“他们竟敢与司神勾结!”

玉朝弦按住她蠢蠢欲动的身体,“你要真为他好,此刻就该忍气吞声,来日找到罪证,一举歼灭!”

玉轻然看向怀里的墨云箫,他刚刚痛昏,经过一番挣扎,头发凌乱了不少。

玉轻然替他整理好碎发,抱他起身,“这里太冷了,我带他回轻鸣殿。”

玉朝弦目送人影越去越远,吩咐外面的人:“告诉琉林和璃叶,替她包扎。”

肖继离担忧道:“两日后你打算怎么办?”

玉朝弦嗤笑:“他们只说要灵器,又没说要灵器的力量。”

肖继离恍然大悟,笑着打趣:“真不知道你属猴还是属狐狸,既聪明又狡猾。”

玉朝弦瞪他一眼,“寒颜那丫头到了,你和她一起想办法,看是否能助他多活些时候。”

通往轻鸣殿的路不是很近,玉轻然却走得很稳。直到寝殿,玉轻然才敢放下墨云箫,替他掖好被子。他眉头深皱,想必伤处还在疼。

玉轻然一咬牙,拔出银月刺入自己胸膛,取出心头精血,凝作一颗血珠,喂给墨云箫。

寒歆韵刚进殿,看见这一幕,急忙上前揽住玉轻然,心疼道:“小然,你身体刚好转一些,不能再跟自己过不去了。”

玉轻然握住寒歆韵的手,沙哑着声音说:“阿娘,你别拦我,我只有痛着,才会好受一些。”

寒歆韵慢慢放开了手,“小墨的身体已经……你知道的。”

玉轻然眸光如冰似剑,锋利的叫人胆战心惊,“那又怎样?我爱他,不是因为别的。”

寒歆韵道:“阿娘不是那个意思,你可有想过,等小墨醒来,他该怎么面对你?”

这个问题,玉轻然不是没有想过。

玉轻然深切地望着墨云箫,把他的手和冰冷的锁镣一起握在手心,“他想见我时,我就出现在他面前;他不想见我时,我就躲得远远的。我会敬他,爱他,凡他所想,我都会去做。”

寒歆韵目不转睛地注视她,哑语半阵,似笑似叹:“你比阿娘勇敢。”

楚越和颜言已在殿外等候。看到玉轻然出来,寒颜焦急上前追问:“阁主怎样了?”

玉轻然由寒歆韵扶着,掰着门框,脸色不是很好看。

楚越看到玉轻然胸口衣服的血迹,大为吃惊:“姐姐,你受伤了?”

玉轻然不欲多说,寒歆韵替她说道:“小然剜了心头血给小墨,我送她去休息,你们进去看看他。”

玉轻然拉住寒歆韵,“我真的不可以留在这里陪他吗?”

等他醒来,若不想见她,她走就是了。

寒歆韵对她摇头,“你不照顾好自己身体,小墨醒来不会原谅你。”

玉轻然低头,弱弱说了一句:“好。”

寒颜道:“放心吧,有我们在,他不会有事,别忘了我可是神医。”

玉轻然的眼睛里忽然找到一束光,充满期冀地看着寒颜。或许合肖继离和寒颜之力,可以治好他的伤。

寒颜再次保证道:“我一定尽全力救治阁主!”

殿外,一身藏青锦缎的少年已等候多时。

阿痕走近,拉住玉轻然的手,“阿娘,你很累,需要休息。那日我接阿爹回来,他虽只字未说,但能看出来,他很担心你,就像你现在担心他一样,所以你们谁都不要让对方忧心。”

一番话点到好处,玉轻然彻底放手。

墨云箫在主殿修养,玉轻然则退居到偏殿。琉林和璃叶一左一右为玉轻然包扎手掌以及胸膛的伤口。

包扎好后,玉轻然屏退其他人,屋子里只剩她与寒歆韵。

“阿娘和辰族主是什么关系?”

寒歆韵看向她,有些不解,“怎么会这么问?”

玉轻然伸手触摸寒歆韵的眉心,只是一瞬,吓得缩回手。

那种感觉很烫手,很熟悉,是血心咒无疑。

玉轻然不敢再想下去,一瞬跑没了身影。寒歆韵在后面追着。

逃到半截,玉轻然只觉后颈一酸,身体就势倒下。玉朝弦及时现身,把她抱回偏殿。

寒歆韵坐在床边,守着玉轻然,神色已然恍惚。

玉朝弦叹道:“你也回去休息会儿。”

寒歆韵忽然抓住玉朝弦的胳膊,“那年我伤重,性命究竟是怎么保全的?”

玉朝弦瞥向她牢牢抓他的手,“你真的要知道?”

寒歆韵低声问:“是你……还是他?”

“你心里希望是谁?”玉朝弦一动不动地看着寒歆韵。

寒歆韵道:“我……不知道。”

玉朝弦挥手划过她的眉心,一枚纯净的心火印记若隐若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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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中天,夜深人静,轻鸣殿的小院忽然响起一阵叮当的声音。

琉林和璃叶听到动静,提灯出来查看。看清来人后,皆是一讶。

墨云箫站在院内的梨树下,锁镣在漆黑的夜色里悄然隐藏。

她们见他行走困难,想去帮扶,但碍于身份不敢接近。两人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间进退两难。

墨云箫看向她们:“不必拘谨,你们只当我不曾来过。”

墨云箫顿了顿,又问:“她醒了吗?”

二人匆匆摇头。

墨云箫点头,“我进去看看她。”

璃叶道:“奴婢先去点灯。”

“不必了。”墨云箫拖着重镣,一步步走上前,推开主殿的门。

屋里很黑,但借着月光可以看清路线。墨云箫脚步很轻,锁镣发出的声响却很沉。

他找到床沿,在一角落座,伸手摸到锦被,为玉轻然掖好被角。

墨云箫静静地凝视熟睡中的玉轻然,不作声响。

片刻后,他忽然抬手,一手抓着锁镣,一手临近玉轻然的脸庞。又在即将触到的一瞬,慌忙撤手。

墨云箫背过身,不敢再看玉轻然,只能借月光平复杂乱的心境。

一对纤细的手腕勾住他的上身。墨云箫浑身僵硬,呼吸骤然停滞。

背后传来一阵暖意,他能感觉到玉轻然把头贴在他的脊背。

墨云箫双手微蜷,呆坐不动。

玉轻然低声说:“我以为你永远都不想再见我了。”

她刚刚醒来,就听见他在门外与琉林璃叶的说话声,心中不胜感激。

至少他没有她想的那般恨她,还愿意见她。

玉轻然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墨云箫的回应,心里又不禁有些害怕。她极力掩饰这份恐惧,听到屋外凉风阵阵,轻声问:“你冷吗?”

“不冷。”墨云箫压下内心的波澜,看向自己的手脚,“我这个样子真难看。”

玉轻然摇头,用温暖的手掌包裹住他冰凉的手,“墨云箫,不要把内心所想无限放大,换个角度来看,你觉得我会怎么想呢?”

墨云箫睫羽轻颤,欲挣脱,“玉轻然,我是个罪人。”

玉轻然握紧他的手,“你有什么罪?”

玉轻然继续道:“如果是因为世人那样误解你,我们一起想办法面对就是了;如果是因为……”

玉轻然的声音忽然哽咽了下,抬头看墨云箫,“我不介意让自己变得和你一样。”

“你想都别想!”墨云箫猛地抱紧玉轻然,仿佛要把她嵌在自己身体里一样,话语轻颤:“玉轻然,我已经……你不能这么做!”

“那你就牵着我的手,不要放开。”玉轻然把手捧到他面前。

墨云箫放开玉轻然,低头看向她递来的手。指如白玉,纤细灵巧,不像自己的这般畸形丑陋。

玉轻然也注意到他的手,尽管隐藏在淡淡的月色里,但依稀可见大致的形状。三件灵器治愈的只是部分伤痕,做不到全部根除,比如他的手,骨头有的弯曲,有的错位,全是酷刑留下的刑伤。

玉轻然眼中泪光闪烁,更多的是鼓励的笑意。她不去催,只安静地等待着,等他愿意牵上她的手。

须臾,玉轻然听见了锁镣移动的声音。

墨云箫小心翼翼地伸过手,握住玉轻然温热的双手。

他承认自己的贪婪无耻,想要贪图人间一点温软。但只要是玉轻然给他的,无论是什么,他都愿意接受。

玉轻然反握住墨云箫的手,在他的手指上轻柔摩挲,与他额间相抵,笑说:“说好了,永远不能放开。”

熟悉的墨莲清香扑鼻,玉轻然寻着他的唇,慢慢凑上去。

墨云箫情不自禁地回应她。两人周身仿佛点燃了一丛火焰,虽然不够烈,但已经足够在这清凉的夜晚相互取暖。

情欲加深时,一声吃痛的闷哼传入玉轻然耳中。玉轻然慌忙直起身子,询问道:“是碰到你的伤口了吗?”

墨云箫靠着床头摇头,眉蹙得很紧。

“我去点灯。”玉轻然下了床。

墨云箫拦住她,口中微咳,低喃:“别去……”

透过清冷的月光,他的脸色更加苍白。玉轻然咬唇看着他,眼里有倔强不肯流出的泪光。

墨云箫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腰腹,顿时明白了她在想什么。

玉轻然背转过身,双肩轻颤,不肯说话。但墨云箫能听见她隐忍下的哭泣声。

墨云箫不知所措地揽住她的肩膀,“玉轻然,我没事,你不要自责。”

听着身后锁镣的轻响,玉轻然心里更加抽痛,猛地回身抱紧墨云箫,“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你好受些?”

墨云箫僵了片刻,说:“我想除去污名。”

“我帮你!”

哪怕最后所有人都为了家国道义站在他的对立面,她也要护他到底。

墨云箫回拥着玉轻然,缓和了一阵,忽然想起什么,“玉轻然,有些事在我们出生之前就已经发生了,我们不知全貌,便不能妄加论断。”

他在努力驱散她藏在心里的不快。

玉轻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事,问道:“你不恨吗?”

墨云箫双手不由紧攥,眼中有很强烈的恨意,“他夺走了我的修为,羞辱我,把所有痛苦施加到我身上,我恨不能将他粉身碎骨,挫骨扬灰。”

墨云箫顿了顿,道:“但他对你阿娘的感情是真的,曾用血心咒救过你阿娘的性命。”

“可他们这样,让我阿爹颜面何存?”

“你真当幻族主什么都不知道吗?”

玉轻然微怔。是啊,阿爹那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不清楚?

墨云箫道:“感情上无罪,你的确是幻族的嫡亲血脉,你阿娘也从未做过违背纲常之事,剩下不明白的,你可以去问他们,但不要恨你的父母。”

听到最后一句,玉轻然再也忍不住,哭泣道:“对不起,我明知道你心里也很不好受,还叫你为我担心,我就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我……”

墨云箫摸着玉轻然的头发,“你已经做得很好了,独自压抑那么久,强忍着在我面前不流泪,不就是怕我也跟着难过吗?”

“我不明白……”玉轻然起身看他,眼泪一簇簇往下掉,“为什么他们要那样对待你,为什么你要受这些苦,为什么一定是你?”

这个问题,不止玉轻然,他自己也不明白,所以他没办法回应玉轻然。

墨云箫牵着她的手,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等她发泄完,哭够了,才敢问:“玉轻然,你不介意吗?”

不介意他失去修为,成为一个寸步难行的废人吗?

不介意他手无寸铁,被锁镣束缚一辈子的难堪模样吗?

不介意他身体损伤,很可能一辈子不能再和她行鱼水之欢吗?

玉轻然红着眼睛摇头:“我唯一介意的,是你不敢要我了,其他什么我都不在乎。”

墨云箫心微震,哑声张口:“玉轻然,我怎配你如此?”

“你配的,只有你才会为我做这么多,才会时时刻刻把我当公主一样宠着。”

玉轻然拂过他的脸庞,“你不要动不动就甩开我,我想替你分担痛苦,我想陪着你,走你要走的路,哪怕是死路,也要陪你一起走完。”

她说的话很轻,很柔,可墨云箫却从中感受到她的坚定。这份坚定,不容拒绝。

朦胧月色下,一切变得缥缈起来。玉轻然小心地问:“还疼吗?”

“比刚才好些了。”

“那……我们可以一起躺在这里睡会儿吗?”

墨云箫身体依然有些僵,但比起刚开始好了很多。

玉轻然细细观察他的神情,从他眼中读出了惶恐。她缓缓靠近他,顺着他的后背,安慰道:“别怕,明日我会保护你,不叫他们伤害你。”

墨云箫的身体逐渐放松,软倒在榻上,任由玉轻然剥去衣衫,爱抚他的残破之身。

她身影娇小单薄,却总能轻松地将他覆盖。如羽毛般的吻落下,落在他的脸庞、下颌以及唇畔,最后流连在胸膛之间。

心口的箭伤犹在,敏感而脆弱。三百年来,这块最薄弱的地方被剜了数次,此刻被温柔以待,墨云箫有些不适应,喘息不止。

玉轻然心疼的同时,还有些惊喜。

半痛半醒间,他额间满是汗,抓牢玉轻然的手,不敢松懈。

无尽的黑夜终于消散,这是他感受到的第一个不再寒冷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