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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轻然再度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寒冷的雪地里。不见荒漠中的独眼怪,破军的位置换上了白虎,想必她已经成功度过了第一关。

回忆起闭眼前的场景,玉轻然慌张摸向额间,发现心火印记还在,顿时松了一口气。又站起身,打量自己的身体,惊喜地发现自己竟然变回来了!她赶紧调动灵力,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感受到锁镣的扯动,玉轻然泄气,才明白她只是外形毕露,真正的魂体还是没有换回来。

荒漠变作雪漠,寒冷的大雪覆盖了整个世界,就连天空也只剩下空寂的苍白。玉轻然在雪中漫无目的地走着,周围除了她,再看不到一个人影。世界的走向好像停止了,只有她脚不停歇地前进。

凛冽的寒风刺进骨缝,让人冻的牙齿打颤。玉轻然曲起双臂,举步维艰,皮肤被冻得发紫,眉睫上结起厚厚的白霜。她快要失去意识了。

但是,她不可以停下!

额间心火的一点温度时刻提醒她,还有一个人在外面等她,她一定要活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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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族领域上空,银月托着墨云箫极速飞行,墨云箫盘坐在剑中央,双手间不断有灵力在聚合。文漪、文煜、寒清风在他周围护法。

一股强烈的阻力从墨云箫体内冲出,三人即刻收手,看到她额间的心火印记散发出烁红的火光,再转眼,眼前的女子身形摇身一变,成了墨云箫的模样。

寒清风讶问:“你们换回来了?”

墨云箫摇头。心火印记一度灼热,墨云箫下定结论:“只怕她在七杀星阵里也显露出了真容。”

她的身份被发现,施救的人定然少不了,这样能拖延一部分时间,降低阵法对她的伤害,等他赶到。

墨云箫对三人说:“继续为我护法。”

文煜大惊:“你不要命了?”

已经强行替她修补受伤的灵脉,要回了那三层灵力,还将金、木、火、土四灵突破极限,一下跃为高阶灵力。再炼制最后一灵,铁打的身体都撑不住!

“还不够。”墨云箫唇色苍白,嘴角有血流出,他眼神坚决,不顾三人阻拦,继续运转灵力。

七杀星阵杀力强劲,只有力量超过它,才有希望攻破。况且,她的确需要更强大的灵力来保护自己,若此刻放弃,以后怕是再也没机会了。

文煜要说的话又被吞了回去,和文漪、寒清风一起再度把灵力输入他体内。

既然想疯,大家就一起疯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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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天寒地冻的雪地里待的时间久了,几乎要成为习惯。

玉轻然望着荒诞无垠的雪漠,神情呆滞。她的身体已经被冻僵,分辨不出什么是冷,什么是暖了。

这一次,是死亡前的风平浪静。无杀戮,胜似杀戮。

外面企图打破结界的人越来越多,修灵者换了一波又一波,到最后,五国所有的修灵者全部聚集到七杀星阵外。

泽川帝下令将百姓遣散,官员各自回家,静候消息。所有修灵者团结一致,攻上结界。

墨厉隐藏在人群后,和玉朝弦并肩而立。

“他们的灵力只能勉强为玉丫头的体力做支撑,根本破不了结界。”墨厉看了眼玉朝弦,惋惜道:“你我内伤加身,不便再使出灵力,最终还是要看她自己的造化。”

联合之前种种,玉朝弦看懂了女儿的意图,面朝墨厉道:“不如我们打个赌?”

“赌什么?”

“赌谁能破开结界,带小然走出七杀星阵。”

墨厉哈哈大笑:“你竟连自己的女儿都不相信?愿意信一个外人?”

玉朝弦道:“我只相信我的女儿不会看错人。”

墨厉收起笑容,意有所指地提醒他:“我儿子可不是废人,没有灵力,照样能守护想守护的人。”

玉朝弦笑笑,不以为然。

墨厉冷冷说:“一个下半辈子被打上屈辱标记的人,有什么资格去拥有?”

玉朝弦顿了顿,问:“你是在说曾经的自己吗?”

墨厉也有一瞬愣神,不知想起什么,苍老的声音忽然哽咽,“说吧,赌注是什么?”

玉朝弦道:“你赢,我把毕生修为传给寒岐轩;我赢,你用涅盘重火愈合碧雾九连环。”

墨厉好笑地看向玉朝弦,像是在问:这可是一笔赔钱的买卖,你确定?

玉朝弦一脸不耐烦的样子,说明他并非开玩笑。

“成交!”墨厉主动与玉朝弦击了掌。

七杀星阵中,一道莹白流光闪过,原本要倒下的玉轻然忽然站直了身子。没人知道那是什么原因,也许是她顽强的意志力战胜了死寂的寒冷。

玉轻然的意识陡然清醒,睁大眼睛去瞧,附近空无一人。不知何时,她的淡蓝白月纱染上红渍,一片又一片散在上边,似朵朵血兰在澄澈的碧空绽放,为天边铺上一道璀璨的流光晚霞。

玉轻然盯着自己染血的裙裾,沉默许久。

一段记忆在脑海浮现。婚嫁不久前,月絮阁内,她和寒岐轩喝着最烈的酒。她喝醉了,寒岐轩将脸稳稳贴着她的额头,温声讲道:“等成亲之后,你要时刻记着,你的岐轩哥哥是个危险的人,不论将来如何,都切勿靠他太近。”她意识模糊,问他什么意思,然而两人都醉了,只听他小声地嘀咕:“因为他是个有病的人啊……”玉轻然嘲笑他,他笑而不语。

再后来,他娶,她逃,三百年后的重逢,只剩刀剑相向的冷意。

玉轻然的脚步很浅,每踏入雪中一步,身后就会多一个更深的脚印。她停,他也停;她走,他续步跟上。

经过几次试探,玉轻然知道摆脱不了,十分平静地冷笑,不再犹豫,继续前行。

终于走到雪漠的尽头,玉轻然露出欣然的笑容。一只庞大的朱雀赫然出现,卷走了漫天风雪,带来了滚烫的烈焰。

热浪直冲面部,玉轻然一个激灵,身上的寒意顿时被冲刷干净。

朱雀扑扇着翅膀向玉轻然袭来。但它体型庞大,没有玉轻然灵活,追了几圈,也没逮到她。又一声怒吼,嘴里喷出一个巨型火球,朝玉轻然砸来。

玉轻然在地上快速滚了几圈,躲开了火球。朱雀气怒,从嘴里吐出的火球更多了。

眼看一个火球就要砸在脸上,玉轻然惊叫,本能地用手挡住自己面部。没有被烧伤,相反,她感到手腕有一股寒冷的力量在与火球的力量对抗。一睁眼发现,火球消失了,是束缚她的这块极北寒铁的锁镣发挥了作用。

这根寒铁第一次让玉轻然觉得,它还有些用途。

玉轻然拎起手上的锁链,又对上一个火球,火力直接被卸掉,火球瞬间化成一滩温热的水洒到地上。

朱雀喷一个火球,她就化掉一个,以此消耗它的体力。一阵后,朱雀累的嗓子冒烟,再喷不出火球,玉轻然骑到它身上,揪着它的颅顶的两根赤色呆毛,出言挑衅:“来啊,让我看看你还有什么本事!”

朱雀惨烈地嘶鸣,好似在求救。玉轻然预感不妙,慌忙跳下地。这时从阵眼中跃出一条满是青鳞的苍龙,体型比朱雀还要巨大,护住落荒而逃的朱雀。

苍龙直勾勾盯着玉轻然,疯狂怒吼。因为苍龙的吼声足有毁天灭地的力量,玉轻然死死堵上耳朵,耳膜还是被震痛,疼的要死,竟有两股鲜血从耳朵缝里流出。

苍龙瞄准玉轻然的身体,狠狠甩尾。玉轻然被打到石崖下,形势十分危急,幸好抓住了崖边一处坚实的石坑。

如果摔下去,七杀星阵可能戛然而止,她就一辈子交代在这里了。

玉轻然借力翻跃上去,想起极北寒铁能克制朱雀,不知能否克制苍龙?她又一次抓起锁链,迎上苍龙的攻势。

果然,苍龙震耳欲聋的吼声遇到极北寒铁,自然抵消掉了。玉轻然看着极北寒铁就像捡到了宝贝,一步步临近苍龙,最终拿锁链缠在它的脖子上,用力拉紧。

苍龙的吼声不消返增,怀中紧紧护着濒临死亡的朱雀。玉轻然看着它们,心上的铁甲忽然裂开一条缝。

这一刻,玉轻然忽然很难受。苍龙的垂死挣扎,在向她表示永不言输,尽管她的耳朵听不清声音,也能够看到它的顽固不屈。

她到底在期待什么?那是她可以期待的么?

玉轻然解开缠在苍龙脖子上的锁链,叹道:“你们走吧,我不杀你们了!”

苍龙尾巴一扫,把玉轻然打到一边,带着朱雀迅速逃离。

玉轻然拍拍摔疼的屁股,继续往下走。贪狼星坐镇阵眼,把天地染成一望无际的暗色。她走到一片没有烟火气息的幽暗丛林,在丛林深处,偶尔有一些诡异的狼叫会传出。

胆子再大的女孩子,独自一人走在其中也会心生忧惧。

玉轻然走了许久,靠着一颗参天古树,无助地蹲下。前路未知的恐怖,已经让她的身体本能地蜷缩。

一个冷酷的声音响在耳边,“也许他正在赶来的路上,此时后悔,还来得及!”

是墨厉的声音。

玉轻然摇头,不想放弃,可又畏惧前路,不敢走下去。她把头埋在膝间,开始想象墨云箫焦急的样子,只怕他真的来了,也会和墨厉达成条件,用自己换她离开。

他这个从头至尾都不为自己考虑的傻子,救不了自己,只想把自己舍掉!

玉轻然的鼻息加重,身体开始发抖,泪水模糊了面部,打湿了额间的心火印记。

玉轻然的衣衫被人揪动,她害怕地吱唔,头缩得更紧了。

“走下去。”

让人安稳的声音响起。

玉轻然一点一点地睁开眼,看到地上写着一行小字,正是刚才那人所说的话。

短短三个字,道尽了下笔之人对她的信任与期望。

木棍划起,又匆匆落下三个字。

“你可以。”

一朵兰花落款在最后,勾起玉轻然的遐想。

一阵后,玉轻然擦干眼泪,鼓励自己站起,眼底有了自信。她迈动脚步,一步不停地往前走,因为她知道,她的身后会有一个人陪着她,保护她。不管对方出于什么目的,有这短暂一程的相伴,也是好的。

越往前走,狼声越鼎沸,却不见一只狼。玉轻然却不敢松懈,时刻保持警惕,她能听到狼群激烈的吼叫,还有肉搏的撕咬声。

或许是狼群中起了内讧,无暇顾及她这边。又或许是她的存在感太弱,狼根本看不到她。

就这样,玉轻然一路顺风地来到下一关。

“我过来了!”玉轻然欢喜地跳起来,回首望向身后。

四面静悄悄的,就好像刚才的一切只是虚幻泡影。玉轻然嘴角上扬的弧度转瞬消失。

这里又剩下她一个人了。

玉轻然默了一会儿,唇畔泛起嘲讽的弧度,重新抬起脚步往前走。连她最爱的人都选择在绝境时抛下她,她更不可能从其他人身上看到希望。

玉轻然轻笑,傲视的眉眼露出些许张狂,“最后两个是玄武和七杀吧,你们干脆一起出来,我们好早做结束!”

玄武和七杀两颗星辰立刻现身,阵法中的场景一变再变,最终变作一个巨大的蛇窟。

七杀主火,放出火焰,不消一刻,整座洞窟被火光映得灯火通明。

成千上万条蛇在窟内窜动,玉轻然的眼睛瞬间睁大,全身血液都凝固了。

身体的本能让玉轻然想逃跑,然而此时蛇群从四面八方悉数涌来,她退无可退,只得硬拼。

有的蛇爬到她的脚腕上方,她举起锁镣,向自己的脚腕狠狠砸下。顷刻之间,蛇身断裂,从里面泵出的腥臭毒液溅到小腿上,瞬间腐蚀了淡蓝白月纱的布料,刺进了皮肤。

小腿又麻又痛,玉轻然咬唇护住小腿。地面越来越多的蛇袭来,她再顾不得疼痛,一边用极北寒铁的威力抵挡,一边往有火光的地方跑。

只有十几步路的距离,玉轻然却走的异常艰辛。她的腿,腰,胳膊上都缠着五颜六色的毒蛇,在这样的状态下,任何动作都变得十分艰难。

玉轻然背靠地面,挣扎着躯体,一点一点朝火光处挪动。一条灰黑色的长蛇直冲她面门侵袭,她慌忙闭眼,手攥紧极北寒铁,护在眼前。

那条蛇又细又长,竟能从锁孔中钻出,转而攀上她的脖颈,在她脸侧摩擦。

玉轻然在惊恐中无助地流泪啜泣。她想拼命甩掉它们,可怎么都甩不掉。用力磕,这些蛇身上又会爆出毒液,腐蚀她的皮肤,麻痹她的神经,让她身体内外冷热交加。

冷,浑身如掉入冰窖的冷。

热,被架在烈火上炙烤的热。

好难受,真的好难受……快不能呼吸了……

她身上不知盘踞了多少条蛇,也不知被咬过多少口,皮肤青一块紫一块,发髻凌乱,一身淡蓝裙子被咬啃的漏洞百出。

长期恐惧的支配下,玉轻然反而慢慢习惯了。她的眼泪一颗颗被蒸发掉,再也流不出半滴。

一辈子很漫长,玉轻然却觉得太短,甜蜜的回忆屈指可数,回味起来,竟全是苦涩。

也许再也见不到那个漫天梨花中飞舞的惊鸿身影,再也见不到那个敢与狼群生死搏斗的矫捷身影,再也见不到那个视万物如尘土、向她信步而来的自信身影……

外界已经累倒很多人,输送的灵力渐渐变少,支撑玉轻然的体力也逐渐削弱。

玉轻然再无力气反抗,最后望了望远方,失望地闭上眼。苍茫的天地间,万籁俱寂,无边无际的黑暗彻底将她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