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末裔
“溃散的神性？”
方诺手中捏着一缕灰绿色光华，有些吃惊。
这是他从林瑜，或者说那个怪物本体上提取出来的东西。
在提取出溃散神性后，形似鮟鱇的怪物发出一声悲鸣后就烟消云散，原地只留下林瑜的头和一个红色的蘑菇吊坠。
林瑜的生机在快速消散，正准备说遗言呢，就被方诺安在了林楠肩上。
“这样你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或许是想到了亚瑟当时发癫的场景，方诺不由说出了这句话。
倒也不是故意，只是事发突然，方诺暂时也没有合适的移植对象，与其把林瑜和那些龙怪合成在一起，不如成全他们兄妹。
不过安得位置有点歪，毕竟事先没有做好准备，没有提前预留位置。
稍微有点对称强迫症的方诺决定等会给他们改一改。
正好林楠高兴地都晕了过去，也方便做手术。
不过中途林楠醒了，出于对实验体的人道主义关怀，方诺咨询了一下他的意见：
“你想在左边还是右边？我的建议是男左女右比较传统。”
面对这个问题，林楠和林瑜都有些沉默，今天发生的事实在是太过突然了，他们一点准备都没有——别说他们了，方诺也没准备，快速修改了好几个巫术才将那缕溃散神性保存了下来。
林楠沉默了一会，最后还是接受了现实，认命道：“能不能放在我脑袋后面。”
方诺对他的想法有些意外：“为什么这么想？”
男孩有些羞涩道：“男女有别，我一般站着撒尿。”
在提取了一些样本后，方诺就把林楠的瘫痪给治好了，由于他能看到鮟鱇怪鱼的本体，直接在上面采了些材料调制一下就行。
对于这个角度，方诺表示有一定道理，他确实没想到这点。
在成为巫师后，他已经很久没有如人类一般排泄过了，这个问题就像是仙女会不会上厕所一样，真正的仙女肯定是不上的，真正的超凡者也是一样。
成为巫师后他的生活方式就越来越脱离常人，已经很少站在普通人的角度上思考了。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并不能算是一件坏事。
不论如何，方诺接受了林楠的意见，将林楠和林瑜的脑袋融合到了一起。
“对了，提醒一下，虽然你们不是双胞胎，但是在脑袋融合之后，有时候可能会感知到对方的思维，这是很正常的事，不用惊讶。”
方诺将林楠头上的绷带解开，一个崭新的人就出现了！
比起之前那瘦弱的身材，林楠现在身体极为粗壮宽大，比一般成年男性还要大一圈，不过脑袋稍微小了点，算上后面那个倒是刚刚好。
对此方诺的解释是，毕竟是两个脑袋，两个人，所需要的养分虽然不能说是双倍，但靠林楠之前的那个小身板，显然是供应不起的。
兄妹两表示满意。
然后就开始吵闹。
“妹妹！原来伱之前背着我做了这么多事！”
“哥哥！你脑子里怎么会有那种想法！”
看着双头人的争吵，方诺不由感慨：“这就是实验的魅力所在，总是能创造让人眼前一亮的场景。”
之后方诺就懒得管他们了，实验已经做完，爱上哪去上哪去吧，这只是个小改造，并没有加多少超凡能力，以方诺现在的实力，也看不上这点小助力。
他拿起了那个红色的蘑菇吊坠，发现这东西竟然是个超凡遗物！能力有点鸡肋，可以将腐败的食物变回原来的样子。
但方诺仍然很重视，吊坠能实现的功能不重要，重要的是它实现这个功能的过程。
不过他暂时对超凡遗物也没有太多思路，主要的精力还是放在研究为什么两界时间比例突然失调，还有那一场剧变和这溃散的神性。
虽然看上去事情很多，但方诺有种感觉，这些事情在研究到一定程度后应该都能串联在一起。
最先有头绪的是那一场剧变，发生在五年前。
那是一次持续了七天的恐怖太阳风暴！
与之一同的还有太阳耀斑爆发，巨量的带电粒子和辐射向地球喷洒，摧毁了几乎所有的通信设备和带电设施。
但最可怕的还是那恐怖的辐射，如果一整个白天都暴露在阳光的辐射下，那么就会发生难以理解的异变，皮肤溃烂也就算了，更令人惊心的是这种辐射能加速丧尸化的过程！
以往一个人如果被丧尸伤害了，如果没有死去，转化为丧尸的过程还需要三天，但如果暴露在阳光下，这个过程会急速缩短到半小时！
唯有穿着黑色的衣服能稍微减缓一点阳光的辐射——这并不符合现代科学，属于末世幸存者摸索出来的新科学。
尽管如此，外出探寻物资的搜寻者们还是尽量避免被阳光直射，最后索性全部搬入了地底，如非必要，绝不出去。
事实上，幸存者们已经将太阳的辐射视为最恐怖也是最强大的一种怪象！
与人类幸存者相反，丧尸们反而得到了极大的加强，普遍实力都上了一个台阶，如今已经没有什么普通丧尸了，它们每个都要超越末世前的普通人类极限身体素质。
而更令幸存者们心情复杂的是，那些高级的丧尸竟然已经发展出了不弱于正常人类的智慧，甚至有人声称，他看见过一个强大的丧尸跪在地上哭泣。
其他地区如何尚不明确，但祁山市因为巫师塔和南国的合流，这里的丧尸并不能威胁到幸存者，在发现丧尸在太阳底下变得更强后，他们很干脆地将丧尸全部驱逐出了城市。
——并非不想消灭，而是确实无能为力，丧尸中出现了极其强大的个体，甚至能号令尸潮，若非它抱有一丝克制，恐怕两败俱伤的局面就会出现。
某种意义上，是丧尸们主动离开了城市，因为除了太阳辐射外，还有其他怪象在城市中游荡，这些怪象可不会分你到底是什么。
比如无名风息，丧尸遇到了基本就会死——只需弄出点声响，丧尸们就会寻声而至，瞪大它们的眼睛搜寻猎物，然后就死了个彻彻底底。
这些怪象都是在那次太阳风暴后出现的，是以那次太阳风暴被幸存者们称呼为【怪诞风暴】，因着畏惧，甚至连谈也不敢谈。
在方诺眼中，这次剧变就是太阳风暴中蕴含了巨量的能量粒子，抛射向这个世界，导致能量浓度大幅上涨，继而滋生了许多诡异生物，那些所谓的怪象不过是表露出来的特征形式罢了。
为了证实他的猜测，方诺特地做了一个二级巫师左右的龙怪，派它去城市中探一探所谓的无名风息——当然不可能自己直接上，做那么多实验，有那么多副产品难道是为了让它们看戏的吗？
当然是遇到危险了，或者不明朗的情况先让手下上去探查，巫师胆子很大，经常探索未知，却不意味着他们鲁莽冲撞。
得来的结果让他有些意外，二级层次的龙怪竟然真就是直接死了！
在遇到怪风后，龙怪应答了呼唤，然后就非常干脆利落的死了，不过死前脑海中的图像被传递到方诺这，让他陷入了沉思。
龙怪最后看到的景象是竟然是他的本体！如今已经上千米长的千眼夺目龙真身！
至于死因，将尸体回收检查后他发现竟然是被吓死的！
“唤起生物体心中最恐惧的形象吗？”
直击心灵深处，挖掘深埋的恐惧，除此之外应该还有利用恐惧之力进攻的手段，不然光是凭借吓是很难吓死一个身体健康的正常人的，更别说是皮糙肉厚的二级龙怪。
“有点像是某种仪式。”
想发起攻击先要让别人回应，回应之后挖掘恐惧，最后利用恐惧之力直接击杀。
整个流程充满了仪式感，面对这种奇异的现象，方诺也不禁来了兴趣。
他又先后派出了好几个改造实验体，没有理智和智慧的石像傀儡、没有核心的胶质软泥怪，纯粹的灵体哀嚎女妖......
这些奇奇怪怪的生物大多是在亚那大陆上的成果，平时没什么大用，主要是用来丰富素材库。
意料之外的是这些实验体全部死亡，石像傀儡内部符文断连，胶质软泥怪当场溃散，哀嚎女妖最惨，直接魂飞魄散。
直到方诺调制出一个生命力极其顽强，即使心脏停跳，头颅被砍，没有灵魂，也能顽强再生的带有方诺自身虚空血脉的龙怪过去后才终于试探出了无名风息的上限。
同时也成功窥见了无名风息的本体。
那是一个浑身缠绕着灰黄色绷带，周身萦绕黑色气息的高大蛇人，它的蛇头整个都被绷带包裹，只在眼睛的位置上有两点干涸的血痕，胸膛处有个怪异的黑色符文，下半身是长长的蛇尾，摩擦在地上发出沙沙的声音。
绷带蛇人直立时有将近五米高，算上在地上拖行的尾巴的长度估计整体能有十五米长，已经是个庞然大物了，不过在龙怪面前也就那样了。
这头三级龙怪有着穿梭空间的能力，它不断进入深层空间，追捕着这个蛇人，与方诺遇上的鮟鱇怪鱼不同，蛇人的活动范围很广，不过似乎也没办法离开祁山市太远。
最终还是在城市边缘被龙怪追上，一爪捏在掌心，回到地下，交给了方诺。
“你不是普通的人类。”
令方诺惊喜的是，蛇人竟然能够交流，并不是无智的怪物——尽管它说的语言有点拗口，但方诺仍然辨识出来这是并不是无意义的嘶吼。
虽然先前并不熟悉这种语言，但通过对精神波动的解析，他很快学会了这门语言。
蛇人自称斯波提坦蛇人，对于自己被抓住这件事表现得非常平静，似乎早已丧失了恐惧。
面对方诺的种种问题，他都能平静得回答，遇到一些关键问题他会很自然地表示自己不能说。
“你的恐惧被献祭了？”方诺大概猜到了一点。
“没错！一切恐惧都源于纳咖拉！祂是恐惧之源，笼罩生命之上的阴影......”
一谈到这个，蛇人就变得狂热起来，身体躁动不安，似乎想极力挣脱束缚，摆出朝拜的姿势——可惜他已经上了方诺的实验台，别说他这个二级存在了，哪怕是四级存在来了估计也够呛能跑。
于是在激动一阵后，蛇人又冷静下来：“让您见笑了，我们的文明虽然献祭了恐惧，却也染上了狂热的信仰之毒。”
他有些悲伤的说：“信仰的剧毒，哪怕只剩下我一个斯波提坦蛇人也不会断绝，这是无法摆脱的魔咒和束缚。”
方诺深以为然，信仰神只有一个算一个，基本没几个好东西，和巫师比起来算是半斤八两，不过吃相更好看点罢了。
对于这个珍贵的实验体，可能是世界上最后一个斯波提坦蛇人，方诺表现出了十足的重视，专门用自己身上的鳞片为他打造了一个隔绝虚空的牢笼，每当遇到什么疑问就来问他。
但大多时候都是无功而返。
这个蛇人不愿透露自己的真名，只是自称末裔，他所知的信息也不多，自从蛇人文明毁灭后他就一直躲在祖地里沉睡。
直到前些年才被恐怖的能量波动惊醒，他也不知道自身的形态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非常遗憾地说：
“斯波提坦蛇人拥有世上最美丽的鳞片，瑰丽的色彩在阳光下烁烁生辉，当我们统治陆地之后，鳞片反射的七彩光芒比天上的彩虹还要美。”
至于为什么化作无名风息不断杀人，他解释道：“这并非我的本意，而是一种献礼。”
当方诺问他是给谁的献礼，这种仪式又有什么意义时，他又沉默不语。
只有谈到从前蛇人的文明时，他才兴致颇高，滔滔不绝。
在他口中，方诺了解到这个星球上确实存在过一个个古老的文明时代，这些文明并不全是人类主导，有时是如蛇人这样的异人统治世界，还有时是纯粹的猛兽乐园，所有高智慧类人生命都在野蛮之下喘息求生。
“从来没有能长久兴盛的文明，属于人类的时代已经结束了。”
“哦，那你觉得下一个时代将会是谁的？”
蛇人末裔看了看他，有些犹豫道：“作为一个阶下囚，我很想说些讨好你的话，但下个时代，属于诸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