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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代的辽东,城市的布局基本是一条线。从四平、开原、铁岭到沈阳的北线,以及从沈阳到辽阳、海城、盖州、复州的南线。

为什么城市建成了南北一条线呢?这也不是沿着河流建设的啊,完全不符合城市建设的自然规律。古代城市的自然形成,一般都是沿着河流建设。尤其是河流交汇之处,很容易自然形成聚集,乃至成为城市。这个特点在平原地区尤为显着。

而在山区,城市建设没多少选择,通常都位于盆地的中央。即便如此,也都是尽量靠近河流的。哪怕是在草原上也是如此,就算不靠河流,那也要靠着湖泊。因为,水是生命之源啊!

可是辽东这一条线的城市建设,明显是背离了这个规律的。明明在河流纵横的大平原上,很多城市,却并没有沿着河流,也不在河口这种常见的位置。

因为,辽东这些城最初全都是军事堡垒。这条线,是明代边军的防御线。从这条线再往东,就进入长白山区。所以,明代就沿着长白山的边缘,建设了一长串的军事堡垒来防御长白山里的通古斯野人。这些军事堡垒有大有小,多数都成为了后世辽宁省城镇的开端。

长白山里的通古斯人品种很多,大都是在漫长的岁月里,从极寒的高纬度地区迁徙而来的族群。建州女真也只是后来迁徙来的族群之一。女真四部里,建州女真迁徙得最靠南边,最接近大明,理所当然成为了最文明开化的一部。更由于努尔哈赤给李成梁卖命一辈子,甚至都当上了建州卫指挥使,所以终于摆脱了连朝鲜人都能欺负的角色,逐步形成了强悍的战斗力。

大明建了这么一条防御线,也有一个凸出部。就是抚顺卫。抚顺卫继续向东不远,就是大明的伤心地,萨尔浒。而从萨尔浒往东南方向的山谷里一扎……要不了多远,就是努尔哈赤起家时候的根据地,赫图阿拉(今新宾)。所以,抚顺卫防的是谁自然一目了然。

因为最初都是军事卫所,所以这些城市规模都不大,当然沿线还有更小的一些堡垒、军寨。即便是整个辽东军事防线的核心沈阳,也只是一个稍微大一些的军事堡垒,远不是后世的特大城市。哪怕后金以此地为都,也没来得及大兴土木。

由于庞大的长白山阻隔,形成了辽东跟朝鲜半岛之间天然的防线。朝鲜之所以能割据立国,主要原因也是因为有这个天然地形的帮助,另外也是在没多少好东西,引不起中原王朝的重视。朝鲜半岛的主要矿产资源都集中在北部长白山里,这个年代别说开发,勘探都做不到。

其实汉代就统治了朝鲜半岛,后面也偶有势力触达的时候,但终究因为道路阻隔且没什么利益,而没有长久统治。在航海技术不够发达的时候,海运的运力终究是有限的。上千艘战舰遮天蔽日吧?一算,2万人……所以终究还是要靠陆路。

而朝鲜跟辽东的陆路通道,就只有一条是可以行进大军的。那就是从盖州(今大连瓦房店),演着黄海海边,一直到义州(今丹东)的沿海通道,也叫“辽东走廊”。是不是很像?对,就是很像!跟从锦州到山海关的辽西走廊,基本上一模一样。唯一不一样的,是朝鲜没能力修筑长城,也没能力修筑天下雄关。朝鲜更多是靠鸭绿江的天壤防御。

所以,只是在鸭绿江口,辽东走廊的关键地方,建筑了一个军事堡垒,就是义州。那自然是跟山海关没法比的,估计把复州拉出来都吊打了。防野人是够了,防中原王朝大军,那就纯粹是想多了。

这条通道,别说古代了,即便到了近代,甲午战争、日俄战争,日军依然是走这条路。所以,姜骧有什么选择吗?带着大量辎重的姜骧自然也不可能去钻长白山,这条路,就是他唯一的进军路线。好在,也是皇太极唯一的后路。只要快速堵住复州,姜骧并不怕皇太极的大军跑了。

鉴于此,姜骧做出了战略部署:

尤世禄负责镇守沈阳,收复抚顺卫,伺机收拾掉赫图阿拉的后金遗老(虽然没啥实际利益,但有一定政治意义)。沈阳,也就是盛京,是如今辽东政治、军事中心,还囤积了这一仗的所有战利品,自然是不容有失。所以姜骧留下四大总兵里战力最强悍的尤世禄镇守。

王朴带着自己的大同镇亲兵和草原骑兵第一旅,还有沈阳城头所有还能用的红衣大炮,负责收复北线的铁岭、开原、四平。并伺机扫荡科尔沁部剩下的聚集点。王朴虽然不太能打,但这种虐菜的事儿,还是没问题的。

姜骧则率大军收复南线,直插辽东走廊。去捅皇太极的屁股……

沿途自然是摧枯拉朽,除了辽阳稍有抵抗,其他各地基本都是一轮炮火完事儿,进去就是砍瓜切菜。悬殊的力量对比,根本就引不起反抗之心。连跑都是奢望,姜骧的部队全是骑兵,连步兵都有马的。

而且姜骧的骑兵不讲武德,人家马刀都举起来了,你不说来个男人间的决斗也就算了,竟然直接掏出一个奇怪的火铳就打……打也就算了,你那个火铳是怎么回事?!不用点火不说,还能连发,还能连发六颗子弹!人都还没冲到跟前,就成了马蜂窝……

侯世禄被留在了辽阳,负责整个南线的镇守。辽阳是历史悠久的名城。其历史远超大明,实际上在大明建设沈阳以前,辽阳才一直是整个辽东的核心。而整个辽东……历史却可以追溯到先秦……

而沈世威则留在了复州,负责镇守辽东走廊的通路。这地方,不仅是翻越长白山(延长线)的关键节点通路,还是以后姜骧同志的海军基地啊!当然是需要重将驻守的。

整个横扫辽东的过程很迅速,也没有什么惊天大战,毕竟后金成建制的主力部队已经被消灭。而零散的力量则根本形不成对姜骧大军的威胁。

整个辽东的巨变已经传遍了各地,城市以外,其实是有大量后金农庄的。农庄的主人自然是后金奴隶主,如今已经陷入了全面恐慌。姜骧现在是没功夫搭理他们的,但不代表汉人包衣们也无动于衷。

纸包不住火,尽管奴隶主们拼命封锁消息,但包衣们还是知道了,大明打回来了!多少年了啊!包衣们以为大明再也回不来了,每次听到消息,都是后金的大胜。很多人都绝望了,开始死心塌地为奴隶主卖命,甚至想方设法获得奴隶主的赏识。但现在大明回来了!连盛京都打下来了!

就像一把下火苗,点燃了包衣们潜藏在心里的仇恨,继而变成熊熊燃烧的烈焰,再也扑灭不了。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被奴役,被虐待的记忆,一桩桩,一件件,变得清晰、深刻起来。其实如今的辽东汉人,被奴役的年头,大部分还没超过一代人。

老一批的辽东汉人,实际上被努尔哈赤杀得差不多了。野猪皮实行的是民族灭绝政策,他是不搞什么汉化的。后金的汉化,是从皇太极开始的,他深刻意识到,后金能抢劫,却不能生产,能毁灭,却不能制造。这样的情况继续下去,哪怕再能打,也是缺乏根基,更无法进中原坐稳江山的。

不得不说,皇太极真的是一位雄才大略的人物。他果断的取消了努尔哈赤的民族灭绝政策,启用一大批汉奸当官,采取怀柔政策,使用汉人当廉价劳动力,为后金进行生产活动。如今辽东土地上的汉人,大部分来自这些年抓博的辽西汉人,甚至还有皇太极从关内抓来的人口。

即便如此,总数也并不庞大。如今的整个辽东,人口都不足百万。核心的后金八旗人口,其实只有20万。后期是经过各种抬旗的操作,才让入关后的满清堪堪有了百万的基数,其实这里面大部分是原本的辽东、辽西汉人!

而只有20万人的后金,竟然搞除了6万八旗精兵……简单讲,后金其实是全民皆兵的。成年男子都是全脱产的专业强盗,而生产种地这种事情,则是交给汉人奴隶去干的。

后来进了中原,发现人口基数实在太小了,而汉人奴隶也当了几代人的包衣了,反而比临时投降的关内汉人值得信任,勉强也可以算成自己人。这就直接抬旗,变成了旗人,也就是满清自己人。

奴才变成了低级奴隶主,那表现,比原本的奴隶主更恶劣。很多人从此自豪自己的旗人身份,绝口不提自己祖上曾是汉人。

然而这个时候,被奴役的汉人还没有彻底奴化,内心的仇恨和热血还在,更没有享受到翻身当奴隶主的红利,那自然,当机会来临的时候,抗争就是自然的。无数的农庄燃起了黑烟,响起了喊杀……虽然奴隶们没有趁手的武器,战斗力也弱,但胜在人多啊!10个围殴一个都算少的!甚至百人围殴一人都很正常。

平常的时候,没人敢反抗。一个老朽的后金老爷拿着鞭子就能抽得100个汉人奴隶服服帖帖。那是因为人在屋檐下,反抗会被报复,人家随便调动一个小队骑兵过来,所有人就全都要死光。

但现在不同了啊!朝廷大军来了!盛京和所有大城都被朝廷大军攻破了!哪还有后金的军队能来报复?!风水轮流转!现在该奴隶们狠狠地报复奴隶主了!

结果,尽管姜骧的大军只是攻击了从北到南一条线而已,但汉人奴隶们去真正做到了横扫辽东!将整个后金族群,从辽东的大地上彻底地抹去了……

这里面有没有一些惨绝人寰的事情?当然有。女人的嘶嚎、孩子的哭泣……都是会发生的。姜骧对这一切当然心知肚明,但他根本不会去干涉。你说后金族群里也有好人,很多人就是普通人,是无辜的。

抱歉,在这种战争中,并没有谁是无辜的。这不过是因果而已。你家男人,你家祖上造孽,报应在你身上罢了。姜骧不是圣母,他没兴趣去感化世人。相反,他需要尽快打扫干净辽东。因为,这里是他未来的重心,是要建设成为争霸世界的工业基地的。

民族矛盾和仇恨,自然是隐患。能借助汉人奴隶的暴动解决掉,对姜骧来说,再好不过。省得脏了他自己的手。当然了,塞外人屠的赫赫凶名不是白给的,他也根本不在乎多沾点血腥,纯粹就是懒得经手而已。

如今姜骧的大军已经过了复州,前锋已过庄河。而辽东大地上发生的一切,也终于传到了朝鲜的皇太极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