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记得便罢了。“
赵无陵将铃铛收起，似是不愿多做解释。
她想说些什么，屋里出来的杨吾鸣来唤了：“外头这般冷，还是进来说话吧。”
赵无陵道：“不用了，多谢杨画师招待，只是天色不早，我该回去了，改日再来拜访。”
说完看向萧玉：“等你想起来时，再来见我。”
人是扬长而去，萧玉在风中瑟瑟发抖。
第二天，她戴上斗笠进城探探情况，柔然的和亲队伍暂住在上北街，与往日不同的是，街上多了不少巡逻的官兵。
七拐八绕从一条胡同翻进去，院里的柔然士兵瞬间将她包围。
“你是什么人？”
“古哈丽公主的故人。”
说着，她掏出匕首，士兵们一见匕首，慌忙收起弯刀。
为首的男子右手贴胸，低头行礼：“原来是大可汗的朋友，请稍等。”
说完蹬蹬蹬跑进去请示，萧玉颇为吃惊，楼渊居然当上了柔然的可汗，可为何不闻铎多大可汗去世的消息？
本以为出来的是楼渊，没想到却是与他有几分相像的男子，男子更为壮硕一些，留着络腮胡，瞧着年纪并不大。
这时萧玉已取下斗笠，男子见了她的模样，好生吃惊。
“姑娘就是萧玉吧。”
第一次见，语气倒是肯定，萧玉狐疑地点了点头。
“正是。”
男子暗暗打量，从前只听楼渊和古哈丽说起她的美貌，如今一见，果然是位不可多见的绝世美人。
震惊片刻后，他回过神来，介绍道：“我是古登，与你书信来往的古登，你还记得我吗？”
萧玉扬了扬眉，遂颔首行礼：“原来是古登王子，王子一路护送古哈丽公主进城，舟车劳顿，真是辛苦了。”
古登笑盈盈地回道：“不辛苦不辛苦，古哈丽就在楼上，我带你去见她。”
“多谢。”
上回来这里，是楼渊走在前头，二人有一段不愉快的对话，这一回却是他的兄弟古登，古登给她的感觉并不似表面这般亲人，却也不至于对她有敌意。
也是，能在王庭活下来，性情又岂能是表面这般简单。
见到古哈丽的第一面，她便问起楼渊的情况，古哈丽不解地看着她。
“赵无陵没有告诉你吗？”
她扯了扯嘴角：“没.......”
“奇怪了。”
古哈丽甚是不解：“我还以为他跟你说了，我父汗死了，左丞相和右丞相极力拥护下，楼渊成了新的大可汗，本来他也要一道来见你的，可事发突然，只能让古登送我，不过他让我把匕首带给你，方便你与我见面。”
“原来如此，这可是件大喜事。”
她真心为楼渊感到高兴，从小不被重视，甚至被送到敌国做质子，后逃亡天涯，以身犯险回到王庭，忍辱负重，最后执掌整个柔然，实在是传奇的一生。
“其实我今日来，是来见你最后一面。”
古哈丽腾地起身：“什么意思，你还没有...........”
话至一半，便戛然而止，眼前出现的是一颗药丸，与平时吃的有所不同，萧玉说：“这是解药，吃了它，你的毒就彻底解了。”
古哈丽毫不犹豫地接过往嘴里送服，体内一股灼热，很快便消失了。
“我的毒真的解了？”
萧玉含笑点头：“解了。”
古哈丽喜笑颜开，没想到这么快就解了毒，真是出人意料。
“你放心，我可是和亲公主，虽然你提前给了我解药，但我们之间的约定还作数！”
萧玉对她说：“可以不作数了。”
古哈丽当真是不解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萧玉眉宇松缓，眼里却是浓郁得化不开：“我本来想慢慢折磨他，没想到他竟按捺不住谋权篡位，残害手足，弄得天下人纷纷起义，朝政不稳，如今他已病入膏肓，活不了几日了。”
“这个我知道。”
古哈丽走到她面前，提醒道：“你别忘了，他还有皇后和嫔妃，那个商女还怀着身孕，你就打算这么放过她？”
提到陆静雅，萧玉冷嗤道：“姜家审时度势，岂会不知如今局势，断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坐以待毙，至于陆静雅，我要亲自去见她一见。”
“你打算怎么做？”
萧玉已走到门口，顿住道：“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情，你应该打听打听，活着的几位皇子中，谁才最有可能登上帝位，成为你的夫君。”
古哈丽激动道：“我不想嫁，等皇帝一死，我就回柔然去。”
“你回不去。”
萧玉回身凝她，神色严峻：“从你进京的那一刻，你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古哈丽显然不信她的话：“王庭和以前不一样，现在是楼渊做主，老皇帝也死了，当初的和亲可以不作数，只要我不想嫁，还能拿刀逼着我和亲不成！”
闻言，萧玉往里走了几步。
“两国和亲的事已是板上钉钉，两国的百姓苦战争许久，早就想过安生日子，况且，新王执政，受到的掣肘本就不少，这紧要关头，必然不会轻易取消和亲一事。”
古哈丽是聪明人，冷静下来思绪便清晰了。
苦恼在她脸上没有停留多久，随后便恢复清明：“王权更替，更有利与我在后宫掌权。”
回王庭的结局还是嫁人，对方只会攀附她获利，但是在汉云朝，她可以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贵主。
萧玉很是欣赏她的果决，自己都自愧不如，眼看时辰不早，该回去给孙姨做饭了，便急着道别：“你想明白就好，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古哈丽追了出去，喊住她：“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萧玉扬了扬手：“离开京城，游历天下！”
离开上北街，萧玉顺道去了一趟覃府，覃家出事后，覃府门口门可罗雀，大门紧闭冷清至极，她上前敲门，里头一直未有回应。
正巧路过一位老伯，她便问道：“老伯，覃家还有人住吗？”
老伯瞥了一眼，回道：“哪儿还有人呐，人早就走光了。”
她才离开没多久，覃府的下人居然都走了，她向老伯道了谢，又匆匆赶到覃莹莹与檀靖知的新宅子，大白天的，竟也是大门紧闭。
“姑娘，你找人吗？”
她回过头，一位挎着菜篮子的中年女人站在路边瞧她，一个戴着斗笠的神秘女子站在别人家门口，着实令人生疑。
她走下台阶，换了口音问道：“我是这家的远方亲戚，大娘认识这家人吗？”
大娘上下打量她，听着的确是外地口音，便说道：“哦，原来是亲戚，想必是来京城投奔的吧，可惜你来得不是时候啊。”
萧玉心里一咯噔：“发生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