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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归时说月 > 第113章 天魔现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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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姑,您又在骗康儿。可是没关系,康儿不会生你气的。等我杀光了这些人,咱们便去隐居做一对神仙眷侣。”

端方公子用纯真清透的嗓音诉说着世间最浓烈也最令人窒息的爱意,可内里的疯魔偏执足以让在场所有人为之胆寒。这些年,柳家主她都遭遇了什么?

“委身魔主这四年,柳枫无一日不想亲手为千万冤魂报仇。魔主难道下蛊反被情蛊操控,对提线木偶生出了感情?”

他又不是无心之人,如何没有感情?柳康茫然抬手将眼角溢出的颗颗水珠抹去,他好像已经痛到不能呼吸了。舌尖轻触卷去泪滴,果然苦涩无比。

“小姑姑就这么恨康儿?”

“是,挫骨扬灰之恨。于私,申山千年世世代代的苦心经营都被你和柳荣父子的邪魔歪道毁于一旦。于公,自申山凶手之乱起丧命者累计早已不下数十万。柳康,用累累白骨换来一时虚幻繁华,你于心可安?”

“可康儿只想做一个好家主帮姑姑分担,只想证明自己不输崩玉而已。这懦夫有什么好,他给不了姑姑未来。甚至连和家族宗门为敌都不敢。就算康儿从前不如他,可他现在都老了!”

即便同柳康做了数年夫妻,柳枫依旧没想到他对自己的迷恋和偏执已经到如此深的地步。难道所有的错误都是从当年选择回到申山开始么?不。本性难移。

如果没有自己支撑门户,堂兄柳羿只会更早踏上那条修魔的路。那么申山的衰败与覆灭会来的更快。回答这份畸形爱意的只有玄霜余玄渊的猛烈攻势。不仅如此,隐藏在暗处的余檀也已将各宗门弟子中潜藏的魔物一一找出并用精血引诱它们发狂。

当第一具腐朽皮囊倒于周肃渊剑下时这场诛魔大战便轰轰烈烈打响。云台宗和慈溪馆弟子一马当先,哪怕面对数百钢铁之躯力大无穷的人形怪物也毫无惧色。青云大殿外的剑光和法器灵光一时之间甚至丝毫不逊色于穹顶护宗大阵的天罗地网。

欢好假象被戳破后的柳康已经什么都顾不得了。什么天下什么大计,他都不在乎了。眼中只有夺妻之仇不共戴天,誓将崩玉诛杀。

一眼误终生。如果柳康不曾在少年时见了那般惊艳的柳枫,或许一生都会按部就班做着合格的柳家少主世家公子。但没有如果。柳枫便是他的命,他所有的爱欲。打斗中柳康任凭玄霜剑气无情将他的外袍划出一道道裂口也不曾停滞,可毕竟三人修为相差悬殊。哪怕在柳康处处顾忌的情况下崩玉柳枫以命相搏还是撑不到百招,一个闪身便被骨伞双双击飞至石柱旁。

大殿外的陈设地砖早已被余波损坏至七零八落凌乱不堪。若非容明带碧心真人与穆白等及时护着修为平平的看客和弟子撤退,只怕池鱼难逃此劫。许焰和周韵正在余檀的暗中指引下,对癫狂失去神智的魔物逐个击破。见崩玉重伤倒地,来不及惊骇立刻抽身上前相助。

这柳康他如今到底是何修为?莫非远在金仙之上?

“玉哥你怎么样?”

“无事,还撑得住。”

崩玉用手背随意抹去嘴边血迹,忍下咳喘自如意袋中取出从未离身的桃木簪轻柔替柳枫挽好凌乱及腰青丝。爱人依旧艳若桃李,二八年华。可自己已经是满头华发面目沧桑,怎能不悔当年的退缩。他的确老了。柳康说的没错,他是个懦夫。申山不允又如何,两派情面又如何。

柳家族老如此狠心欺压枫妹,哪里值得留情?是他错了。

“这些年,你、有没有恨我?”

恨么?

即便沾了血,少女容光依旧胜血。柳枫笑着摇摇头,伸手替身前华发凌乱的爱人整理着。能活着再见已经足矣,如果当年崩玉会为自己枉造杀孽那便不是他了。如玉石如松柏,风霜不改。

“天涯相守,矢志不渝。”

你要和他相守,那么我呢?这些年算什么?昨夜的诺言算什么?

听着耳边与自己无关的山盟海誓柳康心中怨气翻腾如江河,几乎将骨伞剑柄生生捏碎。可想到这是柳枫亲手所刻又泄了力道。不舍的收回余光,继续应付剑招古怪的许焰周韵。这绝对不是慈溪馆的功法。极刚极阳而且对自己的魔功隐约还有克制。莫非是从天界得来的仙术?

当真是有备而来。

柳康猜的没错。许焰周韵二人合力施展出来的功法正是自七元诛演变而来的七元剑阵,慈溪馆七峰合力钻研三年才初现雏形。靠着阵法变幻与自身的机警应变,一时间竟然和已修成天魔的柳康打得不相上下。哪怕不能伤到天魔根本,但这对事先制定的计划来说已经足够。

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是云梦天泽。昨夜众人对云台与图商讨了很久,议题便是魔兽到底想要做什么。只为杀人或为柳康造势的话没必要冒险深入石阶大阵中。

“能保全自身至今的凶兽绝对不会简单,更不会抛弃仙族傲气受凡人驱使。”

“檀檀。你的意思是柳康和魔兽在互相利用,各有各的算盘?”

“应当如此。”

“如果柳康是为造势,打算同魔物里应外合上演一处斩凶记的好戏。他可将自身洗得干干净净,功成身退。但凶兽必死无疑,而且没有必要将地点特意选在天泽。冒险费力不划算。”

李月点头赞同。

“我也觉得柳康他可能想的没这么简单无趣,如今的申山即便再怎么夸大也强不过云台宗和慈溪馆。所以你们说他会不会又像在琉光岛那样,打此消彼长的坏注意。先让手下先将各宗门实力损耗到不足为惧的时候再跑出来一锅端捡便宜。”

这种推测倒是有可能,但只像是柳康的心思。那么凶兽呢?穆白用指尖细细描摹山脉走势,突然出声问了余檀一句。

“余公子。此时若换作是你有机会好好报复世间一番,你会怎么选择?”

“报复谁?我的仇人远在九重天之上。若是将私怨加诸凡人的身上与他们的所作所为又有何异。它既有神智,哪怕过往再是不堪想必也依然有出身仙界的傲气。”

余檀自然明白李慕白言外之意,可这两件事好像算不到一起去。而且这凶兽只光杀凡人能报复到谁呢,天界仙族不在乎蝼蚁性命。这时椅子上托腮旁听的巫洛半开玩笑的出声说道:

“云梦天泽不就是神仙修的么?而且事关人间苍生万物,重要的很。我若是那凶兽定要拿头将这水坝撞塌。烂命一条死了就死了,凡人皆如蝼蚁又与我何关。可天上那些与自己有关联的神仙肯定都跑不了。都看着我干嘛,我就随便说说、”

“洛洛,你真是个天才。”

“洛洛言之有理。凶兽被贬凡间注定一死,它或许真的想要以命去换天阙。”

“是了。你们看,石阶大阵只要有一处关隘破损,湖水便可长驱直入河谷以下沃野平原。而且云梦天泽深不见底,这水若无休无止的流下去只怕会是泽国万里。”

“我的天。它是要用亿万生灵的性命为筹码去九重天告御状么…太过了。”

李月双手木然撑着平铺在桌上的皮质与图。陆道机早就死了不说,那些做了坏事的仙族陛下也是有在秉公办理的。何至于如此报复世界?实在气不过便自己打上天去不可以么…

能报多少仇是它的本事。

“云台若毁,只怕无人能抵挡。”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水流出去。”

“可云台石阶大阵水系九道,关口更足足有二十四重。只怕是防不胜防。”

“那就先下手为强。等柳康动手我便也动手,必须除了魔兽这个心腹大患。”

“还需要同周宗主商议才行。若有万一,立刻派人转移河谷沿岸的百姓。”

“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去找他。”

“好。”

云台事关苍生大计,云台宗宗主周肃渊自然无不听从。重任落在了容明和穆白的身上。幸好有石阶仙盘在,只要魔兽有异动立刻便能知晓方位并及时部署应对之策。

“出来。”

青云殿外众修士与魔物拼死力战时李月凌空踏步俯视脚下如镜万顷碧波。饱含真龙威压的声音不仅将寂寂秋风远远阻隔在山外,更如有形重锤敲击在魔蛟心魂。

石壁间的赤金瞳孔猛然睁开。

她是谁?

湖畔剑亭四十八名弟子皆恪尽职守盘坐在阵眼,寸步未离更未分出心神去探视什么。因为子夜时分周肃渊与容明曾来次一一吩咐嘱托过。若护宗大阵启动,必须死守阵眼。无论云梦天泽中发生任何事,出现任何人任何风波都不得声张或是窥探。死也要死在阵眼!

“出来,我给你讲条件的机会。”

湖面依旧纹丝不动可气味已经藏不住了。神女冷笑转身,紧紧盯向某处。不愿意谈判?那就用拳头说话。携雷霆之怒的长剑波光划破云霄瞬息将水面生生劈断,轰隆声中同巨浪泡沫一起腾空直上的还有头顶生角的魔蛟。

“天界公主也会和低贱魔物谈条件?”

嗓音出乎意料纯净,外形也并非想象那般丑陋。但听到这称呼李月无语挑了挑眉毛。

天界公主?老娘是陆道机的爷爷。

“我不姓陆。”

“在下也不姓陆。”

涂墨猜不透眼前女子的身份。天界几时有过雌龙?可她若非陆氏嫡系血脉,又为何能手持天帝佩剑。至于条件、对肮脏的凶兽,这些天界仙族能开出怎样的条件?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可以帮你。”

“在下不需要施舍。”

被大若屋宇般的蛟首打量半刻,李月竟感觉到了久违的压迫感。堕魔凶兽的实力远比李月来时想象的还要强大,何况她有伤在身而且不便引雷。但幸好有霆霄剑在,能多添几分底气。

“我从不施舍敌人。只是不明白既如此傲气为何不选择自己打上天去报仇?以你如今的修为不至于没办法打到天界。”

“所以公主殿下愿意开出的条件就是要报仇时助在下一臂之力么?”

“以牙还牙天经地义。只要说出将你送进丹房的同族,陛下定会秉公办理。”

“惩罚便是百年灵税和打仙鞭?”

“自有天条律法为准。”

涂墨想这般信誓旦旦的允诺口吻真是让人嫉妒到生厌。不愧生来便是三界最尊贵的真龙,值得万千宠爱,可被关在暗室中的自己却是无父无母的阴沟臭虫。天道尚且如此,天条又何谈什么公义。哪里会有真正的公道。他本该也是天界不染尘土的仙族,可如今却沉沦尽最肮脏的深渊,再也回不了头。涂墨并非不信李月开出的条件,只是不屑一顾罢。

因为事到如今他已经不知道究竟该去恨谁,谈何报仇?

既然从出生开始便带有原罪,那便一错再错直至万劫不复。

“吃过这么多人,在下还不知道龙是什么味道。不知公主可愿给个机会?”

“那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这便是没得谈了。可已有实打实仙君修为的龙女不敢小觑这庞然大物。为求必胜速胜,招招用尽全部实力,杀机毕露。巨浪穿梭间剑气余波将山壁震至走石飞沙满地狼藉。三界之中无谁能直面霆霄锋芒。一时之间涂墨只得勉力招架躲闪。长达数十丈的身躯将无边湖水搅出一个又一个漩涡。可当魔蛟背守石阶水口作战时神女攻势只能被迫从狂风扫落叶变为保守克制。

因为霆霄剑太强,在处处受限的地方作战完全不能施展。莫说一条魔蛟,千仞高山也能被它一剑彻底横断。投鼠忌器便意味着处处掣肘。涂墨自然立刻抓住这丝机会反扑。不仅如此,蛟尾更在缠斗中声东击西突然抽向不远处的七角亭。不是要保人间么?那就看谁先得手。

来不及了!

用剑去强挡必定会对山体造成严重损坏,更别说石阶大阵阵眼决不能有半点闪失。霆霄剑下万物成灰,怎样才能救那位云台宗的弟子。该怎么办?李月想自己不知该怎么办了。

艹。

一声凄厉龙吟响彻云台。

真龙用自己比涂墨瘦小一圈的身体生生结下了威力足已劈山的尾鞭。好巧不巧还偏偏被抽中后腰旧伤,差点没将五脏六腑都呕出去。要不是下半身还有知觉,李月甚至有些担心自己的脊骨会不会断成两截。挣扎腾空的小白龙狼狈至极,嘴角和鳞片都带着鲜血。但这一幕落在涂墨眼里却是世间最致命的诱惑和吸引。雌龙,怪不得方才纠缠时的气息那般令他遐想。

“公主殿下,他们不过是凡人。怎么值得您屈尊降贵?太不值了。”

“凡人也是你爹陆道机的祖宗!”

公主公主,公主尼玛比。死变态!堂堂真龙被混血魔蛟抽成重伤的耻辱,如何能忍受?被剧痛气到灵力乱窜的小白龙张嘴吼出一道水龙卷便向魔蛟攻去。黑白残影缠斗间山石碎裂坍塌声不绝于耳。魔蛟被步步紧逼至山涧死角,玄黑鳞片被发狂的龙爪剥落至不少。好似胜负已定。

李月已彻底打红了眼。不仅生气甚至感觉肢体已不受意识的控制,纷飞血肉带来的莫名快感仿佛全身电流通过一般。好想将那股暴动的灵力都发泄出来,好想。不对!哪怕看出涂墨是故技重施李月还是只能选择用身体阻拦。可本该砸向岌岌可危山壁的蛟尾突然调转车头像是锁链般牢牢将白龙压到身下,攻守瞬间逆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