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88小说网!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88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归时说月 > 第180章 三千镜番外-11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大堂兄。难得休沐下山玩耍,你怎么还捧着书读?”

“大堂兄的功课连几位族老都挑不出错处,此时就放松些罢。”

此行下山是柳家嫡系几位弟子结伴,此刻正在酒楼中用饭。见最是好学勤勉的大堂兄柳康用饭的间隙还手不释卷,捧着一本阵法残卷研读。众人心下钦佩之余也开口打趣起来。

“程弟,策弟有所不知。这是小姑姑前日特意寻来的孤本,愚兄怎能不快些读透。”

此言一出,打趣声渐消。柳程柳策如何不知他们的大堂兄最是敬重家主,事事皆以家主所言为先,说一句奉为圣谕也不为过。既然是小姑姑派的功课,废寝忘食也只是寻常事了。毕竟易地处之,若是换做他们得当世罕见的天才教导,他们也会如此的。

要知道他们这位小姑姑可是一剑动天下的惊才绝艳人物。

饭后,柳家众兄弟去往坊市采买。

各宗门除秦家外皆避世而居,甚少留名红尘。相距百里不晓得申山其名的也大有人在。因而这一行申山内门嫡系弟子在寻常人看来只是哪家的翩翩少年郎,打头略微年长些的最是好模样,端方清贵无双。可落在楼阁之上的龙女眼中他只是会为人间带来腥风血雨的天魔。陆檀盛了碗竹笋鸡汤撇去油花递给桌边眼巴巴等着的乖巧女童后才漫不经心开口。龙女眼底的杀意是他从未见过的。

女童,龙女赐名为青鱼。

“谢谢哥哥。”

“青鱼乖,慢慢吃。您要杀的便是那位申山少主?”

“嗯。”

“为何方才不动手?纵然他有修为在身对你我来说也是易如反掌不会留下痕迹。”

“檀檀,你不问为什么杀么?”

“檀奴知道,定然事出有因。”

“此行,柳康必杀。但只杀他不够,还需要斩草除根。这根还在申山之中。”

“那便入申山就是。”

“好,等青鱼吃饱,我们就再去一趟申山。”

“爹爹,这个饼好吃,您也吃。”

“好,爹爹也吃。”

龙女为何说再,陆檀不知。但他明白自涿州除黑蛟那日他的公主已经变了。变得忧伤,变得悲悯,看他的目光也更亲和。既如此又何必再问,他只需一生追随真龙便是。

这是鲛人的命,更是他的命。

柳康一行在坊市中各自采买,离日暮约莫还剩两个时辰时便准备回申山去了。走到街口时这位柳家少主却在一处平平无奇的首饰铺子门前停下脚步,目光怔怔。等到回过神来才将已经掌心如烧手之炭的木簪放下。

这簪的料子不过寻常小叶紫檀,但胜在工艺精巧,雕的还是少见别致的桐花。见芝兰玉树的大堂兄突然看起女儿家的东西,同行几人个个都像见了宝贝般围拢过来。

“算年纪,文昌派那位掌门千金应该也十八了。看来再过两年,咱们就能喝上大堂兄的喜酒了。”

“从前见大堂兄对那位白师妹都不冷不热的以为没上心,没想到是咱们眼花。”

“白师妹清丽脱俗,这发簪很是相配。”

柳康十四岁便定了亲。由他的爷爷申山前任家主柳荣做主定下了文昌派掌门独女白心柔。白心柔于符道天赋绝佳,这门亲事算得上是申山占了便宜。但文昌派也是看重了柳康的资质,觉得他能带领申山重现辉煌。

要知道数百年前,申山柳氏可是能与云台宗慈溪馆三足鼎立各据一方的巨擘。起哄声中本已放下的桐花簪还是被买下了。兄弟几人快马加鞭离去,日暮时分将将赶回山门。

一进山门,便有人接过柳康手中的缰绳。

\"大堂兄您可回来了,家主正在等您呢。\"

\"小姑姑找我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这我可不知,不过好像是来了客。\"

“我这就去。”

客?

柳康心生疑惑。什么客人需要小姑姑亲自接待?若真是什么贵客,早该有拜帖才是而非突然登门。回院中匆匆换过一身衣衫后柳康便往家主书房而去。

柳康一行赶路的两个时辰已经足够隐去身形气息的龙女和鲛人将申山每处搜个干净,至于青鱼,并未跟着。化回原形老老实实听话躲在镇外河底。毕竟都是见血的肮脏事,李月舍不得让小孩子再看见。

但一龙一鲛将柳荣柳羿父子院落和柳家宗祠翻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疑似记载柳一淮诛心之言疑惑魔功修炼的册子。莫非是贴身带着的抑或藏在了别处?那倒有些麻烦了。

更糟糕的是柳荣父子已经在开始研究魔功了。密室铁牢中关着几位形状惊骇以血肉为食的妇人。说是妇人,不过从衣着气息勉强看得出人形罢了。竟然还是来迟了!

眼前地狱般的可怖景象让龙女心头瞬间涌上杀意。若非斩草除根为重,李月直想立刻将牵连其中的罪人砍个干干净净。若非陆檀拦着,苦难中挣扎的不幸者已经往生。

“这是申山之罪的铁证,为长远计又何必急于一时。顺藤摸瓜,不愁找不出来。”

“你说得对,是我急躁了。”

说来也巧。其中一位年纪稍小些的正好是定国垣州人士,名叫张素素。定国风气开化,未婚女子也能外出游历或是经商。

张素素生在商户人家,又不是继承家业的长女。束缚更加少些。带了两位家仆便出门玩耍去了。柳羿模样生的周正,半年前客栈偶遇时软硬兼施无媒无聘的拐了张素素来做小。弄丢了小姐,两位家仆自然是不敢再回府的。卷了随行金银细软跑路。如今垣州府和张素素失踪之地涿州府衙都还有状子。

搜魂知晓前因后果后李月便同陆檀重新走到柳家山门前,以司天鉴的名义登门。见到柳枫后直言是两州府衙的状子积压数月没有下文,苦主拖了门路求到修行人士再转到了司天鉴。因为据被抓回来的两位逃奴招供说,他们小姐在失踪前与一位气度像是修行人士且自夸为申山少主的男子甚是亲密。司天鉴卜算张素素如今还活着行踪就在申山。但由于逃奴供词不知张素素是被拐还是自己私奔,所以派先两位小令官便装前来问个究竟以免伤了和气。

“申山少主?”

“不瞒柳家主,那两位逃奴正是如此说。这是那张家小姐的生辰八字,家主算一算便知。”

司天鉴的法术,一龙一鲛再熟悉不过。再有张素素的八字,由不得柳枫不信。因为柳枫掐指算过之后面色便沉了下来,张素素的踪迹如今正在申山内院之中。柳枫确信看着长大的柳康稳重端方是万万做不出来这种低劣行径的,半年前他也未曾远游去过定国涿州。那去过并带了女子回来且以申山少主名头招摇之人已不言而喻,除了事事无成纨绔性子的柳羿再无他人。

“二位远道而来,奔波辛苦。不妨先去客厢歇息。人既然在我申山,届时无论去留定然会给贵国一个交代。只是此事终归是家丑,还请通融些时间。”

“柳家主言重。只是张姑娘若实在不愿随我们家去,我与同僚也得见过张姑娘本人得她一封亲笔书信才能回去复命。若是张姑娘愿意离开,届时还请家主放行才是。”

“这是自然。”

匆匆赶到的芝兰玉树少年郎只看到了书房中美眸下隐含薄怒的绝色佳人,隐忍目光为之摇晃不已,紧握袖下木簪直到感受到钝痛才恢复神智。

“小姑姑急着唤康儿来可是有事?”

“确实有件事要你去办。”

“小姑姑尽管吩咐,康儿定然办得妥帖。”

“数月前你父亲自外游历而归时可曾带过一名叫张素素的女子?她家中人在定国报了官拖司天鉴寻了过来,你且先去你父亲院里私下问一下那姑娘是否自愿跟你父亲的。”

“报官?定国的意思莫非是父亲拐了那张姑娘来。”

“司天鉴来使正是这个意思,只不过给咱们留了体面。”

“父亲他怎会如此荒唐……”

“你且先去问一声。”

柳荣最是清楚儿子不成器,不然也不会让半个外人的柳枫当这个家主了。因而从未让柳羿教导过柳康什么。柳羿对自己这个出色的儿子也是嫉恨大过慈爱。因此父子俩相处并不多,自小没有母亲的柳康也甚少到父亲院中去。在他印象中父亲就是个资质平平的富贵闲散人,身边莺莺燕燕不断。如今从视若神明的柳枫口中得知父亲做下这等见不得光的下作行径,羞恼万分愤然万分。于申山无功就罢了,怎能抹黑家门!行过礼后当即去柳羿房中寻张素素而去。

此时柳羿柳荣父子正在密室之中给笼中半魔投喂着白日刚得来的新鲜血食。听得外面柳康与仆人交谈声响,细细掐过几个清洁术去除血腥污秽气息又加固密室结界才施施然走出来。

“爷爷,父亲。”

“你眼里倒还有我这个父亲。”

“康儿可是有话想说?”

自柳康记事起,柳羿一直对他如此刻薄言语。因此早已习以为常,行礼后直接同他问起张素素其人。子不可言父过更不便问长辈房中事。可若那女子是被拐来的,他便不得不问!

“父亲院里可曾住着一位名叫张素素的姑娘?张姑娘家里托人寻到了申山,想见一面。”

“什么张素素王素素的,你这个申山少主当得威风,还问起老子的女人来了。”

“张姑娘家里已经报官,定国派了司天鉴令官来。若在,还请父亲将张姑娘请出来。”

听闻报官还有司天鉴令官来,柳羿才慌乱了起来。刚刚新鲜过几日的女人他当然记得。可不过是他刻意选得寻常女子,家中如何还敢报官如何又请得到司天鉴出面来申山寻人?那张素素已经被制成了魔人,哪里还能去见司天鉴的令官!柳荣倒是镇静许多,不过寻常女子罢了就当急病去世赔些钱财即可。只在心底暗恨独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连个女人都招架不住。

“爷爷来也正是为此。那姑娘得了病刚去了,你父亲不知如何该处理后事。”

“去了?孙儿与小姑姑刚刚算过张姑娘的八字,分明还活着。”

“方才是方才,现在是现在。”

“爷爷!您怎能如此!”

柳康明白,这是要死无对证了。可不过一个俗世女子,就当真是被父亲拐来的,重金赔罪这件事也是可以平下去的。何至于非要取人性命?除非是那女子如今的境况已经见不得人!

是被凌虐过还是……

“康儿且先去回那司天鉴来使的话,就说我申山会以侧室之礼厚葬。”

“爷爷, 司天鉴来人已经将话撂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不过一卑贱女子,他司天鉴便要和我申山撕破脸么?”

“康儿只问爷爷一句话,那张姑娘如何是何模样?”

看了看眼前已然长成的孙子再看了看身旁不成器的废物,柳荣觉得是时候该让柳康知晓些申山真正的秘辛了。为了申山好,也是为他好。至于那两位小小的司天鉴令官,等料理好那张素素后就交由康儿处置就是。他就不信,为一无足轻重平民女子,定国真敢对申山如何。

“康儿,你随爷爷来。”

“是。”

见到铁笼中形同野兽的女子时,柳康才明白为何一定要杀人灭口。扑面而来的污秽血腥气在柳康心中慢慢氤氲成绝望。这样的事若是宣扬出去申山怕是会招来灭顶之灾。

“这是…魔?”

“只是半魔,还未练成。”

“爷爷既然早就知道父亲所作所为,那为何不阻止这一切。魔物不容于世的!”

“不过是练练手罢,不必多虑。”

“爷爷!”

“康儿,你可知天魔之体拥有怎样强大的力量?天魔不受血食制约,若能找到成就天魔之法,咱们申山定能重新问鼎人间。”

芝兰玉树的仙门少主再走出满是罪孽污秽的密室已经是子夜时分,山间冬日难得的明亮月光将他身后长影拖得好似鬼魅般。离明月更近的一龙一鲛隐去身形,相依坐在柳家主殿楼顶看着下方的一切。面上却并无水落石出的欣喜,或悲悯或深思或喟叹着无常世事。

“您说柳康会作何抉择?”

“他抛舍不下背负申山的重担,又有自己的私欲作祟。申山之罪千年山已埋下。”

“所以阿月是来提前结束这一切的么?”

“当然。”

身旁如此肯定的回答倒让陆檀沉默了下来。若九重天的公主是因为得知了魔祸天命提前下界想要就苍生于危难,所作所为无可厚非。可命运当真是能更改的么?即便是个人早已写定的命运想要更改尚且不易还会引发诸多因果,何况是千年一度的人间劫难天命。

这申山之魔,只怕是没那么好斩草除根的。辗转难眠的夜晚终于过去。不等柳枫派人去请司天鉴两位令官已经在书房外兴师问罪般候着,脸色比尚未消散的寒霜还要冰冷几分。

“昨日我二人以为贵派行事必然光明磊落才给了家主通融的时间,怎么才过去一日张素素姑娘已然殒命?若非再三掐算,我二人是断然不敢相信!敢问柳家主此举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