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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问题还真有点难倒他了,他没想到皇上会跟他讨论关于食用油的事情,事先根本没准备。

他对宋代的食用油的情况也不是十分清楚。

但想到后世家家户户用的都是大豆油,猪油反而基本没人用。

于是试探着说:“姑祖父,不如改用豆油?”

“胡说!”仁宗皇帝板着脸道:“豆油乃腥臭之物,只可用于照明,怎能让人食用?”

啊?宋代人这么讲究的嘛?

黄青直接懵了,心里直吐槽:真是穷讲究,越穷越讲究。连油都吃不起了,还嫌这嫌那。

其实这是他相差了。

宋人之所以没普及豆油,主要还是压榨工艺太落后的原因。

大豆比较坚硬,以现在的压榨手段很难大规模制出好油,所以豆油才没能成为主流。

但已经有不少人在吃豆油了,比如苏轼就曾在《物类相感志》中写道:“豆油煎豆腐,有味。”

这个“有味”,是有滋味,味道好的意思。

不过除了老苏这个吃货,吃豆油的人真不多,不然南宋罗愿也不会说:“凡菽苎菜草子皆有膏油,但可照灼,至服食须麻膏。”

菽即是大豆,他认为豆油可以用于照明,食用的话则需要用芝麻油。

黄青不清楚这些,打算回去研究研究,看看能不能改进一下豆油的味道,豆油他从小吃到大,也没感觉豆油腥臭难吃啊。

仁宗皇帝也没指望他能给出什么立竿见影的解决办法,这问题只能他回去头疼了。

正好也到了用饭时间,仁宗皇帝把黄青留下吃饭,这时一直在不远处跟皇后娘娘闲聊的黄袁氏,不停的在给黄青使眼色,提醒他别忘了最重要的事情。

黄青怎么会忘呢,他今天就是为了给邕王兖王上眼药来的,只是刚才一直被皇帝逼问,没来得及说罢了。

趁着传膳之际,黄青让人把提前点燃的煤炉子拎了进来。

“多谢内官。”

黄青向这位叫李宪的内侍黄门道谢,当着皇帝的面,硬往人家怀里塞了一块金铤。

“你啊,成何体统!”

这番做派,气的仁宗皇帝朝他头上丢了颗葡萄。

在李宪手足无措中,仁宗挥挥手道:“给你就收着,反正这家伙有钱,出手比我大方多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黄青先是拍个马屁。

然后没脸没皮的把还没落地的葡萄接住,一把丢到嘴里,“雷霆雨露具是君恩。”

“滚!”

“好嘞~”

黄青乖乖的滚去鼓捣煤炉子,打算让仁宗皇帝见识见识煤炉炖菜的滋味。

小黄门拿着沉甸甸的金铤,鼻头不由一酸,这还是自己第一次收到别人的馈赠,而且还是经过皇帝允许的。

对皇帝的大度他感激涕零,对黄青也有了不小的好感,心中暗暗发誓,等以后发达了,肯定要让黄青知道这钱花的值。

谁也不知道,这个才十岁出头的小黄门想法,也不会知道他在未来是十足的猛人。

以宦官之身为将,后来担任西疆帅臣,一生中大部分时间转战于西北边陲,立功不少争议也不少。

对此黄青也没多在意,平素他来皇宫也出手大方,只不过以前家里穷没这么豪气,现在的他正跟煤炉子较劲呢。

仁宗皇帝好奇的看他在那捣鼓半天,忍不住问道:“七郎,你这是在作甚?”

黄青本打算炖菜的,但被几个黄门死活拦住不让。

只能退而求其次的煮茶了。

他边捣鼓边解释道:“陛下请看,这是小子制造的便民之物。我叫它寿山炉,里面烧的煤炭叫寿山煤。”

大宋没有专利法,估计这东西推出后,很快就会被大量仿制,他得先把命名权确定了。

然后开始讲解用法:“这煤炉的盖子上有小窗,可改变窗口大小。若盖上盖子,将盖窗封死,再把煤球的孔道错开,就能阴烧一整夜而不灭。稍微打开窗孔,可用小火保温。孔小则火小,孔大则火大。若想要最大火焰,便把盖子整个取下即可。”

仁宗皇帝看的稀奇:“竟还能控制火焰大小?煮茶时必然能得心应手。”接着调侃道:“这是你的又日新?”

黄青已经免疫了仁宗皇帝的调侃,郑重道:“陛下没看出此物的便民之处么?”

仁宗皇帝见煤炉在他熟练的操作下,很快就烧开了一壶水,不由点头:“嗯,确实甚是方便。”

“还不止于此,里面烧的是我配置的寿山煤,所用的原料是石炭屑和黏土,价钱比之石炭低一半,外城那些贫苦人家也用得起。”

“哦?”这下让仁宗皇帝更感兴趣了,他也蹲下开始捣鼓,没多久就能熟练使用,还用火钳子换了一块煤球。

“不错不错,方便耐用,这下冬天可少冻死不少人。”

说着他叹了口气。

汴京皇城,天子脚下,本该生活无忧的百姓,在每年冬天总会有不少冻死骨,这让一向仁德的他感觉很是煎熬。

首府尚且如此,天下黎民又该有多艰难!

坐下吃饭时,黄青看仁宗皇帝很少动筷,不知道他又在忧国忧民,自己却着实不客气。

甚至因为现今才十二岁,身矮胳膊短,够不着的菜他都站起来去夹。

仁宗皇帝被他的吃相逗乐,筷子虚指道:“你这猢狲,朕平时召见外臣,他们都坐立不安,偏偏你不知收敛,还站起身跟朕争食。”

黄青嘴里鼓鼓囊囊,毫不客气说:“小子平素行得正坐的直,为啥要坐立不安?”

仁宗皇帝玩味道:“你是说,别的大臣都行为不端?”

黄青“天真”道:“别人我不知道,但小子前几日去买煤屑实验寿山煤时,却发现石炭司的人行为不端。”

“嗯?有何行为不端?”仁宗又放下了筷子。

黄青筷子不停,仍旧上下翻飞道:“小子在西北水门,发现有石炭司的官差私自设卡拦截过往运碳船只,逼迫炭商低价把煤卖给他们,十船煤炭最少拦下八船。

小子瞧着稀奇,专门去打听了下,本来炭商运来石炭售价三文,本地官铺私铺卖价四文,现在由于石炭司拦截压价,炭商只好涨价,私铺也只能提高卖价。石炭司就跟在后面高价卖碳。

而今碳价已涨至六文,据私铺掌柜说,冬日最冷时,价格可能超过十文。

还有的外地炭商不堪盘剥,已经打算停止往汴京运煤,这个冬天估计又要冻死不少贫苦百姓……”

仁宗皇帝听的双目喷火,咬牙道:“石炭司怎敢如此?简直无法无天。”

黄青火上浇油:“我听炭商说,石炭司背后有两个大人物撑腰,至于是谁,小子身单力薄,没敢仔细打听。”

“啪!”

仁宗皇帝直接摔了筷子。

平时他舍不得吃舍不得穿,连连缩减宫内的用度,生怕铺张会让百姓受苦。

没想到这些官员胥吏,竟敢如此吃拿卡要,大肆鲸吞民脂民膏。

这还是在汴京城内,他的眼皮子底下!

难道当他是死人吗?

在此刻,他生出了要狠狠惩治石炭司背后之人的想法。

黄青目的达到,吃完饭就告退了,准备等着看邕王兖王的热闹。

可惜,事情并没有按照黄青想的那样发展。

尽管仁宗打算狠狠惩治罪魁祸首,并强调:“着令有司查办,若有再犯者,以违谕旨论。”

再犯者,等同抗旨,措词不可谓不严厉。

当月,石炭司主官被贬出京城,胥吏被抓捕好几个。

新开的官办碳场也被取缔,并勒令平价卖煤,石炭价格又恢复到了之前的四文钱。

私营煤炭铺子,也被勒令平价卖煤,然而他们是高价进货,因为这个命令损失惨重。

煤价大幅度降价,让老百姓受益不少,只是罪魁祸首的邕王兖王却屁事没有。

黄青那个郁闷啊!

这一轮算是白折腾了。

他不甘心,最近几日又在琢磨点子。

通过州桥刘老板,找到了石炭行的行会。

宋代的商业行会很牛逼,他们内部制定统一价格,禁止会员随意降价、打折促销。也会制定行业规范,会员必须严格遵守。

但其真正作用,仅是抱团取暖。即联合所有商贾的力量,对抗官府的肆意盘剥。

面对科配摊派,可以跟官府讨价还价,尽量减少商人的损失,遇到困难也是大家一起分摊。

“小衙内,这是汴京城碳行的张行首。”

樊楼包间内,几人寒暄一会。

黄青开门见山道:“此次碳行整顿,对你们有什么影响?”

张行首已经提前从刘老板那里得知,是黄青把私设官碳场的事捅给官家的。

不论黄青抱有什么目的,总归是没看轻他们这些商贾,张行首决定抱紧这个大腿。

听到黄青询问,张行首躬身苦笑道:“多谢小衙内仗义执言,您的恩德小的们谨记在心。只是最近我们日子快过不下去了。

石炭司上下被严惩,他们就把气撒在了我们身上,而今一边逼着我们低价卖炭,一边禁止外地炭商卖货给我们。

外地炭商也被迁怒,运来的石炭狠狠压价后只能卖给官碳场……”

黄青看着低头垂泪的张行首,压根就不信他这副马上破产倒闭,要带着小姨子跑路的做派。

往年囤积居奇,也是这伙人带头的,现在不过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罢了。

但目前有用得着他的地方,于是黄青温声宽慰几句,对他们的遭遇深表同情,并对那些贪官污吏破口大骂。

说的很是慷慨激昂,却对张行首故意引导的再向皇帝告状的事,顾左右而言他。

几轮交锋后,张行首失望了,本以为这是位热血上头的小郎君,说两句好话就能替他们出头。

没想到聊过后才发现,原来此君也是只老狐狸!

他想不通,为何黄青小小年纪竟能如此的滴水不漏,心里不由感慨,不愧是实权勋贵家的孩子,就是早慧。

他索性豁出去了,起身作势欲跪,嘴里说着:“求小衙内帮帮我们吧,就算不为了我们,汴京百万百姓也应该有石炭过冬啊!”

这是道德绑架啊!

黄青很无语,还是伸手扶住张行首,“行首这是为何?快快请起,有话好商量……”

“商量?”张行首借着黄青的手顺势起身,看着笑眯眯的黄青,咬牙肉痛道:“素闻马帅(寿山伯官职为马军都指挥使,俗称马帅)爱兵如子,克己奉公,我有一匹好马愿借予马帅,聊以代步。”

把我当成打秋风的了?

黄青笑道:“行首有心了,不过马匹…家父还真的不缺……”

张行首急忙道:“这不是一般的好马,而是西域宝马照夜白!”

“照夜白?”

黄青有些失声:“你怎会有照夜白?”

照夜白是一种西域大宛宝马,又叫照夜玉狮子。相传赵子龙的座驾就是一匹照夜玉狮子,此马浑身雪白,能日行千里。

《水浒传》中,金毛犬段景住偷了一匹照夜玉狮子想送给宋江,为此还让梁山好汉跟曾头市大打了一场。

黄青身为将门之后,最近也在苦练骑射,对于这样一匹好马,他可是眼馋的紧。

尽管把马送人让张行首肉痛,但看到黄青失态的表现,他仍是有些自得。

“此马是一位西域胡商带过来的,还没进城就被我看到了。估计这马来路不正,商人急于脱手,被我用一千贯买下。”

别说一千贯,如果真是照夜玉狮子,一万贯黄青也会眼睛都不眨的买下。

他深吸一口气,慎重的对张行首道:“我会找时间向官家禀明你们的难处,不过在此之前,我希望你们行动起来,只有事情闹大了,我才更有把握说动官家。

你也知道,现在想要插手石炭营生的是那两位,一般人是得罪不起这二位的。”

张行首知道他说的是邕王和兖王,这也是他急于找大腿,甚至不惜送上心爱宝马的原因。

如今,只有深得皇家宠信,并不惧邕王兖王的当红勋贵才能庇护住他们。

而这种勋贵,他接触的唯一愿意提供帮助的仅有黄青。

“小衙内的大恩大德,我等碳行商贾必会铭记在心。只是……如何把事闹大?”

黄青不知道他是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也不想跟他一直拉扯,直白道:“既然已经没了活路,那就罢行罢市,包括所有汴京炭商和外地炭商,只要你们敢罢,我就会禀明官家请求处理此事!”

张行首神色变换不定,他知道除此以外,自己其实没有多少路可选。

花钱买平安是别想了,官员直接下场捞钱,自然比他们孝敬得到的更多。

如果不想慢慢等死,只能听从黄青的建议。

拼了!

张行首心里发着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