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经略西部
崇祯二年阴历十一月初八，在北华的轩辕城内，马林、刘源和北华诸将领刚刚通过六百里加急的急报得知建奴已经入关。
为了这次六百里急报，路上还跑死了好几匹快马，饶是如此，依然用了十二天时间才将消息送到北华。
六年来，随着马爌主导的北华银行业务不断扩大，还有在大明内地的各项生意也越做越大，北华急需安排一个人常驻北京，统管北华的在大明内地的各项业务，这个人不但能力要足够，还必须是绝对的马家心腹。
按说马爌是最佳人选，但马爌又不可能长驻京城，而在京的四哥马炯又不愿意接手生意上的事情，并且事实上他也不适合干这个。
马爌创建的银行业务发展到现在，已经成为北华最主要的财源之一，每年的利润甚至超过了北华境内几处金银矿之和。再加上在大明的其他生意，如马匹生意等。这些庞大且利润惊人的生意当然需要绝对的自己人来打理，并且还需要精干的力量来提供保护。
几年来，马爌通过商业上的掩护，在大明各地特别是京城组建一个人员庞大的谍报系统或者说地下势力。作为一个穿越者，他不得不为将来注定要发生的事情早做准备。
现在马爌在大明已经安插了一千多精锐的心腹手下，单在北京城内就有五百多，这些人平日或作为看家护院，或管理各项生意隐蔽在京城和大明各地。
这些地下势力等不能见光的东西，更需要绝对的心腹自己人打理才能放心。一番权衡之下，最后不得已只能把族兄中最能干的马国远安排到京城全权负责。
马国远主要负责统管北华在大明内地的事务，至于纯生意上的事情马国远插手并不多，这也不是他的长项。做生意这类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就好了。
北华在大明生意上的事情主要还是由刘财总管，刘财再受北华谍报系统的节制监督。而谍报系或者说“暗网”则是马国远主管。马爌只负责战略上统筹制定，所有的具体操作层面上的运作全权交给了马国远来运作。
自十月二十八日建奴入寇的消息传到北京，得到消息的马国远就第一时间就放飞了信鸽，但考虑到蒙古高原已经进入了冬季，信鸽在严寒的蒙古高原的飞抵漠北并不靠谱。为了保险起见，马国远又安排了十个家丁一人三匹马前往北华报信。
冬季的蒙古高原实在太难走了，气温低不说，草原都被积雪覆盖，马匹在路上很难吃到被积雪覆盖的干草，若非出发时携带的精饲料补充，马匹早就撑不住了。
并且积雪的路面使得马跑不起速度，又容易打滑，地上的暗沟、鼠洞等被积雪覆盖后看不出来，很容易导致马腿被绊断，继而又会导致骑士被摔伤甚至摔死。
早在几个月前后金刚刚收服漠南的右翼蒙古诸部时，远在西部前线的马爌就通过信鸽告诉马林和刘源说：“如今建奴已经囊括了漠南的右翼蒙古，大明仅仅依靠辽西防线已经堵不住建奴了，据有了漠南右翼蒙古的建奴随时可以从长城一线攻入大明。”
随后不久，袁崇焕诛杀毛文龙的消息传来，马爌更是断定就在今年，天凉后建奴必定会借道蒙古草原入关劫掠，想不到如今果然被马爌一语成谶。
看到急报的内容后，刘源也不得不佩服地道：“果真又被定远给言中了，不但言中了，连时间和路线都和你在六月时说的一模一样，咱家是真的佩服！有你父子坐镇北华，是皇明之福啊！”
“是呀！是呀！龙虎将军当真是年少有为，”大厅中的众将领们听到刘源的感慨，也纷纷真诚地附和到。
坐在一旁刚刚从西部盘古地区回来述职的马爌则是暗自惭愧，心想自己哪里是什么足智多谋！不过依靠着穿越者的金手指罢了。并且自己还忘了后金出征的具体日期，只是记得好像是崇祯二年底或者崇祯三年初的事情，结果实际上建奴在崇祯二年的农历十月份就出发了。
现在的马爌已经二十六周岁了，两米多的身高，壮硕的体格，整个北华都罕有对手的高超武艺，无不展现着他的威严。
身材巨大的马爌待人总是温和的，但他的威严却也是实实在在的。
这十年来马爌在北华的发展壮大中所展现出的智谋，加上强壮威武的体魄使他获得了北华上上下下的尊重和认可。
自马爌获封龙虎将军后，已经六十多岁的马林终于明确了马爌的接班人身份。虽然在名义上马爌其实并无班可接，因为马林的两个官职——北华总督和北华都指挥使都不是世袭的职务。
但在实际上，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北华的基业已经是马家的了，那些不愿意认可这一点儿的北华将领或官员，都已经陆续返回了大明。留下来的，全都是忠于或至少是认可马家的人。
在北华百姓中，所有非汉人都只认可马林是他们的大汗，至于远在天边的大明皇帝，不过是遥不可及的天上人罢了，和他们并没有关系。
而北华的汉人之中，一半以上都是开原移民和北华陆续赎买的蒙古汉奴出身，这些人同样对马家感恩戴德、忠心耿耿。另一小半汉人则为朝廷组织的移民和少数自主移民。
朝廷组织的移民基本上都是在大明活不下去的破产农民甚至是流民，他们能在北华过上安稳日子，当然对北华和马家都高度认可，还有一部分是士兵家眷，这一群体对马家的拥戴更无需多言。
即便那一小部分自主移民北华的汉人，也是因为对北华的认可才主动迁居北华的，同样对马家掌控北华没什么意见。
通过上面的介绍可以了解到，北华发展到目前这个状况，已经和马家深度捆绑。
马家若没了北华，将会什么都不是。而北华没了马家，将会难以发展甚至难以存在，因为除了马家人之外，任何人坐上北华老大的位置都不能服众，换做马林之外的任何一个北华将领掌管北华，都会令其他人心有不甘。
在这种情况之下，北华和马家事实上已经深度捆绑，并且北华目前的综合实力，也已经让北华的既得利益集团难以割舍，如北华的一众高级将领们，还有迁居北华后生活变好的各族百姓等。这种难以割舍其实就是尾大不掉。
这也是马林虽然并没有世袭的官职，却可以公开地明确继承人的原因。
因为所有人都认为，北华的自立是早晚的事情，包括大明朝廷。
而在北华内部，几乎所有人都认为马爌是理所当然的马林继承者。
这些年来随着年龄的增加，更增添了马爌的威仪，北华上下对马爌的标准称呼已经是朝廷册封的龙虎将军的名号了，就连高贞、余化龙等北华高层元老，在他面前也从不倚老卖老，公开场合都是一口一个将军相称。
来到北华的这整整十年间，此时已经五十多岁的刘源在外貌上几乎没变什么，他的身体甚至比十年前还要更加壮实一些。
而已经六十三岁的马林也没有显现出更多的老态，比起同龄人来，他显得要年轻得多，除了头发略现花白之外，马林在整体上依然还是个健壮中年人的模样。
得知建奴入寇大明京畿的消息，北华上下都非常着急，毕竟在建奴入侵的京畿地区，有不少北华百姓的家眷或者亲属生活在那里。更重要的是大明是北华的母国，北华有责任和义务帮助大明。不管是从法统和道义上，建奴入侵大明，北华都必须做出反应。
马国远送来的军报上说建奴是在十月二十六日，从喜峰口破口入的关，到现在已经十多天时间了，真不敢想象这会儿建奴已经把京畿一带祸害成了什么样子了！
马爌虽然对历史上的这次事件有些隐隐的印象，但对具体情况却完全不记得，只知道后金在建立清朝前一共有五次入关，第一次就是崇祯二年，后几次是哪年甚至都记不清楚了。
马林、刘源、高贞、余化龙、何懋官等北华元老商量了多时也没个定策。
原因是北华这会儿驻扎在漠北的军队只有万把人，其余所有军队都在西部的盘古大区，在叶尼塞河流域和沙俄在作战。
如今留在漠北的这万把人需要防守整个北华东半部——名义上的上千万平方公里地盘，本身兵力就已经极度单薄了，再抽调兵力前往大明勤王实在是捉襟见肘。
北华之所以兵力这么紧张，原来自从前几年和俄罗斯以及厄鲁特蒙古划定了西部的疆界后，那边就从没消停过，厄鲁特蒙古还好，他们基本上是一直在和哈萨克人死磕，或者是内部倾轧，腾不出手来为难北华。
但是俄罗斯人可就不同了，当初他们签署边界协议时只是形势所迫，是不得已的权宜之计。但从骨子里他们压根就不愿意承认协议内容。
西伯利亚地区有多么辽阔无垠，又有多么物产丰饶，俄国人是最清楚的，他们自上个世纪末进入西伯利亚以来，几十年间，俄国人已经基本上把西伯利亚——特别是西伯利亚中北部地区勘探了个遍，俄国人在那里也已经经营了几十年，就这么被北华硬生生地从手中抢走，他们怎会轻易善罢甘休？
从签署划界协议的那天起，俄国人就没想过要遵守协议，更从心里边不认可辽阔的叶尼塞河以东地区，就此归属了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所谓北华。
俄国人之所以那么看重西伯利亚，还有一个主要原因是西伯利亚地区产出的紫貂皮，已经成了沙俄最大的出口物资，是沙俄政府当前的财政支柱。
此时落后的沙皇俄国除了向富饶的西欧出口紫貂皮换取必须的的技术和产品外，没有任何产品能拿得出手。由此就不难理解西伯利亚对俄罗斯该有多么重要了。
自从俄国人前几年把西伯利亚汗国的残部彻底剿灭，又压制住了南乌拉尔地区的各游牧民族后，腾出手来的的俄国人立即撕毁了和北华签署的划界条约，并向叶尼塞河流域调集了几万大军。
所以，这两年来北华跟俄国人在叶尼塞河流域一带，你来我往地打得不亦乐乎，几乎就没有消停过，导致西线的对俄作战牵制住了北华的绝大部分常备军。
此时的沙皇俄国已经是个横跨亚欧的大国，虽然亚洲部分在前几年被迫吐给了北华，但仍然拥有亚洲的西西伯利亚部分。
虽然此时乌克兰和白俄罗斯的主体部分还没有被沙俄兼并，但现有国境内的斯拉夫人加上被征服民族，已经有两千多万了，在人口方面，至少是北华的十倍有余。
沙俄在欧洲虽然算是一个落后国家，和他们的中西欧邻居们还掰不了腕子，但沙俄凭借巨大的的体量和人口优势，在此时的东方可就是个妥妥的庞然大物了。
对上这么个难缠的对手，可想而知北华在军事上的压力该有多么大？
沙俄的人口是北华的十倍以上，社会发展水平和科技水平也同样高于北华。这次和沙俄的冲突再起后，上次北华军队对付沙俄非正规武装的武器优势也彻底不存在了。
那些从欧洲本土征调过来的俄国正规军，装备的基本上全部都是火铳，虽然是以火绳铳为主，辅以少量燧发铳，但俄军装备的火铳，师从西欧的工艺，还有从西欧聘请的优秀工匠指导，所以其火铳的制作工艺远比北华的要精良，性能上也更好。
而北华军队装备的火铳，特别是燧发铳，则只是根据马爌后世的理论知识和工匠们一起摸索出来的，马爌本人在前世并没有没见过燧发铳的实物，所以北华的燧发铳在设计细节上难免会有不完善不科学的地方，跟俄军久经战火考验的欧式成熟火铳比起来，高下立见。
此时俄国人师从的欧洲火铳战术和队列阵型也要比北华的先进。马爌毕竟不是军事家，他对近代欧洲的火枪战术除了电视上看过排队对轰外并没有其他更多了解，导致北华虽然装备了近代的燧发火铳，但却没有成熟合理的火铳战术。
这样就导致了近两年北华在和俄罗斯的冲突中吃了不少亏，北华以两百万人口的体量对抗沙俄十倍于己的人口优势，彼此的综合实力差距则更加悬殊悬殊。
若不是此时新兴的沙俄当前的对手实在太多，北华又在马爌金手指的帮助之下，采取了合纵连横的战略在勉力应对，北华的叶尼塞河一线根本就守不住。
或者，更大胆地说，北华绝对顶不住沙俄的综合国力优势，没有外力因素维持平衡的话，沙俄能够让北华灭国。
马爌制定的联合遏制沙俄的战略主要分四个方向：
一是沙俄在西北方向跟瑞典的争夺，在这个方向沙俄和瑞典主要是争夺波罗的海东岸地区。
二是沙俄在正西方向跟波兰争夺白俄罗斯和乌克兰地区。
三是在正南方向沙俄跟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及克里米亚汗国争夺南俄草原和北高加索地区，
四是沙俄在东南方向跟金帐汗国残余势力，以及诸草原民族争夺南乌拉尔地区以和南西伯利亚地区，如厄鲁特蒙古人，新生的哈萨克人等。
相对于对手，此时的沙皇俄国属于新生势力，以上四个敌人中的前三个都比沙俄强大得多，对新生的沙俄政权来说都具有灭国的实力。
俄罗斯人之所以四面树敌，其实并非因为俄国人天生好战，扩张欲太强导致。而是俄罗斯地理位置决定了的，俄罗斯所处的情况就是你不扩张，就会被敌人吞并，你要么扩张并干掉所有的敌人，要么被敌人干掉，没有中间路线，当前俄罗斯所面临的就是这种囚徒困境。
在四个方向的敌人中，俄罗斯人除了在东方算是主动扩张外，其他三个方向基本都是在被动防御，特别是其中的波兰立陶宛王国，对俄罗斯虎视眈眈，一直都有鲸吞之心，并经常入侵俄罗斯。
南部的奥斯曼土耳其和其仆从——术赤后裔建立的克里米亚汗国也是俄国人的巨大麻烦。
克里米亚汗国是金帐汗国解体后分离出来的最强大的一支鞑靼人力量，在奥斯曼土耳其人的帮助下，对俄罗斯频频发动劫掠侵袭，给俄罗斯人造成了巨大损失，甚至俄罗斯都城莫斯科都被克里米亚鞑靼人多次攻占焚毁过，大量人口被鞑靼人掳掠为奴隶并拍卖到西亚和北非地区。
自从北华的西部战线吃紧后，马爌就代替余化龙老将军在经略西部地区。
马爌自到任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儿就派出使者前往以上各国联络，特别是北欧的瑞典王国和东欧的波兰立陶宛王国。联合沙俄的这两个西部敌人共同对抗俄罗斯。
所以，自马爌到任后，俄罗斯同各个方向邻国的战争就没有停止过。
当然，说战争其实是抬举了此时的俄罗斯人，因为此时的俄罗斯和波兰、瑞典比起来还非常弱小，基本上还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真打起来只有被摁在地上摩擦的份！
只不过波兰和瑞典的主要利益诉求都在中西欧，战略重点不在俄罗斯身上，否则此时的俄罗斯根本就不是和他们同级别的对手。
与此同时，马爌还跟同处南西伯利亚、中亚北部和南乌拉尔地区的哈萨克人、厄鲁特蒙古人、术赤系鞑靼人结盟，共同对抗实力强大的俄国人。
在和这些同属亚洲人外貌的民族交往时，马爌的策略则是咱们都是黑头发的东方人，都是游牧人出身，咱们内部虽然也彼此征服兼并，但到底祖上都是一家人，不能被那些西方来的欧洲人抢了祖先的草场和地盘等等。
这个时候马爌早前制定的那些部落名称等产生了作用，在哈萨克人、厄鲁特蒙古人及西伯利亚鞑靼人等民族看来，北华的华夏人和西方的俄罗斯人比起来，肯定会更亲近些，至少彼此间种族更相近一些。
并且北华在西部盘古大区的主要居民，基本都是西迁来的咯尔喀蒙古人，他们都是纯正的游牧人。咯尔喀蒙古人的蒙语和厄鲁特蒙古人的蒙语甚至还能基本互通。所以北华的咯尔喀蒙古人和他们完全称得上语言相近，习俗相通。
马爌为了增强这些游牧民族对抗沙俄的实力，还不得不把宝贵的火铳及火药经常给几部送一些。
正是有了这几个战略盟友的存在，北华才勉强保住了叶尼塞河一线。
饶是如此，这一年多以来，面对着沙俄军队庞大的数量优势，马爌在西线的经营也异常艰难，只是在勉力应对。
有几次马爌都已经觉得实在顶不住了，准备暂时放弃叶尼塞河流域时。马爌联系的欧洲盟友波兰、瑞典，或是南俄的盟友土耳其和克里米亚汗国等发动的牵制战争起到了作用，导致俄国人不得不暂停和北华的战事，将军队调往西部应对，从而数次挽救了北华的西部地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