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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坐着的正是一脸温润笑意的郁长青,他看着郁长景上车,漫不经心地低声道:“放心吧,我很小心的,左右在府中待着也是无趣……事情可了结了?”

他说着伸手去解郁长景的领扣。

“给我看看。”

郁长景下意识躲开了他的手,按住自己的衣襟。

“没事,别闹了,还是赶紧回去吧。”

郁长青的动作顿了下,眼中闪过一抹失落,很快重新扬起一抹温润的笑,坐回去靠在车壁上,摇头笑道:“怎么,跟我还需要遮遮掩掩吗?”

“方才看到长风失魂落魄地出来,你也是,昨夜刚跟他那么说了,今日就在朝上参奏他,不怕他伤心?”

郁长景浑不在意地耸了耸肩。

“他已经成家了,又不是小孩子,这点伤心算什么,再说了,要是真伤心,自然有人会哄他的。”

郁长青眉头紧锁,看着郁长景脸上挂着的笑意,有种奇怪的感觉。

他拉住郁长景的手腕,紧紧盯着他:“你跟我说句实话,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放心,我真不会杀他的,你若是没什么别的事,还是尽快回封地吧,京中人多眼杂,被发现就不好了。”

他是无诏回京,在京城中多一天,便是多一分危险。

郁长青听了眉头皱的更紧:“我管你杀不杀他,他是你弟弟,又不是我弟弟,我问你……”

“好了!”

郁长景朝他投去一个严厉的眼神:“不要乱说话,先回东宫。”

……

郁长风其实并没有很难过,发现这一点时,他自己也有些惊讶。

或许上辈子那一剑已经使他变得麻木了,除了在御书房中,知道郁长景还是参奏了他的那一瞬间,他的心情都还算平静,只有一点难以忽视的失落。

酒席上的话,本就不该当真,就当他听错了吧。

沈清昼本来有些担心他,特意凑在他面前,准备当一朵善解人意的解语花。

但看他虽然有些沉默,却至少不像是伤心欲绝的模样,便开玩笑地摸了摸他的头发,一脸欣慰慈和:“看来殿下长大了。”

郁长风本来安安静静地趴在他肩上,闻言正准备嗯一声,却忽然觉出哪里不对,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不满地拍了下他的后臀。

“怎么说话呢?没大没小的。”

他下手极有分寸,巴掌声清脆,打在身上却并不疼,可第一次被郁长风这么对待,沈清昼还是红了耳尖。

他在心底磨了磨牙,最终还是看在他今日刚被兄长参奏,心情不爽的份上,忍了下去,只是懒洋洋地哼了声。

“什么叫没大没小,殿下未必就比我大吧?我的生辰是师父捡到我的那天,又不是出生那天,说不定真算起来,殿下还应该叫我一声哥哥呢。”

郁长风沉默了会儿,下巴仍搭在他肩上,举起双手捂住自己的耳朵,摇头抗拒道:“我不听,我不信。”

“好吧。”

沈清昼故作惋惜地叹了口气,宽容道:“那我就吃亏一点。”

看在他今日已经这么可怜了的份上。

郁长风才要得意,便被他贴到耳边,试探着低声喊道:“那么……哥哥?”

无数簇五颜六色的烟花在郁长风脑中同时炸开,将他整个人炸得晕乎乎的,唯有唇角不自觉地翘了起来。

接着,双唇被沈清昼得寸进尺地衔住,辗转吻下去时,还要轻飘飘地在他心上撩拨:

“这不算是没大没小吧?”

郁长风心中几经辗转,终于还是纵容地笑了。

他反手扣住沈清昼的后脑,一下子逆转了局势,直到沈清昼眸中泛起氤氲的水汽,还不肯将人放开。

明知故犯的人,可是会被惩罚的。

……

过了几日,李如琢在城中买了宅子,邀沈清昼过去看看。

那天郁长风从御书房回来后,当天下午,梁帝便命人去九英园宣旨,打算破格任命李如琢为吏部侍郎。

此令一出,朝中大臣无不羡慕,没想到李如琢却坚辞不受,称不敢无功受禄,于琴川名声有损,最后梁帝无法,只得封了他个翰林学士,等到明年春闱过后,再酌情授职。

这几天,朝中局势也颇为诡谲。

先皇后所出的两位皇子之间不和的事已经人尽皆知,太子参奏盛王贪墨军饷,盛王被禁军抓去了宫中,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是那天过后,梁帝再也没提起过这件事,既不曾给盛王定罪量刑,也不曾在朝中还盛王清白,太子和他那一派朝臣也缄默了,如同这件事从未发生过一样。

其他朝臣看不清风向,也不敢出声,但是私下难免猜测颇多。

或许是梁帝不忍惩治盛王,将这件事硬压了下去。

可那是十万军饷,犯下这等大错这还能令梁帝偏袒他,不愧是身负盛宠的盛王殿下。

那些谣言只是在百官间悄悄流传,还不曾传到沈清昼耳朵里。

他这几日都在到处搜罗往年的科举试题,今日趁着去看李如琢的新宅,一并都捎给了他。

李如琢翻了翻他带来的《梁国科考必刷题》、《科考万能作文模板》,嘴角抽了抽,随手放在了一边。

“怎么,怕我考不中?”

沈清昼见他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立即堆起笑脸:“怎么可能呢!琢哥学识渊博,才高八斗,若是再考不中,那必然是考官瞎了眼。”

他看着李如琢稍稍满意了些的脸色,又小声道:“可是你如今名声太盛,若是考不了状元,怕是会下不来台啊!”

李如琢毫不在意,命人将他带来的一箱书都搬到书房去,慢悠悠道:“既然我下了场,状元自然不能是别人的,还是说,你准备下场跟我争一争?”

沈清昼忍不住笑了,接着摇了摇头:“我可没打算入朝。”

他说着,跟李如琢并肩朝房中走去。

李如琢的院子买在了城南,虽然偏僻,却胜在清幽,只是刚被买下,一应用具仆从还不曾置办齐全。

沈清昼兴致勃勃地跟在李如琢身后逛了半天,这才回去主院,喝了两口茶,笑吟吟道:“这次来得匆忙,只顾着带书了,等我回去看看库房里有什么东西能贺你新居。”

李如琢没接他的话,抬手又给他倒了杯茶,面色淡淡的:“清昼,你认定盛王了吗?”

沈清昼愣了下,脸上的笑容逐渐淡去:“是啊,怎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