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的无奈落到他人眼里，却成了凶手被当场捉住，面对滔天罪行，无话可说的模样。
“你们光明地最好给我们若水阁一个满意的交代，否则此事，我们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慕南柯说完抬过齐善的尸体走了。
很快这里只剩下夜崇明，夜崇阳与夜扶桑。
夜扶桑只是坐着不说话，夜崇明不住唉声叹气，陪坐了片刻，突然想起夜崇光的尸体还在屋子里，于是叫来了人前去收殓。
夜崇阳等人都走光了才说，“扶桑，你告诉三叔，究竟是不是你下的手？”
夜扶桑抬起手，看了看手腕上那个锁灵环，“我倒希望是自己下的手，可是你看我还有杀人放火的本事么？”
夜崇阳不再说话了。夜扶桑也没有说话。两个人坐在夜幕深沉中，直到东方天光大亮。
此时，夜崇光的灵堂已经初具规模。他的黑色棺木就放在昨日待客的大厅。夜夫人与夜笙歌已经穿了孝服，去了钗环，伏在灵堂嘤嘤哭泣。
有一些宾客已经从醉意中转醒，听闻玄门至尊夜崇光与若水阁宗主齐善一夜间双双陨落，皆是深受震撼，连连惊呼。
后来又听闻竟然死在夜扶桑手中，又是一阵巨石入水，热油溅水，让所有人都难以镇定，搅乱满天风云。
兰重火一醒来就神色慌乱，立刻叫起了苏明伦。苏明伦犹自在发呆，还宿醉未醒。
“我们昨夜被人在酒中下药了。”
“什么？”
兰重火破口大骂，“老子竟然也着了他白归一的道！”
“白兄……”苏明伦不明所以，“他怎么了？”
兰重火刚想说什么，房门被打开了。兰重楼与苏子昂并肩而入。
兰重火看两人门都没敲，且神色有异，心里一沉，“怎么回事？”
苏子昂道，“夜崇光与齐善昨日死了。”
“谁？”苏明伦立刻醒了，“夜崇光？”
兰重火与他面面相觑，也难以置信，“还有齐善？”
“嗯。若水阁已经发现了夜扶桑就是那夜前往若水阁救走白重九那人的证据。”
“那若水阁的人为难你了？”
“未曾。”兰重楼道，“不过这不是早晚的事么？”
“现在的若水阁是谁主事？”
“慕南柯。”
“不是齐善的首徒乌思齐？”兰重火倍觉奇怪。
兰重楼摇头。
此时，正好有仆人前来通报，请各位世家门派的宗主前去灵堂商议要事。
“兄长，还是我去吧。”
“兰宣，难道我就怕他若水阁不成？”
“我知道你不怕，我只是怕你的一身清誉被他人的谣言毁于一旦。”
“功名利禄皆尘土，荣华富贵若云烟。我都不怕，你又何惧？”
“我——”
“行了，兰宣。我知道你十六年前没能护得了白归一，深觉有愧于结义之情，这成为了你的心结，十多年未解。现在，你想护得住夜扶桑，大哥既然知道了，就不会坐视不理。”
这下反倒是兰重火觉得匪夷所思了，“兄长一直是非分明，为何这次会情愿失了心中的道义与原则？”
兰重楼无奈一笑，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道，“恐怕你看的也并非是他夜扶桑的面子吧。”
兰重火与苏明伦交换了一个眼神，皆有些忐忑不安。
苏子昂道，“即使你们两个不说，难道他到底是谁，我们就丝毫不知了？”
“那……爹是怎么知道的？”
“江湖中的传言还少吗？”
“可传言毕竟只是传言。”
“真以为你爹不长脑子的么？他夜扶桑好好的去若水阁救白重九做什么？”
“你不是一直不喜欢白纸门的人么？”
“我何时这么说过？”
苏明伦不说话了。
“他若真是夜扶桑，亲手弑父、欺师灭祖，自然有天道轮回，因果报应。”苏子昂突然叹了口气，“只是这一劫，即使我们想要力挽狂澜，恐怕他夜扶桑也很难度过了。”
兰重火突然道，“昨夜宴会上的酒兄长可曾留意了？”
“刚才我与子昂兄已经查验过了。”
“是沉醉？”
兰重楼摇头，“是欲仙。”
“欲仙？”
“嗯。曼陀罗的种子、茉莉花根、山茄花与当归炮制而成，多用来镇痛安神。入了酒以后，能够加重药性，让人如醉如狂、飘飘欲仙。此非毒，且那人炮制此药手法高明，别说是你，连我都是后知后觉。”
“所以也就不可能是夜扶桑。”
“这也是我们决定站在他这一边的根本原因。”苏子昂一锤定音。
兰重楼道，“我们走吧。”
苏明伦看着苏子昂道，“我也去。”
“那你还不赶紧起来？”
苏明伦倒是意外苏子昂突然变得如此开明的态度。不过眼下情形也容不得他多想，立刻整理一番，随着三人来到了灵堂。
每一位宾客前来都躬身行礼，然后在后面的席位就坐。他们赶到时里面已经座无虚席了。看来这场巨变时刻牵动了所有人的神经，所以对这场结果，任何人都拭目以待。
众人落座后，夜崇阳带着夜扶桑来到了灵堂。两人已经穿好了孝衣。
夜夫人一看到夜扶桑就目眦欲裂，立刻破口大骂，“如此孽子，不配前来玷污我夫君的灵堂！”
夜崇明道，“老三，将大嫂送回去吧。她一个妇道人家，伤心过度，失言了。”
夜崇阳与夜笙歌一道将夜夫人送走。否则她在这里恐怕众人也商议不了什么大事。
夜扶桑只是冷冷看着这一切，他不知道幕后之人是谁，又是否那人就在当场看着自己？他又该如何接招，且破解这一死局？
夜崇阳很快去而复返，看来他这位证人的身份举足轻重，夜崇明也是等他回来，才无形中开始了这场末日审判。
“扶桑，跪在你爹灵前说吧。”
“你觉得我还配跪他吗？”
“那么你自己以为呢？”夜崇明看着他，语气稀疏平常，神色却是尖锐的。
夜扶桑苦涩一笑，“你们真的想要我所说的实话，还是想要一个所有人期待已久的说法？”
“夜扶桑！”慕南柯起身上前，第一个发难，“此时此刻，你还是这般无法无天。”
“我一直不都是这样么？”
慕南柯将手中那件衣袍丢在地上，“那日你已经瞒天过海了一次。今天你别想再偷天换日。这么多人在场，我倒要看看光明地还要如何包庇你。”
“上次的确是我。明人不做暗事，我承认。”
“你上次怎么没有这次的胆量？”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人都要死了，还费心遮掩做什么？不过上次我好像也没做什么大逆不道之事。”
“将白重九救走还不够大逆不道？那如何才能算是大逆不道！”
“我是救走了人，可是齐善不也刺了我一剑？难道我们没有扯平吗？”
“你——”慕南柯说不出话来，转而又道，“那么昨日呢？你不仅亲手弑父，还杀了自己的恩师。”
“我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夜扶桑卷起袖子，露出锁灵环，“这东西是什么，作用又是什么，用不着我告诉你们吧？上次我好好的都不是他齐善的对手，现在一点儿灵力都没有，别说杀了他还有我爹，我就是去杀一头猪，反而会被那头猪一头撞死吧？”
夜扶桑第一次觉得这锁灵环并非丝毫作用都没有。至少在这里，还能让他逞一逞口舌之快。
“这点我早就想到了。”慕南柯稳操胜券一笑，“昨日的酒有问题，我相信在场诸位都感觉到了。”
这点倒是让不少人点头。
夜崇明接着道，“还是让兰宗主看看吧。”
“在兰宗主看这东西以前，我想请教兰宗主一个问题。”
这话虽然还看似客气，可是慕南柯态度却是咄咄逼人的。
“但请直言。”
“除了兰宗主与兰二公子，这世间是否还有谁会灵汐术？”
兰重楼停顿一下，尚在左右权衡是否要将苏星河拉去这场硝烟之中。
兰重火刚想说什么，夜扶桑就立刻抢占先机开口，“当然有。”
这下，所有人都惊讶了。
夜扶桑继续道，“我。上次那伤就是我给自己治好的。”
“你并非兰氏子弟，为何会灵汐术？”
“偷师而来。这么好的东西谁不想学？于是我就假装与兰二公子交好，然后又故意多次受伤，他不防备我的别有用心，只好用灵汐术为我疗伤，次数多了也就会了。”夜扶桑道，“对不起了，兰二公子。”
“夜扶桑，你小子又胡说八道些什么。”兰重火怒了，忍不住咬牙切齿。他实在想不到这家伙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一直在扯后腿，这让大家如何相救？
可是同时他又深刻明白，他只是不想自己与兰重楼清誉受损，共同将其他朋友至交拖下水罢了。一时之间，又气又恼。
“灵汐术这么容易学成么？”慕南柯满满都是嘲讽。
“对别人来说当然不容易，谁让小爷我是天才呢。别说是他兰氏的灵汐术，就是白纸门的燃魂术，灵犀符，还有夜游神一脉的错镜分裂，燃火符，踪丝，七星护身咒等乱七八糟的玄门术法，我都可以信手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