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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说好的欺师灭祖呢 > 第191章 夜话(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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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间。深冬。

外面飘洒着鹅毛大雪。街道边背风处的拐角是一个馄饨摊,房屋狭窄却干净,只丈许大小,放了三张方桌。外面屋檐下的热锅里冒起腾腾的热气,让寒冷中的人只看到就会生出一片暖意。

可能是时辰稍晚,街上已经鲜有行人。再加上落雪,更让人觉得万籁俱寂。

一张桌子上坐着两个年轻人。

一个穿着黑色劲装,容颜柔美,眉清目秀。温言浅笑时脸颊上一对酒窝,看起来像是高门大户的闺阁小姐,丝毫不像行走江湖的公子哥儿。

不过这等出众的样貌,若是生成女子必定颠倒众生,可放在男子身上到底还是清丽脱俗了些,也就失了英挺硬朗之气,未免让人可惜。

他的对面坐着一位宽衣广袖的白衣男子。那人容颜清冽,神色冰冷。下颌尖尖,鼻梁高挺。嘴唇棱角分明。

最出众的是那双眼睛,黑白分明,幽深灿烂,像是有星辰闪烁其中,让人一见就有惊心动魄之感。有这般清冷出尘的容貌,再加上周正挺拔的身姿,堪比谪仙,更加让人难以直视,只觉高不可攀,又觉遥不可及。

片刻后,那个黑衣少年吃完了一碗鲜虾小馄饨,又捧着碗走出门,让摊主重新满上,这才满脸笑意重新落座。他看了看对面的人问,“苏澜,你还要不要?”

两人正是从麦门城一路东来的夜扶桑与苏星河。这一两个月,两人一路游山玩水,吃喝玩乐,终于在腊月来到了河间。

苏星河摇头。

夜扶桑于是大快朵颐。

苏星河吃完一碗,放下筷子,拿了衣襟里的手绢擦拭了嘴与双手才道,“你已经吃三碗了,饿死鬼投胎吗?”

“还真被你说对了。”夜扶桑不以为意,边吃边道,“我死的时候的确好几天没吃饭了。”

苏星河心里一酸,不敢接话了。

夜扶桑等他半天无话,抬头看去却发现他神色凄楚,这才意识到自己踏足了禁区。于是改口,“我胡说八道的。主要是我正在长身体,总是觉得饿。”

“你很怕饿?”

“小时候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可能这种饥饿的感觉太刻骨铭心了,后来回家后也难以忘怀。也可能是那个时候把肠胃饿坏了。只要一感觉到饿,就必须吃东西,否则一准肚子疼。”

“那你现在也是吗?”

“嗯。说来也奇怪。前世的习惯竟然带到了今生。不能喝酒也是。”夜扶桑说到此处颇觉抓狂,“这可真让人欲哭无泪。”

“你不是说酒多伤身吗?”

“你自己不还是贪杯得厉害,也好意思说我。”

“借酒消愁罢了。”苏星河抬眼看他,“现在你可见我喝了?”

夜扶桑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这才乖。”

苏星河看他又吃完了这一碗,心有余悸,“你还吃吗?”

“不吃了。”苏星河刚松一口气,就听到夜扶桑兴致高昂道,“吃点儿别的吧。来的时候看到街边有人在卖橘子,不知道那人走了没。”

说着起身拿了两个人自带的碗筷,请摊主清洗后,接过放在万象里。然后取出银钱给他,寒暄了两句,才拉过苏星河走在大街上。

两个人十指交叉,走得缓慢又闲散。

雪花簌簌落下。时间似乎停止,大有一种让人一路走到白头的错觉。

夜扶桑伸手接住,“以前最讨厌下雪。”

“我也是。”

“为什么?”

“众生皆白头,只我一人,身孤零,心无依。”

“那现在呢?”

苏星河看他,神色柔和,“现在有你陪我一路走到白头,自然是心生欢喜的。”

“可不,当真是白头。”夜扶桑看着苏星河眉眼带笑,伸出手拂去他发间的落雪,将风裘上的帽子给他戴上,“白头到老固然好。可你也要爱惜身体。看看这手多凉。”

“捂不热的。我天生体寒,在苍梧山的时候每天泡温泉也没能将体质调养回来。”

夜扶桑不怀好意一笑,“我一直觉得你明知我在偷看,却每天一次不落的洗澡是在色诱我。”

“对付你需要放大招吗?一个媚眼,一个微笑,就足够迷得你七荤八素了。”

这话让夜扶桑哑口无言,半天后气哼哼道,“真应该让古青羊来听听你这话。看看他自诩如云似月、不染尘垢的师弟到底是个道行几何的妖孽。到时候你肯定会不负众望,把他这个师兄气得吐血。”

“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他生气的不是我,而是你。”

“为什么?”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苏星河凑近夜扶桑,在他耳边亲了一口,“近白归一这个好色之徒,任何人都会变成登徒子。所以你才是罪魁祸首。师兄当然要生你的气。”

“哎哎哎,大街上呢……”夜扶桑的脸突然浮起酡红,似醉酒,“有伤风化。”

“假正经。”

“我假正经?那你呢?”

“真性情。”苏星河似乎由此想到了什么,“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什么?”

“我听说有一次古青羊写了一封信让夜崇阳转交与你,你在上面写了什么,把他气得几乎吐血?不仅连累整个苍梧山的同门抄写《训正》十遍,还明令山内不得再收白姓弟子入门。”

“就这回事啊。”夜扶桑看到街边那个摊贩没走,仍旧冒着大雪守着半筐蜜橘在卖,颇觉谋生的辛酸,于是无比慷慨,把剩余的都买了。

他取出一个边剥皮边道,“古青羊知道我与孟尝混在了一处,在我下山的第二年,须弥谷召开清谈会时让楚易知传我去见他,我摆了楚易知一道,偷偷给溜了。

“后来又过了大半年。在你生辰前夜我去苍梧山下的白家字号送你的生辰礼,被守株待兔的夜崇阳抓了个正着。他就把古青羊的亲笔信交给了我。”

“还是要你与孟尝划清界限?”

“显而易见。他言辞激烈,清晰无误要我不得再与江湖败类为伍,否则就逐出师门。我最不喜欢听这话,于是就好歹写了两个字,让夜崇阳回去交差了。”

“什么?”

“‘随便’。”

苏星河接过他剥好的橘子,吃了一瓣,半是奚落半是赞叹,“你还真敢写。”

“我有什么不敢的。”

“你是从来都学不会写‘尊师重道’这四个字。”

“我最擅长的就是欺师灭祖。”夜扶桑恶狠狠看了他一眼,“我若真是学会尊师重道,你的终身非要耽误进去。你可别忘了,我们还有师徒名分在身的。”

“我们的师徒名分不是和你与古青羊的一样?在你眼里都是虚有其表。”

“你既然都知道,为何还要把我收回门下?说我不尊师重道,你不也违逆了自己师兄的命令?又有何颜面来对我耳提面命?”

“那你觉得呢?”

“不想听那些人说我是个被逐出师门的弃徒?”

“非也。”

“那是什么?”

“两个男人不能在一起,我们竟然在一起了。师徒也不能在一起,我们还是在一起了。既然走的本来就是一条离经叛道之路,索性就反叛到底,既有违天道,更又失人伦。如此,才更大快人心。”

夜扶桑摇头,做难以置信状,“哎,苏星河,我真觉得越来越不了解你了。”

“永远不要尝试去深入了解任何一个人。”

“为何?”

“因为你会越来越失望。”

“那为何我对你越来越期待?”

“我只能说你言之过早。”苏星河似乎想起了什么,“话说回来,你既然都去了舂陵,为何不上苍梧山?”

夜扶桑一顿,错开了眼神,“我不敢去,怕去了就没有勇气再离开了。”

“那你学成下山的时候倒是很有勇气,且走得那般决绝,一去三年,毫无音信。”

说到最后,到底有了几分怨气与怒火。

“我不走不行。”夜扶桑垂头,声音更低了。

“你是内门弟子,若是不想走,自然可以长留山中。”

“不是因为这个。”

“那是为何?”

夜扶桑驻足,鼓起勇气看着苏星河,“是因为我发现自己对你动情了。”

“这么早?”苏星河也愕然,回望着他,“你是怎么知道的?”

“之前一直怀疑自己的反常。直到三年学艺期满,将近临别时我才敢前去验证。”

“如何验证?”

“我最擅长的,鬼道魂术。我召唤出了自己的三魂,看了看幽精。”

“幽精?”

夜扶桑知道苏星河对此不甚明了,于是进一步解释,“三魂中的幽精掌管着一个人对伴侣性别的取向以及同房之事的能力。女子的幽精为红色,代表她喜欢男人。男子的幽精为黑色,说明他喜欢女人。”

“那你的是什么颜色?”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红色,红的不能再红了。”

“然后呢?”

“后来我用你指尖的一滴血,入了我的幽精。”

“何时?”

“送你‘相思’那一夜,你醉酒后。”

“这又是何意?”

夜扶桑有些不好意思了,“这个有双重作用。一来,对其他人不能成就合欢之事。二来,若是你的话,只要你一碰我——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