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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令月歌:遇仙 > 第3章 雨落长安: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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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长安城凌岚药局。

“事情就是这样。”令歌将自己的身世一事全部交代给了几位师姐,事已至此,已经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那意思是令歌你现在就是王爷了?当今圣上的堂弟?”盛楠惊讶不已地说道,她手中的茶杯盖子不知道第几次差些掉落下来,好几次都是辰玉去帮忙才端稳。

“你已经问过令歌好几次了。”辰玉无奈地说道。

盛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点点头,随即又问道:“那很快又会有人来接令歌去皇宫了,对吧?”

“不急。”令歌说道,“凭空多出一个王爷可不行。”令歌的双手互握,放在嘴前,玉鹤在此时愈发晶莹剔透。

桌上的烛火照亮着令歌的脸颊,烛火之下,令歌有些出神。

令歌回想起白日里皇帝见到自己的场景,皇帝神色激动,直到皇后劝皇帝不急于一时,皇帝这才冷静下来,开始好好盘算着如何让令歌认祖归宗这件事。

令歌将这些都看在眼里,想来正如师伯所说,父亲在皇帝的心中分量很重。

“没有真正回到皇宫之前,一切都还有变数,”令歌叹道,“遇仙想重新落脚长安城恐怕还得有一段时日。”

令歌站起身来,打起精神说道:“不过我已经写信给师伯,让他尽早放出临清王遗孤回宫的消息,这样师父也会赶往长安。”

几位师姐纷纷颔首同意,辰玉说道:“那我们就安心在此等着师父回到长安。”

“小师姐。”令歌唤了一声甯霞,甯霞正出着神,看着眼前的那盏烛灯,不知在想着何事,直到听见令歌唤她,她才回过神来。

“怎么了?”

“小师姐可有将药瓶和香囊交给言信?”令歌问道。

甯霞微微一笑,说道:“交给他了,想来令楷公子已经收到。”

“多谢小师姐。”说罢,令歌便起身往屋外走去。

“令歌,你去哪?”辰玉问道。

令歌顿了顿,回应道:“自然是回房间休息。”

辰玉站起身来,走到令歌的身边,说道:“刚好我和你一起回去,今日我也累了。”

两人走出屋后,辰玉又道:“夜深了,有什么事明天再去也无妨。”她心里清楚,令歌自然是想去找令楷。

令歌说道:“正因为是夜晚,才好来去自如,师姐放心。”

屋内,望舒开口对盛楠,说道:“盛楠你先回去,我和甯霞有话要单独说。”

盛楠不解,却未多问,只是起身离去,留下望舒和甯霞在房里面对面地坐着。

望舒眉眼凛然地看向甯霞,问道:“甯霞,今日那两瓶药是怎么回事?”

甯霞神色一滞,一时陷入沉默。

……

今夜乌云紧布,不见星月,令歌戴着那张月牙白面具,只身一人来到太学府小东门前的那家杂货店。

杂货店的门紧闭着,窗户里透着微弱的光芒,令歌走到门边,弯下腰身,从门旁的石砖下抽出一张小纸条,打开一看,上面写着的正是大火之后令楷所住的地方。

此时太学府的小东门是关着的,无人把守。

因为昨夜太学府大火一事,孙太傅等人上书给皇帝,字里行间透露着大理寺对考生们滥用私刑,随后皇帝下诏:“太学府一切如常,大理寺继续办案,如非必要,不得影响考生正常饮食起居。”

大理寺知晓后果严重性,同时想着那些文质彬彬的书生也不敢乱来,于是就把留在太学府看守的侍卫减少大半。

令歌看了看四周,发现无人前来,便借玉鹤之力,一跃而进。

之后,令歌按照纸条上的内容来到一间小院,他四下打量一番,发现此处比令楷一开始住的地方好上许多。

令歌注意到房间里的烛火还亮着,于是他怀揣欣悦的心情往房屋那边走去。只是越往前走,他越能听见屋内有人的低语声,似乎还有棋子落盘的敲击声。

这么晚了,令楷是在和谁下棋?莫非是胡阳?

令歌怀着一颗好奇的心,轻轻地敲了敲房门,很快,屋内的人闻声便来给令歌开门。

门开之后,令歌见到开门之人甚是惊讶。

“龚祁?”

给令歌开门的人正是龚祁,虽然令歌戴着面具,但根据身形龚祁还是认出了他。

龚祁微笑颔首,说道:“白少侠,许久未见,请进。”虽然听着龚祁微笑唤着自己,但令歌总觉得龚祁的声音清冷至极。

令歌走进屋里,困惑不已,此处不是令楷的房间吗?龚祁怎会在此?他不是没有考过秋闱吗?

未等令歌说话,令歌便听见令楷的声音:“我就说,令歌今夜一定会来。”

令歌看了过去,只见令楷一身白衣,正坐在桌前,桌上放置着一张棋盘,见令歌前来,他便将手中的黑子放进棋盒,眉目含笑地看着令歌。

龚祁笑了笑,嗓音暖了些,道:“果然,楷兄料事如神。”随后龚祁看着令歌又解释道:“我和楷兄一直下棋等着令歌你来。”

令歌颔首一笑:“原来如此。”

龚祁转过头看向令楷,又道:“楷兄,夜已深,这盘棋我们明日再下,我先行告辞,你和令歌慢聊。”

令楷微微点头,应道:“正合我意,告辞。”

龚祁离开后,令歌疑惑地问道:“阿楷,龚祁他怎么在这里?”

令楷站起身来,倒上一杯茶,递给令歌,说道:“令歌应该能猜到这是为何。”

令歌看着手里的茶杯,杯中茶水正冒着微微热气,他点了点头,想来是和科举舞弊有关。

想到此处,令歌便未再往下问,令楷他们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必定在想办法脱身。正想着,令歌看向了桌上令楷和龚祁布下的棋局,一时间他有些出神。

“怎么还站着?来这边坐。”令楷走到令歌的面前,然后伸手将令歌的面具摘了下来,“这里只有我们,面具就不必戴了。”

说罢,他便绕到令歌的身后,推着令歌的肩膀往前走去,将其按坐在椅子上。

令歌将面具放在桌上,端着茶杯喝了一口,同时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房间虽然朴实无华,但也没有令人不适的潮湿霉味,倒还有几缕安神的药香萦绕着。

“阿楷可还住得习惯?”令歌问道。

“这院子里现在就只有我和龚祁住在这,倒是清净。”令楷说道。

令歌点了点头,只是他突然想起胡阳,于是担心地问道:“老胡呢?他人怎么样了?可还好?”

“老胡正和受了伤的考生们住在一起,专门有人伺候着。”令楷笑了一下,“不过大理寺也不敢对他们太过,再加上老胡他皮糙肉厚的,也没什么大碍,只是苦了他现在不得不卧床养上几天了。”

令歌闻言松了一口气,想起老胡平时无拘无束的模样,让他卧床静养倒也难为他了。

“多谢令歌昨日替我去了一趟城隍庙,为我们这些考生祈福,如今我们才可以安然无恙地继续待在太学府。”令楷微笑着说道。

令歌应道:“是阿楷你的主意好,我只是照做罢了。”

“那也多亏令歌你很熟练怎么用蚂蚁摆字。”令楷眉眼带笑地看着令歌说道。

令歌浅浅地笑了笑,在遇仙山时,用些糖浆吸引蚂蚁拼成一个个字对于他来说再熟悉不过,这是盛楠师姐教他的。

“眼下无论大理寺查出的结果怎么样,我们这些真才实学的考生倒也不至于受牵连全被取消殿试资格。”

令歌回想起那句“明火夜雨灭,东北文曲出”,此时他才恍然大悟。

原以为“东北文曲出”是指住在太学府东北角的令楷,其实不然,太学府在长安城东北方向,这“东北文曲出”不止保住了令楷,更是保住了所有真才实学的考生。神明指示,百姓议论纷纷,朝廷自然会在意民间的舆论。

而后,令楷的眼光停留在月牙白面具上,他说道:“当时这面具倒是买对了,如今派上了用场。”

令歌放下茶杯,抚着面具,道:“戴上总是要方便些的。”如今,只差皇上一道圣旨,自己便会去到皇宫,然而这一切他都还未与令楷说起,不过思来想去,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

这时,令楷突然问道:“今日令歌可是去了宫里?”

令歌知道进宫这事定然是瞒不住令楷的,只是这消息未免传得太快了一些,让令歌不得不重新审视宫里的眼线。

他点头承认道:“正是,是你们的人看到了吗?”

令楷笑了笑,没有回答令歌,只是问道:“令歌觉得皇宫怎么样?”

被令楷这么一问,令歌一时不知如何回应,半饷,他才回答道:“像个笼子。”

令楷闻言乐个不停,“令歌这话好像说错了,又好像没说错。”

“的确像个笼子,似乎里面的人都十分无趣,不像外面的人,总是笑着的。”令歌回应道。

令楷赞同,感叹道:“自由的人总是快乐的。”

闻言,令歌看向令楷,只见今夜的令楷一身白衣,发冠依旧绾在头顶,黑发如瀑布般倾泻在身后,温和俊美。

恰好令楷敛去笑意,抬眸看向令歌,一双眼眸竟比夜色还要漆黑深邃。

“令歌,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长安?”令楷问道。

令歌思忖半晌,说道:“我应该会在这待上很久。”说罢,令歌注意到令楷的眼眸明显地低垂下去,像是在思索着什么,又像是在为何事而感伤。

不等他询问,令楷已经重新扬起笑意,说道:“如此甚好,长安城确实也是个好地方,令歌你可以多走走看看。”

“好,到时候阿楷你可要和我一起。”

“自然。”

令楷一遍一遍抚过桌上的那月牙白面具,又问道:“令歌今日可有见到陛下?”

令歌点了点头,道:“见到了,他问了问我有关比武的事,之后便让我离开了。”令歌发现自己撒谎都开始不眨眼睛了。

令楷微微一笑,看着令歌说道:“许多人想见陛下这一生都见不到,若是见上一面,一辈子都可以吹嘘此事,倒是令歌你轻描淡写地便一笔带过了。”

令歌轻叹一声,道:“见自己想见的人才是好的。”

令楷颔首一笑,问道:“令歌你想见的人是谁?”

“我师父。”令歌想都没想便回答道,他现在的确很想见到师父,其实想见的人不止师父一人,只是刚好那人就坐在自己的身边。

令楷微微一笑,坐直了身体,说道:“想来令歌你和白掌门很快会重逢的。”说着,他的目光落在了令歌的腰身上,问道:“我都忘了问,令歌你的伤势可否痊愈?”

令歌回应道:“多谢阿楷挂念,幸好不深,已经痊愈了,而且用了华山派送来的药之后,疤痕都没了。”

“那就好。”令楷说道,话音刚落,他便听见“咕噜”的响声,仔细一听他才发现响声是从令歌的肚子里传来的。

他抬眸看向令歌的脸颊,发现那里已经一片通红,于是令楷带着笑意说道:“我晚饭吃的少,现在饿了,刚好你来了,就陪我吃些东西吧。”

令歌讪笑点头,他只觉令楷笑起来甚是好看,如果不是笑自己那就更好了。

令楷站起身来,从一边的橱柜里拿出了两封糕点,说道:“这是白日里言信给我带来的,一起尝尝。”

“好。”令歌无可奈何地应道,然后又悔恨地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内心哀叹着。

令楷打开糕点,将其放在令歌的面前,“吃吧。”

令歌见糕点样式好看,气味浓郁香甜,于是恭敬不如从命,拿起糕点便吃了起来。令歌细细地品尝着,只觉这糕点甚是酥软,不过味道还是比不上尚食轩,不过此时的他饥肠辘辘,吃什么都是可口的。

令歌正津津有味地吃着,对面的令楷则替他又倒上了一杯水,叮嘱道:“令歌在宫里没吃饱对吗?仔细别噎着自己。”

令歌看了一眼令楷,微微点头,他想起皇帝执意留自己一同在令月坞里用膳,幸好后来有皇后拦着,说是不要操之过急,引人注目,皇帝这才作罢。

虽然如此,但皇帝还是叫人上了些点心让令歌品尝,为的就是令歌别那么快离开,自己好和令歌多聊聊天。

令歌浅尝一下糕点,赞叹不愧是宫里的糕点,竟比尚食轩还美味可口,可惜皇帝一直在对他嘘寒问暖,他只能一直应答着,最终也没能吃上几块。

可怜辰玉一直在偏殿里等候着,连糕点的影子都没见上。

更何况初到皇宫,令歌拘谨不已,就连一向开朗的辰玉也拘谨起来。

正想着,令歌便注意到令楷并没有吃糕点,只是一直面含笑意地看着自己。

令歌变得不自在,于是他拿起一块糕点递到了令楷的面前,“你也吃,你不是饿了吗?”

令楷笑了一下,接过糕点,“多谢令歌。”

令歌见令楷只是浅浅地吃了一口,这才明白令楷并不饿,方才所言也只不过是顾及他的颜面。

令歌顿时羞愧难当,只好转过头去,一边吃着糕点,一边胡思乱想着,一时间,令歌也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想起令楷留在洛阳的最后一夜。

无奈,他立即停止这些思绪,开口问道:“阿楷,你有让言信向若晗报平安吗?她很担心你。”他一边含着糕点,一边说话,以至于声音有些含糊不清。

令楷闻言不免一笑,他放下手中吃了一半的糕点,说道:“已经托言信带过话了。”

“不过,”令楷话锋一转,“让令歌担心是我的不是。”

令歌一呛,怎么就扯到自己的身上了?

一时间,令歌差些咽不下口中的糕点,于是他立即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大半天没说上话。

他瞅了一眼令楷,发现令楷此时也不吃糕点,只是看着他,眉眼间带着丝丝笑意,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只听令楷说道:“有这么惊讶吗?我说的是实话,你真的不担心我吗?”

令歌眼眸低垂着,回应道:“先前阿楷你帮了我那么多,我做这些都是应该的。”

令楷微微挑眉,斜睨着令歌说道:“只是为了感谢先前我帮你的忙吗?”

令歌见令楷神色似乎有些失望,便赶紧解释说道:“也不全是。”

令楷闻言,顿时起了兴致,又含笑问道:“那还有什么?”他继续看着令歌,却发现令歌吃糕点的动作愈发变快,两只手都用上了。

“我不知道……”令歌岔开话题,继续含糊不清地说着,“阿楷,你也吃,别光看我一个人吃。”

令楷笑了一下,说道:“可是我剩下的那一半糕点已经被你吃了。”

令歌闻言大惊,看着桌子上空空如也的两封糕点,他这才反应过来,方才的自己过于心急,竟然将令楷吃了剩一半的糕点也一并塞进嘴里。

“说吧,怎么补偿我?”令楷得意洋洋地问道。

正想着怎么接话的时候,令歌听见身后窗外传来淅淅沥沥的声音。他回头望去,正好从窗户的缝隙里看见雨丝轻飘,正一点一滴落在院子里。

此时此刻,耳边只剩下雨声,似乎一切都归于平静。

“看来老天爷已经帮令歌你做出了决定。”令楷开口说道。

令歌回过头疑惑地看向令楷,不明白令楷所言何意。

“今夜令歌你就留在这里,就当赔我那半块糕点。”令楷说着,眉眼间得意不已。

令歌摇了摇头,说道:“不成,师姐们会担心的。”

他想起望舒师姐平时担心自己的模样,若是今夜发现自己不在房间,怕是望舒一夜都不会睡,说不定还会连夜赶到太学府来找自己。

“唉,”令楷叹了一声,“只是令歌若是现在走,岂不是也让我担心了吗?”

令楷站起来走到令歌的面前,随后,他弯下腰身看着令歌的双眸,继续说道:“就待在这一晚上,令歌连我这小小的要求都不肯答应吗?方才你还在吃我的糕点,人而无义,不知其可也。”

令歌有些头晕,令楷开始说一些他听不大明白的话。

此时,令楷的身躯正挡在他的面前,他几乎不敢与令楷对视,只是说道:“我生怕……”令歌想了想并未往下说去,其实他只是怕师姐们担心,可是自己好端端的又会出什么事呢?

“令歌生怕什么?”令楷又凑近令歌几分,低声问着,“莫不是令歌你知道了什么?”

令歌脑子一懵,一言不发,他似乎能听见令楷鼻翼间微微的呼吸声,还有自己难以安抚的心跳声。

同时,他看向令楷的双眼,发现那双眼睛里正清晰地倒映着他的面容,一时间他愈发恍惚。

“我……我能知道什么?我今夜留下来便是。”

令楷闻言笑了起来,他直起身看着坐在原地的令歌,只觉身着一身月牙白衣裳的令歌愈发惹人喜爱。

“那令歌你今夜就歇在这。”令楷语气甚是愉悦,眉头完全舒展开来,可谓是喜上眉梢。

只是能歇在哪呢?

令歌看了看四周,发现只有一张床,他困惑地看向令楷,却发现令楷微微地歪了一下脑袋,正眉眼弯弯地看着自己。

夜深人静,唯有雨声不断,屋里烛火昏黄,令歌和令楷两人正穿着寝衣躺在床上,各靠各的枕头,同盖一条被褥。

那会熄灭房间蜡烛的时候,令歌想起令楷怕黑,便留了一支长些的蜡烛在床边,让继续它慢慢地燃烧着。

“令歌早些休息,明日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令楷说道。

虽然令歌直直地看着床顶,但他能明显感受到令楷是带着笑意说话的。

令歌偏过头看了看令楷,发现令楷正闭着眼睛,眉头和嘴角都含着笑意。令楷鼻梁高挺,整张脸的轮廓很是流畅,让人见了只觉赏心悦目。

“阿楷。”令歌小声地唤道。

令楷闻言随即睁开双眼,并翻过身面对着令歌,低声应道:“怎么了?”令楷的声音很是悦耳动听,令歌听见只觉耳边好像拂过了一缕清风,然后在心尖上盘旋着。

他并未看向令楷,只是双手交叉放在腹部上,手指正不停地互相揉搓着,半饷,他才说道:“没什么,只是随便叫一叫,不说了,我有些困了。”

令楷笑了笑,审问般地说道:“令歌真的困了吗?”说着,他便用手撑着脑袋直起身来,看着依旧平躺着的令歌,还有令歌那一双无处安放的手。

令歌看了令楷一眼,只见令楷嘴角正微微上扬着,神色如往常一般温和,只是此时令楷的眉眼有更多的喜悦之情。

“方才吃太多,也不是很困。”令歌解释道,只是想起方才的事,令歌便感觉自己的脸颊开始有些隐隐发烫,好在此时光线昏暗,想来令楷也不会看见。

“是不大消化吗?”令楷问道。

“有些吧。”令歌不大确定地说道。话音刚落,令楷便重新侧着躺下,将自己的一只手搭在被褥下令歌的腹部上,说道:“我来帮令歌消化一下。”

“不……不用。”令歌本想拒绝令楷的一番好意,却不想令楷已经在他的腹部上按揉起来。令歌一时无言,其实自己只是单纯没有什么睡意罢了。

“无妨,我小时候肚子不舒服的时候,我娘也常常这样替我按揉肚子,很快就不难受了。”令楷说道。

令歌没有看向令楷,只是说道:“我师父也这样替我揉过肚子……”

“白掌门会回来的。”一边说着,令楷一边更凑近令歌,让令歌紧挨着他的身子。

令歌默然不语,只是继续躺着给令楷按揉自己的腹部。一时间,令歌感觉到好像有一团暖暖的火焰正在自己的腹部上燃烧,让人全身都带有暖意,顿然升起安心之感。

“婶婶还好吗?”令歌开口问道,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令楷的母亲。

“她在孙太傅家,一切都好。”令楷说道,“多谢令歌挂念。”

“那就好。”

令歌偏过头看了看床边的那支蜡烛,发现眼前愈发昏暗,很像在玉门关初识的那夜。他回忆起来,对令楷说道:“阿楷你还会说梦话。”

“梦话?我何时说过?”令楷半信半疑地问道,他仔细地看了一下令歌,确认令歌是醒着的,而不是在说梦话。

“你真的说过,在玉门关你受伤昏迷的那晚。”令歌说道,“当时我守了你一晚上,我的确听见你说梦话。”

“哦?我说了什么?”令楷饶有兴致地问道。

令歌回忆了一下,说道:“我记得你说,让母亲等你回去接她。”

只是说完之后,身旁的令楷并没有接话,只是继续给他按揉着肚子。

令歌感到奇怪,他偏过头看着令楷,只见昏暗的光线之下令楷的神色很是模糊,不见方才的兴致勃勃,甚至让人感到有些压抑。

这样的反差让令歌想起当时他将令楷独自一人留在清飖书局的情形,那种无助之感在令楷的眉眼间重新浮现出来。

“阿楷,怎么了?”令歌不安地问道,他浑然不知发生了何事,只是下意识地将自己的身子更凑近令楷一些。

这时,令楷重新看着令歌,眉眼间恢复成一如既往的温和,只听他说道:“没怎么,只是想不到我还会说梦话。”

“令歌可有舒服些?”令楷又问道。

令歌点头,说道:“好很多了。”

“那就好,我们歇息吧。”说罢,令楷将手从令歌的腹部上收回,闭上双眼不再言语。

令楷依旧紧挨着令歌,原先令歌以为自己会不习惯,却不想令楷睡在自己的身旁竟让他有一种莫名的安心之感,一时间令歌愈发没有睡意。

不知过了多久,令歌还是能听见窗外淅沥沥的雨声,还有令楷很久之后才变得均匀的呼吸声。

终于,睡意袭来时令歌庆幸不已,安然入睡是化解思绪万千的最好方法。

长夜漫漫,思绪万千终会趋于平淡,雨水如丝,正编织着每个人的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