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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寒假前,学校组织一次义务劳动,要去山上挑柴,每个学生挑一担。叔伯家收稻谷的时候我就去帮忙打谷子晒稻谷而已,没上过担,心里没底却有种冒险的感觉,我还有些期待。

灵夏似乎不再介意那件事,叫上我有说有笑的一起走,我们一班人挑着竹筐兴致勃勃往山上出发。

学校离山上不是很远,天气有些冷,但干燥,路也好走,就读古凤小学后我还是第一次参加义务劳动,很兴奋。

走到中途,遇到一条河,说是河也不算,是一道宽五米左右的溪,要渡过那道溪,才能走到山对面。

那道溪水不深,到脚眼这个位置,因为溪的上游是一池满满的水,貌似一个蓄满水的深坑,下游像瀑布,听到哗哗哗哗水流声,好像随时会被冲走,我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没有走过这种路,天生又怕水,一时不敢走过去,眼看他们脱了鞋袜挽起裤筒,一个接一个下水,就剩我一个,我心里打鼓要不要返回去,心里正拿不准主意,后面响起:

“长思,你放下竹筐,把鞋袜放进筐里,我帮你挑过去。振泰走前面,你走他后面,泽川在你后面,走吧。”听到这话,我突然抓住了重心,照着风无意的话做。

我拉着裤筒慢慢探下去,水很冷,有些刺骨,他们却像没知觉一样,如常的走着,我一小步一小步跟在振泰后面,颤颤巍巍,生怕自己跌落下游。

五米的路却过了好久好久,才到对面,我悬着的心也放下来,回头看见风无意一边叠着两个竹筐,用两条扁担挑过来。

患难见真情,无关其他,我对他们的好感迅速升温,女孩本该找女孩玩,男孩本该找男孩的年纪,我却只有他们。

到了山上,他们把老师砍好的木材一摞摞搬进竹筐,两竹筐装得满满的,我也跟着装满两竹筐,一挑,两竹筐一点没动,我又搬一些出来,再挑还是不动,再搬一些还是不动。

风无意干脆过来帮我搬,一搬就剩下半筐,终于能挑的动了,他们笑我,我很不好意思,却又逞强不起来。

他们挑着筐,腰杆挺得直直,只有我驼着背慢慢跟在他们后面,走得快的同学已经在前面半路远远处。他们三人有意等我,走得慢些,我心里很感激,也顾不上男女之别,努力跟上他们的脚步。

又遇那道溪,他们小心翼翼挪过去,我有之前的经验,把竹筐放地上,脱下鞋袜放好,准备下水,风无意已站到我前面说:“你先走过去。”

我很听话走在前面,他挑着我的竹筐走在后面,过了溪,我们又各自挑起自己的竹筐慢慢走回学校,好几次我累得想停下,看见他们健步如飞,又不好意思,怕耽搁他们,回到学校,我一屁股坐在走廊上,累得我气喘吁吁,腿软到站不起身。

其他同学早已回到教室,我们四个走在最后,面对同学异样的眼光,我只能低头回应。冬天刺骨的寒冷,冻僵了我手脚,却温暖了我的心。

回到家,我把事情告诉妈妈,周末前妈妈包好一些粽子,让我带给他们,我不好意思带到学校,就把这个任务交给风洛婷,周末她非要我跟她一起去风无意家。

我拗不过,也觉得自己有必要亲自去一趟,周六那日,我们吃过早餐踩着单车上了路。

自从上次灵夏与我走过一次这条路,如今再走一次,已没多大印象,只记得他家附近有一处山丘,到山丘附近,我就知道他家近了。

风洛婷是个风风火火的女子,相比之下,我有些像鹌鹑,到他家门口,她直接敲门,这次开门的不是风无意,而是他弟弟。

风洛婷问:“无意堂兄在不在家?”

风有意说:“去了振泰家。”

我对风洛婷说我也想去振泰家看看,因为我同样想感谢他与泽川。

“你知道他家在哪里?”她说知道的,小时候我也去过他家玩,现在大了就不怎么去。

我们又踩着车往振泰家去,与风无意家相比,振泰家与爷爷家差不多,外面有围墙却没有大门,直接是石子路通向楼房。我们走进去,看见屋前围着几个人在烤火,他们见我们,一妇人便问:“阿女找谁?”

这里的方言,叫女孩是阿女,叫男孩是阿弟。

我们说找振泰,是他的同学。那妇人往二楼方向大叫一声:“振泰,同学找。”

就见振泰从二楼的走廊看下来,还有泽川风无意一起探出头来。看见我们他们很意外,互相推搡着走下楼。

风洛婷把粽子递给振泰,我说是我妈妈包的粽子,给你们三个的,谢谢你们帮我。说完,我们转头走出去,那妇人说:“同学这么着急走,玩一下再走呗。”

“进来玩一下吧。”振泰顺着说。

风无意泽川说:“玩一下再回去,还早。”

我们两个手拉手跟他们去到二楼的客厅,只见地上有很多弹珠,还有三个篮子,篮子里有五颜六色的珠子,可能他们刚刚在玩弹珠。

我和风洛婷坐在茶几的两旁,一旁有一个椅子。茶几上放有一只木陀螺一本书,风洛婷拿起陀螺,我也顺手拿起书,他们继续玩弹珠。

那是一本小人书,说的是聊斋故事,我也喜欢看这种奇异故事,便仔细阅读起来。不知过去多久,听到风洛婷叫:“长思,走咯。”

“走了?”我才看到一半,有些舍不得。

“你带回去看,看完再还我。”风无意在收拾弹珠,应是要回家。

“是你的?”我问。

“是他的,你拿去看吧。”振泰说。

“好,看完再还你。”我说。

我们一起下了楼,看见那妇人在厨房里炒菜,看见我们出来,对我们说:“同学,吃了饭再走。”

“不了阿姨,我们要回去了。”我们齐齐说。

“那带两个粽子回去,这么多。”妇人用菜篓把煲热的粽子拿出来呈在我们面前。

“妈,那是给无意和泽川的。”振泰说。

“是的阿姨,那是给他们三个的。”我说,风洛婷也点点头。

“好,无意和泽川各拿两个回去吧。”振泰妈妈去厨房把粽子装好,分别给他们一袋。

出了振泰家,泽川走的方向与我们的相反,风无意的与我们的一致。

他们都是步行到振泰家,听风洛婷说泽川家到振泰家只有五分钟的路程,那风无意离振泰家还是有些远,看他一人走在前面,我把车停在他旁边说:“我搭你回去,顺路。”

他没推辞,只是说:“我怕你会摔跤,还是我来搭你。”

我也没推辞,最后我侧坐在托架后,他稳稳当当的踩着车,洛婷在我们后面看着我,偷偷笑没出声,年少的青涩在我们脸上过了一遍又一遍。

风无意今日的日志写着:

今日她坐在单车的后架上,我的心跳砰砰砰跳个不停,冬日虽冷,但我的手心却是

黏黏的。

期末考试将至,这几天只是复习。

每两天老师就发一套试题,做完后讲解。

今日是星期五,下午老师有临时会议,语文老师拿了一沓试卷进来,对同学说:“等下学习委员把这些试卷发回去,顺便把答案写在黑板上,风无意同学负责讲解,有不理解的,等老师回来再提问。班长副班长维持纪律。”

语文老师出去,数学老师走进教室也拿出一沓试卷,也是同样的话:“学习委员把试卷发下去,把答案写在黑板上,楚长思同学上来讲解,不明白的等老师回来再解释。”

这个时刻才是同学对我最尊敬的时候,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的身份象征着老师。

语文先开始,泽川在黑板上写着答案,风无意则站在讲台旁拿着试卷从头念到尾,说是讲解,其实就是念过一遍答案。

数学则不同,泽川在一旁写答案,我选黑板的一角算着答案,每一题都在黑板上写一遍过程,写完后,问他们记好没有,直到没人出声才擦掉粉笔字,又继续下一题。

同学明亮的眼睛很专注看黑板,我也由衷自豪我能有这个机会为他们服务,偶尔也会不自主往风无意那里扫一眼,每次见他都是低着头,像他这种优秀的学生,应该没必要听吧。

语文讲解只用一节课,数学却却费了两节课时,随着铃声响起,今日的课也随之结束。

冬天越发寒冷,放学时天色昏暗,好像要下雨。

“长思,一起回家。”灵夏叫上我,好久都没听到过她叫我了。我嗯了一声。

“长思,你讲解得真好,比老师说得还详细。”灵夏又像以前那样叽叽喳喳的。

我们又像之前那样,边聊边回家。天越来越冷,我们跑起来,在寒风中胡乱呼喊,为了让自己暖和些。

风无意今日的日志写着:

今日看到她在上面讲解数学试卷那种神采飞扬的样子,我深深被她的自信感染,脸上一片火辣辣,我怕别人看出我的心思,便一直低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