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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臣然把我送到公交车站,对我说:“今日本想带你去一个地方,只是这天色已晚,改日有空再去。”

我点点头。对他再三感谢,待车到达站点,我上车后寻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看到他还站在原地,便对他挥挥手,他也对我挥挥手,直到车开走还站在原地。

萧臣然今日的日记下写下:

看到她仰望花开那刻,我想她应该在想别个人吧,只有想念一个人的时候才会露出那种表情。不能给她一个“安身”之地补习,心里对她总觉得有些亏欠,她越宽容我便越心痛。

周日,我回了一趟家,下午四点后早早回到教室,想着回风无意的信。教室里已经坐着几个勤奋的同学,他们埋头在翻书,我取出上次风无意的信,再细细阅过一遍,才提笔写下:

无意,近来可好?

你的来信早两日已收到,近来有些忙,此时得空才给你回信,请见谅。

……

我把最近班里发生的事通通写在信上,详详细细,一口气写满两张信纸,写好后才发现班里回了大半同学,抬眼往外看,天色昏沉,教室里酷热难忍,似乎要来一场大暴雨,四台大吊扇在上面唔唔唔吃力的转动,催促着暴雨快些来。

自修铃响前几分钟,未到教室的同学也陆陆续续回到座位,容进始终不见人影,平日他可是数一数二早到的人之一,还未有迟到的记录。请假本也是一件平常的事情,可今晚班主任没有来,其他科目的老师也没人影,半节课过去才有一位不认识的老师进来说:“你们班老师临时有事,你们自行复习。”非常可疑,同学纷纷猜测发生什么事。

第二日,便是第二次月考,以往的月考都是各自科目的老师监考自己的学生,这次月考有些科目都是别班老师代考的。容进还是不见人,过了两天,老师才发回试卷,我的物理地理还是很糟糕,排名已到班里七八名,不禁有些气馁,心情郁结不欢。

又过两日,班主任终于回到课堂上,只是她不是急着上课也不急着讲解试卷,而是说我们班容进同学休学这件事。消息一出,我们哗然一片,我心想他既然能上这么好的高中,那他的中考成绩理应不错,又念了一个学期,这个学期又将过一半,怎么会突然退学呢,除非家里发生什么大事。

班主任接着说:“高中学业虽重,但大家也要适当出去运动运动,多与同学交流沟通,不懂的可以问同学老师,有心事可以跟朋友诉说诉说,不要走极端行为。成绩固然重要,但心态更重要,成绩一时的好坏不代表什么,只要你们用正确的心态去对待事情,就不负老师父母的教导。”

又过两天,才有同学传出容进割腕的事,我自始至终都不相信这么一个斯文内向的男孩会有胆量去割腕。他就是英语差些,其他科目还算是上等的,我们总体成绩相当,他怎么会有割腕的想法呢,我想不通。

只是每次看到后面那个空位置,我就会翻开自己的手腕看看,想象着他手腕留下疤痕的样子,想着他割腕那刻疼不疼,思考着这高中成绩真的能把人的意志吞噬掉?我本就喜欢胡思乱想,容进的事一发生,我发呆的时间越发长久,我本就喜欢发呆。

有一次英语老师在讲台上叫同学举手回答问题,我心想这容进就是被英语这科目害的,不禁叹起气来,一时不留意,陷入悲伤之中,英语老师连叫几声:“楚长思楚长思…”我都没反应过来。直到严彬丢了一团纸过来,才吓我一跳,我急忙站起来,课堂上一阵哄然大笑,原来问答早已结束。严彬说了句:“呆子。”这次我没有争辩,算是默认自己是个呆子吧。

今日下午放学,我不急着去吃晚饭,而是坐在位置上想着风无意何时回信,这个星期的心情真是糟糕透了,迫不及待找个人来倾诉。扎两辫子的女生走进我们教室,在容进的位置上坐下,心里有些不顺,我侧头一看,才发现水星遇和严彬都在座位上。心下正奇怪,今晚他们怎么不去打篮球,又见辫子女生拿出一盒巧克力,递给他们,还娇滴滴的说:“星遇你们也吃。”

这不摆明是在秀“恩爱”吗?换了平常,我是要以逃走的节奏奔出教室,今日不知发什么神经,我偏坐着不动,看谁比谁尴尬。果然,不到两分钟,严彬说:“你怎么还不走,平常不是走得最快那个?”我赌气不理他。水星遇拿起一块递给我,我眼角的余光看到辫子女生定定看着水星遇手上的巧克力,欲言又止。

我没有接过他手中的巧克力,只是有些气恼的说:“你们吃吧。”便走出教室。后面传来严彬的喊声:“你这次不呆了。”我不理他,随意在篮球场上寻个位置坐下,看着场上的人砰砰拍着篮球,眼前又浮起萧臣然的身影,他如今的球技越来越高,在附中一定很受欢迎吧。高中正是豆蔻之龄,也最易萌发男女之情,他成绩好球技也好,爱慕他的女生一定不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风无意,他会不会也有了心动的人。

我双手伏在膝盖上,望向前面的人来来往往。突然间,有一个东西撞了我一下,我回过头看,是一个篮球,随即听闻一阵笑声,又闻:“长思,把球传过来。”是水星遇。再闻:“呆子,把球传过来。”是严彬。原来是我们班的篮球爱好者,他们人还离我七八米之远,怎么球就到我这来了,我怀疑是谁故意投过来的,既然他们出声有“求”于我,我就勉为其难吧。

我捡起球用力仍过去,球还没到他们眼前,在中途便无力掉落下来。我头顶上飞过一片鸦,本来想扔中某人,结果反而出了丑,他们捧腹大笑。

我跑到球前面用脚一踢,本来想着把球继续传过去,没想到水星遇也跑过来欲想捡球,篮球稳稳当当砸在他前额上又弹了回来。这下,他们笑的更欢了,我做错了事,良心过不去,拔腿就跑的想法就此按下,我唯唯诺诺走到水星遇前面,看着他红肿的额头问:“班长,你没事吧?”他摸了摸前额说:“长思,我没事。”他捡起球走到篮板底下,和他们一起投起篮来。

一晚上的自修课我都想着这件事,直到下课铃响,等同学都走后,我传了幅画给他,代表我的歉意,画上画了个简易的他和一个简易的我,画上的寓意是负荆请罪。第二日早上他也回了一幅画给我,我打开一看,是一位男生拍着一位女生的头,我脸颊有些微热,这幅画的意思有些亲密,更令我惊讶的是他居然也会画画。会画画的男生不少见,但会画画,篮球又那么好的男生不多见。

会篮球的男生也许我不会很羡慕,因为萧臣然的篮球就很好,有了前例,后面的就不觉得有多新奇,但他的画功着实令我佩服。我恨不得马上跑去他面前切磋去,可现实不允许,最后我只是传给他一张纸条,写着:你的画不错,有机会比比。他隔着严彬对我做了一个“好的”的手势,我报以微笑。

除了上次一同去附中,这是我与水星遇的第二次交集,便是以画打开了话题。有了新的话题,我觉得高中生活似乎也没那么烦闷。

周六我又去了附中,这次去的不单是我水星遇严彬,还多了一个人,就是那辫子女生。上了车,我寻个独座坐下,严彬也是,水星遇与那辫子女生坐在双座上,这就意味着他们是恋人关系,无疑了。

我把画板放在膝盖上,与他们全程无交流,只看着窗外的景物嗖嗖往后移,后面尽是辫子女生娇滴滴的说话声。

不知过来多久,只听到水星遇说:“长思,下车了。”我往车门一看,确实到了附中站。匆忙背起画板,提着书袋,一跃跳下车,想着耽误开车师傅不少时间,尽快下来,没想到跳跃性太大,画夹的纸掉落在地。我又急急忙忙把画纸一张一张拾起来,最后有一张在水星遇手上,他一直低头审视,没有还我的意思。严彬发现他的异常,靠近低头一看,直冲我喷一句:“呆子。”

辫子女生也发现他的异常,轻唤一声:“星遇。”他才回过神把画纸还了我。我把图纸收好,四人一起进了附中,刚跨过门口迎面走来萧臣然,他手提一塑料袋,里面是三杯豆浆,他手上拿着一杯,严彬很积极把辫子女生介绍给萧臣然:“臣然,这是流莎。”他没说是水星遇的女朋友,这样说对他们来说名誉不好,有些事大家心知肚明便罢。

萧臣然把袋子递给严彬,严彬把豆浆先给了流莎,萧臣然把他的抢先给了我,剩下就他们两人一个一杯。萧臣然说我刚吃过早餐,天热,你们渴了先喝杯豆浆解解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