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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路走了一半,安庆府的洪涝逐渐平息,可因受灾过后,地面变得崎岖不平,赵亦寒只好临时决定改为水路。

为了养好李逢生的伤,车马特意放慢,上船之后李逢生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

水路不像陆路,活动的空间不大,白日里几人起得晚,还能够勉强过活,到了夜里,几人实在无聊得不行,便坐在一起闲谈,吹晚风。

也不知是谁起的头,竟然开始说起鬼故事来。

李逢生说过别人的一个故事后,赵明诗摆摆手觉得无趣,自己开口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鬼抱船的故事?”

他们五个人坐在舱板上,旁边摆了个烛台,但是底下的水面还是深沉,看不到底,奚挽君一听这名字就觉得后背发凉,连忙收回悬在半空中的腿。

桑渡远瞥了眼她,凑近促狭道:“害怕的话,小爷可以允许你抱着我,算是给你占一点便宜了。”

“我看你别怕才对。”奚挽君清了清嗓子,回答赵明诗:“堂姐,我没听过这个故事。”

赵明诗道:“我说了你们可别怕,很久很久以前,河边上有个镇子,镇上有位富商姓钱,年轻时他便开始经营布匹生意,不惑之年已积了千万财产,成了镇子上有名的首富。

钱老板乐善好施,每逢闹饥荒灾害,都会救济周边百姓,铺子里的布匹也深受百姓们的喜爱,生意很好。

只是他家织布的铺子临着河岸边,每次都走水路,将布运至各地,每次,都是他亲自带队出船。

当时,河上有不少寇贼,若是碰上他们,货物定会被抢光,钱老板河上朋友比较多,若是碰上寇贼,交些银两,寇贼便会放行。

当时寇贼虽然猖狂,至少还能用钱来买路,后来钱家人在河里碰到了另一种更加可怕的东西,差点为此赔上了性命。”

“什么东西?”李逢生抱着剑,脸上是嗤笑,显然不相信。

奚挽君听得很专注,“是鬼抱船吗?”

赵明诗点头,继续道:“那一次是钱老板送货,行至一半路程时,船莫名停了下来,水面平静无半点波澜,就像如今这样,就算船夫如何划动,船像是被定在那里似的,动弹不得。”

奚挽君咽了口水,“然后呢?”

“船上有个有经验的船夫,告诉钱老板这是鬼抱船,往船底下撒些纸钱和供品就好了,钱老板自然不信,便叫船夫快些划动船,但是船还是一动不动。”

【嘶…怎么感觉有点阴森森的呢?】

奚挽君瞟了眼桑渡远,又继续听赵明诗讲故事。

“钱老板心里也有些没底了,便叫人往船下扔了纸钱和供品,可船还是一动不动。”

赵亦寒听得鸡皮疙瘩起了满身,忍不住拢紧了身上的衣衫,“现在夜深了,是不是该歇息了?”

桑渡远装模作样接话:“好像时辰是有些晚了,奚挽君,你平常不是习惯早睡吗?要不去咱们回屋?”

“故事还没听完呢。”奚挽君看着他,“你若是怕了就先回去呗,我听完再回去。”

桑渡远咬紧牙关,微笑,“不怕啊,我怎么会怕,我是看你胆子小。”

赵亦寒:“是啊,这个…本宫听说女子身上的阳气低,要不还是先散了吧。”

“你们先回去吧,我听完再回去。”奚挽君好奇地看向赵明诗。

“没关系,那我陪你听。”桑渡远重新坐了回来,咬牙坚挺。

“你不走,本宫也不走吧,这故事还挺…好玩。”赵亦寒也坐了回去,船舱板离每个人的屋子还有一段距离,夜这么深,他可不能自己回去。

“后来,钱老板只好让一个船员下水去,结果你们猜,他们看到了什么?”

李逢生往她旁边坐近了些,“看到了什么?”

赵明诗环顾了众人一圈,露出了一个诡异且阴森的微笑,“船下竟然真得有一只死尸双手正抱着船底。”

“那个船员后来爬了上来,对钱老板和船员们说了一句话。”

这个故事的走向倒是如奚挽君所料,只不过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正要猜测船员说得是什么话时,赵明诗忽然脸色一变,指着桑渡远和赵亦寒的身后,白着脸尖叫:“你们背后有人!!!”

“啊!”

“啊!”

“啊!”

奚挽君以为自己是看错了,不然怎么会看到三个男人如此有默契地弹射起来。

“噗哈哈哈哈哈——”

赵明诗笑得癫狂,拍着自己的大腿,上气不接下气道:“我说你们一个个,也太容易被吓到了吧。”

奚挽君忍俊不禁,“大堂姐,我发现你很有说故事的天赋,你若是去茶馆,怕是那些说书先生都要没饭吃了。”

赵明诗眸底闪过几分神秘,“这事儿下次同你说。”

桑渡远自觉丢脸,将头顶的乱发抚平,“那个时间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奚挽君见他是真吓到了,故事也听完了,便起身随桑渡远回屋。

赵亦寒和李逢生几人自然也紧跟其后。

入了屋,桑渡远才暗暗松了口气,【方才我应该没有很丢脸吧?】

【老子在她心中的高大形象,可不能就此毁了。】

【啊!可是刚刚真的很丢脸啊!】

【呜呜呜…想哭!】

奚挽君淡定地收拾床榻,“好了,别说话了,要睡觉了。”

“说话?”桑渡远正想着自己什么时候说了话,见奚挽君准备吹灯,又凑了过去,赖在她的床榻上。

“你睡床,人家睡哪?”

奚挽君想了想,前段时日他们赶路,两个人在客栈是分开睡两间房,如今在船上,屋子紧缺,他们至少名义上是夫妻,不好再占屋子分开睡。

屋子里也不像桑家有床又有榻……

桑渡远眨了眨眼睛,语气有些可怜:“本来我睡地板也没事的,只是船上只有这么几床被褥,我只能直接睡地板上;

本来我直接睡地板上也没事的,只是前段时日在平江府操劳了这么久,每日腰酸背痛的;

本来腰酸背痛我能忍也就忍一忍了,但是……”

“别但是了。”奚挽君往床里坐了坐,“一起睡吧。”

桑渡远眼睛睁大了些,在烛火的映衬下显得亮晶晶的,“可以嘛?”

她忍不住笑了出来,“可以。”

先前在东宫桑渡远受伤,她趴在桑渡远身上睡了一整夜,现在在船上,这么特殊的情况,有什么不可以。

她先将外衫脱给了桑渡远,让他挂好,自己躺了下来。

身旁传来衣料窸窸窣窣的声音,她不由一愣,见桑渡远脱完外衫,又在解裤带子。

“你裤子也脱啊?”

他转过脸,眼神很干净,“方才坐在舱板上,裤子脏了,本来我自己睡也没什么的,但是你爱干净,所以我想着脱了再睡。”

奚挽君闻言噢了声,“那没关系,你脱吧。”

反正他里头又不是没穿裤子,她往里头又挪了挪,就感受到一具高大的身躯躺在了她身旁。

或许是床榻太窄,二人之间的距离比她想象中还要更近,她背对着他,隐约能感受到他胸膛间的滚烫。

男人身上的体温都这么烫吗?

她这么想着,忽然感觉那滚烫离自己又近了些,腰上忽然搭上一只手,轻轻放在了她的小腹。

她吓得连忙转了过去,正好对上桑渡远漆黑晦涩的眸子,“你做什么?”

他目光之中顷刻间慌乱了稍许,又很快镇定下来,“方才…大堂姐说的那个鬼故事,我…有点害怕,你要是不喜欢我这样抱你,那还是…算了吧。”

他垂着眼睑,纤长浓密的睫翼颤了颤,就像是一只被主人无端训斥的小狗,耷拉着尾巴,神情可怜兮兮的。

“…没关系,你要是害怕,就抱着吧。”奚挽君再一次让步。

桑渡远忽然抬起眼皮,视线专注地盯着她的唇瓣,喉结滚动了两下,试探:“那…亲你也可以吗?”

奚挽君看穿了他的意图,没忍住笑了下。

“笑什么……”他扁着嘴,凑近了些,又担心她不喜欢,往后退了回去。

她心跳加快,主动将身子凑了过去,在他唇上啄了下。

“……”他睁大了眼,直勾勾地看着她愣神,耳垂很红,像是被人恶意揉捏过了一般。

好可爱。

桑渡远,好可爱。

奚挽君忍住了笑,对方却忽然凑近了过来,眸底水盈盈的,欣喜间暗藏几分紧张,“那个…可不可以……”

她不解,“什么?”

桑渡远悄悄舔了下嘴唇,放在她小腹上的手慌张地收紧了些,忸忸怩怩道:“伸、伸舌头的那种亲,可以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