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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7章 教坊司里的女子,能是什么正经人

温迎问:“大舅母认识柔晗?”

齐大夫人猛地回过神来,摇头:“不认识,我不认识。”

但她脸色青白交加,目光不断地瞄着乐柔晗。

温迎拧了下眉,乐柔晗面无表情,手却握紧了装着青果子的袋子。

温迎又问:“大舅母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没事,没事我就是刚好看到你,你,你忙吧,大舅母不打扰你了。”

齐大夫人匆匆走了,温迎看向乐柔晗。

乐柔晗冷着脸说:“你回去吧,我去看看姐姐有没有醒。”

她说完就转身离开了,温迎想问两句都没机会。

乐柔晗往回走,脚步越来越快,直到她看到姐姐的营帐,她倏地停下了脚步。

手上的青果已经被她攥碎了,汁水透过布料流了出来。

乐柔晗厌恶地将袋子扔了,转身朝旁边的树林中走去,瞬间身影就消失了。

另一边齐大夫人回到营帐,越想越难安,这时正好齐九钧进来看望她。

她忙问:“你三弟迟迟不愿成亲,是不是因为乐柔晗?”

“啊?”齐九钧一怔,“不会吧?三弟喜欢柔晗吗?”

齐九钧是真的不知道,他自小在军营中,跟二弟三弟相处的时间不多。

“乐柔晗不是在教坊司吗?怎么会出来了?还有,还有她怎么会跟温迎在一起?那是不是老三也整日跟她在一起?”

齐大夫人的越想越是如此,脸色变了又变。

齐九钧口舌笨拙,一时又不知道怎么解释。

“这个混账!混账啊!我说他怎么就不愿成亲呢,谁家男儿像他这个年纪早早就成亲了,可偏偏他不愿成亲了。这么多年我甚至都怀疑他有难言之隐,但从来没怀疑过,是因为乐柔晗!”齐大夫人怒气渐起,随后又哭了起来。

“教坊司里的女子,能是什么正经人。就算当年他们小时候有婚约,但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乐家自己犯了罪,被贬入了教坊司,难道还要连累我儿吗?”

“娘,乐家是无辜的,乐姑娘也是无辜的……”

“你闭嘴!”齐大夫人一声怒吼,“什么无辜的?怎么皇上不抄别人家,非要抄他乐家啊?当初圣上怎么这么仁慈,这些乐家的罪人就应该斩了!”

“娘!”齐九钧实在听不下去,他娘一直在内宅,他们从来没跟她说过朝事。

前太子的事还有乐家的事,她通通不知原由。

“还有那个温迎,是不是因为她在中间撮合的?你们一个个的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听一个小丫头片子的话?”

“你爹还让我没事去姑母跟前转一转,让我对温迎好点。你们是不是都被她下了蛊?做什么要跟着她干谋反的事,要是没有信温迎的话,我们现在还在京城好好过我们的日子。”

齐大夫人这些日子一直在想这些事,想得她彻夜难眠。

齐九钧几次想开口,都被齐大夫人呵斥回去了。

加上他不擅争辩,一连听了他娘不少抱怨。

“娘,事情不是像你想的一样。”齐九钧叹气,又不知道怎么解释,他非常后悔这个时候来看望他娘。

齐大人一通抱怨,不是骂温迎就是骂乐柔晗,最后又将齐九钧他们三兄弟骂了进去。

最后她一抹眼泪说:“我得去跟老爷说清楚,我们大好的富贵日子不过,非要来当什么叛贼。当年温兴怀作死,现在他女儿作死,我们齐家可不能跟他们一样。”

齐九钧吓了一跳,忙想去拦,被齐大夫人狠狠挥开了。

她急匆匆往齐老爷的营帐走去,甚至都没让门口的侍卫通报。

“老爷!”她一踏进去发现屋里有不少人。

齐老爷怒斥:“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齐大夫人吓了一跳,要是换成以往她早识趣地离开了,但如今关系到她齐家上下的安危,还有老三的终身大事,她硬着胆子没走。

齐老爷眉头狠狠皱起,齐家军几位将领、赤鹰军几位将领还有楚骁见状都起身了。

楚骁道:“齐老将军,我们商议的也差不多,我会把结果禀报给主子和大小姐,老将军有家事,我们就不打扰了。”

楚骁他们陆陆续续都离开了,屋里只剩下齐律还在。

当着齐律的面,齐老将军没训斥齐大夫人,而忍着脾气问:“你急匆匆地跑过来是有什么事?你看看你慌张的样子,可有点大家夫人的仪态。”

“老爷。”齐大夫人眼眶含泪,“我们齐家都要完了,我还注重什么礼仪。”

齐老爷子一声怒喝:“胡说八道,什么话都能说的吗?”

齐律也皱起了眉。

“老爷,你别当我什么都不懂。你们现在跟着那赤王,还有温迎,跟着他们叛逃出京,这不是谋反的事吗?我们齐家可不能做这样的事啊,列祖列宗都在上面看着啊!!”

齐老爷子猛地将茶杯扔到齐大夫人脚下,齐大夫人吓得撞上了后面的门上。

齐老爷面色狰狞,怒道:“齐律把你娘带回去!找人看着,别让她出来胡言乱语。”

齐律推着轮椅走到齐大夫人身边,“娘出去吧。”

齐大夫人还想说什么,但看着齐老爷震怒的神色,怯怯地闭上了嘴。

但等她和齐律出了营帐,她又开始说:“齐律,你爹是不是被人蛊惑了?他现在是要带着我们齐家走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啊。”

“娘,这些话你有对别人说过吗?”

“啊?娘急得要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一个两个的都听一个小丫头的话,老二你老实说,是不是温迎给你们下什么迷魂汤了?”

齐大夫人掐着指尖,神色着急。“还有老三,我今天看到那个乐柔晗了,老三一直不成亲是不是就因为她?你这个当二哥的,怎么不拦着,就让一个身子都残败的女子来祸害你弟?”

“娘。”齐律沉沉地看着她。

齐大夫人被齐律的眼睛盯着的心里发毛,“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我又没说错?”

齐律深吸一口气说:“娘你回去吧,这段时间别去姑奶奶跟前,也别去温迎跟前了。”

“为什么?”

“孩儿怕温迎听到你胡言乱语说的话,把给你宰了。”

“她敢!”齐大夫人瞪大了眼,“我怎么说也是她的舅母,她一个小丫头片子还敢动我?我可是有男人有儿子的人。”

齐律幽幽地看着她:“娘你的这番话,你敢到赤王面前说吗?温迎不宰了你,是给你面子。赤王要是不动你,那我们齐家才是完了。”

“怎么,怎么可能?”提到赤王,齐大夫人有些心虚。

齐律捏了捏眉心,道:“娘,我送你回去。”

齐大夫人还想说什么,但这时又一队士兵从他们前面走过,齐大夫人又闭上了嘴。

等齐律送她回到营帐,她忽然想起来一件事。“老三呢?你让老三来见我。他的人生大事可不能被一个青楼女子给毁了,我现在就得给他好好挑一门亲事了。”

齐律额头青筋直跳,但念叨是他娘的份上,他硬生生压了下去。

他转身出了营帐,叮嘱了大夫人身边两个侍奉的人,又命令两个齐家军守在营帐周围。

绝不能让他娘出去胡言乱语,更不能将这话传到温迎和陈最耳中。

*

另一边楚骁将今早齐老将军和他们商量的事宜禀报给了陈最,一旁的温迎正苦着脸喝云然端来的药。

陈最还需静卧很长时间,在这期间赤鹰军和齐家军的一切事宜都由楚骁来负责。

陈最听完后点了点头,温迎这时却道:“曲州城的知府如今是什么态度?”

他们逃出京后,已经做好了一路被拦截的准备了。

但他们扎营在曲州城不远的地方,曲州城却一直没什么动静。

楚骁道:“知府闭门不出,属下猜他是不想管京城发来的檄文。”

如今京中虽然向北方各城池发了围剿他们的檄文,但一来西南边永王已经在掀竿而起,自称为帝,不日就要攻向京城。

东边一支守备军也趁乱起兵,占据山头自称为王。大燕各地大大小小的势力,都有自立旗杆的趋势。

北边因有赤鹰军稳固地在北疆据守着,周边的城池不敢乱动。

如今天下纷争四起,各地知府守备军都在观望行事,就算有人响应京中的檄文,惧于陈最的威名也不敢贸然行动。

陈最闷咳两声道:“我们尽快起兵赶去北疆,大燕要是乱了,鞑靼人恐怕也要趁机攻入中原了。”

陈最不在意谁坐那个位置,各地纷争他也管不了,但他绝不会让鞑靼人的铁骑踏入中原一步。

温迎听了这话问云然:“哥哥的伤如今行军赶路,可会加重?”

云然道:“放心吧,他又不是第一次受这样的伤了,以前在北疆还剩一口气他都能活过来。如今也就你左担心右担心,惯得他越发会使唤人了。”

最后一句她说得极为小声,嘟囔了两句不敢当着陈最的面说他坏话。

“那就好。”温迎没听清,于是点了点头。

等云然他们离开后,温迎拿着一块湿布巾给陈最擦了擦脸颊和脖子。擦着擦着,她心思就落到陈最的唇上。

她眼睫慌乱地眨了一下,低头迅速地在陈最唇上亲了一下。

“呵。”

一声低笑。

温迎脸热,依旧佯作镇定地给陈最擦了擦手指。

等温迎起身要离开时,陈最勾住了她的手指。“亲完人就不负责了?”

温迎说:“又不是第一次亲。”

陈最挑了一下眉,凤眸微微眯起,盯着温迎的神色。

温迎镇定地说:“不是吗,你也亲了我很多次。”

陈最确认那个亲一下就会脸红的小姑娘消失了,如今的温迎镇定了许多,都敢面不改色地亲他了。

啧。

陈最一把将人拉到怀中,温迎惊叫:“压到伤了。”

陈最一只手搂着温迎的腰,牙齿叼住温迎的唇瓣,低笑着说:“哥哥再教你点别的。”

陈最说要教,那便使出了全部的耐心,一边亲着人,一边握着温迎的手往下。

温迎眼睫乱颤,她想说自己不想学,但却被陈最拉着学了个彻底。

到最后她手心都红了,指骨都僵麻了。

陈最拿过一旁的湿布巾给她擦手,一边擦一边说:“学会了吗?”

温迎咬牙,通红着脸想咬人。她真的低头在陈最下巴上咬了一口,陈最“嘶”了一声。

温迎松了口,看到陈最下巴上的牙印又不好意思了,幸好陈最在屋里躺着,否则顶着这样一个印子出去,她脸面都不要了。

第二日他们拔营往北疆驶去,这一路越往北,天气越寒。

而如今已到了初冬,必须在严寒到来之前,抵达北疆。

温迎在马车里放了好几床被子,才勉强能让陈最不受颠簸之苦。她拿着手上的账册,离京之前她已经将能转移的财帛都转移走了。

如今她的商队都在各地,没受京中影响,只不过飞鸿居得舍弃了,这一点有点可惜。

温迎看账册的时候,车璧被敲了敲。

温迎掀开车帘发现是从生,从生骑着马走到马车旁边,他看着温迎说:“王爷醒了吗?”

“还没醒,从叔有什么事吗?”

陈最上了马车后喝了碗药,就沉沉睡了过去。

从生摇了摇头:“那我等他醒来再说。”

温迎点了点头,这时从生忽然道:“温迎有件事叔叔想拜托你。”

温迎了然地看着他,从生迟疑了会儿,道:“听冉那边……别说我在这里。”

温迎道:“我没提过,不过从叔准备一直这么躲避下去吗?不见二婶,也不见小嘉?”

从生绷直了嘴角,没开口。

温迎继续说:“我不知道这些年从叔在做什么,但从叔在京中跟了小嘉那么久,想必也知道二婶和小嘉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如今二婶的精神越来越好了,若从叔不打算见他们,那就不要到二婶面前去刺激她了。”

从生沉默了会儿,点头:“我知道了,小嘉那边也请你保密,也多谢这么多年你们对他娘俩的照顾。”

“自然,如今不管是二婶还是小嘉,都是我们温家人,不用从叔说,我也会把他们当作家人看待。”

从生听了这话,弯下了腰,朝温迎深深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