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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久居宅中,倒是不晓得西郡出了甚么新鲜事儿。儿媳这出去游玩了几遭,倒得了不少趣,不如为您解解闷儿?”

乌卉桐由着侍女搀扶着,鲜红的唇角颇有些嘲讽地勾起一道弧度,凤眸眼尾微翘,慵懒地扫过周遭一众面色各异的宾客,随后,颇有些当家主母的气势,径直在老侯夫人身旁坐下。

老侯夫人面色一变,嘴角的笑意即刻消失,眼底冷冷地瞧着她。

乌卉桐倒并不在意老侯夫人是否给自己好脸色看,她颇为从容,使唤着仆从为她换上上好的茶叶,随后,眼光流转,捕捉到了一众人之中那独独着着裙裾的小女娘。

容貌娇美,气质温婉,眸底清澈,像极了当初那位刚嫁进西郡的样子。她手中动作一顿,眼眼兀地浮出几丝妒意来。

这楚今安虽非她亲生骨肉,但谁叫她现下才是侯府主母,日后那孩子想娶谁进门,还不是需得过她这一关。他还想同他那老爹一般,娶个中原女子入门?哼,只要她还在这侯府一天,未来的世子夫人,只能是她乌卉族中的女子。

指尖收紧,她掩去眼底情绪,忽而看向了一旁那面生的老夫人。旁人或然是忘了这位是谁,她却瞧得十分清楚,左先锋殷氏妻,被殷家老太以“克夫克子”之由,休出殷家大门的落魄妇人。

如今竟带着自己的孙女,算计上了她侯府世子夫人的位置,还将平日此般精明的老侯夫人哄的此般服帖,真当是好手段。

乌卉桐勾了勾唇,有些用力地将茶杯往案几上一放,瞬间吸引了一厅人的视线。她却不急不躁地,接过侍女递来的软帕擦了擦唇。

郁枳自然也被这声响吸引了注意力,只是她瞧见这夫人一举一动,心中只觉有些莫名的滑稽。西地女子同中原女娘本就完全是两类风格气质,若中原女儿是阳春三月里柔弱温婉的湖畔垂柳,那西地女子便是桀骜美艳的荒漠之花。

只是这位侯夫人,像是刻意在学些中原习惯,却又因着过分用力,因而显得颇有些不伦不类。

她正想着,那高座之上的女子,像是有些怅然地开口,道:

“昔日,夫君帐下有一老斥候,帅三千精兵大战于边地,弹尽粮绝之时仍能取敌首级,立下赫赫战功,本当与侯爷一同享这西郡万千百姓尊崇,可惜……”

她像是颇为惋惜一般,倏尔又顿住话语,周遭人都有些不明所以,却又听得津津有味,因而便顺着这位侯夫人的目光望,最后落到了静坐在一侧的那位殷老夫人面上。

“斥侯后不知缘何那位将军战死沙场,后这家中传出新妇不侍奉婆母,生出来的两个女儿,一个离经叛道非要做些败坏家门之事,未婚先孕倒算轻的,只是这腹中之子甫一降世,斥侯便平白无故暴毙沙场。她那二女儿又诞下一女不久后便暴病而亡……”

乌卉桐这边还未说完,底下便有一群管不住嘴,又想着捧这侯夫人场子的人,得了眼色,忽而爆发出些惊愕的声响,仔细一听确是在道:

“这斥侯得妻不详,这好端端的一家,硬生生被自家妻子和那对孙女克死的罢!”

“真当是命格不祥,若早些休了她,也不至于出这么多糟心事儿。”

“我看却是,子克母,妻克夫……”

郁枳静静听着,面上已然冷下三分。她真当这侯夫人是要讲些什么趣闻,原来是想……拿她和外祖母开涮。先前心中担忧之事,现下立刻便被验证了。

乌卉桐嘴角的笑意愈发明显,见周围之人都将自己这趣味听进心中去 甚至还有些夫人在询问她,所言为谁家。

她嘴角噙着笑,端起茶杯,不急不慢地饮了一口 随后,一双闪着暗暗光芒的眸子,看向了那侧座之上仍面色如常的殷老夫人。

“殷老夫人,哦,应当称呼您一声斥侯夫人 ?您觉得自己的命格到底如何?”

她话一出,四下忽而静了下来。

郁枳便瞧着,众人怪异、各色打量的眼神便像一根根有形的毒针一般,密密麻麻地扎向外祖母。

郁枳只觉得脑中一片嗡鸣。

外祖母放置在腿上的手,正微不可察地有些颤抖,她似乎又瞧见了初见外祖母时,她脸上那抹自责、沉浸在自责内疚和痛苦之间的情感。

她都不敢去设想,昔日外祖母被殷家人、被西郡人指摘为不祥之人时的孤独无助。

她此番带着祖母回西郡,是回归故土,是与昔日和解 却并非是由着这些道听途说、专拿别人痛苦事儿取乐的高门贵族羞辱的。

她知晓那侯夫人亦是想以此毁掉她的名声,防她入这西侯高门。

呵,真当是觉得她是中原来的软柿子一般。只是,她万不该顶着高门贵族的势头,便要拿她最珍贵也是唯一珍贵的外祖母的取乐。

“夫人亦为女子,更何须将不详、克夫等莫须有的罪名皆往女子身上扣,只是敢问各位,夫人口中的那位斥侯夫人到底有何可指摘,是一生以命为代价诞下两女,还是因失去夫君庇佑而被婆家当做污点一般驱出家门?”

她冷着眸子,亦不在意周遭投来的各种目光,迎着那侯夫人错愕的眼神,不卑不亢。

“何为子克母,母克夫?母亲以生命为代价,只为让腹中胎儿见这世间之美,可她虽逝世,自己以命换来的孩儿却要受尽这时间指摘。若是此般,我想天下没有任何女娘愿意再抚育后代。”

继而,转身看向方才那骂得最凶的几个男人,道:

“再者,沙场之上刀剑无眼,斥侯以命守护西郡黎民,他以死护佑的西郡黎民却要给他的妻儿冠上不祥之名。”

“无人去心疼这斥侯夫人,丧夫亦丧子,本就承人间极痛,却要被婆家驱出家门,又要被那些未经他人苦的街里街坊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我们女娘之间本该相互怜惜,如今夫人却认为此为闲趣……真当是,何其哀呼。”

话语落地,她声色之中几欲带上几丝哽咽,但又强忍着内心情绪。她知晓自己给众人落下了个“牙尖嘴利”“以下犯上”的印象。或然方才同她谈好的几位夫人,亦会畏惧这西侯势力便不与她来往。

可她半点不会后悔。

普天之大,何处无存身之地?她在一日,便不会让任何人再放肆地诋毁她的外祖母。

主座之上,殷老夫人眼眶泛红,她的阿枳,她知晓她已经长大了,她亦能保护身边均要保护的人。这西郡,是她的伤心之地,这西侯,亦不是阿枳的良处。

乌卉桐额角青筋暴起,几欲维持不住面上仪态,她咬牙切齿般,将手中的茶盏兀地往女娘面前一甩,飞溅的茶水倏尔沾湿那素色裙裾,瓷片碎裂开来。女娘却依旧面色不变,冷冷地瞧着台阶之上的人。

忽而,楚今安面色冷怒,慌慌张张从外堂走进来,见此场景,他心中一惊,将郁枳往他身后一带,随即对着那让他心生厌恶之人,怒声道:

“你这是要作甚?”

乌卉桐心中怒意却更甚,她看了看怒视着自己的楚今安,冷嗤道:

“你们中原女子,无甚良处,倒是长了好一张不知天高地厚的伶牙俐齿!勾引男人,倒也是一脉相承的,我西侯府,不欢迎尔等……”

只是,主位上的老侯夫人瞧见自家那宝贝孙儿兀地踩在那碎渣子上,已经坐不住了,她冷着一张脸,看着这场闹剧,兀地打断她这横行霸道的儿媳,道:

“发疯也得有个度,你瞧瞧你此般在做些什么?”

乌卉桐哪是怕老侯夫人的样子?她仍横眉冷对着堂中的小女娘,正欲唤人将这些她看不顺眼的人逐出去时,堂外,却兀地传来一阵脚步声。

随后,一阵不怒自威的声响,便由远及近。

“乌卉氏,你真当是好大的脾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