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眉头一挑：“娘娘的意思，是要为皇上选秀吗？”
“皇上不愿选秀。太后和本宫的意思是……”朱宜修意有所指，“此次平息敦亲王之事，有不少有功之臣。”
哦，原来是打算找瓜尔佳氏当帮手了。
甄嬛淡淡一笑：“若是这些功臣之家，有适龄的女子可以选入宫中，那是最好不过了。相信必定是大家闺秀，举止端庄。”
朱宜修大喜过望：“原来皇上、本宫同莞嫔，都想到一处去了。那本宫就择一个好日子，选取入宫吧。”
“皇后娘娘是后宫之主，娘娘拿主意就是了。”
“不过话说回来，你也是出身功臣之家的女子啊。”
“娘娘言重了，臣妾不敢居功。”
“有没有功劳，皇上和本宫心里都清楚。”朱宜修瞥了一眼甄嬛身后站着的浣碧，随即赞不绝口：“莞嫔平时出门，身边儿最常跟着的就是你。可见你也定是个做事十分心细之人，你叫什么名字啊？”
浣碧一怔，立马上前磕头行礼：“皇后娘娘谬赞了，奴婢名唤浣碧。”
“浣碧？浣碧清溪丽影痴,柔荑纤手妒西施。不错，是个好名字。”朱宜修满意地点了点头：“甄府真是好家教啊！不仅教养的莞嫔落落大方，深得皇上喜爱。就连陪嫁的侍女，也是如此出众。只可惜……”
浣碧壮着胆子问，“可惜什么？”
朱宜修故作为难的叹了口气：“只可惜你的出身略低了些。本宫瞧着，你其实与莞嫔是有几分相似的。若是你有个好出身，譬如……有个类似于莞嫔一样的父亲，那你往后的姻缘也自是不用愁的了。”
浣碧低垂着眼眸，跪在地上不说话。
半晌后，皇后像是突然才意识到甄嬛也在殿中似的。干笑了几声：“本宫不过是一时兴起，多唠叨了两句。莞嫔，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甄嬛大方表示：“娘娘所言极是，臣妾自是不会介怀的。浣碧这丫头是从小就跟着我的，与我也算得上是情同手足。对于她往后的婚事，嫔妾心中有数，就不劳皇后娘娘挂心了。”
“你手底下的人，自然是全权由你来安排。本宫也是瞧着这丫头有缘，才一时多说了两句。倘若因此而引得你们主仆间生了嫌隙，那本宫可就真的要寝食难安了。”
“皇后娘娘言重了。”浣碧倏然开口，“奴婢是自幼跟着莞嫔娘娘的。从前未进宫之时，甄大人和甄夫人也算是对奴婢恩重如山。进宫后，莞嫔娘娘对奴婢也是多加照拂。奴婢自知身份低微，断断不敢生旁的念头去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至于日后的姻缘……奴婢，奴婢已有心上人了。”
“哦？”
一句话，炸得甄嬛与皇后同时目瞪口呆。
朱宜修见状，讪讪道：“既如此，那倒是本宫冒昧了。好了莞嫔，本宫累了，你们跪安吧。”
“是。”甄嬛冲着她福了福身，“臣妾告退。”
浣碧从地上站起身来，默默跟在甄嬛身后。
出景仁宫后，甄嬛问道：“说吧，你看上谁了？”
似是没想到甄嬛会问的这么直白，浣碧脸上飞快地飘上了一抹红晕。
她绞着手里的帕子，小声嗫嚅：“其实，其实还没有。”
甄嬛脚步一顿，满脸讶然：“那你方才说你已有心上人了？”
“瞧皇后娘娘那样子，今日分明就是想要故意挑唆咱们俩之间的感情。倘若我今日真的脑子一发热，站在了她那边。焉知来日我不会被她所利用，落得个众叛亲离的下场？小主和甄大人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不容易，浣碧就算是再不懂事，也断不会在同一个地方摔两次跟头。”
瞧着她如今能有如此觉悟，甄嬛心甚慰。
“你的心意，我明白，父亲也明白。天下好男儿众多，你且放开了眼去挑吧。若是真遇到个喜欢的，我也必然不会委屈了你。在我力所能及之处，我会给你、玉娆还有流朱，所最好的。”
养心殿，皇上专心致志地批着折子，甄嬛就在一旁安静得研墨伺候。
“你瞅瞅，这是朝臣们给允?拟的罪状，共八大罪项。”雍正拿起折子一一诵读，“藐视君王、背负先皇、结党营私、紊乱朝政、阻塞言路、殴打大臣、别怀异心、滥用武功，条条都是恕无可恕的死罪。”
甄嬛冷冷道：“这条条桩桩都是事实，不算冤枉他。皇上真要治他死罪吗？”
雍正往椅背上一靠，长吁短叹：“恕无可恕也要恕。朕不能因为他，背负上屠杀手足的罪名。”
“若是为了他，那倒是不值得的。”
“念敦亲王有功，效力年久，兄弟手足，不忍杀之令先帝亡灵寒心。故甄不忍加诛，姑从宽免死罪。着，革去王爵尊荣，贬为庶人。终身囚禁宗人府，非诏不得探视。”
“那福晋，恭定公主和贝子呢？”
“一应贬为庶人。不过朕已经允许他们，继续留居在敦亲王旧邸。这也是太后的意思。”
“允?既已治罪，接下来就是诛其党羽，这才是最要紧的。”
“有大臣上书，劝谏朕用严刑厉法治理天下。防止再度动乱，定要九族皆灭，才能以儆效尤。”
“那皇上的意思呢？”
“也算是有点道理。”
苏培盛端着一叠子西北来的奏折，走了进来：“皇上，西北请安的折子到了，请皇上过目。”
雍正冷哼了一声，“年羹尧的手脚真快。”
“敦亲王的事情才出，年羹尧请安的折子就到了，怕是来试探皇上态度的吧。”
“是为天象之事上的贺表，来来去去就这些。”雍正将刚翻开的奏折一合，扔回了托盘上：“朕实在懒得看，你念给朕听吧。”
甄嬛往前走了两步，将最顶上的那本拿起来随意翻了翻。在如愿看到“夕阳朝乾”几字后，当即跪下：“皇上，臣妾不敢读这贺表。”
雍正心生奇怪：“怎么了？你把折子拿上来，给朕瞧瞧。”
“皇上，大逆之言，皇上不宜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