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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小说网 > 武侠修真 > 阆山梦 > 第84章 命危悬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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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娘听罢,疾步出门,叫来小二吩咐了,又多多给了银子,那小二心下好奇,不知三娘一个妇人要那许多酒做甚,却看银子给得足,自也领命而去。三娘又叫来了孟飞,说明了情由,不待孟飞开口,湛若水先自允了。她便要回去,却见湛若水望欲言又止,脸上满是忧虑之色,想似往常一般与他招呼,却终是压不下心头那口气,只哼了一声,才领着孟飞往回走。

云未杳看了孟飞道:“我解毒须得三桶热酒、一桶冰水,自现下开始,我会让他们隔半个时辰送来,先酒后水。三娘照顾不过来,就烦劳你费着心。”孟飞明白原来是做些力气活,立即应下了,当下便去了厨房。云未杳这才看到三娘一脸气呼呼的神色,虚弱笑道:“谁又惹你不高兴了?”

三娘气哼哼道:“好好的谁会惹我来?”云未杳便不再问了,只是闭着双眼休息,三娘看她精神不佳,气又不打一处来,道:“还能是谁,还不是湛若水!”

云未杳叹口气道:“我知道你这都是为我好,但你须得明白,我所做的这一切,并没有任何人逼我,一切皆是我自愿而为,你如何去怨别的人?”卫三娘只是闷闷不快,云未杳歇了片刻才又道:“为我备好文房四宝。三娘,解毒之后,只怕我会高热一场,你不要担心。这里写一副退热的方子,你就让封五去抓药好了。是了,就取秋水笺来。”

三娘怔道:“秋水笺?”

云未杳喘了口气道:“不必担心弄氏,她们吃了那许多秋水笺的恶当,只怕真笺在此,也不肯尽信了。何况,如今弄月竹已见到我真面目,再躲也没意思。”

三娘道:“话虽如此,只岭南弄氏恨你入骨,必不肯放过一丝一毫的线索,说不定很快就能找到来。弄月竹可不会轻易放过我们,你如今是这个样子,再遇上她就不好办了!”

云未杳微微笑着,只道:“不是她的缘故,我是为了让弘少则找到我们!”又见三娘依然不解的样子,只好道:“以他的精明,会轻易放过我们?”

三娘一拍大腿道:“是了,他必然会暗中派人尾随。”

云未杳道:“我们这许多人,便是要躲也很难,何况我与湛相公皆有恙在身。既然他们要跟着,倒不如大大方方让他们跟着。你放心,弘相爷不会对我不管不问的。我道明行踪,若因着弄月竹生事,弘少则便是再恼恨我,多少也会看在他和少均的份上帮一帮。”

三娘白了她一眼道:“你呀,素来不肯多管闲事,如今一管起来,竟不知要费多少心思。”话虽如此,还是备好了文房四宝,又看云未杳连笔管都握不稳,心下直是又气又心疼,埋怨道:“嗳,这番来扬州,当真没一点好事。先是莫名其妙遇到弄月竹,再是被她识破你身份,如今又中了这一身毒!”

云未杳一径写着,一径道:“事已至此,再多说也无用了。父亲常说救人不如救世,医人不如医世,医者便是每日救一人,终其一生能救回多少?我不过是闺中女子,做不了那些救世的事业,不过是能医治一人算一人,并不是为别人,不过是为自己积德积福罢了!”

卫三娘看她写一副药方便费了比往日多出数倍的光景,偏口中还喋喋不休,话语多出不少,心中早将湛若水与谢棠诸人挨个骂了一遍,嘴上亦道:“还说积德积福,哪有积成你这样子的?”云未杳笑了笑,便不说话了,写罢又看了看,方交与卫三娘。三娘等不及墨迹晾干,急急出门又叫来封五。封五听得云未杳有事差遣,竟是喜不自禁。三娘这才明白云未杳安排封五去抓药的缘故,原来并不是担心她事多走不开,而是担心湛若水诸人因谢棠发难之事而心有不安,暗叹道:你是什么都想周全了,偏偏没有想到自己。

封五才去不久,便有仆役送了热酒来,三娘悉数倒入桶中,很快便倒了七八分满。少顷,又有两人送来四个炭炉和一筐的炭。此时已是五六月的天气,炭炉早就封存许久,店家与仆役见她们要得古怪,试探问了几次,三娘却是一声不吭。

云水杳试了酒温,恰恰正好,又命将炭炉烧得旺旺地放在木桶的四个边角。待得闲杂人皆出去了,云未杳才取缀微露兑了热酒服下,又向桶中洒了些,又命三娘服下天纯丹才道:“酒和水中都放缀微露。我解毒之时,你不要让人进来,不要让炭火熄灭,若我额上出汗,记得淋了,切不可渗入眼中,切记切记。”

三娘默默用心记下了,又见云未杳脱解衣衫,便去门口守着。云未杳高高的挽起发髻,衣衫尽褪,不着寸缕,只将整个身子慢慢没入酒中,只露出头来。坐定之后,她先将银针在双手掌心各扎数针,复在头顶元宫穴、胸口璇玑穴、紫宫穴、膻中穴各下一针,这才静静坐在酒桶之中。三娘不放心,先自过来看了,见她双眉紧皱,自是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好在她呼吸虽然微弱却也均匀,才稍稍放下点心来,只盯着炭火与她的额间。

炭火烧得正旺,一时半会倒不急着添。不多久,桶中的酒开始有了隐隐的黑色,云未杳的额间也渗出许多细密的汗来,竟如墨汁般漆黑,三娘便知是黑凤仙的毒。她记得云未杳的吩咐,不敢让毒渗入眼中,赶紧舀了瓢水兜头淋下,想了想,又接连淋了几瓢。未消片刻,她与云未杳皆是大汗淋漓,淋的次数越发频繁。

半个时辰将到,孟飞早备好第二桶热酒。三娘开门,孟飞便要送进来,却被拦了下来。三娘冷冷地瞪了瞪她,自己双手一端,稳稳将那桶水抱了进去,直看得孟飞与几个仆役目瞪口呆。三娘关好房门,复洒了缀微露,放好了炭炉,将云未杳额上的汗淋去了,才将她抱进新酒之中。如是两回,一个多时辰便已慢慢过去,云未杳额上的黑汗越来越淡,面色也见了红润,只印堂萦着一团黑气,始终不曾消散。其间封五已抓回了药,早就熬好温着。湛若水也来看了多次,终是被谢棠劝了回去。

孟飞送来了井水,原来木昌镇太小,极少有用冰的人家。好在客栈有一口老井,新汲的井水沁心地凉,倒也得用。三娘便撤去了炭炉,将云未杳放入水桶中。刚一浸进去,云未杳面色陡变,猛地抓住桶沿探出身来,接连吐了几口黑血。此番变故陡发,三娘吓得手足无措,正不知如何是好,却听云未杳低哑着声音道:“我好了,你不要担心!”

三娘这才略略定了定神,又看她额间那抹黑气也已荡然无存,心下一喜道:“姑娘,可是已经解了?”

云未杳点了点头,身子却是极度虚弱,将身上银针取了,便要起身出来,哪知刚站起身,便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吓得三娘又是一阵惊慌。三娘赶紧将云未杳抱到床上,又看她两颊通红,这才想起她之前说的话,忙高声叫着封五。封五端来药汤,湛若水便欲跟进房来,却被三娘撵了出去。三娘欲喂云未杳喝药,无奈她已是牙关紧闭,早已失去了意识。三娘顾不得许多,撬开云未杳牙关,悉数将药灌了进去,却是吃的比吐的还多。三娘摸着云未杳额头,很是烫手,直急得直快哭子,惶惶惑惑一头冲出门去,见得湛若水诸人皆候在门口,只一把攥住封五,嘴唇哆嗦了半天才道:“去请大夫,快去请个大夫来!”

湛若水早知云未杳给自己开好了药方,如今却见三娘没有了主意,竟要另请大夫,便知她病得不轻,又见屋内湿漉漉一片,尽是浓烈的酒气,便知云未杳先前必经历了一番艰辛磨难。这一切皆是因他而起,湛若水低头看着脚尖,心下不安至极。三娘恨恨瞪着他道:“都是为了你,不然她也不会成这样子!”

好在镇子不大,封五很快请来了大夫。那大夫成了众人最后的希望,偏他看了云未杳开的药方后说:“这方子开得很是高明,方圆几十里也难找出能开这种方子的人。我看你们也不用太过着急,把药服下去就对了!”

众人看这大夫来了等于没有来,心下皆是一片失望。封五道:“既然先生说了,少不得我再去熬些药来。”孟飞一时无事可做,便与封五同去煎药。谢棠心中有愧,也只好随他二人一同离开。房中独留下卫三娘与湛若水,以及昏迷不醒的云未杳。湛若水恨不得自己便能妙手回春救回云未杳,然而想归想,最终还是只有垂头丧气地坐在一旁。

三娘见湛若水可怜兮兮地坐着,大气也不敢出一口,只记起云未杳的话来,再是不满,也还是忍下了,便只管为云未杳敷着额头。湛若水望着望着静静躺在床上毫无生气的云未杳,直是揪心不已。房中寂静无比,时辰一久,三娘先自受不住了,白了湛若水一眼,恶狠狠道:“你哭丧着个脸干嘛,姑娘还没死呢!”

湛若水听得三娘搭理他,便是恶声恶气,也好过视他为无物,巴巴望了她一眼,又看了看云未杳道:“姑娘这般为我,我竟不知要如何报还。”

三娘冷声道:“她也不是第一次这般救人,上次我们在岭南,就差点……”她话一出口,立即后悔不迭,只恨不能咬断自己舌头。

湛若水听她欲言又止,且说了“岭南”二字,且前番被弘少则拦下时,也提及“岭南”,又思及向前弄月竹说的话,不觉问道:“我只知姑娘与弄氏为仇,是破了他们真牵机,莫非是姑娘救人的缘故?”

三娘哼道:“去那个荒蛮之地,不为救人,难道是游山玩水去?”

湛若水便道:“可是为了弘府二公子弘少均?”

他本不认识弘少均,不过壮着胆子猜测罢了,三娘却是脸色一变,没好声没好气道:“又提他做甚?你们两家势如水火,皆欲置彼此于死地,我家姑娘不过治病救人,偏偏你们都不领情,何其无辜?”

一番话说得湛若水哑口无言,湛若水只道:“我从未如此。”顿了顿才道:“姑娘上次中了弄氏的真牵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