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子衡回来了
鹤飞不愿学开挖机，也不能强迫他，反正装模我也需要甲得力助手。平日装模我很少到场，除了刚开始的讲价，每层发工资时跑一趟，一切都靠江玌观或鹤飞带队做了。江玌观因为又当队长又当会计，有时候为了公事也不得不耽误工，鹤飞倒挑了大梁。鹤飞早被师傅们喊作“二老板”了，买东买西及记工也是鹤飞在做，我也省了不少心。自然我也冇亏他，每天多给他二十块钱工钱。
既然鹤飞不肯，就只有问巧巧哥刘子衡了。如果刘子衡也不肯做，那就决定放弃，生到赚葛甲钱不到！霸蛮也冇用！
刘子衡甲新屋起第二层了，他还等着屋过年结婚用，我装模自然不能耽误他的事，屋一起成马上就装模。所以事不宜迟，良日去看看起得怎么样了，好安排师傅进场，一打鼓二拜年，再顺便问下丈老子，刘子衡愿不愿来屋里开挖机。
正想着，丈老子打电话来了，叫良日安排人去装大门跟客厅的过梁，争取良日圆桶，后日正式装模。
我打电话给江玌观，要他安排个师傅良日跟我去高塘刘家装过梁。江玌观在电话里轮了一下，决定派伍周生跟去，我帮着打下手递递材料。
我在晨跑的时候，伍周生师傅就打电话过来了，我叫他先过去，我随后就到。
本来装过梁不要蛮长时间，不等墙的话有半天就可搞定，根本冇必要太早过去。但考虑到呷早餐，最好能赶到早餐，要不泥工师傅们呷完早餐了，老板再弄早餐给木工师傅呷，肯定不合适。所以能早点就早点，免得让老板为难，做理的人都懂规矩。
赶到丈老子屋里，已经坐满了两桌师傅，桌上摆有糖果饼子和瓜子，是打早伙前的必备小吃。还有站着的，丈老子正在摆第三张桌子。我作为新姑爷，又是木工老板，任何一个身份都要让泥工师傅们有个好印象，于是掏出黄芙烟一个个来发。
许多人我都认得，起码晓得姓，便叫着“某师傅呷烟”，然后双手奉上。
也有认得我的师傅，“江老板，还讲理！”然后接过。
“江主任，还呷你的烟！”然后也双手来接。
“新姑爷发烟，葛甲烟要呷！”然后又接过。
看我礼信重重，个个夸我，丈老子也蛮高兴，笑哈哈地也来了句：“小江，今日来我屋里做事，呷我的烟！”
惹得师傅们大笑并调侃：“老刘，你俩郎崽搞得好，还讲起客气了！”
还有更过分的：“郎当村主任了，丈老子都拍马屁了！”
总之，大伙你一言我一语，气氛搞得蛮热烈。
随着一声：“来了！粉来了！”一个穿着薄红夹克的青年人端着一脸盆调好的粉从厨房出来了。
我一看，并不认得，长得挺精神，圆脸，比我要胖些，脸上有好些黑痣，蛮显眼。但肯定的是丈老子屋里的亲戚，要不别人不会去端粉上桌。
丈老子见我望着那青年哥哥又进厨房端粉了，边叫我入桌呷饭边说：“葛是哥哥！差夜里回来了！正要人做事，来得好！”
“哦。是子衡哥哥回来了？”我心里一怔，还有葛巧的事？莫不是天意安排好的？正要找刘子衡，他就回来了！
当刘子衡端第二盆粉放桌上后，我起身敬了刘子衡一根烟：“哥哥！呷烟！”
刘子衡接过烟，说着客气话：“还呷你们烟？呷我的呷我的！”又伸手从口袋里摸烟。
有师傅又开起了玩笑：“刚刚两郎崽讲刮礼，两郎舅又开始讲礼了！”
惹得又是一阵哄笑。
打完早伙，师傅们一个个带着家伙上工地去了。我心里有事，便叫伍舟生师傅先去整理模，把一楼的过梁模拆下弄到二楼。
刘子衡也要去帮忙，正大口地呷着粉。我对丈老子说：“爸爸，我跟哥哥有下事，等下过去！”
丈老子疑感地看了看我跟刘子衡，然后走了。
丈老子一走，刘子衡就问我：“妹郎，有吗个事？”冇想到刘子衡直接喊我“妹郎”，而不是“小江”或我的名字。
“哥哥，是葛样的，我听爸爸哇你在外头开挖机？是不是？”
“是开过。但不是专业开。”刘子衡已经呷完粉，抽了一张纸擦确巴，我赶紧送上去一根烟。
“哥哥，那你挖机技术怎么样？”
刘子衡掏出打火机点燃：“上两年在广州做下水道工程，跟那甲开挖机的四川古子耍得好，我想学开挖机，冇事就买烟买水给他呷，帮他打黄油加柴油，哄得四川古子蛮高兴，他就背着老板教我开挖机。见我基本动作学会了，夜里加班时，他有机会就让我做。大概学了半年时间，算不上蛮里手，一般的工地工作还是奈得何！”
一听刘子衡说“一般的工地工作还是奈得何”，我就一阵高兴，算是找对人了！至于技术问题，熟能生巧嘛，多开自然会提高。
“哥哥，那你想不想在屋里开挖机？”
“屋里开挖机？”刘子衡有点不相信地看着我。
“白鹭湖旧街马上要改造了，拆屋挖地基回填，挖机有的是事做，我想抢你来开挖机，你怎不愿做！”
“愿意！吗不愿意呢？我真不想到外头混，在屋里做少赚点也比外头好！”
刘子衡有葛样的想法，真的是一拍即合啊。
出来收拾碗筷的丈母娘也听到了我们打广，丈母娘索性停下手中的动作，忽然发问：“小江，是你想抢子衡帮你开挖机还是另外甲老板抢？”
“妈妈，是葛样的，我仔细给你老嘎哇一下。白鹭湖老街改造不是姨伢在搞吗？他老嘎建议我买甲挖机，肯定赚钱，不要三年就可以回本。我又不会开挖机，后来想到哥哥会开挖机，今日本来想要你老嘎打电话问哥哥。你哇巧不巧，哥哥回来了！既然哥哥愿意开挖机，那就好哇！”
“妈妈，哥哥，我现在当面哇，反正是自个甲姨伢，他总成我买挖机，自然也会总成哥哥买挖机，所以我建议哥哥自己买挖机做，白鹭湖老街改造，真个好多事做。对，我村里谭家水库也马上要做了，也要挖机，只要哥哥买了挖机，肯定抢你做！”
“小江，你总成是要得，只是买挖机要百把万，哪有葛多钱？”
“妈妈，不要一次性拿几十万百把万，可以分期，我也冇钱买，要买也是分期付款！”
“不瞒你小江哇，首付也付不起，现在起葛甲屋已经走姨伢那借了三万块钱！哪还有钱买挖机呢？小江，我还是总成你买，你哥哥帮你打工，一个月讲好拿好多钱就行了！”
“要得！你买挖机，我帮你开！”刘子衡也老成，不敢冒险。
“哥哥，只要你答应开，我就敢买，你如果不答应就不买。至于工资，我不太清楚，但也要哇好，莫到时为钱的事扯乱弹就不好了！一般开挖机是好多钱一个月？”
“那四川古子是六千块钱一个月，外头工资高些，我技术也差些，你给我五千就行了，四千五也可以！”
“葛样要吗？工资也不哇死，反正挖机作业也要记时，按每个小时二十块钱算你工资，多劳多得，一天做十个小时就两百，一个月也有六千，如果业务多，一天做十二三个小时，那一个月就有七八千。如果业务少，保证每个月不少于四千五！可以吗？”
多劳多得才有积极性，要不以八小时还是十小时算一天呢？如果业务忙，做了十二三个小时呢？都可能产生矛盾，干脆按小时拿钱，冇得怨言。
“要得要得！”丈母娘先答应了！
“行！葛甲方案最好！”刘子衡也同意我的方案。
“妈妈，我当你老嘎哇一句，现在挖机我买，哥哥至少帮我开三年，让我把买挖机的钱还了！之后如果哪一天哥哥觉得生意好，想要接手，我就把挖机转给你！不愿接手的话，我也先说明，二十块钱一个小时也不是永远不变，到时可以商量再加！总之，我不是小气人，不会让哥哥呷亏的！”
“行！我至少帮你开三年！还清车贷再哇！”刘子衡保证道！
大功告成！
我当即打电话把消息告诉陈宏胜：“姨伢，我确定买挖机了！跟你老嘎甲外甥刘子衡一起合伙搞！他会开挖机！”
陈宏胜也蛮高兴：“子衡回来了？那就好！你两郎舅合伙还有吗个哇的？”
我把电话给刘子衡，刘子衡大声说：“姨伢，我差夜里回来的！过两天去看你老嘎！”
“好！好！你两郎舅合伙做最好了！放心！肯定会赚钱的！”陈宏胜给刘子衡呷了颗定心丸。
在旁边的丈母娘也心里乐开花了：“子衡，反正你在外面也不安心做，在屋里有甲稳定的事做还好些。你堂客害土(怀孕)了，你在屋里也好照顾！”
接下来，刘子衡跟我谈论挖机的事，是买新的还是买二手的，是买三一的还是别的牌子，是去长沙买还是衡阳买，分期首付是好多，都是些必须要考虑的问题。
最让我犯愁的是拖车问题，挖机冇拖车怎么走？而买甲拖车起码又要十多万！现金肯定不可能，也不晓得分不分期，买旧的也要好几万，用起来万一老坏呢？光首付，买挖机买拖车起码十多万要吧，到哪里去弄十多万？银行卡最多还有五六万，赚的都在材料上还有那甲车上。
如果工程全部完工，倒能凑个十把万，可不是还冇完工吗？
越想脑壳越大了，感觉压得心口都疼，甚至有点后悔冇考虑清楚就把话放出去了。
话已经哇出去了，总不能有出息冇收息吧。只有硬着头皮顶了，一步一步慢慢来，相信车到山前必有路。只有亏欠巧巧了，本来打算早点起屋好结婚，葛下又起不成了，只有往后拖了。
不管三七二十一，跟刘子衡约好，良日先去衡阳看下情况，心里好有甲底。
夜里跟巧巧作了汇报，不能按我的计划走了，只有委屈巧巧了。巧巧倒想得开，一点也不生气，要创业有什么办法？赚到钱了还怕冇屋住吗？巧巧唯一担心的是怕我跟他哥以后产生矛盾，叮嘱我千万不能为甲钱字红脸！
怎么可能？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不过，巧巧的提醒是对的，未雨绸缪总冇错。好在不是合伙买，只是雇工形式，按月付工资，应该不会产生意见！
衡阳卖挖机的地方有几个，决心先去三一挖掘机衡阳服务中心去看看。三一这几年很有名气，刘子衡说他在广州开的就是三一挖机，买三一的操作起来顺手些。
这一看彻底解决了我的心头之忧，挖机居然也可以零首付！也就是说，不要一分钱就可以把百把万的挖机开走！厂家敢零首付卖，自然不怕你赖帐，厂家可以远程锁机，如果冇按月还贷起过时限，厂家就会远程锁机，让你无法工作。还贷之后再给你开机！
后来我才晓得，这零首付才是2008年下半年开始的，到2010年就底结束了，之后到今天最低都要付20%以上的首付！我只是运气好，逮住了个好时机。要不光20%的首付也要二十万，到哪里去弄钱？
我对刘子衡说：“哥哥，你开头担心钱，现在耿零首付买，机会难得，要不你一个人做，自个买自个开，自个当老板。反正姨伢的工程会给你做，碰到机会我也会帮你拉业务！”
刘子衡胆子有点小，不敢单独干。他说：“妹郎还是你买，我帮你打工算了！一下子欠一百万，想想都怕了！”
子衡不敢冒险也有不冒险的好处，每个月稳稳当当拿几千块钱靠得住，不用担心冇业务，也不用承受每月几万块钱的还贷压力。各个各的生存方式，没有对和错，自己开心就是对的。
刘子衡又试了下车，启动，提斗，收臂，挂斗，再前后左右转动，看样子感觉蛮好，坐在驾驶室的刘子衡俨然成了一个掌控一切的大将军，踌躇满志的样子。
我已经憧憬在了未来之中，刘子衡每一斗挖下去就是钱，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