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月听着这声音有些恍惚,许是离家太久,又或许是被摔了一下,心里的委屈被酒精熏着,慢慢溢上来。
吸了吸鼻子,宝月眼泪忽的汹涌而出。
“为什么推我嘛?”宝月捂着眼睛,声音细小,透着股委屈巴巴的意味。
这声音在陆寄洲听来,简直是莫大的惩罚。
陆寄洲心里像扎着密密麻麻的针,他额上冒了细汗,伸手去拉宝月:“我的错,是我的错,我没看清是你。先起来好吗?”
宝月拉住他,明明一点力气都没有,陆寄洲只觉双手被压住,动弹不得。
宝月近前看着他,脑子有些混沌:“你推我,还用那种表情看着我……”
陆寄洲看着她,嗓子里浸了酸涩的汁液。
“对不起……”
宝月觉得脑袋发重,她往前靠一靠,闭着眼轻轻呼着气。
那股温暖的香气就在周围飘着,怀里是日思夜想的人,陆寄洲屏住呼吸,僵着身子不敢动。
宝月闭着眼,脑袋发沉。
楚颂云跟陆寄洲走得近,宝月发现苗头时,两个人已经可以面对着面谈笑了。
宝月不喜欢楚颂云,那个娇小姐眼睛长在了头顶,找着机会便处处针对自己。可陆寄洲跟她走得近,自己同他说些什么,也不见他有回应,问他,他也说不出来。
可如今见他跟楚颂云相谈甚欢,还忘了自己在等着他。宝月生气,抿着嘴快步经过他俩身边,径直去找了兄长。
兄长打趣她:“这是怎么了?被冷落了,倒想起我这个可怜的兄长了?”
宝月不说话,过去扑在他肩上。兄长笑着拍了拍她,娘亲在对面咳嗽两声,皱着眉冲着兄长摇头。
“好了,宝月,先起来。要不然回去后,爹爹要罚你了。”
宝月心里郁闷,秦昭和轻声劝慰着,声音轻柔温和,宝月听着,只觉心内安定。
她的兄长,是这世间少有的好儿郎。宝月迷迷糊糊想着,身上难受,心里也不畅快。
兄长最疼她了,有兄长在,她什么都不用担心。宝月想起陆寄洲来,心里恼火。
陆寄洲听着怀里轻轻的呼吸声,心脏跳的要蹦出来。手机嗡嗡响着,陆寄洲伸手摁住关机键。
通门那边有人喊着宝月的名字,陆寄洲眼睫毛颤了颤,伸手轻轻环住怀里的人。
呼,陆寄洲心头滚烫,压住叫嚣着的心思,他轻轻晃了晃宝月。
宝月眯着眼,嘴里有些发干。她身上泛着软,只拿头蹭了蹭靠着的人。
陆寄洲喉结上下滚动着,开口时声音沙哑低沉:“先起来……”
宝月眯着眼,轻声嘟囔着:“哥哥,想喝水。”
陆寄洲顿住,那声音细微,宝月说话时,嘴唇碰着他的胸膛,嘴里呼出的热气喷在他的心上,烫得他整颗心发着热。
哥哥?
陆寄洲飞快地在脑中筛选着人,他不记得宝月还有个哥哥。听着她软软的撒娇声,陆寄洲咬着牙,心里咕咕冒着酸泡。
门那边声音有些急,陆寄洲默了默,伸长手敲了两下通门。门那边的宋云致听着声音赶过来,看见陆寄洲时,愣了愣。
宋云致伸手上前,陆寄洲下意识挡住。他看着宋云致静了一瞬,低声说道:“我先带她去三楼的休息室,麻烦你去要杯醒酒茶。”
宋云致看了他片刻,打开通门出去了。
陆寄洲低头看着宝月,伸手横抱着她起身去往三楼。
三楼楼梯口,老来看着未接通的手机,久等也不见陆寄洲人影。正准备下楼,便看见陆寄洲抱了个人上来。
“这,这……”老来怔愣片刻,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给陆寄洲打开门,看他小心翼翼地把人放在床上躺好,坐在床边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姑娘。
老来瞥见宝月的脸,看着那张漂亮地不像话的面容,愣了愣神,片刻后摇摇头笑着。
还是小年轻啊,最难过美人关。
宋云致端着杯子上来,两个人看着睡过去的宝月,有些难办。宋云致把杯子递给他,转身走了出去。
陆寄洲半扶着宝月,轻声叫她:“起来喝水。”
宝月嗓子正发干,迷糊着喝了下去。陆寄洲看着她浮上红晕的脸,心里的不舍摇摇欲坠。
宋云致在门外打完电话,进门跟陆寄洲对视一眼。
“该送她回去了。”
陆寄洲低着头看着宝月,许久后轻轻应声:“嗯。”
宝月半路上醒过来,从车窗外,挤过来下过雨后清凉的风。宝月身上出了汗,稍稍清醒一点。
宋云致看她一眼:“醒了?”
“嗯。”宝月摁了摁太阳穴,有些记不清自己怎么出来的。
“你的舍友呢?”宝月坐直身子,刚醒过来的声音有些软。
“他们先回去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宝月点点头:“感觉还好,我没喝多少的。”
宋云致脸转向窗外,宝月现在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能信。
宋云致一直目送宝月进了宿舍楼,才撑着伞往回走。
刚回到宿舍,两个人围上来。
“怎么回来了?人你送到哪儿了?”
“不应该啊,时间这么短……”
宋云致无语地绕开他们,径直到桌边放下东西,拿起洗漱用品往洗手间去。
宝月推开门,闻着身上淡淡的酒气,拿着东西进洗漱间,快速冲了一遍。
一夜安眠。
三楼休息室里。陆寄洲睁着眼看着房顶,床铺枕头上,依稀能闻见那股香味。他翻了个身,心脏剧烈地跳动。
今晚像是个梦,一个美好得不真实的梦境。陆寄洲舍不得闭眼,满脑子是宝月的身影。
先前,云城衡北高中的T吧被整治一通,鲜少有人发帖子了。他慢慢地失了宝月的消息。
陆寄洲脑子里乱得很,他知道宝月的成绩后,心里为她高兴,随即又慢慢地冷却下来。
他以为宝月会去更好的学校,两个人分离开,随后渐行渐远。陆寄洲心中郁郁,每日麻木地熬着时间,万万没想到上天会如此眷顾他。
夜里窗外的灯光通过窗帘的间隙照过来,陆寄洲的嘴角上扬,头埋在枕头里睡得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