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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小影宿在景苍的房中,景苍睡床,她睡软榻。

夜阑时分,景苍悄然起身,来到软榻边,借着透过窗纱的月光看着女孩恬静的睡颜,轻轻在榻边坐了下来。

她正月初五收到消息,十五便赶到了此地,可见这一路必然是马不停蹄昼夜兼程。她疲惫万分,而此刻,终于带着一种归家的安宁,沉沉地睡着了。

看着堕入睡梦的她,一种幸福突然冒芽,在景苍心中春花一般朵朵绽放,修竹一般节节拔高。记得,九年前,也是在这张软榻上,她被他点了穴,心不甘情不愿地累极而睡,而今天,却是她自己不远千里,心甘若饴地来到这里,睡在他的身侧,想来,都如同做梦一般。

看,她的眉那样柔婉细致,像是纤羽般的云丝,让人望着便觉心旷神怡。可在她醒着时,却能或挑,或皱,或沉,或竖,或颦,配合她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将那些挑衅的,疑惑的,低落的,佯怒的,委屈的表情演绎得惟妙惟肖。

看,她的唇那样小巧纤弱,像是三月初绽的桃花,鲜润得让人不舍碰触。可那一天,在金煌,却留下了那样怵目惊心的咬痕。他能想到始作俑者,他恨不能砸落他满口利牙再将他碎尸万段。可是,他没有他那样的势力,他只能期待却没有足够的自信能迎来报仇雪恨的那一天。他于清醒中深深地痛苦,再于痛苦中深深地自卑。

情绪低落的时候,他总是不愿承认却不得不承认,他经常想起即墨晟,想起他与小影的从前,然后满腹狐疑不能置信。即墨晟,他真的从未爱过小影么?如果说他做的一切只是为了替父还债,可他的表现显然早已超过了那个界限,如果说他对小影有感情,原本在小影心中占据无上优势的他,为何舍得将小影拱手让人?

是后悔七年前怒江之畔没能护佑住小影么?

在两情相悦面前,这显然构不成理由。那么,是因为他父亲与小影之间的杀父之仇么?

应该是吧,除此之外,他再想不出任何别的可以将两人分开的理由了。当然,如今再想这些已然多余,即墨晟已经成亲了,无论他爱不爱小影,小影还爱不爱他,两人都不可能走到一起。真正爱一个人,有谁愿意与人分享爱人,又有谁愿意因第三人的存在而伤害了自己的爱人?

一定是他傻了,每每想到这些,竟会替两人感到遗憾和不值,只因他心中清楚,不管如今小影如何在乎他,如何对他好,她终是在试着爱他,他知道,她为此付出了极大的努力。他心疼她,所以每次看到她受伤受欺负,而自己却保护不了她时,他就会格外的痛苦。

他厌恶战争,但战争起码教会了他一个道理,那就是,匹夫之勇无济于事。北面的战争还在继续,宴泽牧的军队也已经来了,从心底而言,相对于平楚来说,他更愿意率着他的翼营去对付宴泽牧。

可他却打着友邦的名号,打着援军的旗号,就算他心中提防着他忌惮着他,但此时,他对他无可奈何。

心中沉沉地叹一口气,他收回思绪继续看着身侧的小影。她呼吸细细,睡颜可爱。

他唇角无声地泛起微笑,好吧,不管如何,此刻是幸福的,只要她在,只要她快乐,幸福就永远在他心中延续,无论将来如何,一生有此一刻,足够了。

站起身正欲回床,耳畔突然传来一声树叶被踩裂般的声响,极轻极轻,但他还是听见了,心神一凛间,他放轻脚步靠近窗口,正欲一把推开窗,尖利的破空声响,一只飞镖已穿过窗纱射进房来,景苍眼疾手快,伸指夹住,那边小影已被惊醒,从榻上倏然坐起,转头看向窗边的景苍,问:“怎么了?”

次日一早,景苍带着一名个子娇小的小厮,离开洲南王府骑马向容城行进,两人刚刚出了翼城来到一条林间小道,林中突然跳出来四五十个武功高强的黑衣人,二十个人缠住景苍将他与小厮隔开,还有二三十人则全力去捉那小厮。

正当他们快要得逞之时,近百位洲南王府的死卫在司钺的带领下从天而降,一场混战过后,黑衣人丢下三十几具尸体落荒而逃。

景苍带着司钺等人回到洲南王府,格政院,景澹已在等他。

“如何?”一进门,景苍开口便问。

景澹面色沉重,道:“已经招了,的确是,嫣儿让她模仿我的字迹,将小影引来。”

景苍怔了一怔,突然一掌拍上桌子,怒道:“果真是她?!”

景澹抬眉,道:“景苍,你有伤在身,不要激动。”

景苍眸光如冰,道:“我如何能不激动?小影若落在姬申手中,你该能预料到结果如何。景嫣此举,分明是想害她,可恨的是,她竟然以我做饵,用你做线,真是应了那句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景澹别过脸,道:“她既嫁了姬申,处处以姬申的利益为上也无可厚非,即便不利于你我,看在并未酿成大祸的份上,不要与她计较了。最近母亲的身体不太好,尤其不能令她知晓。”

景苍哼一声,道:“若非昨夜有人飞镖传信,这一场大祸,或许就酿下了。”

景澹无言以对,少顷,问:“小影如今身在何处?”

提起小影,景苍微微收敛了怒气,道:“清晨便化装成星河的样子出城去了。”

景澹点头,道:“安全离开便好,她既与李荥呆在一处,最好还是不要轻易出来走动,我相信,如今,想要抓住他俩的人绝不止姬申一个。”

景苍道:“和她说过了,今后不管收到什么样的信件,只要是叫她离开岛上的便不要相信。”

盛泱延璃宫,姬申正和龙秀在蘸花厅议事,景嫣气冲冲而来。

龙秀见势不妙,先行告辞。刚一离开,景嫣便将一封信狠狠摔到他面前,怒道:“势在必得?你就这么个势在必得法?”

姬申扫了一眼,慢悠悠拿起桌上的茶杯,面无表情道:“你两位哥哥使得好一手金蝉脱壳之计,令人防不胜防。如今,你倒是怪起我来了。”

景嫣冷笑一声,道:“景苍刚刚出门,我的人就被景澹抓起来了,若非是你这边走漏了消息,如何会变成这种情形?”

姬申闻言微微一怔,少时,叫来门外侍卫让他去传此次任务的执行人雷霆。

两刻之后,雷霆来了,很普通的一个人,面色有些苍白,单就外表而言,他与他这个颇具气势的名字很不相符,但他那双眼睛却是非同寻常,眸光掠闪精光乍现。不过此时,这双眼中却抑着满满的疲惫。

他前日在洲南遭遇微风,两人好好地“切磋”了一番,也就是这番切磋,让他彻底明白自己的伤势已无可挽回。他知道自己着了宴泽牧的道,但悔之晚矣,想当初,自己拿到那本《涅影》时,心中也是诸多疑虑,仔细研究过后,发现其中所载之内功心法实在是精妙无比,且并无一丝颠倒不清之处,便抵不过心中的欲念而照本习练起来。

想不到,等到发现异常时,自己已经脉俱损,伤势沉重,直至今时,他才幡然醒悟,宴泽牧,从未信任过他,黑风王朝建立之初,他礼贤下士,处处讨好,让他心甘情愿帮他去灭仇敌,打天下。如今,他用不着他了,杀他,他没有把握,也怕其他属下议论,便用武功秘籍来毁他,既然他不想利用了,也决不能让别人利用。思之,恨甚。

姬申静静地打量了他一会儿,道:“雷霆,跟着我,你是否觉得大材小用了?”

看他的表情,雷霆早已对他召他前来的用意猜到一二,遂面无表情道:“殿下,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殿下若信不过属下,尽可打发属下离开。”

姬申听他出言直接,倒是有些意外,当下也不打哑谜了,道:“你刚刚到我手下,若说此刻我十分信任你,相信你自己也不会相信。第一次派你去执行任务便以失败告终,这似乎不太像焰帝培养出来的人做的事情,所以,我想,你该有话对我说。”

雷霆心思急转,沉默片刻,道:“殿下,不知你对焰帝的性格了解多少?”

姬申一笑,道:“焰帝是何许人也,岂能让旁人了解他太多?”

雷霆道:“殿下所言甚是,属下虽跟随他将近五年,对他却也不甚了解,不过有一点属下必须提醒殿下,永远不要与他去争他感兴趣的东西,在他没有得到之前,他会确保除他之外的所有人都别想得到。这是我用五年时间从他身上总结出来的唯一一条确定的结论。”

姬申剑眉一皱,看着他不语。

一旁的景嫣颇为不屑道:“看起来,你对你的主人还是崇仰得很嘛,他派你到这里来,就是为了时时提醒我们,他才是最强的?”

雷霆看她一眼,转而面向姬申,道:“殿下,不管你信与不信,属下可以断定,你每日起码有八成的言行会在他的掌握之中。”

姬申目光一寒,向后靠在椅背上,不悦道:“危言耸听,我凭什么相信你?”

雷霆眸光略带恨意,静静道:“就凭,我曾是他四大隐侍中最强的一位,而如今,却形同废人。”

殷罗金辉,雍和殿。

宴泽牧手中抱着一个婴孩,面带微笑地在殿中缓缓踱步,金线描龙的锦袍上,用以点睛的宝石在殿中不算太亮的烛影中折射出七彩迷离的光辉。

追月跪在门外行礼,道:“奴婢拜见皇上。”

“进来。”他伸手逗弄着婴儿粉嫩的小嘴,心情似乎不错。

追月进了殿,弓腰俯首地站在一旁,道:“皇上,微风回来了。”

“情况如何?”他问。

追月道:“事情已经办妥,微风和雷霆交过手,据他观察,雷霆伤势沉重,已无复原的可能。”

宴泽牧点头,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问:“清歌呢?”

追月一怔,犹疑片刻,低声道:“未见,许是……跑了。”

宴泽牧抬眸,摇曳的烛光中,他的眼神似一条蛇,难测的,危险的毒蛇,让追月禁不住浑身一颤。

但他终是没有说话,继续逗弄着婴孩,半晌,方才问:“秦黛眉情况如何?”

追月俯首道:“正在昏迷中。”

宴泽牧沉吟片刻,突然道:“你来看看,这孩子是不是有几分像云轩?”

追月一愣,随即按着心慌走近几步,向他怀中婴孩的面上一看,低声道:“是像梅少爷。”

宴泽牧笑了起来,道:“好吧,看在她为我梅家延续了香火的份上,饶她不死。御药房不是刚刚研制出一种药,叫做什么化奴丸,你拿给她试试,看看能不能变得百依百顺。”

追月领命,退出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