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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好像就是在不久前他游历凡间归来时,路过那中州大陆,大虞国所辖山阴郡的江淮一带,靠江而建的某一家茶肆里。

有曾听闻那些见多识广的说书先生们有讲说过这个名字,但那是在一个话本故事里,虽然内容真假已经不可考但大致因果始终如一。

话说经年之时已不知年月,大约是千百前的夏朝王宫里所发生的一宗旧事。

相传这当朝皇帝夏稀娶的皇后乃是朝堂权臣赵氏一族嫡出长女—赵貊庠。

可那赵氏皇后非常之不得了,与皇帝成婚后三载因备受皇帝冷落,所以,这性子扭曲跋扈,疯魔成瘾,宫中众人无一不怕其威,更是胆大妄为连杀了皇帝几位宠妃,一度与皇帝关系崩裂,几乎逼的皇帝欲要废后。更有甚者称皇后是私通身边近侍才得以生下太子,目的是要以家族势力妄图弑君拥立太子。可这流言终究成了真,太子三岁时,南疆接连大旱,皇帝祭司上天之由,会宁祭山祈雨时路遇刺客截杀,导致重伤不治驾崩夏宫上阳殿,皇后便力排众议扶持太子登基为帝。

可叫人奇的是,两年之后皇帝竟然奇迹生还,并亲摔大军一举灭杀皇后谋逆一党于夏宫,罪名弑君谋逆,并将其挫骨扬灰与神武门祭坛。

夏衍摇了摇头,并不苟同她们是同一人,自当是听到同名的人……

哦,鬼,便想多了。

这凡间的话本折子里的故事怎么能当真的,就算是真,那又能如何呢,终究只是一场故事左右情绪罢了。

他顿了顿,遥遥走向那跪着直直发颤的蓝衣女鬼,左手捻起她的一缕青丝,右手执起匕首划过,将那斩断的青丝小心收好,才道:“若是帝女安然无恙便好。不过,现在,你先得随本神去趟玄武帝君处,因为你,那神将彭离可是遭了天大的冤枉了。”

玄武帝君,那九天荡魔大帝,传闻中战力超群比起天帝更加可怕……

貊庠陡然心下一紧,额上冷汗直冒,心想她这小鬼不化成飞灰才怪了,就算和与浓有死生契连着性命那又如何?

莫不是又多一个送死的……

她心里一阵说不尽的悲凉绵延,瑟瑟发抖的委屈求饶道,“玄……玄武帝君处,我……我不去,我又不是故意占用天宫公主尸体的,那神将彭离更是不曾见过也不熟,他受不受冤,与我这一无名小鬼有何干系?”

见她拒绝,夏衍并不甚意外,他眉目冷冷的一皱,语气尽显不悦的驳斥,“你也知晓,你是一缕孤魂而已,所以,依仗你那谨小慎微的能力,你可有的选择?叫你去莫不是在抬举你了。”

貊庠的声音带了哭腔,可保证不哭出来惹自己恶心,故小心翼翼的说道,“……那……我是没有选择,可是应当只该还公主殿下的债,至于这无关紧要的旁人,我实在不能去,况且我又怎么还的起……”她就这么一说,怕是就连那公主的债也还不起吧!

“你知道要还债就好,本上神不想同你多说废话!”夏衍极力不耐的说,甩袖离开。

貊庠接连跪走了几步,才抱上他的大腿,阻止他离开,泪眼婆娑的央求道,“神仙爷爷,神仙祖宗,您可别,千万别把我送去玄武帝君哪儿,俗话说得好,这神仙生来本性良善非常,可渡三界受苦受难之人,求您大发慈悲就饶了我这一回,就一回。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敢了,一定会改过自新的!”貊庠举起手作发誓状儿,坚毅道,“我保证,一定不敢作一丁点坏事儿了,一定给您烧香进贡,求您饶我一命吧!”

“放手!”

带着恶嫌的声音自头顶幽幽传下,激的貊庠心弦紧绷,她忙不迭的把手松开,跪在地上重重地连磕几头,口里不停地对着他祈求,好说歹说就是不肯去玄武帝君处。

夏衍一向行事果决,决定了的事儿就一定要办到,怎能被这区区女恶鬼的哭诉所动容,就算拖那也得提去。

试问这九天之上,大小一众神仙里有那个不知,这司水之神就是个九头牛拉不回来的犟货,性子和先水神司宜可谓那是一模一样。

貊庠被夏衍提了后领一路拖到了无上界玄武帝君处。

玉京殿中,一室玉暖生色。

七十二神将更是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殿前,对着一袭蓝衣浑身破烂和彭离一道儿跪地的女恶鬼呲眼咧嘴的不屑吐槽不说,还皆逼问水神这肮脏又不伦不类的恶鬼和彭离可有何关系,怎么就能证明彭离与妖王风与浓无关。

这不放心彭离跟下去帮忙的神将可谓都是看了一清二楚,他包庇那妖王不止还对他们动手,这都是有证据依存的怎么会有错。

身居上位的玄武帝君,一张脸生的极美,状若青莲之貌,宛若蕴山雾凇之姿,堪堪谪仙本尊是也。

他澄澈如溪的桃花眼一晃,低咳了一声,底下众人一下悄声恭敬立回原位,中间只空留出了跪着的男女和站在一旁的白衣水神夏衍。

玄武帝君不明所以的瞧了一眼面容冷毅的水神,又艰难看了两眼跪在他殿中战栗不堪,头只管往地上埋的女鬼,旁边还跪有一个自己座下心高气傲的神将,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勾了勾唇,沉声问道,“水神您提这女鬼前来,莫不是要挖洞还是怎滴,难不成彭离也与冥界有关系?”

夏衍眯眼,投去他一个不冷不热的眼神自行体会。

彭离是他渡上天庭来的,帝君还能如此装傻充愣给他定罪又下去不可,这好不容易才上来的。

当然这妖王风与浓是帝君的债吧与彭离多少无关,就算有关那也是另外去算,帝君还是不要肖想彭离替他还债了。

而这女鬼肯定不是挖洞,是还这彭离清白罢了,帝女在凡间差点元神寂灭,可不全是彭离为匪得罪了人被祸及亲眷的错,他敢确定,帝女的死亡,与这女鬼脱不了干系,虽然她始终不认。

堂堂一个玄武帝君被小辈水神当众下面子不理,断然有些难堪了起来,他假装看不懂他的意思,经不住又问了一遍,来打破这尴尬处地,讪讪问到,“水神可是知道些什么内幕?不妨说来听听!”

夏衍冷颜一笑,眼里半分温度也没,这人当真好脸皮,自己就不会去想吗?

他不情不愿的拱手施礼,冷漠的提醒道,“帝君可是要明察秋毫的好,虽是藐小之物但也必细察其纹理,万事自当需寻其原由,再行解决……”

玄武帝君忙不动声色的低咳了两声打断,略有几分警告意味的笑到,脸都快僵硬了,“水神说的对,本尊也知道座下神将不会与妖王有什么关系,即使是有,那也是妖精的谋算。不过,那位冥界的小鬼是和帝女有关吧!水神直接提了天帝那边处理便好,既然事情都清明了,彭离你就先回去吧!”

在场众神将如数愕然,云里雾里的看着帝君与水神大眼瞪小眼,不明白彭离这事儿哪里清明了,他们可是糊涂的紧呐。

夏衍哪里肯放人,这好不容易才用那妖王揪住了帝君的小辫子,实属千百年难遇,这一次不让他出够糗,那岂不是永远都报不了他飞升之日当众被打之仇,何况还没打过。

他有意笑道,“帝君您可是要问一问这小恶鬼,是如何与那妖王一道儿害死帝女的好,您也好向天帝禀报这其中因果!”

帝君的脸一阵沉默的尬黑,明白了过来,水神这混小子,可不……是在报复他。

可是万千年前,那水神从凡界飞升本来就是绝顶稀罕的事儿,三界头此一例,他以为是这家伙多厉害呢!

结果便出手试了一试而已,果真是应了那句,水火无情,这混小子当真是无情又小气的很,自己战力低还怪他出手让他难堪了,竟记了这多年仇。

他发现,天帝果然说的很对,水以不满而无不居也,集于天地而藏于万物,这小子藏的是够深的,当时败了,的确未看的出,他还有这份心能记仇到现在!

帝君将目光扫过那脸快要贴近地面上与其持平的蓝衣女鬼,因为事关风与浓,他逼不得已,思忖片刻还是缓了缓开口问,“殿下女鬼,你可说来,帝女是不是因你而死!”

貊庠一个战栗,连磕几头,浑身都抖的不成样子,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最后只将牙齿咬变形才强挤出几句话来,“……我是等她死,不……是看着她死了,才……去拿帝女的尸体……真……真没有动手!”

众神将唏嘘不已,什么叫等着人死,不,是看着人死,这是多么不要脸的见死不救啊,皆道,此女鬼是个心肠歹毒的。

“…………”夏衍脸色一下白透,琢磨着该怎么理解这句话来着,他似乎懂了又像是没懂。

“……”帝君也是觉得这恶鬼是交代透了,可又什么都没交代。

彭离面无表情的看着一旁的貊庠,总觉得她还漏说了一句:她大概是拿了一包瓜子,是边嗑瓜子边等水里扑腾的帝女被淹死。

所以,他禁不住在暗想,在凡间便有恩必报,有怨必偿的帝女,连他这亲哥哥也不顾亲情的往死里坑,全家人也是都被她的多事儿给坑害的死的死,散的散。

倘若她这次醒来了,那貊庠可不就完全交代在这里了,后果那是连灰都不会剩了。

可是与她死生契所连的风与浓该怎么办,她们毕竟生死紧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