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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再蠢,广山也明白了,这里,就是医院的停人房,而推车上的,则是刚死去的病人。

一人一人,同处一室?不对,之前看到的小柜子中,不知还有多少“人”。这里唯一喘气的,只有广山。周围愈发寒冷,刺鼻的气味更浓。在这安静中,仿佛听到谁在说话,“欢迎你啊,新人......哦,还有个陌生的家伙......”

不能再待了,广山小心翼翼得推开木椅,站起身,故意不看屋子中央,可余光总往那里瞟。

白床单罩着一个人形,靠上的位置向下塌陷,似乎是嘴。

广山不敢多看,默默念着:“小儿不懂事,得罪勿怪,得罪勿怪。”

慢慢伸向把手,指尖一凉,刚触及大门。忽然,屋中灯棍闪烁两下,“噗”得一声,全部灭掉,房间顿时漆黑一片。

广山全身抖动,摸着门把手,不住默念:“得罪勿怪,得罪勿怪。”侧耳倾听,不知什么机器在运作,细微的“嗡嗡”持续响着。

按住门把,用力一扭。可大门只“咔咔”两下,纹丝不动。反锁了?广山傻住了。

凉气不断吹着后脖颈,身后忽然“窸窸窣窣”,似乎白色床单掉到地上,又像谁在穿衣服。

这个叫“李通达”的,有些腼腆,坐起身,笑着摸摸后脑勺,对广山说:“我没穿衣服,这里有点儿冷......”

想象力比现实更恐怖。广山头皮发麻,鸡皮疙瘩起了一身。狠狠按着门把手,又拉又拽,“哐哐——”,合金大门依然不开半分。

广山快疯了,正要接着拽,门外忽又响起苍老的说话声:“走了......你跟我来......”

大门“咔哒”,眼看就要打开。广山又喜又惊,可已然来不及躲回桌下,顺势贴在墙边,站到门后。

合金门缓缓敞开,一线光明射入屋中。白床单安安稳稳,盖着推车,没有谁动弹,都是想象力作怪。

黑布鞋跨入房间,抵着大门:“跟我进来,你会看到想看的。”

门外,王学军的声音带着疑惑:“怎么黑的,你不会想设计我吧?”

“这里经常停电。你要胆小,现在就走。”

“我怕什么。”

一个老者黑衣黑裤,白发稀疏,举着蜡烛,让开位置。王学军身着病号服,手上缠着绷带,一步跨入房间,打量着室内。

好在两人都没回头,看不到墙角的广山。老者轻轻关上门,走到王学军身后,直勾勾盯着他。房间内,只有老者手上一圈昏黄的光。

广山也看着两人,大气也不敢喘。虽然屋中有了其他人,可死人和活人,谁更可怕呢?

烛光下,恍惚间,广山猛得发现一件事,再次哆嗦起来。白床单下,原本死者嘴的位置,塌陷竟然消失了。

错觉?看花眼?广山不敢确认,心底有个声音,像红星,他说,你意识到不对,那就真的不对。别老想着欺骗自己,接受现实很难吗?李通达说不定没死,或者......世上有许多事情,科学无法解释。

不,不能吓唬自己。另一个声音说,宛如晓亮的嗓门,你不了解的有很多,把猜测当事实,世界就没有真相。也许人死之后,肌肉松弛,自然把嘴合上也说不定。

再确认一下吧。广山正想瞧一眼推车。老人却带走烛光,走向木椅,将蜡烛放在桌上,坐了下去,拉开一侧抽屉,翻找着。

推车再次藏到深邃的黑暗中。

王学军跟过去,站在老人身后:“刚才还要赶我走,怎么突然转了性子?”

老人不理睬,“哗啦啦”,纸张翻动不断,火苗不时跳动,光晕笼罩两人。

广山医生经紧张,既忧心推车上的异动,又怕被发现。其实,两人一定会离开,只要转身,广山必将暴露。必须想个法子,在他们察觉之前,立即躲开。不能往黑暗里钻,如果大门再次反锁,广山一个人待在这里,肯定会疯的。

那该怎么出去......

原本的目的,想打探王学军的目的。而现在,王学军就在眼前,广山却想逃离,跑的越远越好。

王学军看了片刻,忽然“嘿”得一笑:“老人家,你莫要把我当傻子。以为一声不吭,随便拿出什么,往我脸上一拽,我就会信你的鬼话?”

说话时气流涌动,吹得烛火摇曳不定。老者扭过脸,眼球浑浊,瞧着王学军:“那,你为什么还待在这里?既然不信,走就是了,我一把老骨头,绝对不会拦你。”

“两副面孔,变得也太生硬。我到这十来天,天天好吃好喝送你,却撬不开你的嘴。现在一扭脸,又要全部告诉我?莫不是医生显灵,感化你了?还是,存了什么歪心思?!”王学军说。

“啪——”,老人将纸叠甩在桌上,脸皮干瘪,黑斑点点,不断抽动:“滚!现在就滚!我还求着你听?”

王学军笑容绽放,弯腰依靠木桌,声音变温柔:“老人家,您瞧瞧,怎么开两句玩笑,还当真了?”

“你算什么东西,也和我玩笑?现在就滚,否则,我可要叫保安了!”老人说。

“冷静,冷静。跟您说实话,我就是疑惑,黑灯瞎火的,来这鬼地方,多渗人。这倒也还好,可为什么,您突然转变态度呢?前后就两分钟,怎么想通的。”王学军说。

老人“哼”了声,脸色终于缓和,归拢着桌上的纸张,却不回答,不知在想什么。

王学军默不作声,盯着老人侧脸,笑容不减,等着对方开口。

两人忽起忽落的争执,让广山摸不着头脑,一时间,竟然忘记逃跑计划。注意力全被吸引,也想听听老人的解释。

“嗯......你猜的不错。我引你过来,并非想交代你想知道的事。不过,也并非不能。”老人说。

“哦?怎么讲?”王学军说。

“只要你帮我一个忙,我自然也帮你一个忙。这样,我才不亏。当然,你也不会亏。”老人说。

“什么忙,您得先说,我才能决定。总不能,您让我杀人,我也要照做吧。”王学军说。

“哦.....那免谈了。”老人说。

广山顿时口感舌燥。他在偷听别人的辛密,一旦让人发现,也得遭灭口。不想听,又没脱身之法,总不能说,你们等等,我先回避。不过,他一个老头,会有什么冤家死敌,要雇凶杀人?

“这事我可帮不了,您找错人了。但是,可以换个条件。要钱?要女人?都可以谈。”王学军说。

“半只脚进棺材的人,要那些玩意干嘛使?我只用得着你这一件事,你帮,我就帮你。你不帮,恕我也无能为力。”老人说。

“嗯......”王学军犹豫:“可真难办......既然没答应,也不好问您,想杀谁。否则,说不定可以考虑......”

“你不用装傻充楞提条件。我可以告诉你,要杀的是谁。但你得先想想,要不要听。”老人说。

王学军收起笑容,脸色严肃。显然,老者没在开玩笑。屋中沉寂着。

广山也一愣,又气又害怕。关于王学军的事,一点没听到。老头的事,自己不关心,却听了这么多不该听的,万一被逮着,恐怕真悬了。不能听,绝对不行。得在他说出口前,想法跑出去......

有了!一个想法越入脑海。虽然险,但大概率能逃。广山徐徐伸出手,握住门把,鼓起勇气,刚想转动,又迟疑了。

如果,有个人,明明无辜,却危在旦夕,你能假装不知道吗?就算成功逃跑,只是和你一时无关,倘若这人真死了,你能良心安稳吗?你毫无责任吗?薛松娘拼命救的,是一个懦夫吗?明明经历了那么多,明明总告诉自己,不能逃,不能躲,可为什么,事到临头,唯一的想法,还是想跑,还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但这是杀人啊!是天大的事!难道把自己逼到生命危险的境地,才算勇敢吗?何况你并不认识他!

不认识,就能不关心,就可以心安理得吗?故意涉足险地,当然不算勇敢,可如果能救人一命呢?这可是两码事!

你有多大能力?你凭什么救人?找家长,找侦探,这是他们的责任,不是你的!

广山头痛欲裂,进退两难。扶着把手,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哦?没想到,您有如此胆气。敢问,得罪您的,是谁呢?”王学军打破沉默。

老头悠悠说道:“远在天边。你可知道,这个屋中,其实,有三个活人!”

烛火闪烁,“噗”的一声,突然灭掉,房间顿时陷入黑暗。

广山心跳徒然加速。白白纠结半天,他们要杀的,竟然是自己!想扭把手,可不知为什么,使不出一丝力气。现在的状况,那个主意一点儿用也没有,贸然行动,只怕仍然逃不掉。那自己该怎么办,等死吗?

沉寂四溢,没人言语。

“呼——呼——”这是王学军的呼吸声。

“噜——呼——噜——”这是老人的呼吸声。

细细听,屋中还有第三个人的呼吸:“哧——呼——”

广山更慌张,想轻轻憋气,又怕待会喘的更大。不行,不能再等了,必须拼一把,不然死也不甘心!

心中暗暗倒数,手上缓缓用力。鼓足勇气,刚要冲,异变突生!

“哎呦”,王学军突然发出惊呼。

“你娘的!”紧接着又大叫一声。风声呼啸,“砰!”有人挨了一下,“咕嘟”,似乎谁摔在地上。

“嗯......”男人闷哼,脚步咚咚。“啪”,椅子掀翻。“咚——”大门巨响。“哗啦!啪叽!”许多零碎乱飞。

硬物砸在广山头上,疼得差点叫出声。他急忙蹲下,紧张不安,不知出了什么事。

空气中,除了刺鼻的消毒水味,多了铁锈味和腥味,广山知道,有人流雪了,而且流量很多。

嘈杂的室内瞬间安静。

“呼哧——呼哧——”不知谁的气息,如此浓重,听起来极为痛苦。

“你......老不死......暗算我......”王学军声音微弱,说一句,喘一口。

“咳咳——咳咳——”老人咳嗽不断:“死到临头......”话到一半,又咳起来。

听声音,王学军在正对面,老头就在广山右手边不远。

老头不是要杀自己吗,为何两人间起了冲突?广山虽然一头雾水,但心里却稍微安稳些,二人似乎两败俱伤,此时想跑,谁也拦不住。不过,从雪腥味判断,有人拿着凶器,不能冒失。

“为什么......要杀我......?”王学军说。

老头终于咳顺气息,嘎嘎笑着,像只老乌鸦:“哈哈哈......为什么杀你?你叛逃圣医院,勾结外人,杀死护法,还指望能安稳吗?!”

“圣医院......?你不是李通达!?”王学军说。

广山一惊,李通达?那不是躺在推车上的死人吗?他是谁,王学军为什么找他

“哈哈......咳咳......哈,我当然不是。不过,既然这么想找他,和他死在一起,也不算遗憾。”老头说。

“他死了?你干的?!”

“咚”,椅子腿落地,老头喘着气,似乎摸索什么,大门微微颤动。布料摩擦声,呻吟声一并传来,老头再次开口说话,位置却变高,刚才似乎站了起来:“话可真多。稍微等等,马上送你上路。一把老骨头,又让你踹了一脚......”

“你......既然是他的人?知道李通达......和他什么关系吗?敢杀他,不怕......”王学军忽然吸了口气,听起来伤口很痛。

“哒——哒——”,脚步缓慢,从身旁移动面前不远。

怎么办?该做什么?眼前局势,证明老头说的“三个活人”,只是为吸引王学军注意力,而不是发现广山,更不为杀自己。

可等老头动手之后,发现自己,也难逃追杀的命运。现在,两人手脚不便,这是自己逃命,王学军获救的唯一机会。刚才的主意,还能用,或者说,更好用。

广山的主意是,趁着光线昏暗,面对室内,迅速打开合金门,并高声大喊:“在这儿吗?”之类的废话,假装误入。屋里黑,外边亮,光的刺激下,一瞬间,他们看不清实际情况,大概率会信,不会认为室内一直有人。就算不信,门开了,随便跑。而且老头遭人发觉,一定不会轻易动手,王学军也能有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