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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小说网 > 武侠修真 > 我有一口焚尸炉 > 第80章 陆银鞭(8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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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陆银鞭(8K)

“这?这不合祖礼常规啊,掌鞭者的位置怎么能转让?而且还是让一个寻常的斩魔卫担任?”

“就是啊,我大离立国三百余年,历任掌鞭者都是堂主。”

“这位白堂主的请求也过于莽突了些。”

“那陆人杰是谁?本官怎么感觉他这名字很是耳熟啊?”

“卷宗上有他的名字。”

“不是,本官在今日之前,就听过他的名字了。”

“是《玄京新文》!本官若是没记错的话,近来风靡玄京的两首新诗《客至兰陵·赠兰玉长公主》和《白楼词》的作者署名,好像都是陆人杰!”

“哦,对对对!正是正是,写出这两首诗作来的,与这卷宗上的陆人杰,莫非是同一人?”

“应当是他无疑了,你细看,卷宗上写了此人曾去过兰陵酒庄求见长公主。”

“嘶……此人居然是斩魔司的差役?并非儒家学子?这也太蹊跷了,武夫粗胚,还是草芥小吏,竟能写出这等诗作来?”

“而且那两首诗作还被林院长点评过,全是赞赏溢美之词……”

满朝文武不似方才接过卷宗,遇见可能牵连重罪的大事时一样缄默,而是纷纷就近与身畔同僚细声议论了起来。

在大离朝堂之上,这倒是常见的情形。

这也是天运帝早已经摸透了的诸位老狐狸的特点:对不关己身安危的小事直言不讳,重拳出击,对可能牵上自己的大事唯唯诺诺,明哲保身。

百官议论之时,人群里有一道极低微的声音在说道,

“诸位,说起这陆人杰赠诗给兰玉长公主,本官倒是想起了前两日坊间听到的传言,不知你们是否……”

“咦?此事柳尚书你也听过?”

“坊间胡乱捏造的艳传,不可当真,慎言!”

“但此事却是礼部王尚书亲眼所见,亲耳所闻……”

“什么?王尚书?你见过?此言当真?”

“千真万确,此陆人杰作诗《白楼词》那一日,本官就在现场,他的确胆大包天,去了长公主的……”王之章神情暧昧,意味深长,说到后边干脆只用了挤眉弄眼来表达。

不过去了长公主的哪里,身旁这些官员们其实皆都听闻过那个传言,是长公主的卧房。

“啊?那这……可不就是小事了啊……”

“此事关乎大离皇室名声颜面,吾等臣子需得秉忠谏言!绝不可让草芥小差长久玷污了长公主的声誉!”

“那周尚书你来谏言?”

那位工部周尚书目光一闪,吹了吹嘴角胡须,弱弱道,

“……非本官所见,本官不宜,王尚书去!”

“哼!一群酒囊饭袋,稍后看本官如何揭穿那沽名钓誉之徒!”

王之章轻轻拂袖,眼眸蔑视身旁同僚,轻声说道。

龙椅之上,天运帝亦是一脸的迷惑不解。

这几日来,他一直在钻研百里司台送来的卷宗。

陆人杰这个名字,他并不陌生。

通观案卷,可以说一直是此子的敏锐洞察力在推动着案件的侦破进度。

另外,作为安国书院院长林玄岑的弟子,《玄京新文》他亦是在百忙之中会抽出时间来品读,尤其是老师亲自点评首刊的那些佳作。

而近来接连两册,都是出自那陆人杰的手笔。

先前他还以为此人是哪位儒家学子。

但当看了卷宗叙述,讲诉陆人杰当初在破孩童失踪案时,去过兰陵酒庄求见兰玉长公主后,他才幡然明白过来,作诗的,与斩魔司破案的,是同一个陆人杰。

饶是如此人才,这也着实无法让他能有资格成为赤胆银鞭的掌鞭者。

天运帝看着满朝议论的文武踟躇一霎,凝眉细思片刻,转而问道一旁的百里定空,

“百里司台意下如何?”

他此刻才猛然想起,赤胆银鞭数百年来一直是多少公门差役的梦想,这位白堂主会在御前如此提出请求,极大可能不会是自愿的。

能让刚刚破案的功臣堂主甘愿放弃这赤胆银鞭的,只有那一人,百里司台!

这一切,很可能是他的授意……

“一切但凭陛下做主,老臣无异议。”

百里司台淡淡回答道,一脸事不关己的神色。

对面一侧,喝早酒听朝事的帝师林玄岑看着百里司台咧嘴一笑,但也一言不发。

无异议?

如此看来,这的确是百里司台的授意了。

这陆人杰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奇才,身为一介地方小吏,又作诗又破案,各种才艺层出不穷,现在还会令斩魔司台亲自私下安排将赤胆银鞭转给他?

朕倒是着实想看看此人了……

天运帝心头顿时对陆人杰这号人兴趣大增。

他沉吟片刻,点点头道,

“既然白堂主心甘情愿转让,百里司台也无意见,那朕便破例,允许了白堂主的请求,不过后续若出现什么差错,这都是爱卿你斩魔司内自己的责任,需得妥善处理好。”

“宣陆人杰进殿吧。”

我不是心甘情愿的啊,我被司台大人那老狐狸下套了,我从做斩魔卫那一天开始就想做掌鞭者啊……殿内躬身站着的白雾貌心头有苦难言。

“宣斩魔卫陆人杰进殿!”

老太监在一侧高声唱道。

文武百官群情激动。

“王尚书!你不是说你来谏言的么!”

“就是啊!你这老东西刚刚骂了我等酒囊饭袋,我等都未曾与你理会,只当你要站出来反对的,为何现在却又怂了?”

“王之章,你说你是亲眼目睹那人进了长公主卧房的,若是不敢站出来,本官等会儿就攻讦你在外造谣,污蔑长公主名声!”

王之章身侧,几个官员按捺不住,纷纷暗扯着他的衣袖小声威胁起来。

“呵,急什么,你等不仅仅是酒囊饭袋,还是一群木鱼脑袋,陆人杰未进来,本官便站出来攻讦谏言,岂非显得过于心急,有存心之嫌?待他进殿了本官再来指认不迟!”王之章耐心站着,其余人哑口无言。

殿前廊下。

陆人杰正与那大胖子金甲御前护卫聊着,听得有太监跑出来高声宣召,立即老实躬身不急不缓地进了殿内。

路过殿尾一众斩魔司堂主们身侧时,这帮人都在用一种极其古怪的眼神盯着他打量。

他们有着极充分的动机怀疑,这小子是不是给了白堂主和司台大人什么贿赂好处,竟然会把赤胆银鞭转给他。

然而再仔细一想,这小子出身不过陌阳县一介小吏。

除了确有才华和长得俊俏之外,有什么好处能让两百多岁的老司台和土豪家的女儿白堂主动心?

“下官斩魔卫陆人杰拜见陛下!”

来到殿前,陆人杰按照事先鸿胪寺官员交代过的流程行跪拜之礼。

“陆爱卿平身。”天运帝声音威严。

陆人杰老实站直,第一次看向龙椅上的当今皇帝陛下,只见这男人一袭金闪闪的龙袍,身形竟比百里司台还要消瘦几分,看面容不过也就四十余岁的样子。

而当看清陆人杰面容的刹那,天运帝却倏地有些恍了恍神。

大殿之上,文武诸官,皆在悄然打量着陆人杰。

“此子皮相罕见,说不得那个坊间传言,或是真的……”诸多官员皆在心头不约而同地浮出了如此想法。

“白虎堂堂主方才请求将赤胆银鞭转交予你手,让你替她行掌鞭者之职,百里司台也无异议,朕在此问你,你可愿接过此鞭,为大离效赤胆之忠,惩奸除恶,斩妖降魔?”

天运帝略微恍惚后,回过神来,开口问道。

闻言,陆人杰呆了一霎。

什么?

白堂主请求将赤胆银鞭交予我?

百里司台也同意?

如此说来,这必然是百里司台的主意了!他瞬间便反应了过来。

一时间,陆人杰心潮澎湃,震撼得有些呆了一呆。

他目光悄瞥一眼两三步外呈着一根三尺长鞭的盘子。

知道这银鞭既是机遇,也是陷阱。

一旦接过了,从此便须得担当起掌鞭者这一重巨大责任,不可丝毫疏忽。

利用得好了,接下来这一年辉煌腾达,扬名大离,从此会所嫩模。

没用好的话,那便极可能变成尸体一坨,黄泉洗脚。

可是精明强悍如柳惊雷,都因此而死得不明不白……

自己唯一可以仰仗的,除了精致皮相和一身才华之外,就只有那口来历不明的口焚尸古炉了,不知道扛不扛得住……

百里司台这是在搞啥哟?

怎么都不事先和我商量知会一句?

难怪要叫我来上早朝,特么这老家伙早就算计安排好了啊,故意要搞我一个措手不及么?

朝堂之上,哪里有多余的时间细思琢磨。

“下官……愿作掌鞭者,斩妖除魔,惩奸除恶!”

百官议论纷纷,陆人杰略微犹豫踟躇后,索性心一横,迎着头皮果断地开口,允诺下来。

让他作出这选择的,是自己前日与兰玉公主的那亲密一日。

他已心甘情愿地答应了那位温润的贵妇姐姐,自己须得尽快提升声望地位。

日后他们的好事方能名正言顺,否则只能一直做个见不得光的面首。

离别之前,贵妇女友还在体贴的为他着想,要动用人脉安排他早些做堂主。

而眼下,这比斩魔司堂主权力更加巨大的掌鞭者身份就在眼前唾手可得,他又怎甘愿放弃。

男人,决不能在这种情况下说不行!

虽然这只是一年的体验卡,但一年的时间,可以改变的事情简直太多了。

“陛下!臣有异议!臣认为,这位姓陆的差役,恐有私下出卖皮相,交换权力之嫌!绝不适合成为掌鞭者来惩奸除恶!”

这时,百官之中,礼部尚书王之章倏地出列,慷慨陈词地大声谏言道。

他这一当出头鸟,众官便忍不住议论了起来。

尤其是同为斩魔司的堂主们最为讶异。

“出卖皮相?这陆兄弟莫非和白堂主她交换了那啥?”

“诶?你还别说!刚才进宫来的路上,我还真看见了他脖子上不少女人嗦出来的红印!”

“可是白堂主她看样子并不知道那是什么,不像是她嗦出来的啊。”

“说不得她是在假装不认识。”

“嘶……看不出来啊,白堂主平日里少言寡语一姑娘,竟然嗦起来了这么猛,你是没看见陆兄弟脖子上那一大片片的,啧啧,我说她怎么会突然甘愿把赤胆银鞭让给陆人杰!”

“可是,为何司台大人他也无异议?”

“对啊,陆人杰皮相精致,年纪轻轻,破案能力是没得说,咱们都见过的,白堂主被他吸引,用掌鞭者权力交换他的男色这没得话说,可是为何司台大人也没有意见?”

“他一个地方小吏,初入总衙就跟着白堂主去过好几次超然台,那天还把咱们全提前屏走,你们说他会不会……”

“掌嘴……”

大殿末尾,一众斩魔司的堂主们正在说葡萄酸,悄然交头接耳地八卦着,越议论越邪乎,正说着呢,突然大家脑海里都同时浮现出了百里司台淡漠的声音。

司台大人突然加入群聊……

众堂主纷纷吓得闭了嘴,齐齐低头,象征性地轻轻打了嘴巴一掌,再不敢八卦。

听到王之章出列反对并指控,陆人杰心头一怔,回首瞅了那八字胡一眼,满脸的懵圈不解。

他自然认得这张脸。

见林院长那一夜遇见过,第二日在兰陵酒庄又遇见过。

自己与他无冤无仇,此人为何会突然站出来攻讦我?

疯狗?

他说我用皮相交换权力,莫非是指我那日在酒庄求见兰玉公主借龙息玉?

陆人杰一脸的错愕,不知该说些啥。

“哦?王尚书此指控可有凭证?缘由为何?需得说清楚了!”

龙椅上,天运帝神情一怔,看一眼陆人杰的脸,当即追问王之章。

看他这样子,倒是有些相信,陆人杰的皮相达到了可以出卖换取权力的地步。

“回陛下,臣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此子曾在兰陵酒庄,与长公主在卧房之中私晤!”

王之章振振有词,单手指着陆人杰。

“什么?王尚书竟然是目击证人?”

“此事那多半不会空穴来风了,长公主卧房岂是他这一介小差役能去的?”

“就是啊,他一介小差役,去公主卧房干什么了?”

“望陛下彻查!若此子真胆敢以差役之身去了兰玉公主卧房,按律应处以宫刑!警示旁人!”

其余刚刚还在催促王之章赶紧做出头鸟的尚书官员们纷纷开口,假装自己现在才突然得知这消息的样子,大声附言。

处以宫刑?

沃日了你妈?

老子和你无冤无仇,你特么疯狗跳出来咬我?

而且一来就盯着我命根子一通乱咬?

陆人杰听得最后这话,不禁裤裆发凉。

他赶紧斜眼,余光默默记下了那位朝员的模样。

那是个约莫一米七出头左右身高的胖子,没有胡须,油光满面,面色红润。

一看日子就过得极其舒坦,陆人杰估计这人没少贪墨,心想若是做成了掌鞭者,后续有机会的话必然要好好查一查这人。

白雾貌默默站在殿前,心头暗暗愉悦。

一副看陆人杰遭报应的喜悦感不禁油然而生。

她知道陆人杰虽受攻讦,但却必然无事。

因为百里司台坐在那儿毫无波澜,从容淡定。

他要利用陆人杰,这些不可能没在他的计算之中。

她就是单纯因看见陆人杰听要被噶命根而吓得微微震抖那一下,而开怀舒坦。

“臣附议!望陛下彻查!如若王尚书所言非虚,的确应当将此子宫刑净身,不过若王尚书之言若是无法证实,那便恐有造谣之嫌,此谣不仅攻讦了斩魔司,还大大诋毁污蔑了兰玉长公主,应当革职割舌,查封其家财,男丁充军,女眷送入教坊司!”

方才被王之章骂过酒囊饭袋的工部尚书站出来附议补充。

去你妈的,刚才还在唆使老子站出来谏言,现在立马背刺老子……

王之章嘴角一抽,心头骂骂咧咧,不过好在是这些他早已习惯了,这种事情,他自己平时也没少做。

听到这番指控,龙椅上的天运帝瞬间面色凝重了起来。

兰玉长公主招呼这俊俏斩魔卫去她卧房……

此事原本可大可小。

皇族之中三妻四妾,私养外室面首这些都是常态,他也并非第一次听说。

只不过,这些都是私底下的一些个人癖好,若是公然上了朝堂,按礼法追究起来,虽不至于处罚皇室之人,但这面首的确得处以宫刑,防他再与其他女人有染,因此轻贱了皇室女眷。

再者,兰玉当年可是公然拒绝了他的赐婚的,至今还未婚嫁。

现如今又如此做法,若是坐实了,不仅仅是有损皇室名声,更是如同一个大耳刮子打在了他这皇兄的脸上。

朕给你赐婚堂堂侯爵你拒绝,现在跑去找武夫差役作面首?瞧不上朕的恩赐是吧?

天运帝越想越气。

可是,她的胞兄是陵王,眼下白楼城后冥渊鬼族蠢动,正是需要他的关键时刻,这不好得罪……

天运帝心头犯难,他瞪一眼陆人杰,看向王之章询问道,

“王尚书,你可想好了,你一口之言,恐难以服众啊。”

王之章头铁,想报那日被长公主忽视之仇过于心切,并未细细揣摩陛下不想将这事闹大的心思,当即笃定道,

“臣以性命担保所言非虚!”

“且此事也并非臣一人所见,当日在长公主府邸,苍狼营统帅邱云禁将军也在!”

“此陆人杰所作《白楼词》,正是因邱将军而临场作的!”

“作完之后,兰玉公主很是欣赏此子,便邀他去卧房独叙,他果真还胆大妄为的去了!”

竟然还有另外人证……

天运帝扭头,看向武将行列的大肚子将军,目光凝肃,

“邱将军如实所言!”

“回陛下,末将当日的确在长公主府邸做客,送去陵王殿下差遣末将带回的白楼特产,兰玉公主邀陆差役独见,也仅是耳闻,后续未曾亲眼所见,毕竟末将并没跟着去。”

邱云禁不敢撒谎,只有实话实说。

“啧啧啧!此子还真的去了啊!”

“看来王尚书并未说谎!”

“陛下!如此看来,不管此人有无与兰玉长公主发生什么,为保皇室尊贵体面,防此人与其他女子有染,轻贱了长公主,请务必按律给此人宫刑净身啊!”

此话一出,群臣激愤。

陆人杰心头瑟瑟发抖。

自己到这边来才刚开过一宿张呢,扭头就大批人闹着要噶了他!

此刻,他才终于初次感受到朝堂的可怕。

怕的不是波诡云谲的计谋,而是这种疯狗丝毫没有章法的乱咬……

哪有素不相识的人一来就攻下三路的……

“不过末将清楚记得,当日陆差役亲言自己是受百里司台前去求见兰玉公主的,后来末将也隐约听这位白堂主所说,他是为了侦办柳堂主遇害的案子去求见的。”

“况且,那日末将才离开没多久,就发生了刺客袭刺兰陵酒庄的事,好在是长公主动用护庄阵法将闯入袭刺者驱离了,短短片刻,想来陆差役应该与长公主之间发生不了什么交易。”

邱云禁继续补充。

这话一出,朝堂瞬间要安静了许多。

陆人杰心道这位邱将军倒真是位好人呐,裤裆一下子没那么凉飕紧张了。

然而,听到这里,天运帝眉头却是不由得暗暗再皱。

百里司台呈上来的卷宗很详尽,但关于派遣陆人杰去兰陵酒庄,以及刺客袭刺,和兰玉动用护庄阵法的事情,他却一笔未提!

他清楚,这绝非是疏忽,老狐狸是想刻意对朕隐瞒什么?

不想让朕知道兰玉在酒庄遭遇了袭刺?

“陆人杰?你可有何言?”

天运帝没有公开疑问百里司台,而是继续转而问陆人杰。

“陛下明鉴!邱将军所言属实,下官的确是去寻兰玉长公主求借龙息玉对付阴阳术师的,此事正是发生在司台大人呵退邪魔外道的第二日,由于此案重大,为防消息走漏,下官不便当众对长公主明言,便只得私下单独会晤求借了。”

“下官认为,应该是这王大人想多了,误会了下官。”

陆人杰压抑住心头涌动的怒火和忐忑,从容平静回答道。

听得这解释天运帝心头稍稍能接受了些,他这时才扭头,看向百里司台求证,

“敢问司台,此事属实?”

“回陛下,属实。”百里司台回答得很简短,笃定。

“陛下!臣有异议!敢问司台大人?斩魔司求借龙息玉,为何不是主办官堂主出面,而是让一介小吏前去?此处说不通啊!”王之章仍然咬着不放。

“因为本座知道此子是个侦案的人才,刻意在培养此子与贵胄交际的能力,另外,放眼我斩魔司,此子也是最适宜与兰玉公主交流的人选。”百里司台从容回答。

“哦?敢问司台大人,是如何个适宜法?因为此子皮相上佳么?”王之章阴阳怪气。

满朝文武开始屏息看戏,心里只觉好刺激。

这王尚书竟然敢对老怪物百里司台呛声,前所未见!

就连天运帝一时间都看得有些呆愕了。

他都不敢对百里司台如此说话,生怕得罪了这位四朝元老,这礼部尚书王之章今日怎么如此头铁?

闻言,百里司台闭口不言,目光看向对面。

喝酒的林玄岑老院长倏地开口接话道,

“陛下,老臣有话说。”

正等着百里司台答话的天运帝闻言,立刻扭头,看向这位酒鬼帝师,心头一阵错愕。

你喝你的酒就得了,还有什么话说?

“老师请讲。”他恭敬地道。

满朝文武一时间也纷纷将目光挪向了林院长。

众所周知,这位帝师大人一向是不怎么过问朝事的。

他隔三差五准时来上朝,其实都是为了喝一口陛下的御赐珍酿提神醒脑罢了。

“实不相瞒,老臣近来又新收了一位入门学生,为防城内其余学子得知了前来上门叨扰拜师,才一直未对外声张。”林院长叹息一声,一脸老实地说道。

“什么?老师你七年前不是就已经宣告不再教学生了么?”

“……难道,你新收的入门学生,是这陆人杰?”

天运帝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指着陆人杰询问。

他这才倏地想起,为何近来两册《玄京新文》的首刊诗作,都是这位老先生亲笔点评。

而且都是陆人杰的佳作!

如果按照院长所言的话,那这一切就都解释得通了。

他在暗地里捧这位新入门的学生上位!

“什么?这陆人杰竟然是院长新收的入门学生?”

“可是这与百里司台让他去求见兰玉长公主借龙息玉有何关系?”

“就是啊……”

一众朝员里,有人表示惊讶和不解。

但最惊讶的,莫过于陆人杰自己了。

我特么什么时候拜师林院长了?

他眼神有些迷茫地看向那位豪迈的老先生,对方朝他会心一笑,一副你小子这下跑不脱了,老夫吃定你了的神色。

我丢,他在趁机想白嫖我做学生!

他是不是不想给我刊诗的稿费啊……

陆人杰心头恍地明白过来。

“兰玉是他师姐,司台大人洞天境界,在这之前,是鲜有知道此事的人,所以派他这做师弟的去借龙息玉,诸位认为不合理么?”

座位上,林院长端着酒杯,看向有异议的众文武问道。

“原来如此……”

“如此说来,倒是合理……”

这时,一众人只得纷纷表示没有异议。

唯独王之章杵在原地,看着林院长和天运帝,一时间哑口无言,感觉自己仿佛成了一通乱咬的疯狗小丑,而且什么都没咬准!

他也是林院长的学生,但不同的是,他是寻常听大课的外门学生。

而兰玉公主,陵王,天运帝陛下这些人,则是听私教课的入门学生。

现如今,这陆人杰竟也成了院长的入门学生,的确配称得上是兰玉公主的师弟。

师姐师弟私下会晤,他们这些朝员纵然如何怀疑揣测,也不敢强行往面首那方面去曲解,否则便是公然诋毁儒家学子的礼法了。

难怪,那晚林院长的女儿会亲自带这陆人杰去见院长,还将他一众人屏退了,原来他是在收学生……

王之章瞬间开始极其后悔做了出头鸟。

“人杰,还愣着干什么,陛下按理也是你的师哥,莫忘了为师教导你的礼仪,方才你进殿时已行过君臣之礼,此刻你我师徒关系既已公开,还不赶紧补上儒家同门见面之礼?叫一声师哥?”

这时,座位上的帝师林院长倏地开口,郑重吩咐着道。

靠,这个牛逼啊,就算被白嫖去做学生也甘愿了!

竟然叫我称呼皇帝陛下为师哥!

听到吩咐,陆人杰心头不仅大松了口气,甚至一阵喜悦激动立马涌现,他老实听话,立即朝着皇帝陛下再次躬身一揖。

“师弟陆人杰,见过师哥!”

不止陆人杰暗暗松气,龙椅上的天运帝也同样暗松了一口气,这个风波总算是就这样过去了,还好有这左右的俩只老狐狸在,才能轻松堵住了这满朝文武的嘴!

现在,他心头已经明白过来,眼下这情形,必然是林院长和百里司台一齐合作的局。

不过被人称呼师哥的感觉还是很舒爽的。

天运帝一直就很吃这一套。

大离以武立国,以儒治国,安国书院在玄京朝堂的地位比训练禁军武将的真武学宫还要高上几分,他自幼便在书院混迹,很是喜欢与那帮文人同学一起混迹的少年时光。

不过自从做了皇帝之后,便已很少有人称呼他师哥了。

“师弟不必多礼,朕便在此将接下来这一年掌鞭者的重任交托到你手里了,你可莫要让朕和老师与你堂主等人失望啊,来,从此起,你便是陆银鞭了!”

天运帝顺着俩老狐狸提前做好的梯子下,当即面露喜色,亲自走下了龙椅,来到陆人杰面前,揭开一旁太监端着的木盘上的黄绸。

亲手取出赤胆银鞭,交托到了陆人杰手里。

随后,他不经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寄托希冀。

这一举动,顿时将满朝文武以及旁边的白雾貌给看呆了。

怎一个艳羡了得。

“下官定不辱命!”

陆人杰心头舒悦,恭敬接过了赤胆银鞭。

然而,

当他接鞭后,天运帝的手轻拍他肩膀时,他却感觉到了一股极大的压力从他肩头传来。

一瞬间,他大腿不由得一颤,整个人无法站立稳,直接双膝跪在了天运帝面前。

背脊之上,冷汗重湿。

“陆银鞭不必如此多礼!快快起身!”

天运帝一脸不知其中缘由的轻松脸色,笑着又将陆人杰单手扶起。

陛下是在试探我的修为……

他这力量怎么和那阴阳术有些莫名相似,但却又不尽相同……

太强了……纵然我修过《龙甲护体功》,仍然扛不住一秒!

陆人杰心头暗暗迷茫错愕着,咬牙将那股痛楚忍下,只能配合演戏。

他唯一清楚的是,这绝对不是阴阳术!

因为自己衣内脖子上挂着龙息玉,若是阴阳术,自己不至于被拍得秒跪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