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扶桑使团的目的
昨晚，获得了自我决断掌控权的洛锦鲤混迹在人群之中，按照陆人杰事先给她定下的规划，装作迷路了的模样，在天女塑像所在的小院之中“一脸茫然”地四顾徘徊了许久。
她发现，每隔一会儿，便会有个模样平平的杂役小厮拎着扫把，出现在二楼廊道旁，扫地的同时，不停地探头张望她的动静。
陆人杰清楚，按照上次来的了解，这小院是给一群昨夜楼的普通女侍居住的场所，这里会出现男子杂役或许正常，但一个杂役深夜不停地出现在楼上廊道，这就有些不太正常了。
昨夜楼并非是普通的风月场所，能做得风生水起，对于楼里女子员工的待遇应该不会太差，尤其是这种私下居住的场所。
而且从洛锦鲤感知观察到的信息来看，那男子张望她的眼神，充满了打量和戒备，而且每次都是洛锦鲤靠近围着天女塑像观察摸探时，他才会探出脑袋来，在栏杆旁鬼鬼祟祟地张望。
直到洛锦鲤主动笑着朝他招手，询问去浮萍小院的路怎么走，那人才干笑着与她搭话。
而洛锦鲤也凭借自己娇小可人的模样优势，在搭讪谈话时，成功套得了那人的一些基本信息。
具体是否是真的，就得等白堂主调查官府的资料核对了。
刚才他来超然台之前，就已经先去了一趟白虎堂，寻白堂主交接了这件事。
如果这人在与洛锦鲤的聊天中所说的信息全是假的，那此人便很可能是在刻意掩饰真实身份。
那么上次传递信息的人，便极可能是他，后续对于此人的盯梢，便会成为一个重点。
“嗯，你按照你的判断与计划来。”
百里司台点点头，开口说道，说罢，他倏地话锋一转，
“对了，你恐怕不知道，扶桑使团，昨夜已经到了玄京了，今早也去了皇宫早朝之上，拜见了陛下，想必要不了多久，早朝就该结束了。”
“什么？扶桑使团昨夜到了玄京了？堂堂一国使团前来拜见，为何连夜匆匆赶来？”
闻言，陆人杰感觉有些猝不及防的惊愕。
百里司台道，
“本座也甚是有些好奇，根据风阳暗中跟踪监视得来的信息，扶桑使团昨日其实原本已经在百里外的安平县客栈歇下，看样子，应该是准备今日再启程到玄京来的。”
“不过昨日夜里，约莫在戍时时，突然整个使团便开始重新整装，迅速出发，风风火火地连夜朝着玄京赶来了。”
“而且，今日凌晨扶桑使团赶到玄京城后，队伍里，似乎还有一个高手曾用忍宗秘术潜到昨夜楼去过一趟。”
“什么？还有高手潜到昨夜楼来过？”
陆人杰瞪大了眼睛，对于有扶桑高手潜到昨夜楼里来过感到有些错愕。
不过很快他心头已经隐约有些清楚，扶桑使团为什么会突然出发，连夜赶来玄京，又派出高手潜入昨夜楼来了。
昨晚戍时前，差不多正好是他弄死智丰和尚的时刻！
隔着一百里，扶桑使团竟然都能感应到间谍智丰和尚突然遇险？
这一点倒是陆人杰没有想到的。
深夜派出高手潜来昨夜楼，必然是想要确认，智丰和尚是否真的已经死了。
百里司台点头，
“没错，风阳一直跟随在那人身旁没多远，一直跟到了昨夜楼外。”
“江兄弟他没有进昨夜楼？”
陆人杰不禁好奇，上一次那隐身娃还使绊子，想要碰瓷让他带他去昨夜楼，昨夜那么好的假公济私的机会，他竟然只跟到昨夜楼外边？
果然，百里司台摇了摇头，笑道，
“风阳只有十五岁，加上性格问题，他一个人不敢去那等风月场所。”
那白袍小将性格有问题这一点我认同，但他才十五岁？
关于江风阳的年龄，陆人杰略微有些感到出乎意料。
不过也难怪此人的行为举止会那样幼稚好笑。
陆人杰笑了笑，没有再提白袍小将，而是转而道，
“想必司台大人已经知道，那扶桑使团为何会突然连夜改变行程计划，凌晨到了玄京后，便派出高手忙不迭潜来昨夜楼了？”
百里司台点点头，
“根据时辰来看，与昨晚白堂主带来那智丰和尚的尸体的时间有些吻合，如此看来，智丰和尚很大的可能是东岛扶桑的势力了。”
这时，陆人杰也点点头，借机开口，以推测的口吻引导着道，
“东岛扶桑派出这个间谍潜伏在大离国土几十年，应该是图谋着什么，加之这些年来，东海的扶桑劫掠军一直在侵扰掠夺东海沿岸府地，而智丰和尚又与潜伏在玄京朝堂的另一股势力有着勾连互助，卑职猜测，扶桑神皇的真实目的，恐怕不仅仅是劫掠钱财物资这样简单……”
说到这里，百里司台倏地抬头，看着陆人杰，目光微微一凝，超然台上，气氛宁静了一霎，
接着，他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刚到嘴唇的那一口热茶，百里司台并未喝下，而是开口说道，
“你的意思是，扶桑神皇的意图，是要占据东海府地？侵占割裂大离？”
陆人杰面色凝重地点点头，开口回道，
“这也只是卑职根据眼下的信息得来的一种预感和猜测。”
预感和猜测……
谁不知道你小子的预感和猜测，在前面的案子里，最后都成了真相……
百里司台脸色愈发地凝重了起来，他长叹口气，接着道，
“你这猜测，不是没有动机可能。”
“或许你并不知道，东岛扶桑人，实际原本就是九州地界的人族……”
哦，我的老司台，不好意思，我昨晚已经烧了智丰和尚的骨灰，什么都知道了……陆人杰心头暗暗道。
“什么？东岛扶桑人，实际原本是咱们九州地界的人族？他们不是异族么？”
陆人杰露出了一脸的难以置信。
百里司台摇了摇头，
接着，将陆人杰昨夜得知来的信息全数说了出来。
只不过，与陆人杰通过智丰和尚命运得来的信息有些出入的是，根据百里司台的说法，当初的东滨国混乱不堪，整个国家的民众都好战成性，四处攻伐劫掠其他九州国土。
属于是又菜又狂，对于自己的实力没有丝毫逼数的那一类。
最后猖狂得没边了，才被那时的中原霸主楚国给一举覆灭。
因为东滨国君知道自己作恶多端，若是落在了楚国人手中，必然没有好下场，所以拒不投降，命令国人士卒以死抵抗，而自己则是带着数千的皇族亲信和妙龄女眷、修行秘法与物资，逃出了东海。
楚国覆灭东滨之后，并未再乘胜追击。
因为彼时的东海对于九州人族来说还是一片茫茫无际的未知之地，海上的风险过于复杂，各类妖邪魔异横行，前途难料。
在陆地上，彼时的楚国就是战无不胜的无敌之师。
但若下了海，那便属于自降段位至与东滨国君处于同一水平了。
因此，这也给了现在的东岛扶桑国创造了诞生的契机。
谁能料想到，暴戾好战作恶多端的东滨国君会那样好运，竟然寻到了现如今立国的绵延海岛，重新建立了东岛扶桑。
不过对于百里司台这种说法，陆人杰也感觉无可厚非。
敌对的双方，必然都会教导自己的下属和后人，说对方是坏人，洗白自己，这才给了自己无论何时都可以师出有名，鼓动人心的机会。
对于这两方的说法谁真谁假，陆人杰已经没有去辨别的必要。
不过可以确信的是，东岛扶桑国近来必定是要图穷匕见，对镇守东海四府之地的东海营发起冲击了。
“这个信息，有必要告知陛下么？”
最后，陆人杰开口询问百里司台道。
毕竟，他知道眼下这些信息他都毫无证据，与百里司台在此闲聊推测是一回事，而要呈报给天运帝，那便必须仔细斟酌了。
最好的办法便是，让百里司台来抉择斟酌，这等事关国家安全的大问题，自然应该这个斩魔司的顶梁柱担待。
百里司台略微沉吟，最后浅酌一口茶水，才开口回答道，
“等会儿早朝结束，得知了扶桑使团的来意后，本座再自作打算，这事情你暂且不用过于关心，先把朝中潜伏的那个阴阳术师揪出来再说。”
“卑职遵命。”
陆人杰点头。
汇报结束，随后，他离开了超然台。
很快，
大概过来半个时辰，扶桑使团前来玄京拜见天运帝的目的便从早朝上流传了出来：
扶桑神皇有意与大离议和，建立邦交商往，此行派来的使团首领，乃是当代扶桑神皇的亲生女儿，扶桑圣女。
天运帝当朝表示需得仔细斟酌一段时日。
这个消息传出，很快便在玄京城内引起了轩然大波。
根据传出来的消息所述，满朝文武对于此惊变主要分作了两派。
一派主张同意议和。
如此一来，东海府十余万驻扎镇守的东海营将士便可因此遣散大半，解决掉朝廷的一大笔军费支出，而且东海百姓受到骚扰劫掠的问题也可彻底解决。
两国经商交往，东海沿岸势必要建立诸多的港口码头，还可迅速恢复东海四府之地的经济状况。
况且，扶桑神皇把自己的亲生女儿都遣送到玄京来议和了，这与历史上送出质子抵押在别国投降有何区别？
足以见得扶桑神皇的诚意！
不过，另一派的朝臣却认为，此事绝对没有如此简单。
当代扶桑神皇传说已经活了几百上千年，生出的子嗣后裔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区区一个女儿送来玄京，即使牺牲了，这对他来说又能算得了什么？
不过是开一枪播下个种子的时间罢了，况且他对于这个女儿是否有感情也存疑。
最主要的是，玄京与扶桑一直没有交往，谁能证明，这个所谓的扶桑圣女，真的是扶桑神皇的女儿？
按照这个说法，扶桑使团的这首领，实际一文不值。
而大离若是轻易相信了扶桑使团的信息，恐怕会造成难以挽回的后果。
对于这些信息，陆人杰还是比较相信认同第二种说法。
毕竟自己已经可以确定，扶桑神皇本就没有与大离议和的想法，千百年来，他一直在处心积虑的谋划如何攻入大离，成功夺回东海四府复国，甚至是侵略得更多的野心！
这所谓的前来议和的扶桑使团，很可能是进攻发起的前夕，所扔出来的一个迷惑烟雾弹，也可能是借此作幌子，为了不日便会开启的真武墓山而来。
不过，陆人杰倒是听从百里司台的安排，并未过多地在这事情上耗费心力。
接下来这些日子，他每日除了修行，便是巡街游逛，然后夜里去昨夜楼找衣无姑娘传经。
当然，
对于阴阳鱼的研究，二人也在如那夜一样，秘密进行着。
陆人杰明显感知到，他这暗地里仅逞口舌之强，享口舌之快，而不履行完梳弄之礼的做法，已经惹得浮萍小院的司仪妈妈有些不悦了。
他每晚去时，都会被对方拉着喝一碗汤药，只说这是未完成梳弄之礼的规矩。
陆人杰用银针查了，没毒才敢喝下。
喝了之后才明白过来，这是那第一天晚上，给衣无喝下过的同样催发情愫的汤药。
所以，昨夜楼的妈妈是以为我需要这汤药的助力？
陆人杰有些哭笑不得。
他对此倒是无妨，只是苦了衣无姑娘。
后续经过两三碗汤药后，陆人杰便用内息将汤药托在胃里，进了舱房，又从高空舷窗外一口吐喷了出去。
他知道，公然拒绝不喝，也是徒给昨夜楼增加难堪，自己这种保留梳弄权力一直不使用的做法本就有些耍无赖。
因为近来这件事已经在经常进出浮萍小院的雅客们口里传开了，这些贵族雅客们都在对于衣无姑娘和陆人杰议论纷纷，很多人花了银子上云雨船去，只是为了单纯地向衣无姑娘询问此事的缘由。
当然，直到陆人杰到来，这些家伙都会退避三舍。
但，他若是每夜都喝，这样下去，因为长时间研究太极阴阳鱼，衣无姑娘唇舌，迟早得受到劳累损毁。
届时道屏未破，口舌先破了，若是传出去，只怕更加会让衣无姑娘成了昨夜楼的笑话。
只不过渐渐地，白夫人和浮萍小院的管事妈妈们，对于衣无姑娘这件事，也从刚开始的捉急，慢慢变得麻木忍耐，最后甚至是淡然看待了起来。
因为她们发现，这回事传出去后，虽然衣无姑娘暂时无法与其他雅客接触，但是对于那些拥有某种好奇怪癖心态的雅客，仍然具有极强的吸引力。
他们竟然愿意花费八百里的上船费，只为了去亲口询问衣无姑娘，陆银鞭大人是否真的有着某方面的不可言说的障碍。
也因此，云雨花船的收入，不减反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