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夜阑“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行吧，如你所愿。”千折绵叹了口气，“如果我分析完那一堆液体你还没做完病理切片，我就得来帮你了。”
“放心吧，我会比你快的。”秦夜阑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来比赛？”
“得确保百分之百的正确率，不比。”千折绵摇摇头。
“你的话肯定不用担心正确率的问题吧？”秦夜阑跟着她走，“好吧好吧，那就不比，你自己悠着点儿，累了记得喊我。”
“好。”千折绵抱着试管架进了化验室。
秦夜阑则抱着一堆切片去了隔壁的实验室。
整整一个下午，俩人都泡在各自的工作间里……
俩人的下属一脸懵逼地走到工作间门口，看向对方，面面相觑。
“咋回事儿？”
“不懂……”
“他俩……”
“他俩……”
他们异口同声地说了两个字，又异常默契地同时闭嘴。
“你是……”
“你是……”
又一次，他们同时开口，同时闭嘴。
“霜辰哥，你先说。”千折绵的下属打破了沉默。
“啊……好的，我先说。”霜辰有些恍惚地看了一眼紧闭的化验室和实验室大门，“你也是来找他们的吗？”
“对啊……”千折绵的下属看向他，“我来喊小姐喝药的，顾兔大人让我们熬的药已经熬好了，霜辰哥，你……你呢？”
“我是来喊家主大人和夫人吃饭的……”
“这……”千折绵的下属小声道，“他俩在里头一下午了吧……这都快五点了……”
“倒也不是在这里头忙了一下午……准确来说，他们一点半到四点半之间在解剖室，四点半之后才一人进了一间工作间的……”霜辰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午饭没吃，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准时出来吃晚饭……这俩人……怕不是要成仙了……”
“不愧是夫妻……连忙起来就不吃饭这一点都一模一样……他俩咋不上天呢……”千折绵的下属跟着吐槽，“以前小姐就经常忙工作忙到一天只吃一顿……吃的还是压缩饼干配咖啡！离谱得很！”
“真变态啊……”霜辰摇摇头，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
“确实变态……”千折绵的下属站在他身旁，一脸迷茫。
“所以他俩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呢……”
“所以他俩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呢……”
两个人正对着门口站着，表情和动作几乎同步。
“你俩站在这儿……嘟囔些什么呢？”千折绵推开门，往对门的解剖室走去，把刚脱下来的白大褂扔进门口的消毒机里，“我正收拾着化验室呢，就听见你俩在外头嘀嘀咕咕的。”
她把袖子挽起来，站在洗手池边上，一遍又一遍地给自己的手掌消毒，五分钟后，才终于停下。
下属见她洗完手了，急忙说道：“小姐，顾兔大人让我们熬的药已经熬好了，您快去喝了吧。”
“呃……什么药？”千折绵有些不解。
“补气的，他说您最近受伤太多，整个人有点儿虚，得喝点汤药补补……”下属越说越小声，“还说您的伤愈合得有些慢，所以还额外让我们炖了一锅蹄花汤，当作今天的晚饭。”
“嘶……你们照做了？”千折绵闻言，正在往自己手掌心喷酒精的动作顿了顿，话语中莫名带了一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又是汤药又是蹄花汤……秦夜阑真是好样儿的啊……”
她看向一旁的霜辰：“你呢？你有事儿找我吗？还是找秦夜阑的？”
“准确来说，找你俩的。”霜辰笑着说道，“您二位还记得自己没吃午饭这事儿吗？”
“记得。”千折绵点头，“我没失忆。”
“所以……”他喜笑颜开，“您看……”
“看他什么时候出来再说吧。”千折绵“啧”了一声，“也不知道这家伙什么切片要做这么久……慢死了，让我去看看他的进度。”
说着，就要往里头走。
“不用进来了，墨墨。”秦夜阑推开门，做了跟千折绵一样的动作，把衣服扔进解剖室门口等消毒机，折返回门口洗手，往手心喷酒精消毒……这一系列动作完成后，他才看向面前的几人，“我刚刚在收拾器材，听到你们说的话了，蹄花汤炖好了，汤药也熬好了，饭……我俩还没吃，但看霜辰你这表情……应该是热了不少次了，还有什么吗？”
“没什么了，暂时就是这些。”千折绵看着他，表情很幽怨，“什么时候让人熬的汤药和蹄花汤？”
“发现你吸烟之后。”秦夜阑亲了亲她的额头，“走吧，去吃饭。”
“好。”千折绵也确实有点饿了，便跟着秦夜阑去了餐厅。
饭桌上，下属说起下午发生的事情：“《F洲日报》的主编说来了一个灵国人，是《R国日报》的主编推荐过来参观的，名叫童舒敏。”
“哦？沧渊门终于沉不住气了？”千折绵和秦夜阑对视一眼，问道，“现在人呢？”
“人还在《F洲日报》的大楼里，说是想参观我们这里……一副不成功申请到这里的参观资格就誓不罢休的架势……吓人得很！！”
“那就让她来，无妨。”千折绵笑了笑，“当然，我其实更好奇，身为灵城童家人，她为什么会被《R国日报》的主编推荐到F洲来参观。”
“谁知道呢～”秦夜阑哼笑一声，俩人对视一眼，相视一笑，四目相对间，已然心领神会对方的所思所想。
“老大，嫂子，你们在打什么哑谜啊……我们怎么听不懂啊？”国际法庭的员工一脸疑惑地看着秦夜阑和千折绵。
“没事，小事儿。”千折绵拿着碗起身，塞进厨房的洗碗机里，“案子的资料全部移交过来了没有？”
“移交过来了！”千折绵的下属急忙放下碗，朝她挥舞着手臂，“具体文件我全部发您邮箱了，稍后，痕检组也会到。”
“嗯，一会到了就让他们到会议室来，我们开个短会。”千折绵的声音远远地传来，下属定睛一看，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走到走廊另一头了。
“明白了！”他大喊着，直至千折绵的身影看不见了，他才低头继续吃，没过一会儿，他也把碗放进了洗碗机，“各位，我先去忙了，那个童舒敏怕是要作妖，我得赶紧去准备准备，免得她真要干什么。”
秦夜阑看着这个人，暗自点头。
墨墨培养出来的人，确实厉害，只靠听他们的谈话，就很清楚自己该干嘛，可见平时对国际监狱的事情有多上心。
“家主大人，您……”霜辰小声开口，却欲言又止。
“我怎么？”他心情极好地反问。
“您跟夫人说开了吗？”霜辰显得很急切。
“她说等案子结束了再说。”秦夜阑起身，把碗放在洗碗机里，千折绵的碗旁边，“我先去找墨墨了。”
霜辰看着他的背影，直摇头，嘴里喃喃自语：“反了反了，恋爱脑居然不急了，真是反了！你小子再这样下去，活该变回单身！”
“霜辰，在背后说别人坏话不是什么好习惯哦～”秦夜阑折返回来，敲了敲他的脑袋，“我的听力确实是没有墨墨的那么厉害，但我寻思我也不是聋子啊……”
“属下知错。”霜辰低了低头。
“行了，我又没怪你。”秦夜阑笑了一声，“回头你也跟他们一起盯着那个童舒敏，你对灵城的人比较熟，盯起来也比较方便。”
“明白。”霜辰应下了差事。
秦夜阑则心情极好地一路吹着口哨，到了千折绵的办公室。
“你要不先给我看看你的结果？”千折绵百无聊赖地看着邮件，“我的报告还在化验室里，这会应该刚生成出来。，”
“巧，我的报告估计也才出来没多久。”秦夜阑起身，“要不……我们一起去实验楼拿报告吧，你觉得怎么样？”
“也好。”千折绵把电脑屏幕关上，起身，“走吧。”
“等报告出来了，这个案子也算告一段落了。”秦夜阑小声道，“所以，墨墨，我们可以讨论早上的问题了吗？”
“暂时还不能。”千折绵无情地拒绝了他，“这个案子，总得有凶手吧？那么问题来了，在已知凶手为男性的情况下，他是谁呢？”
“呃……这就得看死者死前见过什么人了……”秦夜阑若有所思，“那块淤青看起来其实也挺新的……像是……像是……”
在举例问题上，他犯了难。
“像是一个人撞到桌角之后，碰撞的部位先是泛红，然后转变成青紫色，随后颜色逐渐加深，一个星期左右吧，也有可能不需要一个星期，在这一段时间内，颜色会逐渐加到最深，随后开始慢慢淡化，最后痊愈。”千折绵举了一个很通俗易懂的例子，“所以，我们完全可以把对凶手的调查范围缩小到死者死前一至两天见到的男性当中，同时，这名男子要在死者死亡当天也见过死者，这样一来，我们的排查范围就进一步地被缩小了……”
“嗯，接下来，你看份资料。”千折绵把手里的手机递给秦夜阑，“从第二段开始看。”
“这是……卢建宇的父亲做的笔录？”秦夜阑看了千折绵一眼，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低下头，一字一句地念了起来，“我儿子的精神病一直没好……我很急，听朋友说，有位‘刘大师’特别厉害，很会做法事，他经手的精神病患者，没过多久就都好全了，我就咬咬牙，花了大价钱，请他来家里，给我儿子治疗精神病……本以为他会不答应……没想到他得极为痛快，却也提出了一些要求……”
“那位刘大师，他让我在家里，按照他的要求摆放好灵台，火盆，拜佛用的香，并且买好画符的纸，墨，笔，砚，另外，还要额外准备一个可以加热的玻璃瓶子。”
“等一切都准备好之后，他让我把我儿子的双脚绑在床尾，自己则抓住我儿子的手腕……”
“他烧了一些水，又拿出一个很漂亮的透明小瓶子，里面盛满了银白色带金属光泽的液体………他倒入了一些瓶子里头那种很漂亮的银白色带金属光泽的液体进锅里搅拌……随后，他开始了画符，念咒，烧香拜佛，第一张符被他扔进火盆里烧了，第二张符则被他泡进了锅里，制成了符水……”
“本来到这儿已经足够结束的了，没想到我儿子冥顽不灵，拒绝喝下那个锅煮出来的符水，没办法，我只好一只手捏着他的双手手腕，另一只手掐着他的脖子，不让他乱动，好方便刘大师捏着他的下巴给他灌入符水。”秦夜阑念完这一段，没再念下去，表情严肃，“看来，这个‘刘大师’……很有嫌疑啊……”
“嗯，我已经让下面的人去掉监控了，人就在F洲，哪儿都去不了———我的意思是，在我的地盘上，他再怎么会隐藏自己，也无处可逃。”千折绵勾唇笑了笑。
“墨墨真厉害。”秦夜阑凑近她，啄了一下她的唇。
“说实话，我怀疑那个符水里头，含汞。”千折绵低声道，“记得刚刚你念过的那句话吗？玻璃瓶子，银白色液体，金属光泽……除了汞，我想不到别的了，至少结合解剖结果，我实在没有别的头绪了。”
“我也是……”秦夜阑低声道，“好像确实没有别的可能性了……不过，一切还是要以报告为准。”
千折绵点点头，推开实验楼的大门，自己则走进了化验室，从机器里拿出一份三页纸的报告，她一页一页地翻看着，脸上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这一切都会这么发展……
秦夜阑看着她的表情，拿过来，认认真真地看了起来，发出一声惊叹。
“还真被你说中了啊，墨墨。”他感叹道，“走吧，去看看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