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平安州
“突然间来了好多人？都是什么人？”宝玉忙问道。
焙茗回答说：“大部分是来请求代理香皂肥皂的，还有一部分是来打听消息，想知道香皂肥皂是不是只卖十文钱八文钱。”
“请求代理的商家让他们先行登记，将基本信息留下，我会在随后挑选出合适的商家作为代理商，第一批已经没有机会了。”
“明白。”焙茗点了点头。
“至于打听消息的，告诉他们，香皂肥皂是统一定价，只要是代销点，都是十文钱八文钱，不会高不会低，欢迎他们监督。”
“二爷，倘若有人故意哄抬物价呢？”焙茗小心谨慎地问道。
“谁哄抬物价，便剥夺谁的代理权。告诉他们，只要高于十文、八文就不要买。再重申一遍，统一价格，没有特殊情况。”
“我这就跟他们说去。”焙茗转身。
“还得告诉他们，想买香皂肥皂，不要来贾府，我们这里不卖货，让他们找各代理商去。”宝玉又嘱咐道。
“好的。”焙茗这才去了。
宝玉还没转身，又见贾芸急匆匆跑来。
如今贾芸顶替李贵原来的工作，府外的事情全部交由他处理。
宝玉对贾芸的为人处事还是比较放心。
“宝二爷。”贾芸上来叫了一声。
“什么事？”
贾芸小心翼翼地说道：“我刚才无意中打听到，也不知消息是否准确可靠，说琏二爷向平安州方向去了。”
一听到“平安州”三个字，宝玉不由得浑身一紧，当机立断地吩咐道：“带人务必将他追回来，现在马上就去。”
“宝二爷不是说不用找了吗？”贾芸带着几分疑虑忙问道。
“平安州去不得，至于原因与你三言两语也解释不清，速去速回。”
“明白。”见宝玉看似十分着急的样，贾芸不敢多问，扭头去了。
宝玉微微叹了口气。
他也没回怡红院，直接去了梨香院，刚好碰到凤姐正在那里指挥。
“二嫂子。”宝玉走过去。
“你看，布置得怎样？我可都是按照你的要求。”凤姐洋洋自得地问道。
“二嫂子做事我放心。”
“听说府外来了许多人，都是给你送钱来的。”凤姐挑眉笑道。
“让焙茗处理去了，我可没时间搭理他们。”宝玉轻描淡写地回道。
“要是我，有多少人想买，就卖出去多少，只恨卖不出去呢，你偏要控制。”凤姐又忍不住提起销售策略。
宝玉还是摇头说：“不能喂得太饱，七分饱才是最佳状态。其实不光是销售，世上任何事差不多都遵循这个原则。”
凤姐也不争论，只是感到心疼，有钱干嘛不挣？笑了笑问道：“这里有我就行，你这会子又跑来作甚？”
“本不想管琏二哥，可我刚才还是嘱咐贾芸带人追他回来。”宝玉坦诚地道。
“这是为何？他不在家，我不用看人眼色，倍感轻松。”凤姐笑道，虽然是以调侃的口吻，但也是她内心真实的感受。
宝玉摇头叹息：“贾芸打听到，琏二哥竟向平安州方向去了，出乎我意料之外。”
凤姐听了，脸色陡然一变，咬牙切齿地道：“我看他与他老子一个德性，他老子被弹劾，已被革去世职，他竟也不知悔改，还往平安州去，真是不进棺材不落泪，要我说你就该给他一个狠狠的教训。”
“找他回来再说吧。”宝玉平静地道。
“你看珍大哥，如今多老实，东府不比原来强十倍？”凤姐轻声说道，“原来乱成什么样子？都把蓉哥儿媳妇儿生生逼死了。”
“二嫂子，这是能说的吗？”宝玉警惕地望着凤姐。
“这里没有别人，为什么不能说？”凤姐环顾四周，“我又没有说错，不然珍大嫂子为何如此感激你？别人或许不知内情，但我心里门清着呢。”
“说得好像琏二哥被人打残，二嫂子也高兴似的。”宝玉不禁摇头而笑。
“他若死性不改，仍分不清好歹，帮我教训教训他，我还真得感谢教训他的人，否则我担心他终将走上他老子的道儿。”
“应该不至于。”宝玉摇头笑。
“你不必看我面子。”凤姐一阵正经。
“算了，还是先不说这个。这两天人多杂乱，二嫂子让人盯紧点。”见凤姐一说贾琏就来气，宝玉只好跳转话题。
“知道，挣钱的事儿我不会怠慢。你只管让人生产，不要断货就行了。”
“放心，说了不会断货的。”宝玉保证道，“那二嫂子先忙，我回怡红院。”
“去吧。”凤姐满脸笑意。
宝玉回来屁股还没坐热，贾母便来了。
邢夫人王夫人都不在，只是鸳鸯将她搀扶着，宝玉想着该无大事。
躬身相迎，扶贾母坐下，说道：“老祖宗有事吩咐一声，我过去你那边就是了，何劳老祖宗亲自来一趟！”
“老了，出来走走，活动活动也好，没什么事儿，只是听说外头聚集了许多人，都是来找你的，所以过来问问。”
“惊扰老祖宗！”宝玉说道，“他们一部分人是来找我谈合作的，一部分人是来打听香皂肥皂的售卖情况。”
“莫非你想把我们家发展成商贾？”贾母看似不经意地问道。
“不是。”宝玉忙摇头解释，“只是我看最近些年府上入不敷出，所以才想办法挣些钱，不然偌大的家族靠什么支撑？”
“好，我倒不是瞧不起商贾，只是我们说起来也是钟鸣鼎食之家翰墨诗书之族，你不喜欢读书进仕，总还有其他子孙喜欢，兰哥儿就很不错嘛。”贾母语重心长地道。
“老祖宗，我明白。”宝玉听了，其实心里很欣慰，说道，“人各有所长，喜欢什么便去做什么，我不喜欢读书进仕，并不代表我不鼓励其他人读书进仕。”
贾母听了也很欣慰，点头道：“嗯，我要与你说的就是这个理儿。”
“多谢老祖宗的提醒！”
“挣钱归挣钱，无可厚非，但一，不可乱了朝廷的规矩；二，不能有损家风。”贾母又谆谆告诫道。
“老祖宗的话我一定铭记于心。”
“好了，我这身子也坐不住太久，茶也喝过了，话也说完了，该回去了。”
说罢贾母起身，在鸳鸯的搀扶下离去。
宝玉恭送至门外，对于贾母的敏锐、眼光、心胸，他都暗自佩服。
回房途中，袭人忍不住弱弱地道：“老太太这时候来，这样提醒，是什么意思？她心里头该不会反对吧？”
宝玉摇头：“不是，只是出于爱，怕我误入歧途，又怕我被家族其他子弟诟病，老太太是真心实意关心我。”
“那就好！”袭人松了口气。
“都已经支持我到今天这个地步了，老太太想反对，我还能有今天？”
“是我多心了。”袭人悔悟地道。
“你也是真心实意关心我。”宝玉说道。
袭人对他的关心，他也从未怀疑过，只是有时候关心的方式不合他胃口罢了。
“多谢你的理解！”袭人十分欣慰。
“你们对我怎样，态度如何，我当然心里有数。”宝玉由衷地说道，“包括太太，也是真心实意关心我。谁对我真心实意好，谁对我假惺惺好，难道我还分不清楚？”
“谁对你假惺惺好？”袭人忙问。
“这个袭人姐姐就不必追问了吧？”宝玉笑道，“说出来岂不伤人？”
“看，我又嘴快了。”袭人尴尬一笑。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焙茗才处理完外头的事儿，第一时间进来回复。
“二爷，外头的人终于都散去了，得亏还有好几个管家帮我，不然让我一个人嘴巴说干裂也应付不过来，人太多了。”
“都处理利索了吧？”宝玉问。
“应该没问题。”焙茗谨慎地道，“二爷请过目，这是统计出来的各个大小商家的全部资料，加起来有一百多户。这是其他人提出的意见也写在上面，有些可取，大多数二爷不用理会，他们哪懂得二爷的心？”
说完，将手中的册子递过来。
宝玉接过，置于桌上，没有立即看，而是吩咐道：“你去把大老爷、琏二哥去往平安州接触过的官员查清楚。记住，必须暗中进行，琏二哥好像又去平安州了。”
“还去平安州？”焙茗讶然道，“琏二爷现在脑子是不是糊涂了？怎么？哎！”
“办事去，瞎议论什么？”宝玉提醒道。
“二爷，对不起，一时冲动，我这就去查。”焙茗转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