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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明月曾照彩云归 > 第42章 照顾(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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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去街上买粥回来,给慕晏殊喂了些清淡的青菜肉丁小粥,两人吃完早膳,药童端了中药来,还带了一个药篮子,要给慕晏殊的伤口换药。

药童见二人是夫妻,便客气地对着许婉说道:“夫人,你看好了,先把绷带拆下,把这药粉撒上,最后将这草药包敷上,再用绷带打结,这样便可以了。一日喝三次药,早晚各换两次绷带。”

药童给许婉演示完如何包扎换药,嘱咐好注意事项,将换药的篮子放下,便出了屋。

许婉方才看得倒是很认真的,仔细留意着药童给慕晏殊换药的步骤,不时地点点头,答应着。

药童换药手法和动作麻利,做完事便走了,可怎么还把换药篮子落下了。

许婉提起篮子,以为他落了东西,正要追出去,灵光一现,才反应过来,这是让自己给他换药啊!

他怎么这么放心她?!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她做了,她一药理小白……

转头看了眼慕晏殊,只见他一双眸子意味不明地盯着自己,他躺那甚是虚弱,连翻身都费劲,现下也不好狠心拒绝为他换药的差事。

唉,昨日是她自己编的夫妻关系,还告诉了所有人他们夫妇的“悲惨遭遇”,博得一众同情和热心帮助!

怪谁?怪自己呗,大冤种。

晚上还得给他擦身子,换药、换衣服,高允淮,你什么时候回来照顾你家主子啊!?

许婉仰天无声咆哮,呐喊着……

其实照看他,也没什么要紧的事,除了煎药时候自己去瞟一眼,看看药熬得怎么样了,估摸着服药时间,买饭时候再出去逛一圈,其它的时候,她就拉个小板凳坐在慕晏殊床头,安安静静地守着他。

就干了“护工”的闲差事,倒也不费什么劲。

他要是睡着了,自己也能跟着趴一会,他要是醒着,怕他闷,对身子不好,还得自说自话自导自演,给他说着点闲话逗趣。

晌午饭后,林夏蓉带着小厮来医馆探望了二人,关切问候一番后,将昨日许婉赢来的东海珍珠交给余大夫入药,还嘱咐许婉得了空,便来林府一叙。

自家哥哥对许婉的聪明才智很是佩服,若不是见她还有丈夫生重病还要人贴身照顾着,不便打扰,不然早就邀请许婉去府里解那些复杂又绕来绕去的算术题了。

慕晏殊听着屋外二人的谈话,没想到昨日发生了这么多事,也没见许婉向自己提起过东海珍珠的事,她在算术上竟这么有天赋。

那个老道巫师的预言,由此看来,确实是真的,许婉的确能帮自己干成大事。在燕京时,他就已经利用她做成了好些事。

“天降星瑞,缘定夕巳,有无相生,难易相成。”

这是那老道巫师逝世前替自己卜的最后一卦,说他有百年难遇的天子之命,但一生凉薄寡情,无妻无子,只为报仇和大业辗转半生。

凉薄无情如何,无妻无子又如何,他偏就做那无心冷血之人,他只图霸业,要天下江山。

什么星瑞?徒手摘来便是。

他们根据北星闪烁的方向指引,一路北上,到了广陵,机缘巧合之下遇见了来历不明的许婉。

几人到了燕京后,利用她的重重关系,搅乱燕京政局,刺杀了北齐皇后……只不过那老皇后此时还没有死,手脚筋骨挑断已是废人,要她疯,要她狂,要她痛,要她苦,可偏偏就是不让她好死。

唯有这样,齐国皇后每日午夜梦回时,才能想起她秦娴纭对自己姑姑南靖昭德公主凌霜槿以及幼女这一对母女所做的业障。

他等不及北齐王朝被覆灭的那一日,他定要亲手给亲人报仇,要让北齐皇后痛着受着,偿还血债,还要亲眼看着她的国家逐渐在大靖铁骑黑羽的金戈铁马下沦为他国领土……

一个个恐怖可怕的复仇计划逐一在凌之憬的脑海中涌现……

平日里他便如戴着银色面具的慕晏殊一般温润如玉,直至夜深人静时,他便像撕开皮囊的凶猛野兽一般,嗜血残暴。

他谋划的宏大计划正在逐步推进,血液里不断汹涌着、叫嚣着,内心传来隐隐的兴奋感让他整个人顿时精力充沛,心潮澎湃。

他不可否认,在自己内心深处有着极固执的、极其危险的顽固执念,这一面极端,他从不肯示于人前,只得压在内心里极力隐忍着。

慕晏殊眼目腥红,似是着了疯魔一般,失常、怪异,听到许婉在屋外送别道谢的声音,他逐渐冷静下来。

只怕自己可怕的狰狞面容会吓到她,她也不会接受这样的自己。

慕晏殊闭上眼,一副清冷破碎的美人娇弱模样,仿佛刚才那副面目狰狞的骇人模样,并不是他真实的一面。

许婉轻笑着推门进来,神情很是愉悦,看着慕晏殊安安静静的像睡美人躺在床榻上,乖巧得摄人心魄,怎么会有人病着,风姿还如此美艳动人。

许婉心底暗自腹诽道:妖精!

走上前去,俯身给他拉了拉被角,触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不是很冷也没发烧。

“睡吧睡吧,睡醒了病也快好了。”许婉轻声道。

她此时也有些犯困,便关了门窗,窗边留一丝缝隙,躺在床上小憩片刻。

约莫着过了两刻钟,起身问了慕晏殊可有不适,他轻轻摇了摇头,眼睛迷蒙闪闪的,依旧一副病容,惹人心怜。

许婉出了屋子,看着药童在收拾草药便也过去帮忙,听着药童给自己介绍着荨麻草可治疗小儿风咳,风火牙痛等症;龙葵清热护肝健胃;车前草可治疗肺热咳嗽;兰花参补虚……

许婉暗自感叹着,中药的功能奇效多样,这余大夫真是厉害,连个小徒弟都知道这么多,他们简直就是活的中草药百科全书。

见余大夫从前堂问诊忙完出来,指导着徒弟收磨新鲜药材,许婉犹豫再三,还是上前问道:“余大夫,听说城外在闹瘟疫,这东西要是不得控制,万一蔓延到湖州城,您可有法子医治?”

早早准备起来,做好防疫工作,未雨绸缪也好啊,不至于到时瘟疫肆意蔓延不得控制,众人慌乱了手脚。

余大夫听她问此头也没抬,一心挑拣着竹筛子中晒过的草药,嗔怪道:“若瘟疫传到了城内,朝廷自然会派医官去救治,我一糟老头子能有什么法子!?老朽不过一介江湖郎中,在湖州城混口饭吃,这牵连数城乡县,上千万人的事,我可做不了主!”说罢便摆摆手,往厨房忙活去了。

许婉莫名被余大夫阴阳怪气一番,愣在原地,很是尴尬,摸摸鼻子,她说什么了,怎么就让余大夫好生数落一顿,余大夫看着貌似还有些气愤,真是奇了怪了!

药童看着许婉被自家师傅数落一番,脸色有些难堪,忍不住解释道:“许姑娘,你别往心里去,我师傅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快人快语惯了,口上没个轻重。其实……他现在这样,他会这么说是有原因的……”

许婉轻笑着摇了摇头,摆手道:“我没有怪你师傅的意思,可能是我方才没问好,失了分寸,不小心得罪了他……”

药童否认道:“其实不是……”又往厨房看了眼余大夫,见他专心在里边磨炼药材,低声对许婉耐心解释着,“我是听我师兄告诉我的,在我师傅年轻时,他便是湖州城数一数二的名医,年少有为。数年前齐国抵抗靖国进攻,双方交战恶劣,我师傅也跟着军队到前线去,做了一名军医……”

“后来……只因有次他不忍见百姓流离失所,无药医治而亡,便将原本是准备给军队里官兵专用的医疗药膏擅自用在了受伤的平民身上,可谁知敌方突然进攻,齐军措手不及,死伤无数,医用物资一时紧缺,上头的人查下来发现了此事,便将师傅痛打一顿,赶回了湖州,此事影响恶劣,朝廷上边还下令说余氏全族永世不得入官籍行医……”

“回了湖州后,师傅并未就此放弃学医救世的壮志,后来又因为他远近闻名的高超医术被湖州总兵林知远大人赏识,林大人和府衙大人多番商议后,破例允许师傅在湖州此地传承家族医术开设医馆,悬壶济世,医治百姓。正因为那段往事和官府的告令,师傅不能私自前往城外行医,更不愿与朝廷官府的人有过多的来往。”

“竟是如此,这官府……”

许婉愤然又无奈,难怪余大夫听说城外发生了瘟疫也不为所动,他还说这世道就没太平过,原来是因为他救治平民而无私,却遭受了如此不公正的待遇,实在令人惋惜。

一席话毕,许婉深感余大夫品行高尚,齐国地方官员徇私枉法,官官相护的萎靡腐败之风如此猖狂。

君主不思其忧,百姓皆不堪其苦,这北齐大国不治之为、老旧之行迟早要被靖国推翻覆灭。

但眼下不是谈论齐国未来国运之象的时候,更要紧的是先把眼前的危机度过。

她还得想些法子来预防着这瘟疫传播和感染,有备方能无患……

个人的力量毕竟有限,还得号召起群众团结一致,众志可成城。

许婉去外边书店买了些纸墨回来,在小屋里认认真真地书写着自撰的《湖州城防疫宣传手册》。

什么勤洗手,爱护卫生,不喝生水,身体若有不适及时就医,切勿隐瞒病情,与生人保持距离出门务必佩戴围巾捂住口鼻等等,最后大大写上不信谣不传谣几个字,要相信医官定能控制住瘟疫传播。

满满当当写了三大页纸,她用尽现代记忆和自身能力书写了这份宣传册。不懂医便不能直接救治病人,但她可以写文叙书来维护秩序,营造良好的就医氛围,算是尽了自己的一份善心。

慕晏殊看着许婉写的这一条条防疫措施,措辞新颖,通俗易懂,他简单检查后,内容倒也尚可,只是这字写得马马虎虎,不够工整好看。

“哎呀,我又没正经的书法老师,自学成才,能写成这样已经不错了。看得懂不耽误事就行,你再帮我好好看看,可有需要更改或补充的条例?”许婉一脸严肃道,不耻下问,乐于向学是她一贯的学习品格。

慕晏殊举着纸张,仔细观摩了一会,开口道:“内容尚可,只是此举从未有过先例,若不适用此次瘟疫防范,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许婉心里也拿不准,抿着嘴唇,思量片刻,有些气馁道:“我明白……我所做的不过杯水车薪,若当真是错了也无妨,权当为后人开路,提供借鉴。”

她又看向慕晏殊,不怀好意地眯眼笑道:“慕晏殊,嘿嘿~借我点钱吧,我想把这东西拿去书馆,请人刊印数份。”

许婉生怕他不同意,拉起他的手臂一摇一摆的恳求着,压根忘了他为何躺着病榻上,还是个病人。

慕晏殊微“嘶”了一声,皱着眉。

许婉立即放开,抱歉道:“哎呀,是不是动着伤口了?对不起,是我……”

“无事,”慕晏殊打断了她,“你去拿便是,在……”

“马车上的底层黑匣子里。”许婉嘿嘿一笑,她早就摸清了慕晏殊的家当藏身之处。

慕晏殊淡笑着点头,说了一会话,精神有些倦了,微微合着眼休息,可其余注意力还在许婉上,留意着她的一举一动。

许婉看他有些困倦,不好再影响他休息,立马收拾了自己的东西。

“你先好好休息,我早去早回!”许婉连声道,说完便急急忙忙地出了门去。

到了书馆,许婉跟人家老板好一通交谈,请人务必在明日正午前将手册打印装订数百份,让活计走街串巷分发宣传册,她付足了酬金,老板拍着胸脯保证一定办好。

许婉这才满意地出了书馆,此次瘟疫来势汹汹,有人想瞒必定是瞒不住的,她得让越多的人知道城外出了瘟疫,大家才能越早做好准备。

但愿她这一通忙活,只是无用功,城外的瘟疫早早了结,便能少一些无辜百姓受此苦难。

她回到益善堂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估摸着戌时一更了,许婉给慕晏殊用了些简单的饭食,还在外头买了乌鸡参药枸杞汤给他补补身子。

慕晏殊病着没什么胃口,许婉好一通吓唬,强行逼着他吃完肉又喝了两小碗汤,见他实在吃不下了,自己才将他剩下的鸡汤吃完。

倒不是不嫌弃他,只是此时今非昔比,落入困境,况且那乌鸡死贵死贵的,竟卖二两钱一小壶。不过这汤味道确实不错,鸡肉鲜嫩多汁,营养丰富,很是滋补。

这么想着,许婉心里便好受许多了。

她贯会“自欺欺人”的,用这些奇奇怪怪的理由来解释自己为何与他同吃一碗,大抵是生死之交,才能这般不拘小节,同吃同住。

这两天她一停下来老是会闻到一些奇奇怪怪的味道,医馆的草药?也不像,这怪味很是熟悉,又带有一点点陌生感,是什么呢?

许婉低头闻了闻自己胸口的衣物,呕!

就是这个味,这是多少天没好好搓过澡了,三四五六……不,不可能,没有七八天。

出来混果然还是要还的,自己每天都糊弄着擦洗收拾,还是会“事发”,这样下去妇科炎症迟早找上她!

厨房烧水!洗澡!

她一下子猛地站起来,冲向门口,身子在门口又顿住,迅速转头盯向慕晏殊。

慕晏殊也疑惑地看着她,又不知道她脑子里想到什么了,总是一惊一乍的,起初还以为这孩子有些呆愣之症,似与常人不同。

只见她拎着食盒,快步向自己走来,一把掀开被子俯身低头,从他脖颈处一路闻到胸口。

她顿了顿,皱着眉,丢下一句,“等我!”便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