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88小说网!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88小说网 > 都市言情 > 永生回忆 > 第217章 找到亲人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是人,就永远无法避免对过去之人与事的眷顾,就算只与刘福通有过短短一面之缘,也让我不自觉地将他所驻守过的安丰城当成了此行的第一个目的地。

就在朱元璋救援安丰后,不久,我踏入了安丰城,而此时,战事才刚刚彻底平复。

刘福通的尸首已不知所踪,只有他的衣冠冢孤立于安丰城外。

作为首倡起义的义军首领,刘福通坚韧不拔、以身作则,因此,他虽身已死,却仍拥有为数众多的缅怀者,他的墓牌之前,纸钱燃尽后的灰烬连续数月不绝。

我曾在他的墓前长久驻足,默默告知他的在天之灵,他的妻女生活无虞,也算是了却了我们之间的一段缘分。

从前,即使反抗蒙元最彻底的刘福通部义军亦总带有一股子匪气,更不要说其他那些乌合之众了。

可是,这一路走来,我与朱元璋部义军曾有过多次相遇,却发现朱元璋部义军纪律严明、行进有矩,且不见苛索刁难,也没有侮辱虐待,实在令我刮目相看。

不过,在进入安丰城时,还是遇到了一番小小的波折。

当班的城守士兵看到我法牒上那不可思议的一百二十岁年龄时,先是感到震惊、疑惑,而后就忍不住嘲讽起来:“我说‘老道长’啊!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你看看,你这法牒虽然无论做工,还是年代感都像是真的,然而,你再仔细看看这上面的年龄,一百二十岁啊!

你为了图方便,找人做一张假的道士身份本也无可厚非,只是,既然其他的都做得那么逼真了,怎就不能编一个靠谱一点儿的年龄?看在你已经白发苍苍的面子上,我就不把你当成间谍捉起来了,可你也别想要进城了,赶紧走吧!”

我则微笑道:“我也确实没想到竟用了它这么多年呢!”

或许因为我们的动静太大的缘故,旁边哨岗里传来一个声音:“何事喧哗!”

与我对话的城守士兵,急忙回道:“报告什长,这里有个老道士,我怀疑他的身份是假造的,他竟然宣称自己已经一百二十岁了,你说好笑不好笑?”

“什么?”那什长的声音疑惑中透着期许,问话间,已走出了哨岗。

什长极其认真地打量了我片刻,惊喜之情顿时泛上面颊,他向我疾步走来,对我一揖到地,并诚恳无比地说道:“晚辈侯永年得幸再见张真人,荣幸之至,还请道长赏光与小子一叙。”

接着,侯永年又向城守士兵说道:“你交一下班,赶紧去我们常去的酒馆准备饭菜好茶,我要好好款待张真人。还有,张真人没有骗你,他老人家确实已经一百二十岁了。”城守士兵呆立当场,而我则面颊微赤。

原来,这侯永年曾是贾鲁治河大军中的一员,他曾因体弱劳累,累倒在大堤之上,若非得到我的救治,极可能已如其他累死在大堤之上的人那样业已埋骨黄土了,因而,他一直对我感恩倍至。

朱元璋的部属平日里不得饮酒,因此,宴请我的酒席虽然摆在了小酒馆里,却并没有酒喝。

我们一共四人围坐在酒桌旁,其他二人是侯永年邀来的同僚,分别叫做刘兴胜和刘春成,刘兴胜和侯永年一样负有城守之职,刘春成则负责义军的骡马草料诸事,此二人与侯永年一同参与过治河,且都曾受过我的恩惠,对我亦是百般感激。

通过与侯永年三人的交谈,我才知道他们的遭遇也是颇多波折坎坷。

他们先是追随刘福通,经历过对蒙元军队高歌猛进地激奋,也遭遇过蒙元军队潮水般地反击,有过直捣黄龙的盛景,也有被迫放弃都城的惨况。

一路上,与他们一同起义的老兄弟不断死去,他们却侥幸得活,安丰城之战差点儿使他们的好运丧尽,好在幸运一直眷顾了他们。

张士诚背德离义、私合蒙元,于刘福通部最困顿之际突然攻打安丰城,从而导致刘福通惨死,使得刘福通部红巾军陷入灭顶之灾,如果没有朱元璋部的及时救援,刘福通部红巾军势必全军覆灭,更会丢失大片的红巾军根据地,反元斗争极有可能陷入泥潭,甚至会再给蒙元以喘息机会。

朱元璋部和刘福通部同属北方红巾军,当张士诚进攻安丰城时,义薄云天的朱元璋不顾对陈友谅唾手可得的决定性胜利,果断驰援刘福通部,及时救出了小明王韩林儿和刘福通部红巾军残部,这份厚重恩情使得朱元璋在刘福通身死之后,迅速成为红巾军中最具威望的统领,也使他十分顺利地接收了刘福通残部以及势力范围。

通过侯永年与两位袍泽的叙述,我已感受到了那份信任和信服,此时,侯永年三人对未来充满了希望,对朱元璋更是充满了溢美之词。

没有人知道这到底是朱元璋深思熟虑之后,为了赢得更大优势而做出的冒险举动,还是因为忠心救主而阴差阳错得到的善报,但无论怎么说,朱元璋在做出救援刘福通部的决定时,就已经争得了走向那至高之位的资格。

我是一个很好的听众,听他们谈论从前的艰辛困苦,我会陪他们一同唏嘘感叹;听他们谈对未来的期许时,我会十分热情地参与意见;无论是铁血战斗,还是马放南山,无论是田园炊烟,还是街井趣谈,我都能够深切体会其中蕴含的深切情感,相谈甚欢。

刘春成忽然问道:“晚辈记得张真人一直在寻找亲人,这么多年过去了,张真人可曾寻找到亲人?”闻言,我微生戚意,笑着摇了摇头。

刘春成又道:“晚辈如果没记错的话,张真人是福建路邵武人氏吧?”

我略感疑惑,同时心有期盼地说道:“是的,我祖上世居福建路邵武,祖籍则是辽东懿州梁鱼务,二十多年来的寻亲之旅以无果而终,现在我已不抱任何期望了。人生正如大梦一场虚虚幻幻、迷迷离离,谁都得随凡俗浮浮沉沉、无有例外,找不到就找不到吧!”

刘春成听得连连点头,笑言:“张真人之所言,实为至理,令晚辈开聪明智矣!”

随之,他又道:“您只凭一己之力寻找亲人,力度实属单薄了一些,没有结果也是在所难免之事。其实,这些年来,我们这些受过您恩惠的人一直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默默助您寻亲,但凡有一星半点儿有关于您亲人的消息,我们都会小心求证一番。

说也巧了,今日,晚辈才有幸再次见到张真人,而在前日,晚辈才得知新任长官的祖籍正是福建路邵武,更巧的是他也姓张。晚辈本来还寻思怎么才能将此消息告知于您,您就于今日出现在了我面前,这岂不是天意嘛!”

我的心突如擂鼓般猛跳个不停,神魂亦为之摇曳,或许,这世间能够影响我情绪的事情,就只剩下亲人的讯息了吧?

我努力压抑着澎湃难平的激动心情,语气也尽量平静无波:“这是我几十年来听到的最好消息了,还请春成尽快与我引见你那新任长官才是!”

刘春成笑呵呵地说:“晚辈那长官也是性情中人,绝不会介意羹惨茶冷,晚辈这就去将他请来。”

与侯永年、刘兴胜闲谈间,马蹄声已远远传来,两匹马,其中一匹是刘春成的坐骑,另一匹自然就是他那新任长官的了。

马蹄声由远及近,很快就来到酒馆门口,未等马儿停住,骑士已跳跃于地,人还未等入店,笑声已经传来:“我听春成兄说,兴胜兄和永年兄正在此宴请我一位同乡长者,这等美事,你们竟不提前招呼于我,实令兄弟不快啊!”

侯永年哈哈大笑道:“张奀老弟迟到及此,还巧言如簧,应当罚酒三杯才是。”

刘兴胜也笑道:“张奀老弟整日忙得看不见影子,我等就算想要邀你一聚,也是难事一桩啊!”

“狡辩,都是狡辩!现在我可记准了兴胜兄的话,凡事必先叨扰才行。”随着话音,自门口走进来一个瘦高的年轻人。

这年轻人长得很是俊秀,剑眉入鬓,鼻子挺直,双眼炯炯有神,一张四方大嘴谈话间豪情万丈,短须已生,粗剌剌如猬刺,显出他性格之坚韧,这是一条粗犷豪气的汉子,与他名中的‘奀’字之意正好相反,只是,他每一次迈步,身体都会不自觉地晃动一下,看似腿上有伤。

张奀十分知礼,向我抱拳一礼,说道:“在来的路上,春成兄已将张真人的许多事迹告知于小子,小子未曾料到今日竟有幸得见义军中广为传颂的张真人本尊,更未料到张真人非但与小子同姓、竟还是同乡,实在令小子倍感荣幸啊!”

我满怀激动,却尽量平和地一笑:“张奀小哥太客套了,快点儿落座,我们俩同乡也好细细一叙。”

待众人安坐好,我已按捺不住激动之情,向张奀小心问道:“我听春成说,张奀小哥的祖籍是福建路邵武?”

张奀点了点头,回答得十分干脆:“正是!小子祖籍福建路邵武。据晚辈祖父说,为躲避战火,我张家祖先带领全家人一路南下,历经无数艰辛困苦才到达福建,本想在那里过安定平静的日子,却不曾想战火竟又波及到了故乡,张家人不得不再一次舍弃家园、四散而去。”

听到这里,我已无法压抑心中的急切,语气亦变得极为急迫:“我能否知晓你祖父和曾祖父的名讳?”

逢人就问他人先祖确实有些不妥,张奀略显疑惑,略加思考之后又释然了:“子孙哪敢轻言祖辈名讳?可长者垂问,自当如实相告。晚辈天祖张公讳顺,字裕贤;高祖张公讳昌,字子安;曾祖张公讳富,字君诚;祖父……”张奀的话还没有说完,我已泪流满面。

其实,无论离开法兰西回返故乡,还是在阿莱夫的陪伴下寻遍白山黑水,或只身孤影走遍江河山川,我所做的一切,只因一份不愿放弃的执念在不断驱使所致,而我内心深处却深知寻找到亲人是多么不可能的事情,最终,就连那份执念也在世间长河的消磨中慢慢熄灭了,直至希望破灭,心灰意冷。

谁料,命运就像一个顽皮的孩子,它将我的希望彻底浇熄、使我陷入绝望之后,又在不经意间,把一份最美好而甜蜜的果实呈到了我面前。

这果实是那么甜美、是那么香浓,只因我还有亲人活在世上,我有亲人了!

我曾无数次幻想过寻找到亲人的场面,我畅想过要用怎样的表情去面对他们,是微笑?是故作之淡然?或是如水的平静?现在我知道了,是开心、是无比的开心。

张奀看着满脸眼泪的我,先是困惑,再是不解,而后,他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站起身来,向我极尽恭敬地轻声问道:“张真人的俗家名字,可是名君宝,字通?”

我点着头,大笑道:“是的!我就是!”

张奀倾然跪伏于我面前,带着哭腔大声喊道:“曾侄孙张奀叩见曾叔祖!张家数代子孙等候曾叔祖音讯整整八十载,每一个张家后代都在寻找您的踪迹,直到我这一辈,家父才终止了寻祖之责,却不曾想,曾侄孙竟于无心之处得见曾叔祖真容,心中之狂喜更已无法用言语表达,曾侄孙再向曾叔祖问安啦!”

“好!好!快起来!快起来!”我业已开心到不知该如何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