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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小说网 > 都市言情 > 永生回忆 > 第240章 成都青羊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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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腊八起,居士、信徒已络绎不绝地来观内敬香祈福了。每逢除夕,道观里更是一派热闹景象。

此时,天下初定、人心思安,尤其,原朱元璋和陈友谅势力范围的人们早早就摆脱了蒙古人的控制,身上没有了紧紧束缚的枷锁之后,生活愈加安定富足,为此,因感怀朱元璋的恩情而为其祈祷纳福的人们,声震梁檩、直冲云霄。

正月十六,玄宗、清修等一众弟子齐聚于山门之前,垂手肃立于山门石道两旁,面露悲愁之情,宛如一群即将失怙之幼童。

我忍不住笑道:“看看你们这一个个的,哪像是老成持重的有道之士?我都说过了,只是出门走走,又不是一去不返,快都收起那小儿女之态,莫得被人看了笑话。”

玄宗恭声应道:“弟子谨遵师尊之命,只是师尊此去万里之遥,崇山峻岭无数,路途崎岖坎坷,一路上风餐露宿居无定所,让弟子怎能放心得下?恳请师傅带上我和清修,由我俩侍奉于左右,既可免了师尊的诸多不便,又可使弟子们不必担心了。”

我哈哈大笑道:“你俩走路没我走得快,爬山没我爬得高,跳个沟沟坎坎也没我跳得远,甚至连饭都没我吃得多,睡觉更没我睡得香,我还需要你们照顾吗?若让你们跟着,反倒要我来照顾你们了。”

玄宗、清修羞愧垂首,齐声愧道:“都怪弟子无能,令师尊失望了。”

我摆摆手:“得了,得了,我失望什么了?你们都很好,我很满意,怪也只怪自己活成了一个老妖怪。你们的心意,我都懂,但我这身子骨还硬朗着呢,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别挂念我。我会使人带信给你们的,都回吧!”

玄宗、清修跟了我几十年,了解我的脾性,见我坚持,自知无法,只能无奈地齐呼道:“弟子们恭送师尊法驾遨游四海,待师尊尽兴之后,请早日重返武当!”

张运安一共有三子,老大张奀随我多年,老二张魁和老三张芾则随他回了邵武老家,将张家屯重建了起来。

我曾回过张家屯一趟,经过多年重建,张家屯已恢复当年的阡陌纵横,家人衣食无忧,家园鸡犬相闻,又重现了那生机盎然的温馨一幕。

在青龙节这天,我和张奀辞别了留居武当县的张元一家以及众族人,踏上了回返邵武老家的归途。一个月后,我俩回到了邵武老家张家屯。

站在屯口时,我看到的是一派忙碌而美好的景色,男人们辛勤耕耘、女人们快乐歌唱,生的希望有多美好,歌声就有多美妙,张奀露出了发自真心的欣喜,而我也感受到了满满登登的快慰。

没有经历过生死的人,不会懂得活着的珍贵;没有经历过战火弥漫岁月的人,不会明白平平淡淡也是一种幸福。张奀非常满足平静的故乡生活,我也住得十分舒心。

重返故土,只是我再次踏上远路的开端,只不过这次离开,我的心境已完全不同。

百年前的远行,我是一棵无根的浮萍,虽然心有所系但身无定处;而这一次的远行,我就像一只飘入云端的风筝,身虽漂泊不定,但心却有了‘根’的牵系。

自此以后,无论我走到哪里,我的心都不再悲怆,只因我的根在这里,它已深深扎在故乡的泥土当中,无论再走多远,再经历什么,我也不会再有彷徨,只因我有家、我有根了。

巴蜀之地,山峦陡峭而雄峻,林深草密而浓茂,常有猛兽毒虫盘踞、伺机而动,只待粗心的猎物踏入其中,被一口而噬。

这里的气候湿润而多雨,常年云雾缭绕,常人行走其中,确有寸步难行之感,诗人李白也曾有过‘蜀道难难于上青天’之感叹,然而,在历经战火肆虐之后,外界通往巴蜀的道路却神奇地畅通了许多。尤其,汤和和傅友德的攻蜀之战更是遇山开路逢水搭桥,使得入川之路虽不如康庄大道,却也算畅通无阻了。

诚然,巴蜀之道路崎岖坎坷,只是,你若因此而将其想象成穷乡僻壤的不毛之地,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长江丰沛的水流中携带有大量富含营养的泥土,这些泥土为长江两岸塑造出无数良田,其中,最得天独厚的当属成都府所在的大平原,这个大平原因城得名,是为成都平原。

成都平原占尽了天地之灵秀,素以盛产鱼米桑麻而闻名。

据说,巴人的先祖居于成都平原已有数万年历史,这块丰饶而辽阔的土地养育了无数生灵,使得他们在此繁衍不息,无愧于‘天府之国’之美誉,更是兵家必争之要地。就连一统华夏的始皇帝嬴政,也是在拥有这块‘天府之国’以后,才有了东望中原的底气。

青羊宫始建于周朝,曾名青羊肆,为道家创始人老子传道之圣地。

青羊宫就像所有历经战火荼毒的寺庙道观一样,变成了一片破瓦颓垣,战火消散以后,道士们重返青羊宫,青羊宫的香火才逐渐香浓起来。在众道人齐心协力地修葺下,青羊宫虽未得以完全重建,却足以使我得一栖身之所。

清晨,我做完了晨练,肃立在青羊宫门前,极目远眺,畅想着远处那看不见的沱江。

一百多年前,肖恩父亲和科西嘉叔叔带着我沿长江、入沱江,一路艰辛,走进这成都城。那段时光仿佛已成梦中的记忆,细节全都变得模糊了,却又像就发生在昨日,尤其肖恩父亲和科西嘉叔叔对我的浓浓关爱,令我永世难忘,即使历经百年依然历历在目。

“张真人,主持有请。”一个童音打断了我的思绪。不用回头,我也知道那是青羊宫主持肖云明的童子顺然。

见我不应,顺然又恭声道:“主持请张真人一叙。”

我不由一笑,这才转身欲走,同时道:“好的。不过,你得把你师傅的好茶再给我泡上一壶哦!”

听我这样说,顺然顿时露出一个气鼓鼓的表情,却又不希望我看到,只好垂下头,低声‘噢’了一声,直到我走远了,才小声嘀咕道:“师傅那一大包的新春好茶,就快被你这个不知羞的老道一个人全喝光了,还要!还要!哼,气死我了。”

我十分喜欢逗这个天真烂漫的小家伙,因他总让我念起幼时的伙伴,我在心底嘿嘿一笑,决定捉弄一下小顺然:“喝没了?还早着吧!你偷偷藏起来的那小半包,我不是还没喝到嘛,今日就泡你藏起来的那半包吧!”

望着远在几十米外的我,顺然骇然不已,呆立当场,目瞪口呆地‘啊’了好半天才醒过神来,接着,讶然地小声念道:“就连师傅都不知道我替他藏了茶,这个老道又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见鬼了?”

我坏笑一声:“快点儿走吧!什么鬼啊,神啊的!耽误了老道喝茶,小心我把你偷偷藏茶的事情告诉你师傅。”

果不其然,小顺然被吓坏了,只见他一蹦三尺高,‘嗷’的一嗓子就跑没影儿了,一面跑,还一面大叫:“不得了啦!老道是鬼啊!不得了啦!老道是鬼啊!”

肖云明望着跑远的徒弟,摇头苦笑道:“张真人真是自然天性,就连小徒顺然,您也逗趣无碍,晚辈弗如啊!”

我促狭地望着肖云明:“你该不会是怪我欺负你徒儿吧?”

肖云明连连摆手,继续苦笑:“晚辈怎敢?”

端着小顺然战战兢兢递上来的龙井香茗,美美地呷了一口,心情顿时舒畅了许多。

这茶不似前朝所饮之茶羹那般浓郁,也不如蒙古人饮用之奶茶那样香甜,就是那么简简单单的、秀美如刀的几片茶叶,孤悬于清澈的泉水中,散发出飘然的幽香,沁人心脾,尤其那苦后回甘的滋味,真是令人回味无穷的享受呐!

肖云明面带苦涩眷恋之情,低声劝阻道:“青羊宫为道祖传道圣地,鹤鸣山更是道家祖庭、人间仙境,天下间再没有比此地更适合的清修之所了,张真人何苦再徒劳地寻那洞天福地,不如就此安顿下来、逍遥自在!”

我又呷了一口香茗,仔细品味了一番,才笑道:“我心有所系,怎能了无牵挂?”

肖云明顿容道:“求仙问道之人,不应静心明性才能体悟天道吗?张真人心有所系,又怎入得这地仙之列?”

“女蜗娘娘造人是以神之本身为蓝图的,难道不正说明我们的七情六欲本就袭承于神灵吗?神既然有七情六欲,太上忘情又为哪般?因此,忘不忘情并不会影响能不能得道成仙。

所谓的太上忘情,或许是有人在求仙道路上走得太远、太久了,自然而然就忘了凡世之情,进而认为只有忘情才能求仙吧?因而,在我看来如果忘不了情,那就别忘了呗!”肖云明已不止一次就这个问题与我求证,而我的答案,每次皆然。

“该说的,经过这么多年的相处,我都说遍了;该交代的,我也交代清楚了;你让我写的,我也都写在墙上了;余下的就靠你自己体悟了。其实,我就是多活了几十年而已,既不知自己是否已成了你口中的地仙之流,也给不了你任何有用的帮助,说实话,我还担心把你引上歧路、耽误了你的求仙之道呢!”

肖云明无比恭敬地说:“晚辈将牢牢铭记张真人的无边教诲,不敢阙忘!张真人更无需妄自菲薄,地祖彭祖也不过才活了八百多岁,而您的寿元已与彭祖相近,未来更不可限量,您肯定已是陆地神仙,已与天地同寿矣!”

法碟上显示我的年龄已有一百三十四岁,若按道家岁数来算确已八百多岁了。即使按俗世的实际年龄,我也已经一百二十二岁了,我好像真的活成了老不死的,而且,看样子还能继续活好些日子,保不准真能比彭祖活得更久呢!但我早已不关心这些,随它就是了。

我冲肖云明拱了拱手:“老道虽长居鹤鸣山,却总来青羊宫叨扰则个,幸亏肖道长不闲老道烦扰,还总备有好茶相待,老道这厢谢过了!这一别,或一年半载,亦或三五七年,当老道再回来的时候,小顺然可不能不让老道再踏入这青羊宫啊!”

肖云明长笑一声,又慨然说道:“张真人在青羊宫驻留期间,与我等一齐捡砖拾瓦、修墙葺壁,在您的激励下,弟子们变得更加努力、更加勤勉,您为青羊宫重建所做之贡献良多,青羊宫就是您的道场,那堪‘叨扰’之说?您为云明解惑答疑,使我受益良多,您就是我的良师益友,得您在此驻足是青羊宫之幸、是肖云明之幸,请您切莫再说感激之言!”

“哈哈!说得好,是老道着相了。离开之前,我还有一事相托。或会有人来此寻我踪迹,若真有人问起,肖道长无须隐瞒,如实告知便是。去也!去也!”

见我走得突然,小顺然急忙大喊道:“老……,张真人!滇地有好茶,您去那边多喝点儿,早点儿回来啊!”

小顺然开始变音的嗓子喊出来的声音既刺耳又难听,但他说的话却则我感到既心暖又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