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88小说网!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叶扶波的声音很轻,短短几步路就会被风吹散。

文训步子一停。

“这与你有何干系?”他端起严厉的面孔,如同审查讼狱一般,“你重孝在身,与其操心别人,不如安份守在家中,少生事端。”

“大人欠了我一个人情,”叶扶波不为所动,她抬首望向道路尽头的府衙大堂,“大人若不肯认,我就去问问知府,看他敢不敢应。”

“叶扶波!你如今一无官职二无品级,休得放肆。”文训低声喝斥。

“吴将军想要兵书,我虽当着他的面烧毁,他仍然不肯死心。”叶扶波淡望向他,“家里进贼也不是一回两回,或许哪天他真能找到也不一定。”

文训面色一沉。

“我该去领赏了,”叶扶波笑笑,“大人若有空,可择日一叙。”

这一回,她爽快离开,留文训独自立在原地,神情捉摸不定。

张副尉之死并未在悬州城中激起多少浪花。

他的职位不高不低,又死于坠马意外,没什么值得让人深究之处。

只在某一日,城西清水巷的朱寡妇家被人打上门,成了最新谈资。

打人的是张副尉妻子与妻弟,他们声称朱寡妇与张副尉有不可告人之事,张副尉私底下还给了朱寡妇不少银钱。

这番打骂险些闹出人命,若非衙役及时赶来,朱寡妇就得被张副尉的妻弟活活掐死。

闹剧的结果是双方私了,朱寡妇不告张家伤人,张家拿钱将张副尉妻弟从狱中赎出。

张副尉妻弟出狱的头天傍晚,朱寡妇收拾细软,雇了一辆骡车,悄悄出了城。

骡车离开悬州,行了大半个时辰拐进一座林子。

朱寡妇坐在车上摇摇晃晃,忽然察觉不对,正要起身查看,一个麻袋朝她兜头套下。

朱寡妇惊呼半声,身后立即抵上一个坚硬锐利之物。

“别喊,”一个女子的声音道,“我的刀比你快。”

朱寡妇顿时僵住。

“你、你想做什么?我只是一个寡妇……”

“你以为张家会就此作罢?”女子打断她,“你勾引那家男人,吞了他的私房,他家里人怎肯善罢甘休。”

朱寡妇怔了怔,“我、我冤枉啊!”

她颤颤巍巍道:“张钰只送过我一些首饰,他时常待在军中,不怎么往我这儿来,又怎么会把私房存在我这儿?”

她身后的刀尖在背上轻轻滑动,“你说我是信你,还是信张夫人?”

刀尖隔着厚厚一层冬衣,却让朱寡妇生出一股寒意,她“卟嗵”一声跪倒在地,“姑娘饶命!”

对方没有说话,朱寡妇手中一轻,抱在怀里的包袱被人拿走。

“六百两银票?”女子开口,“难怪你舍得弃家而逃。”

“姑娘!那是我最后的积蓄!是我当了全部首饰才换来的,不信你可以去当铺查!”朱寡妇急了,探起身子朝前伸手,“我真没有多余的银钱!”

“什么首饰这么值钱?”女子淡声问。

“都是、都是张钰送的……”朱寡妇战战兢兢,“他每回过来都会带几样新鲜物事,可我敢保证,他的私房我一分没拿!”

“这么说,你知道他有多少私房?”

“我、我……”

“说。”朱寡妇背上的刀又往里逼深了些。

朱寡妇咽了咽口水。

“他这趟去京城买了一套古玩,”女子慢慢道,“没有万八千两拿不下来。张夫人说他离开悬州之前只与你碰过面,那些钱都是从你那儿拿的吧?还敢说你没有他的私房?”

“你、你既然知道他花了这么多,我这儿怎么可能有剩!”朱寡妇脱口而出。

“那你承认,他的钱都在你这儿了?”女子问,“我如何相信他的私房没有剩余?”

“……你是张家派来的对不对?”朱寡妇终于反应过来,“我早就说了,我真没钱!张钰把钱都拿走了,他要给人送礼,这些年存的钱一个子儿都没剩!”

“送给谁?”

“不知道,”朱寡妇嗫嚅着,“他让我军中的事少打听。”

“他拿了多少?”

“他在我这儿放了一万六千两,”朱寡妇道,“他从来只让我代管,不许我乱动,这次出门的时候全都拿走了。”

“我不信,”女子道,“除非你把他的账算来听听,我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剩。”

“我不识字,不会记账,”朱寡妇焦头烂额,“每次他与人做了买卖,就会拿回来一张银票,多的时候上千两,少的时候两三百两。”

“什么买卖这么不稳定?”女子似乎不信,“数目相差竟然如此之大。”

“我也不清楚,好像……好像……卖卖货什么的——”朱寡妇顿了下,“就是一些海货!”

“悬州禁海,哪儿来的海货?”女子的口气更显怀疑。

朱寡妇急了,“我真没撒谎!悬州再怎么禁海,也不禁镇海卫啊!”

此话一出,骡车上安静了一瞬。

女子忽然笑了声,“有海寇挡在外面,哪个商船敢往这里靠近?”

“我真没骗你。”朱寡妇急得想要指天发誓,“我听张钰提过几嘴,都是在他喝醉的时候,我也分不清他说的是真是假。”

“那些银票来自哪家钱庄?”

“汇安,”朱寡妇急道,“就是最大的那家。”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女子又问。

朱寡妇傻眼,“我……我可以发誓,若有半句虚言,就让张钰做鬼也不放过我!”

“这世上哪有什么鬼。”女子淡淡说了句,忽然收刀,“行了,你走吧。”

“……真的?”朱寡妇胆战心惊确认。

“自己数十下,十下过后,才许揭开麻袋。”女子说完,不再出声。

朱寡妇犹豫着小声开口,“一……二……”

她从一数到十,又等了一会儿,听到身旁没有动静,这才抖抖瑟瑟拿下头顶的麻袋。

骡车上空无一人,只有她的包袱留在脚边。

朱寡妇抓起包袱爬下骡车,跌跌撞撞逃出树林。

“就这么放她走了?”树顶高处,车夫打扮的小矮个向叶扶波问道。

她这一开口,嗓音娇嫩,如果不看风帽下那张涂成大麻子的脸,只听声音分明就是一个娇俏少女。

叶扶波将几张银票递给她,“车资。”

矮个少女“哇”地一声,“五百两!”

“我给她留了一百,”叶扶波望着林间小道,“这样她既不能跑太远,又不敢回悬州。”

“明白!”矮个少女把银票放进怀里,“道上的兄弟我熟,我替你找人盯着。”

“知道她在哪儿落脚就行,其他的事你不要管,”叶扶波道,“你们家还指望你在军中好好干,日后光耀门楣。”

“又是我爹说的?”矮个少女翻了个白眼,“他自己在军中混不开,就知道鞭策别人。”

叶扶波笑笑,“这两年我不在,你和周延正好比试一下,看谁先当上校尉。”

矮个少女骄傲地昂首,“当然是我。”

叶扶波拍拍她的胳膊,跳下树梢。

“再辛苦你一趟,送我回城。”她登上骡车。

“这么着急干嘛?”矮个少女拉低风帽,坐上赶车的位置。

“约了贵客。”叶扶波看了眼车外的天色,“不能让人久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