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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宝枝扭过身来,才想说您是不是认错人了,郝宝枝一下子愣住了,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孙潜站在她的面前,她怀疑自己产生了幻觉,两手摸了一下双颊,一脸的茫然。孙潜眼圈红了:“宝枝,我是孙潜呀?”“孙潜?”郝宝枝摇摇头:“你不是到天津结婚去了吗?再说,剧团的人都知道我已经死了。”郝宝枝还在疑惑中,孙潜眼泪已经“噗噗”落了下来,他说,他知道她还活着,孙潜脱下外衣铺在地上,他让郝宝枝坐下来,听他慢慢说,郝宝枝半疑半信,她被孙潜按在了外衣上,孙潜挨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孙潜说,他是给郭团长打电话才得知她吃安眠药自杀了,郭团长说第二天团里要开追悼会,他便坐傍晚的火车从天津赶了回来,下了火车,已经没有回县城的晚班车了,他只好在火车站候车室的长凳上偎一晚上,临到半夜,他听到检票口有个说话的声音非常耳熟,扭头一看,一个长得很像她的姑娘已经走进了检票口,他楞了,郭团长电话里明明说她服用安眠药离开人世并且尸体已经火化,他是专程赶来参加追悼会的,她怎么可能会出现在候车室的检票口呢,他完全是出于好奇才走了过去,他在检票口只看到了一个背影,但是,直觉告诉他,那个向站台匆匆走去的姑娘就是她,他看到一位师傅在检票口向她挥手辞行,便走上前问那位师傅进去的姑娘是不是叫郝宝枝,那位师傅警觉的看了他一眼,随后敷衍他了两句就匆匆离开了,追悼会之后,是他把骨灰盒送到了市郊农场她爸妈的面前,他和她爸妈都痛哭流涕,农场的杨场长过来说,几天前的晚上郝宝枝还来过,这姑娘怎么说死就死了呢,真是世事难料哇。回去以后他才细想,杨场长说的几天前的晚上,应该就是他在火车站候车室见到她的那天晚上,他的疑心就更大了,从农场回到剧团,他一直坚持说郝宝枝应该还活着,剧团的人都以为他是受到了刺激,精神不正常,直到有一天,他在剧场看到了在候车室送她的那位师傅,他竟然是本县县城的人,这就验证了那天半夜他送走的姑娘十有八九就是她,他扭住那位师傅坚持让他说出真相,他的这个行为更让剧团里的人觉得他有病了,而且病的不轻,剧团里很多人见到他都避之不及,无所谓,唐伯虎有两句话说得好,“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别人看不穿”,索性就装下去,私下里他又去打探刘本涛司机的情况,得知那位师傅姓冉,叫冉和平,冉师傅在给刘本涛开车之前,曾是县医院开救护车的司机,而且是冉和平把她的遗体拉到殡仪馆的,孙潜更加确信无疑,那天晚上在候车室看到的人就是她,孙潜想到了农场杨场长说的话,她爸妈肯定对真相已是心知肚明,他再一次赶到了市郊农场,苦苦哀求她爸妈,最终,她妈妈松了口,含着眼泪讲述了她的遭遇,她爸给了他一张字条,上面有她姥姥香港的地址,她爸爸说,宝枝在这里已无安身之地,只能去香港投奔她姥姥,她爸说,女儿要去香港,只有偷渡,这是要冒很大的风险哪,希望他能找到她,有他陪在女儿身边,他们做父母的也放心,他擦干眼泪,发誓哪怕是到天涯海角,也一定要找到她,这才来到了广州,他到这里已经六天了,能逃港的几个地方他也都去找过了,他身上带着她的照片,他拿着照片到处给人看,看过照片的人都说没见过她,他怀疑她还在广州,就返了回来,听说在这江面上的人,好多都是出于想“逃港”才来练习游泳的,冥冥之中他觉得能在这里找到她,真是老天不负有心人哪,不,他俩命里注定就是有缘人,他刚来到这里,从后面的背影中,一眼就认出了她。郝宝枝早已是心弦乱颤,泪眼汪汪,她极力克制住自己激动的心情,说:“你还没有回答我,你不是到天津结婚去了吗?”孙潜说,她在他心里的位置,没有人能替代得了,临来之前,他绕道回了趟天津,给家里留了封信,他让那个姑娘有合适的人就赶紧结婚吧,他要去寻找他心爱的人,孙潜悄悄的说,他去市郊农场的时候,已经在她爸妈面前张口叫爸妈了,郝宝枝盯着孙潜的脸,流着眼泪说:“冉叔叔和殡仪馆的姐姐和姐夫是我的救命恩人,你也是我的救命恩人。”孙潜一愣:“此话怎讲?”“你还记得从天津给我带回来的一瓶安眠药吗?”“记得,我还跟你说过,那瓶安眠药在我同学家里都放了好几年了,估计早已失效,我是想,有总比没有好,就带回来给你了”“亏了那瓶药已经失效,才得以保住了我一条命”孙潜恍然大悟,郝宝枝说:“你救了我一条命,就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不嫌弃我失过身,宝枝愿意相随身边,伴君终生。”孙潜颤抖着嘴唇,半晌才说:“宝枝,我愿意呀”,两人抱头“哇哇”痛哭。

这以后,郝宝枝全听孙潜的了,两人每天下午都来江边,孙潜下水游泳,郝宝枝就在岸边悠闲的坐着,这是孙潜的主意,他说,既然江里游泳的人很多都想“逃港”,那一定会有“蛇头”到这里来联系“逃港”的人,所以,他俩这几天上午就在旅馆里呆着,下午去江边,这些带人“逃港”的蛇头很谨慎,偶尔在江边露面的人,他们是不会去探的,只有经常在这里游泳的人,也就是说,他们确定了有“逃港”意图的人,才会过来联系的,再说,几百块钱的“逃港”费,不是谁都拿得出来的,况且还有造反派也在抓他们,所以,他们也不敢轻易暴露自己。郝宝枝笑了,他才来几天,就摸着了“蛇头”的路数,孙潜说,他也是道听途说,多半是自己瞎猜,

孙潜还真猜对了,两人到江边才去了三天,这天下午,孙潜还没有来得及下水,一个大婶儿模样的女人走过来说,后面的树荫处有人想跟他俩聊聊,这女人大骨架子,人高马大,明显是个北方人,两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一棵木棉树下站着一个估计有四十来岁的男人,孙潜问这个女人,听口音你是青岛人哪,女人点点头:“好耳力”,“黄海边上的人,怎么跑到南海这边来了,那个男人是你丈夫?”女人又点点头,孙潜跟郝宝枝递个眼色,两人便向木棉树走去,那个女人继续在江边转悠,准备再物色另外想“逃港”的人,木棉树下的男人见孙潜跟郝宝枝走过来,四下里看看,然后问他俩是不是想到那边去,他这么说,明显是怕人抓到他的口实,孙潜点点头说,别绕弯子了,直接说价钱,这个男人先竖起右手食指,折回去后,又弹出了大拇指和食指,孙潜说,一人八百?男人点点头,孙潜说“这价钱也太高了。”“价钱高,保险系数也高呀。”孙潜问怎么走,“坐船。”“那怎么联系?”他给了孙潜一张字条,这个男人见又有人向他这里走来,便说:“字条上写的很清楚,想去,就到指定的地方来找我。”他示意两人可以走了,孙潜扭头一看,走过来的人估计是两口子,他便和郝宝枝离开了。

两人回到旅馆,孙潜拿出字条来看,上面有联系地址,需要带什么东西,包括付费方式都写的清清楚楚,落名的人叫田文广。郝宝枝还是有些担心,会不会又是骗子,他遇到的是文骗子,要钱不要命,万一田文广一伙是帮武骗子,不光抢钱还要杀人就惨了。孙潜笑了:“你倒是会安词儿,骗子还分出个文武来,没事,咱们明天就按田文广指定的地方去看看,如果人多,咱们就去,只有咱俩,立马走人。”郝宝枝欲言又止,她是怕被人堵在屋里,想跑都来不及了,可又一想,像她这样前怕狼后怕虎,只怕这辈子都别想见到她姥姥了。孙潜找到一家收破烂的,他挑了一小截钢管买了回来,他跟郝宝枝说,钢管是用来防身的,他想好了,如果是在屋子里,他就一个人先进去,她在外面等着,如果超过半个点他还没有出来,她就赶紧去报警,定好以后,第二天下午,两人早早的就把晚饭吃了,然后,就按字条上写的地址在市区远郊一条胡同很顺利的找到了田文广住的房子,孙潜把提包交给郝宝枝,让她先躲在胡同拐角处,孙潜独自过去敲开了院子的门,开门的人正是昨天先过来跟他们搭讪的大骨架女人,她警觉的向门外看看,问他,你媳妇呢,这话孙潜爱听,他笑笑说,她随后就到。“进来吧。”,女人关好院门,孙潜跟随女人进了屋子。

孙潜一看,好家伙,有十多个人在屋里待着呢,昨天那两口子也在里面,而且还另有三个姑娘,有四个女的,孙潜这下放心了,他才想回身出去把郝宝枝叫进来,就听有人对大骨架的女人说:“赵佳慧,你家那口子怎么还没有把车开过来,我们窝在这里还要等多久哇?” 赵佳慧说:“半夜的船,你们着什么急嘛!”孙潜跟赵佳慧说,他出去接一下他媳妇,免得她迷了路。赵佳慧又陪他走了出来,孙潜说,赵姐,这从海上偷渡,万一被解放军海上巡逻艇给发现了,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像他这样问的人一定很多,赵佳慧都不屑回答他,孙潜又换了个方式试探她:“你们要的价钱也太贵了,一般的家庭谁能一下子掏出八百块钱哪,”,这回赵佳慧说话了没钱可以从海上游到香港去呀,你去打听打听,每年得淹死多少人,因为这个,海边渔村还兴起了一个行业叫捞尸工,捞上一具尸体政府奖励十五块钱,你说,是钱重要还是命重要。”孙潜说:“一个道理,海上偷渡是被淹死,坐船被解放军发现还没准儿被机关枪“突突”了呢,到了也是个死路一条!”,赵佳慧说出实话了:“现在是军民联防,而且海上巡逻是军地轮班,市革委会副主任是我大伯子,我男人跟海上巡逻的造反派也都熟,只要回来给他们带点香港货,差不多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些造反派的亲朋好友还经常托往香港带呢,只不过少收他们点钱就是了,不瞒你说,这屋里就有三个姑娘是海上巡逻队员的女儿。”,孙潜听她这么一讲,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赵佳慧意犹未尽,又说:“上面很快要增派部队全面接管海上巡逻的造反派了,到那时候,你就是花再多的钱,也很难找到坐船去香港这么好的事了。”,赵佳慧叮嘱孙潜,她这些话听了自己消化,别再乱去嚼舌头!孙潜让她放心。又有人在敲院门,赵佳慧打开门,两男一女的中年人站在门口,赵佳慧说:“你们三个到了,人就齐了,先进屋歇着吧。”,三个人进了院子,孙潜让赵佳慧给他留着门,他媳妇就在胡同拐角呢,赵佳慧说,就知道他不放心留了一手,抓紧点,孙潜从院门出来,就看到郝宝枝向这面走了过来,孙潜冲她招招手,郝宝枝一路小跑奔了过来,郝宝枝嗔喘着说:“再没见你出来,就去报警了。”,孙潜接过郝宝枝手上的提包,用食指贴在嘴唇上“嘘”了一声,示意她不要说话,他拉着郝宝枝的手敲开了院门。守在门口的赵佳慧说,进去吧,孙潜对郝宝枝说,这是赵姐,郝宝枝对赵佳慧笑笑,这时候,胡同里传来了汽车声,赵佳慧赶紧返身又打开了院门,屋里人也听到了声音,都跑到院子里来了,很快,田文广和一个人走进了院子,他跟赵佳慧低声说了几句,赵佳慧对 院里的人招招手,人们聚拢过来,田文广说:“两人一组从后面上车,不要乱。”,他对站在面前的孙潜和郝宝枝说:“你俩先上。”,孙潜拉着郝宝枝的手走出了院子,看到院门口停着一辆车厢搭着帆布的大解放,一个小伙子站在后车厢的边上,他示意孙潜上车,孙潜过去把提包交给他,他先把郝宝枝扶上车,自己也蹦了上去,小伙子说:“好身手哇。”,他把提包递给了孙潜,剧团摸爬滚打了好几年,这可不是白练的。人们陆陆续续都上来了,汽车开动的时候,孙潜看到,赵佳慧站在院门口。郝宝枝悄悄问孙潜,她们这是去哪里呀,孙潜说:“坐船。”,他把提包放下,让郝宝枝坐在上面,郝宝枝拉着他一起靠着车厢坐了下来,车里的人似乎都有些紧张,只有那三个姑娘若无其事的在说悄悄话,一会儿又“咯咯”的笑了起来,显然,她们把这次偷渡当做了一次逍遥游。郝宝枝抵到耳边说,那三个小姑娘好像一点都不害怕,孙潜说:“她们不害怕就说明我们这一趟是安全的。”“为什么?”,郝宝枝大惑不解,车厢里人多嘴杂,孙潜不便解释:“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汽车在路上行驶了两个多小时,路途越走越荒凉,最后,汽车在不远处一片杂草丛生的海边停了下来,这时候,天色已黯,风声瑟瑟,远处,有几块像石笋一样的礁石,海浪敲击着礁石,发出一阵阵的浪涛声,连那三个一路上叽叽喳喳的姑娘都闭上嘴了。两个小伙子过来打开了后挡板,田文广让车上的人都下来,然后他又让人们在驾驶室旁边排好队,准备交钱,他上了驾驶室,推开车门,打亮了车顶灯,两个小伙子指引大家排成一列,唯独让三个姑娘站在一边,田文广坐在驾驶室里弓着腰说,每人只给他交四百,剩余的四百到了那边上岸之前就交给阿华,他指着面前一个瘦高的小伙子说:“他就是阿华。”,阿华举了一下手。“可以,可以,”大家都赞同,田文广一个接着一个把钱收了,然后,他让人们跟着阿华去坐船,阿华说,大伙不要说话,跟着他走就行了。孙潜和郝宝枝手挽手走在滩涂上,他明显的能感觉到郝宝枝在瑟瑟发抖,他关切的问:“冷吗?”郝宝枝点点头:“还有点害怕。”“一会儿上了船,把我带来的薄毛衣穿上。”郝宝枝挽住他的手臂说:“没有你,我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孙潜安慰她:“放心,我就是你的保护神。”,阿华让大伙上船之前抓紧时间排泄,他说,男人还好办,女人就麻烦了,人们一听,不管男女都开始各自往茅草丛里钻,孙潜拉着郝宝枝到了一个低洼处,他让郝宝枝下去,他给她放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