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古达木起身整理了衣衫，转出屏风外，见今襄换上了蒙瓦男装，正抬手挽发，纤细白嫩的皓腕晃得扎眼。
“真是聪明。”阿古达木轻笑一句，“你是来投奔我的吧。”
今襄随意插了一截木枝当发簪，转头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沈重战亡，想必沈故在安京的生活也不好过吧。”阿古达木瞬间来了兴趣，“你们俩掰了！”
“岱森达日看着是挺蠢的，你觉得呢？”
两个人各说各话。
... ...
“达鲁噶，阿古达木出营了！”派去监视阿古达木的小兵来报。
“怎么回事？”
“属下听到寝帐内有争吵声，过不了多久，亲王便怒气冲冲地出了寝帐，驾马而去。”小兵回道，“属下进去查看，塔娜死了。”
“他发现了！”岱森达日面色严肃。
... ...
“拉克申，达鲁噶身边怎么多了个汉人？”朝鲁好奇问道。
“找来的汉厨。”拉克申看了一眼不远处，带着脚链的今襄正提着水桶。
“汉厨？哦，听说历朝的菜肴精致，不仅好吃还好看。”朝鲁有些期待。
“反正我是吃不惯。你要是喜欢，就跟达鲁噶讨赏，让他多做一份给你尝尝。”拉克申不怎么喜欢那个女人。
“何必那么麻烦，直接叫他做不就行了。”
... ...
今襄才被带回鹰营，就被套上了脚链，用阿古达木的话来说，现在她的身份是奴隶，而不是远道而来的客人。
她亦知他对她有所防备，如此无可厚非。
她的工作内容是每天给他端茶递水，偶尔来了兴致，便要做上几道餐食。没强迫让劈柴挑水，浆洗缝补的工作，就已经很感恩戴德了。
鹰营中的士兵与虎营中的士兵有很明显的不同，纪律更加严明。
今襄有铁链的束缚，去不了太远的地方。若是再找不到沈重的消息，安京那边怕是要瞒不住了。
“喂，你是安京来的厨子？”俊秀的青年好奇地盯着今襄看，“你看着一点都不像，都说安京物产富饶，若是厨子，不该是大腹便便，油光满面的吗？你这模样，倒是比安京中的小娘子都柔弱，能提得起比你脑袋还大的铁勺吗？”
朝鲁见今襄不说话，来了些脾气：“跟你说话呢？你不会是哑巴吧！”
说着，又想起什么，拍了拍自己脑门：“瞧我，你是安京人，听不懂我说话吧。”
今襄虽未答话，倒也不是完全听不懂，眼前之人身份未明，不说话最保险。
“你给我做汉菜。”朝鲁改用历朝官话，虽有口音，但交流不是问题。
“还未到午时。”今襄手中还提着水桶，抬头看了看太阳的方位。
阿古达木虽未给她安排其他重活，但是她也不能心安理得就这般待着，正好借机查看周围的情况。
“这有什么关系，饿了就吃呗，何必要委屈自己。”说着就一把夺过她手里的水桶，一手拉着今襄往厨营走去。
今襄被拉了一个踉跄：“我还有活没干完。”
左右四顾间，看见不远处的拉克申，正想向他求助，却见拉克申有意无意地撇过头，转过身去喂马。
今襄：【—_—！】
今襄问道：“阁下，如何称呼？”
“我叫朝鲁，是鹰营先锋。”朝鲁很豪爽地回道，“你呢？”
今襄对朝鲁这个名字，没什么印象：“塔...塔塔。”她原本想说塔娜，后来想起塔娜是个女子名，随口说了这么个名字。
“塔塔。”朝鲁对今襄很是警惕，“你是汉人，怎会有我族的名字？”
“入乡随俗，便取了一个。”
“入乡随俗？是什么意思？”
“呃... ...”今襄解释道，“为了叫起来方便取的名字。”
“这样啊。”
... ...
“这几日，怎么每天都来我这吃饭？”
朝鲁又踩着饭点来阿古达木这蹭饭：“达木，你也太小气了，找了个做饭这么好吃的厨子，我不就是蹭了几顿饭嘛。”
说着解下腰间的一把匕首，拍在阿古达木桌案前：“呐，我不白吃的你的，我父亲送我的宝刀，就当是饭钱了。”
阿古达木笑着道：“这可是你父亲送你的生辰礼，就这么给出去了？”
“不差这把。”朝鲁说得毫不在意，站在一旁拉克申抬手掩嘴轻咳嗽了几声。
朝鲁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尴尬地笑了笑：“那个...要不我让人送点银钱过来？”
站在一旁拉克申再次抬手掩嘴重咳嗽了几声。
“行了，我还不至于这般斤斤计较。”阿古达木将匕首扔回朝鲁怀里，“又不是我做饭。”
“对啊，等会儿送给塔塔去。”
当背景板的拉克申想扶额，他还是在想不明白，当初达鲁噶为什么会选择这货！该聪明的时候不聪明，说蠢也没有那么蠢。
... ...
“你倒是好本事，这才几日功夫，便能让朝鲁对你上心。”阿古达木抬手抵额，斜靠在上首。
“是拉克申把我介绍给朝鲁将军认识的，难道这不是您的授意？”今襄将奉上热茶，祸水东引道。
拉克申听闻此言一脸震惊地看向今襄，连忙向阿古达木躬身请罪：“朝鲁将军想尝尝汉菜，是属下一时失言。”
“领杖十棍，下不为例。”
“是。”拉克申不甘领罪，领走前狠狠瞪了一眼今襄。
今襄撇头无视：【如何用一句话，让一个男人为我惩罚他忠心的属下！】
她的心思，阿古达木自然看在眼里。
“你倒是比我想象中，更有耐心。”
“不及您。”忍常人所不能忍。
阿古达木直起身，放下茶盏：“聪明的女人，活不长久。”
“如果是盟友呢？”今襄拿起茶壶，为其添茶，“新汗暴政，常年的征战已经让蒙瓦子民苦不堪言，继续下去的后果，您应该比我看得更清楚。”
“原来你是来当说客的。”
“不，我不是，我哪有那资格。”今襄摇头道，“我也没那么大义，不过是为了余生的荣华富贵罢了。”
“呵，既然要谈判，总该有筹码不是？”
“筹码，不正在亲王您的手里。”
注：
朝鲁：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