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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一夜逃出的九幽,又慢悠悠花费了两日的时间回去,等马车缓慢驶入混沌宫时,沈溪已经睡了过去。

大约是累得太狠,她这一觉睡得格外沉,等到再次醒来时,看着屋里熟悉的摆设,竟有种不知今夕何夕的滋味。

“醒了?”

男人平静的声音响起,沈溪顿了顿,迟缓地顺着声音看去。

苍溟坐在窗边软榻上,神色清冷地看着她。

两人无声对视,沈溪默默坐直了身子。

“还挺警惕,”苍溟轻嗤一声,眼中却无笑意,“过来。”

沈溪直觉这会儿还是别惹恼他的好,于是磨磨蹭蹭穿上鞋子,又磨磨蹭蹭披上外衣,短短十几步路的距离,愣是走了好一会儿。

苍溟好似有无尽的耐心,慢悠悠地看着她靠近,直到她在自己面前停下,才闲散地动一下身子。

结果就因为他动了一下,沈溪便受惊的兔子一样往后连退好几步:“不是说好了不罚我吗?”

“谁跟你说本座不罚你了?”苍溟挑眉。

沈溪愣了愣,发现他还真没说过,只是这两日马车上的相处太风平浪静,让她以为这件事就此揭过了。

两人继续沉默僵持,谁也没有说话。

最终还是沈溪受不了太静默的氛围,咬着下唇问一句:“你想怎么罚我?”

“还没想好,”苍溟闲散地靠在枕头上,“你若诚实些,本座或许心情一好,就不罚你了。”

沈溪精神一震:“怎么才算诚实?”

“先跟本座说说,你们是在何种情况下认识的,具体说过什么做过什么,他为何会对你如此念念不忘,以至于冒这么大险都想带走你。”苍溟一连问了几个问题,显然是憋久了。

沈溪沉默一瞬,到底还是开口了:“是我那次逃走时……”

因为某些原因,两人一向对那次逃走避而不谈,这还是第一次仔细聊起,随着沈溪缓慢的叙述,苍溟面上波澜不惊,放在膝上的手却是紧了又松如此反复,隐晦地泄露了心底的不平静。

她一个弱小的凡人,却妄图穿越荒野与天堑逃离这里,路上会吃苦是理所当然的,可偏偏这种理所当然让他心口一阵阵发疼。

他当时不该让那些人死得太容易的,应该抓回九幽,沉入无边岩浆,让他们的魂魄与身体都被封印入烈火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我当时给了他一刀,趁他不注意爬了出来,结果没等站稳就被你抓住了,”沈溪想起当时苍溟冷寂的眼神,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后来再见就是最近了,你若不说他一直在找我,我还不知道此事呢。”

说罢,她轻哼一声,“我伤了他,他找我肯定是为了报仇,说什么不杀我,还要带我走,无非是觉得立刻杀了不解气,想带回荒淤好好折磨罢了,我才不上他的当。”

苍溟回神,盯着她笃定的表情看了片刻,突然对那个讨厌的小鬼有了几分同情——

指望这小混球明白那些情意,简直比登天还难。

“你一直看我做什么?”沈溪小心翼翼地问,“我说的都是实话,绝无半句虚言,你若不信……”

“他为了让你相信他,定是说过不少离间之语吧?”苍溟打断她。

沈溪怔了怔,脑海蓦地浮现烛司那句话——

“对生身母亲都能如此残忍,待他对你色衰爱弛之时,你猜他会对你做什么?”

“他都说什么了?”苍溟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于是慵懒地问,“说本座心狠手辣诡计多端,还是说九幽荒蛮愚蠢无药可救?”

“都、都有吧……”沈溪心虚地别开脸,不知为何,这一次不想说实话。

苍溟眯起长眸:“撒谎。”

沈溪:“……”

“知道撒谎会得到什么惩罚吗?”苍溟勾起唇角,笑得十分危险。

沈溪默默咽了下口水,面对这种威胁竟然都不肯开口。

苍溟也不逼迫,只是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算了,不逼你了,直接叫人给你熬一碗真言药好了。”

“真言药?”沈溪不解。

“啊,是我们九幽的一种神药,只要喝了真言药,就是大罗神仙也要说实话。”苍溟慢悠悠地解释。

沈溪一脸嫌弃:“哪有这种药,你少糊弄我。”

苍溟平静地看着她,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沈溪脸上的笑渐渐褪去,沉默片刻后试探:“……真有这种药?”

来九幽这么久,她已经见过太多神奇的事了,幽医们虽然把脉都找不准地方,做出的饱食丹和药膏却都非常有用,柳姐姐更是连刚怀上几个时辰的身孕都可以诊断出来,这些都是从前的她难以想象的事。

此刻见苍溟如此笃定,沈溪也渐渐动摇了。

苍溟也不等她纠结,直接抬高声音:“来人……”

“我说!”沈溪忙制止他。

若真有这种药,她一旦喝下去,就不是她能控制的了,所以还是主动坦白的好。

犹豫之下,她小小声道:“我若说了,你不能生气。”

“说。”苍溟本来只是随便问问,此刻看到她谨慎的样子,反而生出了几分好奇。

沈溪像是陷入了无尽的挣扎里,但最终还是选择坦白:“他说……你杀了自己的母亲。”

轰隆隆——

窗外一道惊雷携裹闪电,晨昏殿内一刹那亮如白昼。

沈溪被雷电震得哆嗦一下,小心地看向苍溟。

苍溟面无表情地坐着,所有戏谑与玩味褪去,一向幽深的瞳孔竟有几分空洞。

“苍溟……”沈溪低声唤他。

苍溟抬眸,与她对视片刻后突然起身,沈溪下意识往后退一步,没等站稳便看到他顿了顿,眼底流露出一分嘲讽,好像她退这一步对他有多大伤害一般。

沈溪嘴唇动了动,刚要开口说话,他便甩袖离开了。

雷声阵阵,大雨倾盆,九幽在漫长的冬天之后,终于迎来了春的使徒。

这一夜苍溟没有回来,沈溪独自躺在宽大的床褥上,满脑子都是苍溟嘲讽的眼神。

他应该是伤心了吧。沈溪心里猛地闪过这个念头,又下意识地否认了,毕竟苍溟是无所不能的君主,他或许会愤怒会不悦,却绝不会有伤心这种软弱的情绪。

……可他刚才给人的感觉,真的很伤心。

早知如此,她就不说出来了。沈溪翻来覆去,直到后半夜才勉强睡去。

接下来好几日,苍溟都没有露面。

以前每当他这样长时间不出现,沈溪都会十分轻松,可这次却不知怎么了,满脑子都是他离开时那个眼神,以至于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

连续折腾了几日后,她终于受不住内心的折磨,悄悄拦住了某人的去路。

“幽妃娘娘,怎么了?”看着主动拦路的小姑娘,储星颇为意外。

沈溪吭哧吭哧半天,最后憋出一句:“幽主他……最近很忙吗?”

“他很……忙吗?”储星一脸莫名,脑子快速回想一下,“不忙吧,我都几天没见他了,他甚至都没来议事殿,事情全堆我和岑非头上了,幽妃娘娘你多劝劝他,不能学人间那些昏君每天不干正事,只想陪媳妇儿,当然我不是说你不好,就是……”

“我也好几日没见他了。”沈溪苦笑。

储星瞬间闭嘴。

沉默逐渐蔓延,气氛愈发胶着,一片尴尬下,储星硬着头皮道:“其实……幽主确实挺忙的。”

沈溪叹息一声,不指望他了。

看着沈溪转身离开,储星忍不住问一句:“幽妃,你们吵架了?是因为你逃走的事?”

虽然沈溪大动干戈的逃跑只有两次,但他已经完全习惯了,问出来也大大方方,仿佛沈溪只是出去吃个饭散散步。

沈溪却有些尴尬:“不算吧……”

“虽然不知发生了何事,但岑非说过,夫妻没有隔夜仇,吵完就算了,而且幽主那么喜欢你,肯定会主动回来找你的。”储星安慰道。

“不是吵架……”沈溪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一回头对上储星关怀的眼神,突然想到他是从小跟着苍溟的,应该对往事很了解。

不如问问他?刚生出这个念头,沈溪便放弃了,她无意窥探苍溟的过往,总觉得一旦掺和了,就难以再脱身。

“我跟他应该不是吵架。”沈溪重复一遍,在储星困惑的视线中离开了。

当天晚上,苍溟还是没有回来,而沈溪在沉思许久后,终于还是忍不住走出晨昏殿。

“幽主在哪?”她皱眉眉头问守卫。

守卫:“偏、偏殿……”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沈溪便绷着小脸离开了,守卫看着她的背影,总觉得幽妃娘娘这回来者不善。

为他们九幽最伟大的君主祈福,希望不要被欺负了。

“阿嚏!”

出生起就没生过病的苍溟突然打了个喷嚏,愣了半天神后房门突然被推开,他眼皮一跳,抬头便看到一张怒气冲冲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