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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月色入高楼 > 第17章 梦见大蟒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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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两个丫头,我看,就让招娣儿搬我这屋吧,她也渐渐大起来了,可不能让阿七把她教歪了。二丫头么,就先让刘家的看着,可行?”老太太留意着儿子的神情,只要他一个皱眉,她就有第二套的方案拿出来。

不过令她安心的是,陈员外虽是沉默了一瞬,倒也没有异议,径直点头了。老太太乐呵呵地睡了。

而刘婶子的屋里,陈安趴在炕的里侧,已经呼呼大睡了,一点儿都没觉得以往对她呵护备至的娘已经不在身边。陈平裹着被子,跟刘婶子聊着天。

“刘奶奶,为什么妹妹睡觉老是趴着?”

“她还小,小孩子都爱趴着睡。”

“那我呢,我小时候也是这样趴着睡吗?多难看啊跟小二睡觉一样。”

这话把刘婶子惹笑了:“你现在就没多大。个人小鬼大的丫头,还你小的时候,你小的时候才过去几天啊。”

“刘奶奶,是不是妹妹以后都睡咱这屋了?”

“你太奶奶是这么说的,安姐儿搬过来,过几天你搬去跟你太奶奶作伴。”

陈平闷闷不乐道:“……我舍不得刘奶奶。”

刘婶子慈爱地摸着她的头道:“好孩子,奶奶也舍不得你,不过你太奶奶年纪大了,你去陪她也是一份孝心,神天菩萨会瞧见的。你跟安姐儿又是不同,虽说你阿爷给你取了个好名字,可你也不能忘了你还是招娣儿,陈家对你有恩呢。”

“嗯。”陈平低低地应了一声:“我晓得的。”

陈根过了一个多月恍若梦一般迷离的日子,白日里妇唱夫随,同耕一块地共浇一片田,同进同出形影不离。

成亲以来,他俩还从未如此同步过,看得一庄子人瞠目结舌,许是见惯了他俩各行其是的风格,现在的状态真是满满的违和感。

夜间里他又是那溺水的鱼,沉沉浮浮间,忘了自己姓甚名谁,只愿时光停滞,快乐无限。

如此一月有余,当某一天阿七又对着老太太的尿盆子犯呕时,熟悉的感觉浮上心头,她竟不知道是喜悦还是落寞,只在当晚就将陈根的铺盖物什统统清了个光。

“阿七,怎么回事阿七?”他抓起枕头又抱住被子,一时间六神无主:“这……这……你又不要我了?”

阿七习惯性地抡起一只枕头准备砸过去,迎上他那张无措的脸时,手臂软了下去,默默叹口气,难得地解释道:“什么不要你了,说话也不过过脑子,你是这屋里的男人,我怎么不要你!我这不是有了吗,要安胎了,你先搬过去吧。”

“可是……”可是安胎也不影响他住在这屋啊。

“没什么可是的,赶紧抱走吧你。”看着阿七变了脸,陈根不情不愿地抱着被子离开了。

阿七又做了一回皇后娘娘,不过与上回的颐养天年不同,这回是真的母(操)仪(劳)天(不)下(休)了。

阿七再度怀孕,陈家庄喜大普奔,老太太自不消说,那可真是盼星星盼月亮才盼来的,喜得阿弥陀佛都不知说了多少声。

陈员外一度化身弥勒佛,两嘴角翘起的弧度扯都扯不下来。他第一时间就给祖宗上了一炷香,一个人在小祠堂待了大半天,这一消息风一样地扫过庄子,他还没跨出祠堂的门槛,全庄的人就都知道了。

“许是大夫诊出了脉气吧,我猜是个男胎,员外老爷这样郑重地上香可是近十年都没有的事儿。”

“我看也是男胎,瞧员外爷笑得那个欢,必定是大喜事。”

人们议论纷纷,偏陈员外也是笑而不语,竟是默认了,员外爷也不是财大气粗,怀感恩之心的自然感恩戴德铭记于心,阿七怀孕,他们也是打心底替主家高兴。

“这一胎必定是带把儿的!你问我咋知道的?梦见的啊,昨晚我那梦可是老清晰了,一条这么粗那么长的大蟒蛇啊,兹溜溜一眨眼的功夫进了老宅里了,吓得我呀……”

“你这梦做得可真是及时,员外老爷一高兴,不定把你那点子债就给免了,哈哈。”

“可别不信啊,老话儿带神意呢,我这梦可不是凭空做的,要不我们打个赌。”

“赌什么?”

“就赌阳坡上那块地,咋样?”

“你这是打赌还是打劫,想得美。就是不赌,是男是女过几个月我也晓得了,干嘛平白送你一块地?”

……

说话的是陈根的两个侄子陈麦和陈谷,同是本家偏运气没有陈杏好,进不了陈家的核心部门,各自额外种了几亩陈家的地,因着老实肯干颇受阿七的照顾,偶尔借个小钱儿应急,阿七大手一挥,十回里有八回免还了。

两人走着说着,冷不防斜刺里冲出一个人来,差点撞到陈谷,看着那个飞快跑走的身影,他唾了一口道:“晦气!这大喜的日子咋碰上那小杂种了。”

陈麦凝神细瞧见是落流风,冲着他远去的背影也唾了一口。

如果说有谁会因此不高兴,首当其冲便是陈根这个当事人。他实在想不通,不就是怀个孩子么,怎么就连拉个手都不行了?

上次生陈安是这样,这次又是这样。早知阿七此性不改,还不如不怀呢。他们家是房多,普通百姓家统共只有一间屋的,那还不是四个五个的生啊,一怀孕就把屋里人都赶出去那还了得。

他一肚子的意见又不敢说,憋得难受了跑到酒窖搬了两坛子窖藏出来,恶狠狠地想,你不让我痛快,我就让你的酒不痛快,一醉了事,眼不见心不烦。

阿七的脉息一诊出来,陈员外就开了库房,整理东西先给佃户们打了赏,自然本家子侄也是有的,一时间大院里人声鼎沸,喜庆的气氛比之阿七成亲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小槐娘儿俩的一份也不会落下了,小槐娘看着院子里的热闹景象,啧啧感叹:“不愧是员外家,这一送,得白白糟蹋多少东西啊。少奶奶真是好命,怀个娃就这样的大赦天下,戏文里的贵妃娘娘怕也不过如此,真是好命!像我们生娃,还不跟鸡儿下个蛋一样,哪个会这样在乎啊,真是一样的人不一样的命,啧啧。”

一旁的小槐皱着眉道:“娘你说什么呢,少奶奶这样的,在戏文里就是皇后娘娘,我们算什么,你这样拿少奶奶混比, 小心让人听见了。 ”

“嗯嗯,你说的是,皇后娘娘是贵重,贵妃娘娘也不差的,都是娘娘呐,享福的命。”嘀咕着,眼神在小槐身上溜了几溜,心思转了又转。

三日后,陈员外将借给雷员外的钱连同礼物装了一车厢,赶着去了镇上。这一个多月里,雷员外已经着人催了三四次,陈员外就是不见兔子不撒鹰。

阿七也疑惑,雷员外不至于困顿到指望借的那点钱救急吧,她偷空子去了雷员外藏宝的地方,探了探,就她知道的那三处已经空了两处,看来雷员外动用了棺材本儿了。

雷员外有个不为人道的嗜好,就是将财物偷偷埋在外面,标准的狡兔三窟,大概雷员外也以狡兔自居,自以为瞒过了所有人,东边埋一套银酒器,西面埋一罐银元,自娱自乐玩得不亦乐乎。

却不妨身后一双小眼睛,默默记住了他的行踪,虽然没有掌握他所有的窟,却也记住了几个。阿七第一次跟踪雷员外,是她七岁那年,她不明白平日里最爱带她上山的阿爹,为什么特意嘱咐她留在家里,自己却揣了一包东西走了,难道是嫌她扛不动铁锹?

她像个小老鼠一样尾随而去,看到他挖坑、埋土、撒浮土插叶枝做假像,然后哼着小调颠儿颠儿地原路返回。

当即,她上前刨开那还松软的坑,窥到了雷员外的秘密。自此,阿七着了迷般关注起雷员外的一举一动,犹如暗夜里的猫头鹰,抓住了雷员外一个又一个的漏洞。

他暗藏的东西,只要被她盯上的,都要检视一遍,然后原模原样的恢复,她享受那个过程,并乐此不疲。

阿七回了一趟雷家堡,得知雷员外已经住到镇上好多天了,阿娘又拉着阿七唠叨了半天,无外乎发表对雷四的不满,怂恿雷员外卖祖物卖存粮,迟早要败家的,阿七也吃了一惊,没想到雷员外居然连粮食的主意都打,心里隐隐不安。

这几年阿七已经习惯了陈员外的行事作风,打心底认同了他常挂在嘴边的话:窖有余粮心不慌!粮食,只有粮食,才是百姓的立身之本,才是一家子的底气与根基,谁糟蹋了粮食,就是断了子孙后代的后路啊。

卖粮食,那可真是把一家人的嘴巴都绑在雷四的虚面儿上了。雷员外他怎么能!

阿七实在怀疑,现在的雷员外还是她那个阿爹吗?转头瞧了一眼二嫂的小院儿,又叹口气,也许阿爹是有苦衷的。至少他说“手心手背都是肉”的那晚,他的眼泪是真实的。

阿七恨不得抢了陈员外腰间的那串钥匙,开了库房替父分忧,可惜陈员外别的功夫不外露,一手太极倒是打得出神入化,绕得人头晕眼花,阿七试探了几次,都被他绕开了,直到她有孕的消息经大夫确诊,陈员外的太极功才摆出一个收势来。

目送陈员外的车驾朝着镇上驶去,阿七松了一口气,但愿阿爹不要被雷四的肥皂泡迷了心智。

转回屋,刘婶子正照顾两个孩子吃饭,陈平已经能独立进食了,小身板挺得直直的,坐有坐样。陈安也坐得端正,刘婶子喂一口她吃一口,不喂的时候就等着,不急不闹。

小槐娘见阿七过来,殷勤地打起门帘,道:“少奶奶来了?赶紧坐,您可是有了身子的人,万不能累着了,老奴特意煮了羊乳给您,补身子再好不过了。”随手赶了赶紧跟着的小二,毫无效果,只得干瞪了一眼,进去侍候了。

阿七脱了外套,挨个爱抚了两个孩子,才坐正身子道:“咱们家没那么大的规矩,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就是不听,还是一口一个老奴的自称,也太生分了。你跟刘婶子是一样的,把这儿当成自己的家不就行了。这羊乳,其他都好就是味儿太大了些,我可喝不惯,还是给老太太送过去吧。”

“少奶奶看您说的,主家仁慈咱做下人的可不能忘了身份。”眼风若有若无地刮过刘婶子,“您就放心吧,老太太那里小槐已经送过去了,连两位姑娘的,也已经吃了。”

阿七点点头,拧着眉喝下羊乳,据说这东西养身体,对腹中胎儿是再好不过了。小槐娘见阿七喝了,以为欣赏了她的侍候,愈发的殷勤,像生了蛋在主人面前邀功的母鸡,声音简直不要再大,脸儿简直不要再红,倒衬得刘婶子愈发单调沉静,犹如一道剪影。

阿七微微一笑,所谓一动不如一静,陈员外多年来如一日地迷恋她,未必不是因为喜欢这份安静。小槐娘即使容貌胜过刘婶子,这样一惊一乍藏不住事的性格,阿七也是不喜的。

傍晚陪老太太吃了饭,说了些育儿经,老太太又不厌其烦地叮嘱了好些个注意事项,阿七一一答应,脾气好得令人侧目。不知是不是因为阿爹的困被陈员外所解的缘故,阿七心中的大石落了地,身心格外轻松舒爽,听老太太唠叨也有耐心了许多。

摸摸腹部,目前还看不出一丝孕育生命的意味,可阿七知道那里有一颗种子已经生了根,很快便会发芽茁壮,瓜熟蒂落。

晚间照样是带了陈安一同睡,阿七回忆着自己小时候听过的故事,狼外婆,狐狸和鸡之类的,一一讲给女儿听。

“阿娘,人也是能吃的吗?”

“呵呵,人自然是不能吃的。”她好笑地刮了下女儿的小鼻子,真不知道这脑袋瓜子里都装了些什么。

“那狼为什么要吃人?狼家里没有饭吗?油果子呢?馍饼也没有吗?”见阿七一直摇头,小人儿老气横秋地叹息一声道:“狼真可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