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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月色入高楼 > 第35章 有个村妇在发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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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阿七精神一振,终于等到了。

阿七等着轿子里的人下来,不料轿子根本就没落地,连停一停都不曾,冲着打开的大门径直往里而去,阿七这才急了,喊着落流风的名字冲了过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司空见惯的缘故,守卫的抬轿的理都没理她,还是之前那个守门的,过来推搡了她几把:“怎么还是你?捣什么乱呐?惊着了大公子,你拿什么赔啊!”

阿七胳膊抗不过大腿,却又不甘心就这样错过,直着喉咙又喊了几声:“阿风!阿风!我知道你听得见的,阿风……”

门内,轿子里的大公子突然喊了停,隔着帘子问:“外面什么声音?”

一人躬身答道:“回大公子,有个村妇在发疯。”

空气顿时一滞。

恰好,一声高亢的“阿风”清晰入耳,轿内人忍不住扯了扯嘴角,静听了一会,才揭起帘子,招手叫人前来吩咐了几句。

门外的阿七眼看着知事府的大门又要关上,一股失望之情从心底滋生,很快便漫上眼角,令她的眼睛酸涩起来。

除了落家兄弟,知事府还有其他的公子吗?她不确定,有些微的心慌。

好在,大门虽是关了,角门却开了,一个纤细的身影小跑而来,将阿七带进了知事府。

跟着那个身影左转右转,终于来到一间屋子,里面有几个婢女,按着大公子的吩咐,侍候阿七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才领着她去见大公子。

因为想着念着的一直是落流风,所以当阿七见到落流衍的时候,还是大大的吃了一惊。

“阿衍?怎么是你?”

“怎么不能是我?”落流衍笑眯眯地反问了一句。几年不见,当初那个一身泥淖,却如斗鸡般梗着脖子不服输的毛头小子,早已被岁月带走并加以改造,变成现在这个华服加身,眉宇间风淡云清的翩翩佳公子。

阿七瞠目结舌。仔细想想,落流衍,才是这知事府正儿八经的大公子啊。

“姨母这是不稀罕见到我啊,好难过。”

“都是知事府的大公子了,还这么皮。”阿七环视一圈,不觉皱起眉头:“阿风呢?他怎么不在?”

落流衍神情肃然,转了视线道:“想必姨母还没用晚饭,来,我们边吃边聊吧。”

阿七闻言便从善如流地落了座,拈来碗筷数着米粒吃了起来,心里盘算着该怎么跟他提那事儿。

落流衍先替阿七布了几筷子菜,又夹了一只鸡腿放到盘子里,摆在小二面前,返身落座才道:“不知道姨母要来,没有准备,今晚就将就着吃一点,明天我请姨母吃大餐。”

阿七咬着筷子头,看着落流衍道:“客气什么呢,有鸡有肉的,我还没吃过这么丰盛的饭菜呢。阿衍,你的书读得怎么样了?”

“已经结业了,我爹替我谋了个差事,就是最近的事,还没跟娘说呢。那些年,姨母的情,我都记着呢……” 落流衍又夹了一筷子菜给阿七,放下筷子,凝眸跟阿七说话,神情无比的真诚。

阿七见他主动提起,再跟他客气就假了,点点头,她毫不迟疑地提出了见殷承明的要求。令她意外的是,落流衍略一思考,便满口答应了。“是有那么点儿风险,这样吧,我来安排,你只要配合就好了。”

阿七心头一松,顿时有了食欲。

“对了,阿风呢?你爹……送他去读书了吧?”

“……是的,他还在读书呢,晚上不回家的,他住在学校呢。他……”

“他怎么了?” 阿七敏感地抬头,落流衍的欲言又止似乎只针对落流风。

“没什么没什么,这不是他不在家吗,见不到他我担心你失望……白嘱咐几句嘛,谁要你那么疼他,我这是又醋又担心,容易吗我……”

“你呀,又贫嘴。”

阿七对落流衍的顾左右而言他感到疑惑,这孩子一向惜字如金,今天可很是反常啊。迟迟不见落流风她虽然有所怀疑,但他毕竟已经回到了他父亲身边,还有他的兄长照拂,况且眼下最要紧还是殷承明,便将这一页轻易地揭过了。

落流衍的脸掩映在烛光里,神色莫名。他暗自后怕,刚才差一点就说漏嘴,落流风失踪的事,可是一丝风声都不敢透露出去。

当日收到落兰的信,他们父子就开始寻找落流风了,可是查来查去,最终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一处,而那一处,恰恰也是知事老爷避之不及的。

落流风,他该是被h匪带走了。

也不知道他是遇上了劫匪还是半路生了病,总之是身不由己了,落在了h匪手里。获悉了这一点,作为落流风的亲爹刘知事,梅川县的知事大老爷,也沉默不语了。

若还是大张旗鼓地找寻,担上通匪的罪名,将会被上峰问责被同僚排挤,以致乌纱难保的局面,那简直不用太过用脑就能预料,变成现实也不是不可能。

若是就此不闻不问,首先就过不了长子这一关,有一丝儿舍弃的意思露出来,他在儿子心中的形象将大打折扣,这可不是他所希望的。儿子他不缺,但能心甘情愿为他所用的儿子,目前就这一个。

他一边派心腹悄悄打探,一边安抚长子,将这事瞒了个密不透风。自然,避居陈家庄的落兰更是无从知晓了。

落流衍恨极,阿七面前却也不敢透露出来。这几年,他跻身政府,管中窥豹,也将这时局摸了个大概,于他们父子的前程而言,即使与h匪有了间接的联系,也实在是一步臭棋,一个大大的把柄,人事变动波谲云诡的当下,瞬间便能翻云覆雨,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可要说就此放弃落流风,于公于私他都开不了那个口啊。他从小不在父亲身边长大,感情基础很是薄弱,如此凉薄的一面一旦摊开在父亲面前,父亲对他该有多失望!再想想乡下的母亲和弟妹,那个放弃的念头,有都不能有!

是以,父子二人均掩起心思,在寻找落流风、隐瞒落兰上达成了默契。落流衍自此恨毒了劫匪,且在之后的几年里致力于剿匪工作,也取得了不错的成绩,后来,当他终于与h匪对上时,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对方的将领居然是他的胞弟——落流风。

此是后话。

草草吃完饭,俩人又说了几句闲话,才让人领了阿七回去歇息。

送走阿七,落流衍招来一个丫鬟吩咐道:“今晚的事,就不要特意跟夫人说了,祖母那里问起,你就告诉她,姨母是我娘的义妹,对我们家有大恩,这次来不过是路过,借宿一晚,明早就离开。”

顿了顿,又补充道:“明早,你替姨母梳妆一番,缺什么就开了我娘的妆奁箱子,不拘什么,适合姨母的都可用。”

阿七平时并不认铺,这一晚却是辗转反侧,好不容易才迷糊,就被叫起床了。

落流衍的大丫鬟彩霞麻利地替她梳妆了一番,待见到落流衍时,已经收拾妥当临出门了。

“哇!姨母今儿真是令人惊艳。”落流衍瞧着眼前的人,忍不住赞了一句。多年的田间劳作,粗糙了她的双手坚韧了她的性格,却没有晒黑她白皙的脸庞,如今再添一点胭脂,简直不输梅川县里的夫人们了。

长而黑亮的秀发被挽在脑后,额前一点刘海,欲遮未遮,更显出了额头的光洁。两鬓几缕发卷随意地垂着,行动间又添了一丝妩媚。一身青花旗袍虽不是很合她的气质,却难得合身,衬得她略为丰满的身躯娟秀而妖娆,跟昨天的阿七已是判若两人。

阿七也不知道自己还有这样的一面,一时间颇有些害羞。暗叹还真应了那句话啊,人靠衣装佛靠金装。

落流衍不知从哪里变出一顶维帽,替阿七戴上,垂纱遮住了她三分之二的面容,却不影响她的视线。

“姨母,事关重大,我们得分头行动,你跟紧彩霞,一切听她的,千万不可随意走动。记住了吗?”

阿七看他郑重其事,也知此事非同小可,郑重应答。

“彩霞,姨母的安危就交给你了!”落流衍目光转向彩霞,得到她的保证才先行一步离去。彩霞领着阿七,悄悄出了后角门。

经过细雨一夜的浸润,整个县城焕发出勃勃生机,树木仿佛有重大喜事要庆祝,棵棵换了新颜,空气也格外清新,深吸一口,沁人心脾这个词的意思便能瞬间领会。

彩霞领着阿七,基本就逛街了。成衣店、金饰店、脂粉店、酒楼饭馆小吃店,只要是女人感兴趣的,统统进去逛一遍,仅旗袍就试换了七身儿。若是将小二这粗壮的土狗换成娇小玲珑的哈巴儿抱在怀里,阿七就更像个贵妇了。

这一天的行程,令阿七想起当年雷四描述给她的省城女人的生活,她不禁想,难道真有人像这样,一天啥也不干就逛吃逛吃了?这个彩霞真的是依照落流衍安排行事的吗?阿七虽心有疑问,碍于落流衍之前的叮嘱,几次张嘴,愣是没问出口。

不提阿七蒙头蒙脑跟着彩霞逛大街,落流衍呢,却是先她们一步出门,七拐八弯进了一个偏僻的小院儿。这院子的主人也不知道是谁,只听得落流衍的声音分外柔和,颇有些伏低做小的感觉。闲聊几句,话题便被引到殷承明身上。

“局座,那殷参谋还没有松口吗?”

“唔,一根筋。”

“那可如何是好?平野将军给了期限,他可不像个有耐心等的人啊……”

“谁说不是!我也正犯头疼,一边是参谋,还有个殷老爷在为他四处奔走;一边儿又是将军,怪就怪在那平野将军既要我们替他找东西,又承认着殷参谋的身份,真令人纳闷儿呐!使不得手段用不得刑。

既要撬开他的嘴,还想不得罪人,娘的,平野这小日本儿可真会打算盘。好处他收,恶人尽让我做!”说着又飙了一句国骂。

落流衍为难着对方的为难,替他出主意:“这殷参谋好歹也是太和堂的大少爷,冲着太和堂那一张张的好方子,谁还能不给他三分面子?他那样的人物,真要用刑可就可惜了。硬的不能来,何不试试软的?俗话说财帛动人心,他倒是不缺钱……”

“哦?你继续说。”

“局座一时忘了?色字头上一把刀啊,啊?”

“啊?哈哈,你呀,可真有你的!年轻人,脑袋瓜子就是好使。”

“殷参谋的家眷可还在大洋东岸呢,他身边也没纳个小,咱要是……”

“嗯,可行!那就交给你去办。年轻人嘛,哈哈!”

“保证完成任务!”

言归正传。

逛了大半天街的阿七被带到一个不起眼的小院里歇了晌午,夜幕吞噬了苍穹,落流衍披着墨色如约而至。

“姨母,等下我就带你过去见殷大少爷,如果没有意外,凌晨我来接你,如果有突发事件,我这边敲门,你要立即出来,切不可拖延时间。”

叮嘱了又叮嘱,其郑重程度,令阿七不觉迟疑起来。隐隐的,她觉得自己替落流衍招了麻烦了。可是,箭在弦上,再打退堂鼓似乎已经毫无意义,况且,她是真的想要见一见殷承明,如果能救他出来那再好不过。这样想的时候,她其实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多么的异想天开。

阿七进去的时候,殷承明背对着门坐着,听到声响头也不回,对屋里发生的一切变化不理不睬。

眸光微转,阿七打量这个不大的房间。

这里,自然比她想象中的监狱要好了太多,甚至比阿离藏身的那个地方也要干净整洁,看来是有人专门整理的。这点殷承明应该习以为常了,从刚才进来人他漠然的反应就可以看出来。

这是一个套间,外面是会客室,一张小几两把椅子,一个博古架,疏疏落落摆了几件饰物。内室比较暗,床和书桌还是看得出来的,雕花格子透入内室的光亮太少,并不能消除里面所有的阴暗。